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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下第一伪君子-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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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的本性便贱,如今他一心把爱意投射到某人身上,那贱气便足足大了十分、百分,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然而这贱气四溢过后,该有的东西还依然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叶深浅望着窗外一轮黄饼子似的月亮,想起了隔着不远的陆羡之,心中登时升起了一道伤怀邪风,把那些个旖旎的花香草香都刮得没影儿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与白少央喝下一杯酒。

    毕竟一醉解千愁,明天的事儿永远可以在酒醒过后再说。

    ————

    白少央倒也没有真叫叶深浅瞒了过去,他第二天一早就去寻了陆羡之。

    陆羡之刚刚看完昏睡的林中黑蝉,此刻正在院中替黑蝉熬煮药汤。

    他拿了把小扇子坐在火炉边上,不紧不慢地在那边摇着,速度和角度永远都一个调,仿佛能长长久久地这么摇下去,摇到林中黑蝉醒过来似的。

    郭暖律也坐在陆羡之不远处,不过他是宁愿坐在桃花树下,也不愿把那大屁股挪到小板凳上。

    白少央看着坐着的郭暖律,看着熬汤的陆羡之,犹记得从前他们在山野中了捉了鱼熬煮鱼汤时,大约也是这么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那时玉狸奴也在,可如今他被寄养在别处人家,而陆羡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永远放不出应有的光芒了。

    “小白是在看什么?”

    白少央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陆羡之道:“我还未出声,你怎知是我?”

    陆羡之笑道:“我若连你的脚步声都听不出,岂不是白当了你两年的朋友?”

    他的语调仿佛仍和从前一样温柔,只是那笑容却浅浅淡淡的,不够用力,也挤不出褶子了。

    白少央想到这里,居然有些怀念陆羡之的那道褶子了,至少褶子在的时候,也是笑得陆羡之最傻、最纯,最用力的时候。

    压下心中杂思之后,他便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陆羡之身边道:“有些话我想和你谈谈。”

    郭暖律忽然插嘴道:“是关于叶深浅昨晚的那番话?”

    他说完这话后,忽然从树下站了起来,抱着手走到了陆羡之和白少央的身侧。

    白少央点了点头道:“那厮不愿把实情都告诉我,你能否说说他究竟都和你讲了些什么?”

    他若看不出叶深浅想在酒醉里遗忘掉什么,那就实在配不上和他在一块儿了。

    陆羡之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把昨晚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相认,包括他的邪功,包括那几句诛心的话语。

    他诉说这些话的时候,郭暖律连眉毛都没有抬,似乎早已知晓此事,白少央却脸色变幻了好几番,意识到这事儿不同寻常,极难善了。

    但他也不方便说到邪功,只能先说到叶深浅。

    “你是在气叶深浅的隐瞒?还是真心觉得他想利用你?”

    就算陆羡之说出后者,他也是不愿相信对方是这般想的。

    陆羡之只道:“都不是。”

    白少央诧异道:“都不是?”

    陆羡之笑道:“你大概想象不出我知道他是我亲生哥哥时有多么高兴。”

    他这回笑起来时候居然绷出了三根褶子,倒叫白少央看得一愣一愣的。

    郭暖律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补充道:“他高兴得都翻跟斗了。”

    昨晚叶深浅走后,他似乎也溜进了陆羡之的房间,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白少央诧异道:“真的?”

    郭暖律仰头一看道:“假的,他的确高兴,但跟斗没翻成。”

    不过郭暖律这记冲着青天而翻的白眼倒是翻成了。

    陆羡之忍不住低头笑了一笑,白少央眼中也亮出了红彤彤的喜悦,但随即那光亮又暗了一暗,仿佛被疑惑给挡住了几分。

    “你既是心中欢喜,又为何说出那番诛心的话?”

    你可知这话是在伤人伤己?伤了你们这些年的情分?

    后面这话他没说出口,但陆羡之却已经听懂了。

    他一听懂便也石雕木塑般地沉默下来了,一旁的郭暖律却毫不留情地揭穿道:“因为他虽没想着骗你,但却想着骗他。”

    陆羡之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白少央便眉头一挑道:“好端端的为何骗他?”

