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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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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谦默然不语。
杨士敬抚须微笑:“当然,还须得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咱们杨家嫁女。一切,都留待他中甲第状头后再说罢。”此刻他自得而又随意,完全不曾注意到,跟前的杨谦听见“甲第状头”四字之后,倏然攥紧的双拳。
第120章 捧而百杀之
十一月初,由各州府解送的举子终于尽数抵达长安,并向尚书省吏部呈交公验、过所等文书,核定其省试资格。一时间,宫城附近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带着各地口音的官话,也仿佛随处皆可听闻。
大唐疆域何其广阔,共计将近三百六十州,每州解送的举子或寥寥数人或一二十余人不等。若是细算起来,每年有资格进入进士科省试者约千人左右,多者可至两千人。而最终能够登第者,却仅仅只有十来人或二十余人罢了——以“百中取一”来形容,亦丝毫不为过。
当然,除去进士科,尚有明经科、明法科、明算科等贡举科目,取士更多,入仕途也更容易。不过,也正因进士科极难脱颖而出,偶尔出一位甲第状头,便能够闻名天下。于是,更引得无数饱学之士年复一年应考,意欲一试成名。
只是,进士科贡举之试绝非仅凭才学便能通过,更需达官贵人的举荐,方能增添胜算。长安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中,似乎都多了些四处奔忙的文人士子。他们为了自己的前程,几乎是广撒文贴,不断地前往那些三品服紫高官的府邸投递,或者试图寻门路接近宗室贵族。只有博得其中一人赏识,他们方能安下心来继续读书。
不知何时开始,一位名为王子献的国子监学生得到诸多达官贵人举荐的消息,渐渐地流传开来。据说,不仅国子监中诸多学官都替他说了好话,连礼部尚书杨士敬也特地向吏部考功员外郎递了帖子。此外,一众皇亲宗室——新安郡王、天水郡王、嗣越王,甚至于长宁公主都举荐了他。
何以此人得到如此众多达官贵人的青睐?他出身如何?来自何处?一时间,各种流言越发纷繁,传得沸沸扬扬。而这位此前在长安城内籍籍无名的王子献,也几乎成了人尽皆知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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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跽坐在角落中,有些漫不经心地听着周围的高谈阔论。他素来对这种仿佛炫耀才学一般的文会没有任何兴趣,觉得即使来了也不过是白白耗费时间罢了。只是,杜重风亲自来到濮王府给他送来了帖子,又暗示他此行必定不虚,实在勾起了他的好奇。而如今,文会不过刚开始,他便已有些百无聊赖了。
正当他饮完一杯酪浆,打算再换个更安静些的位置的时候,身穿青衫披着丝绵斗篷的杜重风翩然行来。他的穿着与无数寒门士子极其相似,丝毫瞧不出顶级门阀士族的贵气,然而举止之间却带着寻常人难以模仿的气韵,足以令路过之人无不侧目。若不是他年纪太轻了些,瞧着实在不像是考省试的举子,恐怕不少人都不会放过与他结交的机会。
“本应早些出去迎接大王,临来却被急事绊住了,都是某的不是。”杜十四郎满面歉意,垂首斟茶相待,“还请大王莫要怪罪。”
“是子睦将我迎进来的,礼节十分周到,杜郎君无须致歉。”李徽挑眉浅笑,“不过,我此来为的只是你先前提过的‘趣事’,至于其他,我并不感兴趣。若是你能早些为我解惑,自然再好不过。”
杜重风将茶盏往他面前轻轻推去,茶香袅袅中,他微微一笑:“说起来,此事其实并非甚么‘趣事’。只不过,我相信大王一定会感兴趣罢了。对了,王郎君今日也来了,正在向杨师兄讨教策论之事,大王可想去听一听?”
“无论是谁,说起策论与诗词歌赋,都很是无趣。”李徽眯起眼,眸中的情绪淡淡的,唇角的笑容却一如既往的温和可亲。
他缓缓端起那杯茶,啜了一口,赞道:“余香缭绕,好茶。”说罢,他环视周遭喧闹的众人,又道:“在我眼中,杜郎君从来都不是甚么故弄玄虚之辈。若是当真有什么事,不如我们且找个清净之地,好生说道说道?”
