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新安郡王见闻录-第6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可是郎君,不会如同你们小娘子那般多愁善感。”李徽勾起嘴角,“悦娘,悲欢离合是常事,生老病死我们都曾经目睹过,又何惧这样的离别?”他垂下眼——与前世的死别相比,如今的生离已然令人满足得很了。
长宁公主怔了怔,眉间的轻愁尽数散开了。她缓步上前牵着永安公主与小寿阳,轻快地道:“走,咱们去给世母和阿嫂送别。”行了几步,她又似想到了什么,回首粲然一笑:“阿兄还是去与大堂兄和三世父说几句话罢,不然他们身边一直围着人,根本寻不着空隙找你。”
李徽轻轻颔首,见她们走进了行障中,便去了长亭里。其实,该说的话他们早已经说尽了;不该说的话,也尽在不言之中。但有些话,是必须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说的,传得越远越好。
便是再依依不舍,别离的一刻终是来了。李徽扶着李泰上了车驾,又在阎氏的车前驻足了片刻。李欣御马来到他身边,与他低语了几句阎氏方才的吩咐,他轻叹着摇了摇首:“阿兄放心罢,我自有分寸。”
李欣深深地望着他,有心想再提一提王子献之事,最终仍是沉默了。
“此去一路顺遂。”
“……嗯。”
李欣先行,载着李泰等人的车驾在中央,蜿蜒数里的仪仗行李紧跟在后,部曲们围在四周。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行远,李徽立在长亭内看了许久许久,直至什么也瞧不见,方回过首。
长宁公主与永安公主一直静静地等着他,向着他笑了起来。而他也不自禁地回了一个笑容:挚友前几日也回商州去了,过两天便要光明正大地回长安。不过三两日罢了,前世那么久的孤独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也算不得什么。
第113章 再回商州
却说王子献匆匆回了一趟长安,终于稍解心中的相思之情后,方再度悄然回到商州。好不容易渐渐展露自己的情意,能变相与心上人相守,他心底自然百般不愿与李徽分离。只是,如今尚且不是时候,他不得不暂且告别。而且,他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也大可不必如小儿女一般依依惜别。
黄昏时分,他素衣轻骑,无声无息地进入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农庄。他对农庄内颇为熟悉,通过偏僻小道越过阡陌相交的田野,在犬吠鸡鸣声中牵马走进了角落里的两进稻草屋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座农庄是他的母亲大杨氏仅剩的嫁妆之一,只有两个小山头与中间狭长的一段谷地,贫瘠得无法栽种甚么粮食,庄户们只能勉强种些菘菜、蔓菁囫囵度日,上交的收成几乎可忽略不计。正因如此,小杨氏根本看不上眼,故作大方地交给了大杨氏的乳母经营,并以此为借口将曾经在大杨氏身边侍奉的老仆都陆续赶出了王家。
若非庆叟曾经承过大杨氏的情,一直忠心耿耿地贴身保护他,另有大杨氏乳母之夫成叟辛苦地替他拉拢训练部曲,他恐怕早便死在小杨氏安插的仆婢手中了。毕竟他当时不过是个婴孩,只要乳母与婢女稍稍“疏忽”,他便极有可能“夭折”。而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夭折,再合情合理不过。若没有证据,谁也不可能无端端怀疑那位每天动辄垂泪思念亡姊的“好妹妹”。
在幼时,小杨氏对他而言仿佛一头盘踞家中的猛虎,令人说不出的惧怕,却只能佯作镇定。然而,随着年纪渐长,他发现小杨氏其实也不过如此,手段固然阴狠毒辣,归根究底却皆是内宅妇人常用的计谋,将计就计便能破去。如今回顾起来,她顶多不过是藏在草丛中的毒蛇而已,用笼子关住便再也不可能作恶咬人了。
若不是王昌与小杨氏一体,又有父母的名分,不便擅动,他早便一箭将这条毒蛇射死了。当然,留着慢慢磨也有些好处,至少能多欣赏几回她的痛苦、惧怕甚至于绝望——就如同她对待当年的他一样。
而今,经过孙榕的一番改建,专门种药材以及养马养羊的小农庄已是经营得欣欣向荣。而大杨氏嫁妆里的其他农庄、商铺等等,也陆陆续续被他掌握在手中,就连华州的大田庄与铺子也即将收回。不过,这些年小杨氏享用的那些出息,依然须得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两进的稻草屋看似简陋,内里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有些布置颇为精致,竟有几分隐者风骨。王子献进入正房之后,就见宋先生正在笔走龙蛇,于是静静地等在一旁。待到宋先生落笔后,斜了自家弟子一眼,似笑非笑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王子献并不接他的话,只道:“濮王与嗣濮王即将前往洛阳赴任,先生回京后,应是见不着濮王殿下了。”又道:“我看墙上挂了先生的字,是先生亲自装裱的?这幅字便由弟子来装裱如何?”
