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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修罗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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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帝明怀玉﹗
  “恭迎吾皇——﹗”
  明怀玉随安若然落地的剎那,几百死士的高呼声震白马寺。
  在宝殿广场外指挥的骁骑副将吓得几要晕厥,转眼被安若然一剑从马上劈了落去。
  “撤退﹗”安若然厉声喝。
  明怀玉翻身上了那匹马,安若然撮唇作哨,当先以剑开路,让全部死士撤退出了古寺。
  “上来﹗”
  曾作帝皇的少年在红月下对他伸出了手。
  那个画面与洛水花田的风景瞬即重合,只是伸手的人,由他变成了明怀玉。
  安若然握住了他。
  他们泯灭了当年的慒懂,历经了荣耀、同伤于背叛,终于又握紧了彼此的手。
  安若然一手环住了他腰身,另一手提着滴血的利刃,随他策马离开了白马寺。
  骁骑军在主帅指挥下极力追截,追出北邙山下的伊洛平原。
  白马寺殿顶上,任易凡冷眼旁观着整场血斗:
  “他武功已被白灵飞彻底复原了。”
  烟岚玉容覆上重纱,闻言却并无惊讶。任易凡双眼迸出了火,半晌之后忽然沉静了下来,叹息的握上她的手:
  “教王要我们去追么﹖”
  烟岚淡淡瞥着伊洛两河,手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回握任易凡。
  “不必。”
  “长明王已经快统一草原。南楚很快会自顾不暇,长孙晟不负教王所望,已下毒将他父皇解决,八百里秦川、亦将由皇长子长孙凯承继……郑国洛阳、也到了应该要起乱的时候。”她在风中傲然静立,宛如洛河上俯视众生的女神:
  “反正明怀玉是脱不掉我们掌控的,安若然助他复辟帝位,反而对圣教更有利。”
  任易凡痴痴的看着这个女子——
  他以为自己是懂她的,每逢他享受于她的温柔乡时,他都错觉自己已拥有了她。
  那只是剎那错觉。
  他从来读不懂她的内心,正如凡人无法真正拥有神。
  ——但即使只能拥吻与碰触,只要她需要他,他便甘之如饴。
  “教王最近有何动静﹖”他低声问。
  烟岚淡道:“他仍死心不息、想要复活前代教王。”
  明知答案如此,任易凡心中却仍止不住的震撼:
  教王为何要对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人执着如斯﹖
  明明有君临草原的气魄,却甘于幽闭在圣殿习魂魄之术、长年不见天日,风羽前教王对他真的如此重要么﹖
  “神药宫也没有异变。教王登位后锁于宫中的四瓶绝毒,在我离开昆仑前仍然齐整无缺。”烟岚忽尔皱眉,那是罕有在她脸上观察到表情的时候,代表她此刻心内确有起伏变化:
  “不过,长明王曾在月前上过昆仑。”
  草原霸主阿那环上访光明顶,是总坛中的头等机密,只有烟岚这位教内第二号人物、才有机会得悉此事。
  任易凡也被触动了,显然这消息对整个漠北都意义非凡:“是关于对室韦族的一战﹖”
  烟岚摇头,“应该不是……有关战争的事,长明王应该是找鲜卑战神来商议,怎会抛下前线军情特意来西访圣教﹖”
  “不过,我被教王命令在殿外侍候,隐约听到了他们在争论『凤凰』。”
  “『凤凰』﹖”任易凡不解:“我从来没有听过,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洛水微风,烟岚垂首默思,忽然又再说:“他们言谈之间,曾经提及过『凤凰』已经开始苏醒——莫非那是一个人﹖”
  任易凡伴她双双眺望伊洛:
  到底什么人叫凤凰,能被长明王与教王挂在口边……﹖

  ☆、征服