    他实在想不出陆羡之这样的人为何也会跟着学坏。

    陆羡之神情一黯,那如往昔般灿烂的笑容也跟着一点一滴地淡了下去。

    短短一瞬之间,那个从前的陆羡之似乎又被他踢到了某个角落藏了起来。

    “因为我从前知道他不可能会是我的敌人,可我如今却没那么确定了……”

    白少央面色先白后青,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陆羡之能说出的话。

    因为陆羡之说得简直既平常又自然,仿佛不是在说事关生死的敌友之分,而是在说与叶深浅又打了什么赌,下了什么棋。

    陆羡之低下头,唇角微微一扬,带着些许苦涩的口吻说道:“也许终有一日,他会不得不对我动手。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只望他不要叫亲情绊住了手脚。毕竟对一个冷心冷肺的兄弟下手,比对一个能叫他大哥的兄弟下手,要容易得太多……”

    说完这番话后,他才抬起头,对上一脸惊愕的白少央,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笑道:

    “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小白?”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演技UP

    另外今天双更奉上,因为微博上有亲给我写了大长评(づ ̄3 ̄)づ╭?~

 第243章 王越葭的到来

    白少央从陆羡之那边回来的时候; 仿佛是含着笑的。

    笑得两颊微凸; 笑得双眉高起,笑得像是抓住了叶深浅的什么把柄; 以至于每走一步都带着十成十的得意。

    叶深浅一瞧见他这模样,眉头一怂; 肩膀一塌; 似已明白了一切。

    “小陆都告诉你了?”

    白少央冷笑道:“你告诉我的他已说了; 你没告诉我的他也说了,你现在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叶深浅笑道:“你既是特意去找他,就该知道我瞒了你一些事儿; 你早已将我看得透透的了;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白少央见他这副油泼不进的模样便觉火冒三丈; 故意把脸色一沉道:“把耳朵递过来; 让我捏捏。”

    叶深浅乖乖地把头递了过去,却在白少央伸手的时候把头一缩; 飞也似的逃了。

    白少央先是一愣; 转而重重一跺脚道:“叶深浅你这王八蛋!你左瞒右骗也就罢了,如今连个耳朵都不肯给我捏,我养你何用!你还不如玉狸奴呢!”

    话音未落,叶深浅就飞也似的飘了过来。

    他的确是飘过来的,像一片轻轻巧巧的落叶被风一吹,一转,就身不由己地飘了过来,这人一边飘; 还一边还顺手解下腰带,恭恭敬敬地递给白少央。

    白少央一边接过腰带,一边疑惑道:“你这是作甚?”

    叶深浅笑嘻嘻道:“其实捏一捏耳朵也没事儿,可你说我不如玉狸奴就有些过了。不如你到我床上坐坐,我来告诉你一百种玉狸奴做不到的花样儿。”

    白少央冷笑道:“如此甚好……”个鬼!

    他话音未落,手中腰带已如鞭子般抽去,抽得叶深浅落荒而逃,逃至院中上蹿下跳。

    等抽完八十回合,白少央稍微出了点汗,觉得再动下去,身上就要黏黏腻腻的不大痛快,于是停了下来。他抬眼一瞧,只见叶深浅也施施然地站在他身前,但这人与他比起来,是气不喘、脸不红,似乎还被追得很有兴致。

    “跑过一阵可觉痛快了?”

    白少央知道他是故意想让自己发泄,就借坡下驴道:“没抽到你这不要脸的贱人,我总觉不痛快。”

    若能把对方按在地上一顿摩擦,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痛快事儿。

    叶深浅眨了眨眼道:“真抽到了就不会心疼?”

    他眨眼时的样子像眼里头进了沙子,倒让白少央想在他脸上来一拳。

    “即便是心疼那也是我自个的事儿,与你这厮何干?”