宋先生将纸推了推,有些怅然:“那位大王倒是个有趣的人,与传闻中不太相同。可惜啊可惜,不,或许应该替他们觉得庆幸。”先前他与李泰之间也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虽是地位悬殊,论起诗文来却很是投契。可惜这段缘分维持得并不久,只能留待往后有缘再见了。
而后,宋先生便坐在旁边饮茶,看着弟子身姿优雅地做着装裱字画的活计,嘴角微勾。不多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妪带着几名仆妇端着食案进来了,恭恭敬敬地请宋先生用夕食。不过,当她望向王子献的时候,严肃的脸上便浮起了慈爱的笑意:“小郎君刚从长安回来,早已经饿了罢。不必忙,且用过夕食再说。”
王子献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停了下来。夕食虽然简单,但都是他幼时喜欢的菜色,连味道都仿佛带着温情,皆是这位老乳母阿诺亲手做的。她虽然只是大杨氏的乳母,不过在王子献心中,却如同真正的祖辈一般。
夜色渐深,王子献将宋先生的字装裱完之后,便放在旁边晾着。旁边早就放着装着温水的木盆,他缓缓地洗净双手,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笑容来。阿诺正好亲自端着夜宵前来,见状便道:“小郎君忙了这么些时候,用些羹汤后再睡罢。”
她亲自做的十遂羹,鲜美而又清淡,王子献素来很是钟爱,便坐下缓缓用起来。用罢之后,他沉吟片刻:“傅母与成叟可想离开此地,随我一同去长安?如今商州已经抽不出空闲来监管你们的行踪,你们也不必成年累月地待在此处了。”
阿诺怔忡片刻,摇首道:“老奴已经习惯待在此处了,又僻静又悠闲,没有甚么不好的。要是去了长安,万一不慎被王家那两个发现,反倒是拖累了小郎君。”提起王子凌与王子睦,她脸上带出了浓浓的厌憎之意。尤其是王子凌,许是自幼便与王子献不对付之故,她尤其憎恶他,若非迫不得已,连提都不愿意提。
“那便再过些时日,待我将商州处理干净之后,便接傅母与成叟入京。”王子献接道,“你们一直住在这个庄子里,劳心劳力,也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他的亲缘极薄,父亲一族、母亲一族,都没有甚么可信赖的长辈。王氏族长也不过是瞧他可怜,偶尔照拂他一二罢了。不过,身边倒是很有些忠诚耿耿的义仆,长年累月地相处下来,情谊深厚,也算是他的亲人了。
闻言,阿诺倏然长长一叹,眼眶微红:“若是娘子能……也能安享小郎君的奉养……该有多好。”她与大杨氏的情谊极深,几乎如同母女一般。每每念及年纪轻轻便逝去的大杨氏,便无比悲伤。
王子献心中微恸,很快便又平复了。并非他冷漠,而是他从未见过大杨氏,只是听阿诺提过她的性情喜好,讲过当年她如何期盼他出生等种种罢了。从没有朝夕相处过,面对的只有传闻与冷冰冰的牌位,他对母亲的情感更多的像是一种执着——帮她取回她该得的一切的执着,以及一些淡淡的思念罢了。
阿诺望着他,脸上的皱纹深刻得仿佛雕上去的一般。她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而后又抖了抖嘴唇,平静下来:“小郎君明天便要回商州?那些人……那些人既无耻又心狠,还是小心些为好……”
“不过是些蠢物,无妨,能应付得来。”王子献轻描淡写地道。他隐约感觉到阿诺似乎隐瞒了甚么,但并未深究。毕竟以这位老傅母的谨慎,有些话只会在该说的时候说出来,谁也无法轻易动摇她的心志。
阿诺又陪了他片刻才离开。他们能相聚的时日实在太短,每一回这位老傅母都舍不得,但却总是毅然地目送他离去,这一次也不例外。当王子献与宋先生策马走出了很远之后,再回过首,小山头上依旧立着一个有些蹒跚的身影。
几年未归,商州如旧。看遍了大唐疆域的城池之后,再回首端详故乡,也不过是座寻常的州城罢了,并未繁华几分,亦不曾没落几分。王子献对商州并没有任何挂念之情,也没有什么近乡情怯之感。对故乡的感情,大都基于对这里的父老乡亲的情谊,而他时时远游,又缺这份情谊,自然冷淡得很。
入城之后,王子献便让曹四郎给族长家送去帖子,顺便回王家报信。
宋先生早已知晓他与家中不睦,瞥了一眼他备下的三车土仪:“两车给族长家,一车给自家?”他虽没有亲眷陪伴,性情又有些古怪,但并不意味着不知世情。哪有对旁支亲戚反而比对自家人亲热的道理?——当然,他这位弟子的行事,一向都不能以常理而论之。