杜重风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摇首道:“此处便最为适宜。”而后,他沉吟片刻,方道:“不知大王可曾听闻,最近京中文人间的流言变得愈加纷繁了?似乎不止一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目标所指的只有一人——王郎君。”
“我并非文士,自然并未听闻甚么新消息。不知杜郎君所指的,究竟是什么流言?”李徽的脸色沉了沉。文人间的流言,四处受邀参加文会、诗会的王子献定然知道得最清楚。不过,这些天他竟然只字不提,究竟在隐瞒甚么?
他正欲细问,便听不远处有人愤愤然地道:“若当真是才华横溢之人,为何此前在长安却并未传出任何文名?无端端便得了这么多高官贵人的举荐,其中定然有甚么旁的缘故!”
数人纷纷附和,又有人道:“你们不妨细细想想,此人姓什么——姓‘王’。越王之母王太妃与越王妃皆出身祁县王氏,若是祁县王氏子,得到一群宗室王的举荐也不奇怪。至于国子监祭酒与杨尚书,许是看在越王的颜面上,才替他说了好话。如此说来,越王殿下倒真是好大的颜面。”
“就算看在越王的颜面上,也不可能公然抹黑杨状头罢?你们难道不曾听说,国子监祭酒居然认为他比杨状头更胜一筹,此次省试定能夺得甲第状头!省试还早着呢,便将这样的名声传了出来。若是到时候他不是甲第状头,甚至根本不曾登第,那可真是一出好戏!”
“啧,你们可真是糊涂!都传出了这样的名声,又有这么多人举荐,若考功员外郎不给他一个甲第状头,岂不是平白得罪了那些达官贵人?区区考功员外郎,如何经得住几位宗室王的责备?”
“甚么?!你的意思是,这甲第状头,注定要落在那甚么王子献身上?!”
“嘿,你们忘了?长宁公主也举荐了他,莫非……”
“长宁公主早已许配给了成国公府,怎可能再下降祁县王氏?”
“不是尚未过六礼么?只要贵主愿意,什么事不能成?听说那王子献生得不错……想来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为了替尚主铺路,便拿着甲第状头的名声给自己装点装点罢了。”
转眼之间,怨气沸腾的年轻士子们便分作了两派:一派百般揣测此次省试已经内定了状头人选,显然是一次舞弊。只可恨这些达官贵人权势煊赫,只手遮天,他们这些寒门士子求告无门。另一派则心照不宣地肆意揣测长宁公主或者其他宗室王与王子献之间的关系,其中更夹杂着许多不堪的言论。
听见这些胡言乱语,李徽心中的怒火几乎猛地燃了起来。不过转瞬之间,他便想到了隐藏在流言背后之人的居心叵测:这分明是一次明晃晃的捧杀!借着大肆宣扬子献的才华与所获得的赏识,刻意引起所有年轻文士的嫉恨与质疑!!子献的名声在长安传得越广,怀疑他的人便越多,就算他当真获得甲第状头,其他人必定也认为这“状头”的来路不正!
若是没了好名声,莫说是日后升迁了,便是登入仕途都有些危险!万一有人状告此次贡举舞弊,监察御史借题发挥,子献作为引来质疑之人,便是再清白无辜,也极容易成为平息此事的牺牲!
为了彻底毁了他,不惜造势捧而杀之!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虽然心中很清楚,此时此刻,并不宜将此事闹大,而应该尽量使些法子展露子献的才华,以平息这些士子的怀疑。然而,作为一位兄长,作为一位生死之交,李徽却觉得他已经忍无可忍——他猛然将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狠狠地砸在那群正在低声讨论着不堪猜测的年轻士子中间。
温热的茶水四溅,碎裂的瓷片擦过好几人的脸颊。那群人一时间大哗,狼狈不堪地四处避让。有人躲避不及,脸上落下了血痕,顿时气怒交加,挥着拳头便要冲过来:“畜生辈,发什么疯?!莫非你就是那个甚么见不得人的王子献?!”更有人拿起手中的茶盏杯碟、笔墨纸砚,要砸将过来。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景,数倍于他的敌人,李徽却极为冷静。他轻哼了一声:“‘畜生辈’?杜十四郎,你可记得,十逆大罪之六指的是什么?”