  深宵的洛阳帝都,军队夜行、城门戒严,全座都城都陷入紧绷的气氛。
  “快﹗封锁南门﹗”
  “骁骑营回报﹗北门没有异样﹗”
  “沿洛河去搜﹗城内水闸封了没有﹖﹗”
  三更鼓锣刚过,随即便是从皇城传来的警报声。
  全洛阳的百姓都在同一刻被惊醒,士兵挨门挨户彻底搜索,整个帝都霎眼间已被翻个朝天。
  ——而那两个从北邙山脱逃、一夜间颠覆洛阳的人,此刻竟安然在皇城南钟楼上﹗
  在黎明的前夕,两袭长衣随风翻飞,俯瞰脚下这座八河汇聚之都:
  为助明怀玉夺位,安若然当年曾对洛阳城的设计苦心钻研,最后更亲自领军攻破洛阳、奠定帝位之争的结局。没人比他更清楚城内悉数布防,无论骁骑营如何戒严,亦料不到他能带领旧皇党死士、透过当今元帅叶德亦毫不知情的下水道秘密入城﹗
  明怀玉脱下贴身水靠,皱眉看着安若然,“徐光他们会被搜到么﹖” 
  “不会的。”男人放开钟内半悬的粗绳,洪亮的铜钟声仍回荡在两人耳边:“自从你被软禁白马寺后,拥护你的派系便化整为零,渗入洛阳各大商社帮会。他们早料到有这一天,自然会有应对之法。”
  语调明明平淡至极,却使少年迷蒙了目光:
  当年的诸王之争,安若然摊开整张伊洛地势羊皮卷,捉着自己的手,指向了诸河交界的城池——
  在那之后,他每次谈及一场已胜之战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
  天下如棋盘,而棋盘却是藏于他心中,每步都在他预料之内。
  “禁军几乎全数出宫搜捕我们,皇城此时已是不堪一击,即使天明后禁军回防,亦是一支疲惫之师,根本不是徐光的御前亲卫队之对手。”
  明怀玉眸内连起波澜,最终只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若然……你有恨过我么﹖”
  那句凝住了两人间的空气,彷佛他们的某根心弦、都瞬即被那场背叛触痛了。
  当年安若然领军迎战南楚于涧水,大战之前却不明地受了重伤,致使全军败在景言所率之应龙水军手上。其后明怀玉却对这位开朝第一功臣按罪论处,下密令褫夺其帅印、将他流放洛阳。
  这番风波,最后令洛阳重陷内斗之乱,间接为这几年的混沌埋下导火线。
  安若然迎着伊洛之风,将那些黯淡与荣光在心中默默回放着,半晌才开口:
  “我有。”
  明怀玉别开了脸。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猜疑我,你却在涧水一战之前,在床第间偷偷对我下了毒。”
  少年凄凄一笑。
  当年安若然于战场毒发的同时,便意识到是自己下的手脚。大军回京之日,自己在皇殿单独接见了他,迎面而来却是火辣剧痛的一巴掌。
  “怀玉……你答我,为什么是你﹖﹗”
  “功高震主者,历来均不得善终——若然,你实在太强,强到连我也没把握驾驭你……趁我心中还有多年的同床共枕之情,你走吧。”
  那个强大到连天下亦能纳于胸中的男人,剎那间失去了魂魄。
  所有的信任都埋藏着背叛。
  他对明怀玉交出了忠诚、托付了理想、奉献了全身心的感情,却唯独没想到,这一场信任会逃不过阴影。
  洛水的花开之季,终究破灭成烟。
  “在高津渡被二百天界杀手伏击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一切。”
  明怀玉忽尔抬头。
  “从你登上帝位开始,你就知道我们站在悬崖峭壁上,我那次在燕云之地被明教暗算擒去后,你心里便更日益焦急。于是你想尽办法、也要将我逐离你身边,包括那次对我下毒。”
  “你早安排了所有,只是希望明教对你的报复不会牵连我。”安若然对他苦笑:“然而我那晚重伤被擒、之后被散尽功力囚在光明顶冰狱,就算明白你的用心,要挽救也已经太迟。”
  骤听明教总坛之名,少年全身为之一颤。
  残月微冷,脱下水靠之后,明怀玉身上只剩囚服单衣,破碎的挂在身上。
  “如果没从天引山逃出来,我们就要在各自的幽禁里错过一生——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怕得不能再想下去。” 安若然长叹一声,终是从后拥住了他。