“这样的土仪,家里人看不上眼。”王子献轻笑,“族长却会承情。不过,先生尽管放心,便是随着弟子一同归家,也不会有人敢慢待先生。”
宋先生好歹曾是从七品下的国子监主簿,比上不足,比起王昌这个连县尉都保不住的人却是绰绰有余。而且,他是王子献行过拜师大礼的先生,地位非同一般,礼节上绝不能轻慢,否则便是丢了世家大族的颜面。王昌无疑是极为好颜面的,无时无刻不端着琅琊王氏子弟的架子,断断不会容许小杨氏做什么手脚。
果然,王昌待王子献这个儿子很是敷衍冷淡,对宋先生却极为友善。小杨氏亦是早便备好了客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安置得妥妥当当。若是宋先生是不知内情的人,恐怕一时间会被他们的热情所迷惑。只可惜,他不但知晓这一家的情况,一双眼也极为敏锐,几乎是片刻间便发现王家掩盖在热情之下的间隙,心中唯有叹息:他这位弟子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摊上了这样的家人?动也动不得,留也留不得,委实不好处置。但若是不早些解决,待弟子入了仕途之后,这群家人时时刻刻都会给他找不痛快,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抓住把柄,前功尽弃。
总得想个什么妥当的法子才好——身为尽职尽责的好先生,不就是该给弟子排忧解难么?
第114章 盘桓片刻
自以为已经成功博得了宋先生好感的王昌与小杨氏当然不知,这位享用着王家无微不至的招待的客人,正在琢磨着如何帮着弟子将他们处置干净。他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地循循套着话,试图探出这位先生的底细,利用他给王昌早已断绝的仕途再使点力气——任何一丝希望,王昌似乎都不愿意放过。
王子献亦是不曾料到,在这几年内送出了近半家财却一无所获之后,王昌居然还不愿死心,心中不禁微微一哂。如此也好,因着这些花费的家财,因着始终无望的仕途,他们之间迟早会分崩离析,再也不似过去那般“琴瑟和鸣”。而小杨氏欠他母亲大杨氏、欠他的一切,亦都能趁着机会尽数夺回来。
接连数日,宋先生都只顾着与王昌谈风说月,假作完全不理解他的诸般暗示。王昌仍是耐着性子与他周旋,眼见着手指缝中的财物越来越少的小杨氏却终是坐不住了。她趁着王子献前来问安的时候,委婉地暗示道:“大郎,你们在家中也待了这么些时日了,何时启程回长安?我也好替你们备些行李。”
王子献佯作惊喜,微微笑道:“还是母亲考虑得周到,行李之事便有劳母亲了。其实,孩儿这两天也一直劝先生早些回长安,但先生的性情一向散漫,觉得与阿爷颇为投契,还想再留几日。听说他们还打算去商州附近的名胜走一走,大约还须得费些时候罢。”
闻言,小杨氏的笑容几乎都有些挂不住了:“如今已是初冬,附近的名胜还能有什么可供赏玩的好景致?更何况他们都已是上年纪的人了,若是一时疏忽,着凉病倒了可如何是好?大郎,你可得好好劝一劝他们。若是他们实在想去,待到明年春秋时分再去也不迟。”留宿、赏景,无一不意味着流水般的钱财,她的心头肉都快疼得麻木了。
“孩儿再去劝一劝,母亲放心就是。”王子献道,转身翩然离开。
他走出内堂的时候,正好遇见王洛娘。如同绝大部分豆蔻年华的世家小娘子一样,她的装扮看起来清丽动人、颇为素淡,实则富贵非常。绞缬夹袍用的布料绝非寻常货色,隐隐带着银丝的亮光,头上的碧玉簪与步摇亦是莹润非凡。只可惜,皮相再如何不俗,举止再如何优雅,也无法掩盖她的教养——
王洛娘撩起眼,瞧了瞧长兄之后,没有甚么敬意地行了个礼:“见过兄长。”兄妹二人,一个身着半新不旧的长衫,一个却是极尽装扮之能事,看似皆是举止优雅有度,然而隐约透出的风骨依旧瞬间便分出了高下。
王子献温和一笑:“不必多礼,母亲在里头等着你呢。”说罢,他仿佛感慨一般又叹道:“才不过三年未见,你便已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阿爷与母亲有甚么打算,想来心里都舍不得罢。我们这些兄弟,又何尝舍得呢?”寥寥数语,仿佛极尽关怀,虚虚实实的情感隐藏其中,足以教不明真相之人触动不已。
王洛娘神色微微一变,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垂首作含羞之状进了内堂。然而,王子献不过走了两步,便敏锐地听见她撒娇般对小杨氏道:“他算是什么人?也来过问儿的事?阿娘,儿看着他在家中便不舒服,甚么时候让他赶紧走?”