    白少央说完才觉得这话甚为离谱,在叶深浅面前说来简直如赌气撒娇一般。

    为了不失更多男子气概,他便闭上了嘴,把那些酸溜溜的小情话都憋在舌尖,打算和叶深浅谈些正经事儿。

    然而正经话还没来得及说,不正经的人就来了。

    “白羽金衣”王越葭这回倒是穿着金衣,带着白羽来的。

    金衣是云锦打底,外加缕金与绣珠,白羽是取自丹顶鹤的中翅,长三分五分有余,远远看来,就似一位仙人被金云所簇,飘飘然然而来。

    然而这神仙一般的人物却不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而是骑着一头小毛驴过来的。

    毛驴头大脖短,脚瘦蹄小,一身皮毛灰灰暗暗,实与一身璀璨夺目的金衣不大相称。

    然而王越葭却仰脸含笑,眉梢带春,仿佛自己骑的不是小驴子,而是一头白虎,一只麒麟。

    骑驴的倒也不止是他,解青衣也骑着一头小驴跟在他后头,行得是不紧不慢,但始终不肯离他太远,那目光也像黏在了王越葭的后脑勺上似的,半刻也解不下来。

    风催霞遥遥一望,便已觉出这两人身份非凡,等王越葭从驴上下来的时候,她更是忍不住捂了捂眼,像是要挡一挡那无形的金光似的。

    王越葭笑道:“敢问这位妹子可是人称‘针落霞不落’的风催霞风神医?”

    风催霞眯了眯眼道:“神医二字当不起,妹子二字有待商榷,叫我风大夫就好。”

    她闪身一让,指着身后的叶深浅和白少央道:“两位公子,这位骑驴的公子是来找你们的?”

    叶深浅笑道:“你怎知他是来找我们,不是来找你的?”

    风催霞老老实实道:“漂亮男人一般都不会来找我,除非他们有病。”

    她只瞧一瞧王越葭的气色便不觉对方有病,那跟在他身后的解青衣就更不似是病患了。

    王越葭故作一副恍然大悟样:“难怪你要来找风大夫,我瞧你身上这贱病已生了许久,都要病入膏肓了。”

    叶深浅一把揽过白少央的腰,没脸没皮地笑道:“贱病自有良药医,你好端端地穿成这模样是犯了什么病?”

    王越葭仰脸一笑道:“你觉得这样是招摇,可有人简直觉得我穿成这样是天仙。”

    他夸起自己来简直半点不带羞涩,仿佛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是理所当然。

    白少央横了一眼含笑不语的解青衣,又对着王越葭道:“他的意见不能作数,你就算是把一百根鸡毛都贴在衣服上,他也会觉得你是天仙下凡。”

    话音一落,解青衣居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仿佛对这话十分赞同,反叫一惯伶牙俐齿的白少央无话可说了。

    王越葭这便兴兴冲冲地与叶深浅一道走入了内堂,等解青衣去喂那两头驴,白少央转身去库房拿些酒后,这人忽的收了笑容,金尊玉贵的面上一派肃然道:

    “老叶,陆羡之可在此处?”

    叶深浅双眉一动道:“你果然不止是来叙旧的。”

    若是单纯的叙旧,他自己就会带着好酒过来,不会等着别人去拿。

    王越葭道:“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叶深浅眉头一皱道:“小陆的确在这儿,你是来寻他的?”

    王越葭深吸了一口气道:“前阵日子鬼头山上的一干大戏,你可曾听过一二?”

    叶深浅微微一笑道:“不曾。”

    这话是假的,笑却是真的,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人的杰作。

    能以一人之力搅乱整个鬼头山,毁掉九山幽煞的多年心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叶深浅的好弟弟。

    王越葭道:“九山幽煞这老魔头不知被什么人杀了,接着鬼头山大乱,山下的武林正道便趁着这内乱攻上了山头,正好发现了昔日犯下裴家灭门案的‘塞北八怪’。”

    叶深浅奇异道:“塞北八怪?”

    他倒是听过这八人的名头,也知道这八人就在鬼头山上,却想不出他们和陆羡之有何关系。

    王越葭淡淡道:“陆羡之应当是与这八人动了手,也杀了人,但他没杀干净,留下了几根能动的舌头。”

    叶深浅道:“所以……他们已经知道……”

    不祥的预感从胸口一窜而上,紧紧地扼住了他滚烫发干的咽喉。

    王越葭点点头道:“那群武林正道中有一人见多识广,已看出了八怪是遭遇了失传已久的‘弥罗那阎功’,所以才会一败涂地。”

    话音一落,叶深浅只觉身上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他面色苍白,双唇发青,眼里幽幽鬼火一闪道:“这人是谁?”