杜重风怔了怔,方才正要阻拦他,却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事彻底闹开——他原以为,这位新安郡王是位深藏不露的人物,必定不会当众失态,而是会冷静地徐徐图之。难不成,他的猜测居然有误?
虽然心中转过了许多念头,但他依然迅速地回过了神,不着痕迹地挡在李徽面前,淡定地答道:“十逆之六,大不敬之罪。谓盗大祀神御之物、乘舆服御物;盗及伪造御宝;合和御药,误不如本方及封题误;若造御膳,误犯食禁;御幸舟船,误不牢固;指斥乘舆,情理切害及对捍制使,而无人臣之礼。”
“辱骂孤为‘畜生辈’,辱及孤之父母,甚至于祖辈,可堪称为合乎人臣之礼?逆殴孤,意图伤孤,可堪称为‘敬’?”李徽又淡淡地问。
“回大王,此确为‘大不敬’,论罪当斩。”杜重风无比默契地接道。
当然,他们二人都明白,十逆大罪绝不可能如此容易定罪。一句辱骂,一些砸过来的茶盏杯碟,顶多只能让这些士子流放几年,彻底断绝他们的入仕之道。不过,若为的是杀鸡儆猴,不教那些不堪的流言继续乱传,这已经足够了。
当“孤”的自称一出,又有“大王”的称呼相佐之后,周围那些方才还愤怒无比的士子无不目瞪口呆。谁会知道,在文会的角落里,居然正坐着一名天家贵胄?!将他们所有中伤的话都听了个正着?!然而,已经砸出去的茶盏杯碟和文房四宝却已经收不回来了,不仅泼了杜重风满身,砸得他额角发青,李徽亦没有幸免。
一时间,此方角落中一片静寂。方才的喧闹与混乱,仿佛梦幻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这时候,听闻消息的杨谦带着一群师门兄弟与客人郑勤、王子献等人匆匆赶了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杨家的文会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乱象,杨状头语中的不悦之意,一听即知。
第121章 郡王之怒
杨谦等诸人的到来,仿佛惊破了这一方角落中的静寂与惊惧。正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年轻士子们,几乎是本能地立即望向他,似乎指望着他能替他们说几句话。然而,立在杜重风身后的李徽循声望去,俊美的脸孔上依旧冷静非常——冷静得根本毫无表情,无从揣测他此时的情绪。
“大王?”当瞧见站在一片狼藉中的李徽之时,便是素来泰然从容的杨状头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大王是何时来的?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怎会如此?”
堂堂一位郡王竟然在杨家的文会中被人冒犯,便是濮王一脉再式微,也容不得如此慢待。想到此,杨谦竟是惊出了一身薄汗。他顾不得追究前因后果,满脸歉然地道:“大王可有受伤?不如请随着杨某至客院中歇息?快,还不快去将医者唤来替大王诊脉!”
连他的态度都如此恭敬,周围的年轻文士们越发惊慌,不自觉地便都纷纷往后退去。他们也不过是一时少年意气,加之确实有些心性不正,仗着彼此都不知对方身份,所以才胡言乱语一通,以发泄自己的嫉恨。谁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冒犯了这样一尊大佛?
李徽并未接受杨谦的示好,他轻轻地掸了掸自己身上的茶水与墨迹:“杨状头,孤从未想过,居然会在你举办的文会上,听见如此令人愤慨的不敬之语,遭遇这样的逆殴之事。若是你想知道详细,便让杜十四郎转告你罢。”他的目光淡淡地掠过了杨谦与郑勤,仿佛是无意为之,又仿佛有些意味深长。
并非他多疑,而是从流言纷繁带来的结果判断,此事只可能是这二人在后头作梗。先前推动此事的是郑勤,剑指的是子献与杨谦二人。如今流言越发变本加厉,深受其害的却只有子献一人,杨状头竟然借着东风更上了一层楼,博得了众人的怜惜与维护——他绝不相信,杨谦自始至终没有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呵,二人沆瀣一气,只为了排除威胁,当真是面目可憎!