就听小杨氏无奈地道:“你阿爷还在想法子呢,那位宋先生可不能轻易得罪。”
王洛娘不满道:“不过是个穷酸罢了,给咱们家带来的那车东西,光是看着儿都嫌弃粗鄙,都给了湘娘了。瞧瞧二兄从东市带回来的布料首饰,再看看这些穷乡僻壤所出之物,儿都替他脸红。出去游学几年,连一点像样之物都带不回来,咱们家日后还能靠着他?他的先生也不过如此,哪里比得上周先生!”
王子献勾起嘴角,暗嘲道:傻姑娘,王子凌从东市带回的布料首饰,花用的不都是小杨氏的私房钱么?他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罢了,哪里像是能靠得住的?呵,也不知小杨氏见到这些礼物之后,心里究竟是喜是忧?这一父一子都是自私至极的人,只顾着要钱花用,却不管家中的经济庶务如何,几乎要将王家掏空了罢?剩下的那些家业,还供得起往日的用度么?
“莫要胡言乱语,宋先生哪是你能说道的。”小杨氏轻斥道,听起来却并没有任何恼怒之意。她对这位宋先生自是恨屋及乌,又恼他享用了自家的招待却没有甚么用处,假意训斥王洛娘也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王洛娘娇嗔了一声:“就算他以前是国子监主簿,如今不也是一介布衣么?有甚么不能说的?偏偏阿爷还将他当成宝贝似的,成日里都跟在他身边。依儿看,阿爷迟早会失望,早早将他们师徒送走才是正经呢。”
“他们也留不得太久。”小杨氏道,顿了顿,又轻叹,“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你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时候了。前两年一直觉得你还小,眼见着你便要满十四了,也不小了。可惜二郎和三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中进士,给你抬一抬身份……对了,我记得他们有个师兄,是京兆杜氏的人?门当户对,倒是很合适……”
“阿娘……”王洛娘娇声喊道,依稀透出了几分羞意。
王子献丝毫不同情被这母女二人看上的杜重风。毕竟,他曾听孙榕在信中提过,杜重风似乎对李徽颇感兴趣,无论在甚么场合都对他大加赞赏,认真替他辩护,而且,最近仿佛也已经引起了李徽的注意。无论此人的目的为何,人品究竟是端方或是虚伪,他都无法容忍有人怀着心思接近李徽——浓烈的占有欲是其一,暗含危险亦是其一,且他也无法忍受有人意图利用新安郡王的身份。
正当他快步离开正院的时候,迎面又遇见生得瘦弱纤细的王湘娘。王湘娘是家中唯一的庶出,亦是最小的孩子,如今不过十岁左右。自幼时起,她便宛如默默无闻的影子一般,悄悄地将自己藏在角落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见她如此识趣,便是任性如王洛娘也不会随意寻她的麻烦。而她也只会默然地领受所有一切,从来不反抗。
王子献常年在外,与这位庶妹从未说过几句话,也没有甚么兄妹情谊。原以为不过是微微颔首便能离开,孰料王湘娘却盈盈地朝他行礼,恭敬地轻声道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