    能看出这功夫的人在江湖上也不算多,即便是他也只能猜得出五个人。

    可这五个人都不该出现在鬼头山上,也不该把这消息透露给王越葭。

    王越葭面色沉沉道:“这人你也认识,他就是你的好师兄,奇侠叶不一的二弟子——‘孤掌可鸣’谈孤鸣。”

    叶深浅的心往下猛地一沉,那东窜西走的目光此刻似已冻在了王越葭的身上。

    王越葭声音低沉道:“你应当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即便是傲慢如他,在提到此人时也不得不压低声音,仿佛是带着三分敬畏似的。

    “他是个好人。”叶深浅一字一句,面色铁青道,“但若遇上这好人,小陆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说完这句,他又急急问道:“这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越葭道:“他这人什么都强,就是酒量不行。我来寻你时碰巧遇到了他,把身上带的酒让与他喝,他只喝了一丁点就酩酊大醉,然后我便从他嘴里问到了关于陆羡之的消息。”

    叶深浅听得一愣,而后重重跺脚道:“糟了!”

    王越葭道:“糟到什么地步?”

    叶深浅无奈道:“老王啊老王,我那二师兄是何等谨慎聪慧之人?他既知自己酒量不行,又知自己身负使命,怎会贸然与你饮酒?”

    王越葭面色一变道:“他是知道我会来寻你,就干脆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我?”

    叶深浅恨恨道:“他久不出江湖,消息已不如你灵通,所以干脆借你之手来寻我。你一路寻到此处,他想必已一路跟到此处了。”

    王越葭眉头一动,当机立断道:“祸水是我引来的,你让陆羡之先跟着我走,让我师尊‘三子灵母’护他周全。”

    叶深浅刚想斟酌一番,一双刀剑似的利眼忽的往门外一戳。

    他这眼刀一戳,门外那股气息已去,而叶深浅的人也已飞了过去。

    然而等他破窗而出之时,偷听的人却早已远去,即便叶深浅一瞬间生了五双翅膀,也追不上这人的半片衣角。

    王越葭赶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叶深浅重重一拳砸门上道:“是小陆!“

    只有如今的小陆才能听了这么久都不叫他察觉,只有这个人才会一言不发就走,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王越葭道:“他是全听到了,还是只听到了后半截?”

    叶深浅心急如火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去通知小白与小郭,我去看林中黑蝉。”

    陆羡之或许会不打招呼直接就走,但他在走前绝对会去“看”一眼林中黑蝉。

    话一说完,他也不等王越葭点完头,如雷电似迅风般奔着林中黑蝉的房间而去。

    然而他一入房门,就瞧见了陆羡之站在原地,身上背着的便是昏迷的林中黑蝉。

    他不是不打招呼就走,他是要带着林中黑蝉走。

    叶深浅心底正有几股惊涛相撞,面上却波澜不惊、一片平静道:

    “天凉了,此时去外边是要着风寒的。”

    你当真要抛下我们几个,选择流亡天涯?

    陆羡之笑道:“冬天很快就会过去,这天也会慢慢转暖。”

    此时不走,难道等你那神通广大的二师兄来了再走?

    我不愿看到你为难,更不愿你真的为了一个前途未卜的弟弟叛出师门。守好你自己,护好小白与小郭,别让他们掺到这团乱局当中。

    这些他统统没说出口,但却全被叶深浅给听出来了。

    他听完之后,愈发镇定道:“你若是要去散心,可以跟着王越葭一起走。”

    受人庇护、寄人篱下的生活虽不怎么自在,总比丢掉性命要好。

    陆羡之却轻轻摇头道:“王兄的府邸虽好,却不是我想呆的地方。若是真的只剩下一年半载,我只愿和某人一起游遍天下。”

    这话说得并不凄怆,也不哀凉,不像是一个时间不多的人说出来的,倒像是一个有着大把空闲时光的富家公子才能说出来的话,听来反而叫人觉出了五光十色的期望,叫人觉得这天下美景尽在咫尺之间。

    所以这温温柔柔的话在此刻却像是一把锐利无比的刀,倏然一下,斩断了叶深浅心中最后的一点软弱,逼得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道:“若是我不肯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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