杨谦拧紧眉,看了杜重风一眼。杜重风不着痕迹地微微摇首,示意他决不可再阻拦。而李徽这时已经挺直脊背,缓缓走了出去:“还须得烦劳杨状头,将这些人看起来。孤这便入宫去,向叔父述说前因后果,替自己讨个公道。”
“叔父”?!涉入此事的几个年轻士子顿时脸色惨白,浑身不自禁地战抖起来——
能称当今圣人为“叔父”者,遍数长安城中也不过数人而已。论起年纪,此人不是新安郡王李徽,便是天水郡王李璟。而这两位宗室王,皆是方才他们嘲弄的对象,更是他们暗讽的长宁公主的堂兄!而长宁公主是谁?圣人最心爱的女儿,杜皇后嫡出的大公主!他们真没想过,一时口快,居然也能惹来这样一位煞星!
“大王放心,杨某绝不会放在场任何一人离开别院。”杨谦保证道,目送李徽离开。而与此同时,郑勤满脸疑惑地回首,低声催道:“子献,你怎么不赶紧随上去?也不知大王方才遇见了什么事,是否受了伤……”
他的声音虽尽量压低了,但在如今这种落针可闻的时候,在场之人无不听得一清二楚。几乎是下一刻,众人的视线便纷纷落在他身后的少年郎君身上——他便是传闻中那个王子献?!便见那少年郎眉头微皱,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然而,即使那笑容宛如春风,也依旧掩藏不住王子献的疲惫之态与深深的歉意:“不过是举荐了我,便让大王忍受了这样的屈辱……大王已是受了我的连累,我又有何颜面佯装若无其事地去见他?至于其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王某无所畏惧。”说罢,他轻轻地一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众文士们不由得怔了怔——在他们肆意中伤毁谤之前,他们确实从未想到,那位王子献居然是一位这样的人物。宠辱不惊,气度从容,举止高华,显然确实绝非寻常的纨绔子弟。这令好些人都不禁深深思索起来:他们所听见的流言,究竟是真是假?他们是否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
当然,仍有些人固执己见,在心中冷笑道:果不其然,如此年轻的少年郎,居然敢放出狂言说自己必定是“甲第状头”,若不是背后有所倚仗,岂敢如此张狂?既然此事眼看着便要闹大了,他们这些寻常的白衣士子又如何能坐以待毙?!
若是寻不着达官贵人为他们做主,那便将此事传入御史台,让监察御史替他们做主!!
且不提彼时彼刻在场诸人心里都转着什么样的心思,王子献远远离开这一群人之后,神情瞬间便冷了下来。他这些日子参加的文会,多为杨家主持或与他私交甚为不错的士子们相约举办,自然没甚么人提起眼下的流言究竟已经有多不堪。便是委婉提醒,也绝不可能如同今日李徽直面这些流言这般毫无遮挡。
故而,他其实并未明确地知晓,如今的流言到底已经发展到何等地步。原本他想过悄悄去些不知名的文会上走一走,或许有所收获,眼下却已是不必了——李徽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性情温和,内里也极为善忍。就连他都已经怒到了如此程度,可见他听见的那些言论,究竟有多令人恼恨。
李徽自杨家别院出来后,便径直御马去了太极宫。他方才说要请圣人做主,当然并非吓唬这些胆大妄为的士子,而是真切地想教训他们一通。
毕竟,此事关乎濮王一系与越王一系的尊严,更关乎长宁公主与王子献的名声,不得不立即应对。否则,若任这些传言继续下去,皇家的颜面何存?!长宁公主的名望何存?!王子献的未来何存?!
一路上,他冷静地盘算着自己该如何行事,但一时之间能想到的每一种法子似乎都有些漏洞与隐忧。他不能表现得太过精明睿智,免得让圣人怀疑他过去的行为举止皆是佯装;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冷静或太过激烈,过犹不及——
然而,一切隐忧都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必须借着这次发作的机会,尽快击溃背后的阴谋!而且,若是他没有料错,似乎还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试图将此事牵连到越王身上。王子献的身份当然无须详查便很清楚,与祁县王氏、越王府没有任何干系。但这无疑也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预兆。这回若只是试探的清风细雨,下一回说不得便是疾风骤雨了。
踏入太极宫的那一刹那,新安郡王掩住了所有此时不该有的情绪,沉着脸径直向着两仪殿而去。他一路行色匆匆,衣衫上沾着茶渍墨迹,如此形容不整地求见圣人,自然引来了诸多猜测。有宫人忙不迭地去禀报杜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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