  “怀玉……”男人沉醉在少年的气息中,一边吻着,胸中却是炽热生痛,“你怎么能要我一辈子没有你……”
  明怀玉微仰颈项,将男人的手紧紧压在自己下身。
  随着揉捏,他喘息便愈趋激烈,到了最后,少年衣衫全褪、胸膛尽露,脱力软倒在男人怀中。
  媚意浓烈的染上容颜,少年情不自禁伸手往男人胯/下抓去,却知此时不是时候,只得难耐的扭动身体,后/穴隔着衣料、在他裤裆间来回擦磨,于男人双臂中激喘低吟。
  安若然欲意猛起,顶开了少年的修长双腿,肉柱已在明怀玉臀缝间满涨充血,男人模仿着交合的律动,一下下挺前,都在剧烈拍击着囚衣下的白肉,鞭在他渴望吞吐巨物的褶口上。
  体内又是酥麻、又是痒软,少年在亢叫中开始泛泪,两人口中亦扯出了淫靡的银丝。
  短暂的交缠,已完全勾起昔年的云雨欢愉。
  天津桥被禁军的舟船照得亮如白昼,远在洛阳另一边的皇城钟楼,却有一声高吟、一声低吼,悄然隐没在剑拔弩张之中。
  两道滚烫白液接连喷射,交迭在少年平坦的小腹上。
  明怀玉双眸失焦,倚在他肩间享受着余潮,安若然却是忽然脸色剧冷﹗
  眼前横陈的肉体上,竟然有班驳狰狞的紫红瘀痕——
  那是性/爱留下的痕迹,自己多年从来不舍伤他丝毫,这些遗痕、在自己离去前并未曾有﹗
  ……这三年间,他竟是时刻受着那种折辱﹗
  男人揽住明怀玉的左手没动,右手却紧绞剑柄,那样的力气,几乎连铁都被他握碎。
  “你是怎么逃出昆仑山的﹖”明怀玉闭着眸低问。
  “天引山一役,夏军得长明王暗中支持攻打南楚,明教这才将我从光明顶带到天引山。”
  少年脸上仍有些失神,“为什么扶光要带你去战场﹖”
  安若然默然半晌,这才对他低道:“因为南楚军领骑兵的人……是灵飞。”
  “明教想以我作饵伏杀他,却低估了他七式大成后的功力,最后不但落得全军覆没、还在包围中救走了我。”
  明怀玉微微挑眉,“你刚才怎么没说﹖”
  安若然顿了一顿,终于还是坦白:
  “你一直不喜欢灵飞,我不想你胡思乱想。”
  少年闻言失笑。
  “我就算在位,也只是势孤力弱的皇帝,难以自保,更遑论要实现你平生大志,统一中原和北漠的万里疆土、成就媲美怀阳帝的伟业。”
  他说得极是平淡:“其实,你是应该要恨我的……一直以来,都是我配不上你的期望。”
  城楼上突起急风,长发随势飘扬,掩去了昔日帝皇的妖艳容貌。
  “没有谁配得上谁……灵飞是我唯一的师弟,你却是我此生挚爱之人。”
  安若然俯下身去,为他将青丝逐缕拨开。
  那一刻,安若然满眸柔情,示意他望去百里外的洛阳内外两重城廓:
  “看到么﹖在天明的一刻,这两重城郭都将重新臣服于你——”
  当年的北方战神凌驾于这座宏伟古城,八河之景、以及天下众生,尽皆收归于他眼底。
  “有我陪着你,现在就把属于你的所有、一一从那群蛀虫的手上夺回来。”
  四月初三,北邙山白马寺于深夜遭上千武士硬闯,三更过后,全城开始搜捕前朝帝帅明怀玉与安若然。洛阳城随即进入三日戒严宵禁期,十六道城门皆禁止百姓进出,洛阳方圆百里被搜括得寸草不剩。
  天明之后,禁军无功而返。
  临近早朝的太极殿,满朝文武皆陷入各式议论:
  旧帝软禁于白马寺、本来只是新旧两皇派系间所知之秘密,禁军的搜捕等同将此事公告全城。而护寺的骁骑军众口所传,皆是战神安若然重临帝都之英姿,一时更令当年有份拥护明衍、参与逼宫的朝臣人心惶惶﹗
  卯时二刻,殿内宦官准时唱报: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瞬间消敛声息,朝皇座方向拜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皇明衍冷然步上玉台,扶稳了龙椅黄金手柄,缓缓坐了下去:
  “众卿平身。”
  ——此言一出,殿上诸官却竟是无人敢动﹗
  明衍脸色剧变,险些在皇座上摔了一跤﹗
  君临议政殿的皇帝颤颤巍巍,抖着手指向黄金大门的方向——
  两把完全重迭的嗓音,一是出自他口中,一是从殿门外遥遥传来﹗
  话音刚落,太极殿重门吓然洞开。
  若说之前殿内众人是石化了,这一下便是被巨雷当头劈中,被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皇城最宏大的主殿外,红血如轨迹一样连绵延展,上了殿阶、跨进殿门,而那柄滴着血的剑,正是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那人冷冷一笑,提剑昂首入殿,黑眸里充满凌厉的慑人光芒。
  而在他身后仅三步之遥,一道人影始终被他单剑护着,直到在殿内长道走了一半才露出真容。
  ——少年只是淡淡一笑,眉间却已似生出妖娆的花。
  “二皇叔,你怎么还不平身﹖”
  明衍满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他怎可能在围捕中安然入城、还能直闯入皇宫大殿上﹗
  “……禁军﹗禁军何在﹗”
  殿中大多数人还是满脑空白,执掌虎符的叶德大将军却奋然上前,戟指怒喝:
  “护驾——”
  明怀玉只是眉梢一动。
  明衍霍然从龙椅中站起,却在同一剎那,帝座前的白珊瑚石柱已被溅上热血。
  ——叶德的头颅沿剑势抛高、骨碌滚至帝座下﹗
  百官间霎起一片惊惶,好些尚书侍郎争相往殿门退去,然而在下一刻,一道剑光蓦然乍亮、在殿中来回腾飞,所有欲逃出太极殿的重官,无一能逃过那柄剑的狙杀﹗
  当年景浦携碧阳平定天下,立国后定都洛阳,始建太极殿。四百年来,曾在此殿大开杀戒之人,只有手持九玄的昭国元帅,此时此刻,却竟有人再次在殿中大肆屠戮﹗
  “皇爷,你的禁军已经全没了。”
  安若然冷然回剑,停定在明怀玉身旁。同一时间,晌应他的还有皇城内几万兵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骤听将士扬声高喊,明衍喜形于色,立即大喝:
  “传令开去,捉拿闯殿刺客﹗”
  明怀玉扫视过遍地尸骸,忽然轻笑出声:“若然说得没错,你应该相信他的,因为外面的禁军——”
  他踱步殿中,浅笑轻语,别有一番艳丽之色,恰似一朵带咒的曼珠沙华。
  “现在都是我的人了。”
  二万禁卫军此刻冲过南宫门,于殿外广场勒马列队,河西走廊的金戈之音,剎那间被震天的蹄声带到殿前﹗
  “禁卫统领徐光,拜见陛下、拜见安帅﹗”
  “拜见陛下、拜见安帅——﹗”
  喊声如层层潮浪,从皇城传去内外两重防守城廓,整个洛阳城上空,都在回荡着同样的高呼:
  “恭迎陛下归朝——﹗”
  明衍脸如死灰,彻底瘫倒在金座上。
  明怀玉在安若然相伴中,一步步踏上染血的白玉石阶,微笑与身旁的伟岸战神对望:
  “君皇临朝,如若有人不从皇命,该当如何处置﹖”
  安若然俯头淡道:“回陛下,应当杀无赦。”
  明怀玉灿然一笑,蓦地转身甩袖,艳眸凝起厉色,振臂冷道:
  “朕此刻上朝议政,诸卿平身罢。”
  广场上二万禁军齐声应和——
  “谢陛下圣恩﹗”
  匍伏在地的百官已是百肢俱骇,然而听到此令,都争先恐后滚爬起身,一些年纪老迈的几朝老臣用不着力,便由左右的年轻官吏齐心搀扶,滑稽之相,实是历代从未得见之景﹗
  “谢……谢陛下……下圣恩……”
  明衍已是满额冷汗,在明怀玉排山倒海而来的压逼感下,却是不能抬起半个指头﹗
  “皇叔,你碍着朕的位置了。” 
  剑芒一闪。
  ——片刻前坐看风云的帝君,最终含恨在这个令他耽迷一生的金座上。
  “吾皇万岁——﹗”
  安坐帝座的少年颊溅绯红,而龙椅旁站得笔挺的男人也浴遍了血。
  “你看……”明怀玉俯视着争相称臣的百官,忽然低低启唇:
  “那个鸿图大志,由我和你一起实现吧。”
  安若然在朝里众官列前,于少年膝下单膝俯跪:
  “谢陛下圣恩。”
  际此春夏之交,北漠的白昼愈来愈长;但历经一场天地变色的厮杀后,日光却竟与这片草原完全隔绝﹗
  尸骸十万、血浸荒土,从此遗下数十年也飘不散的血腥气,以及两族世世代代亦洗不尽的仇恨。
  长风刮过战场,吹起的沙泥微尘中,竟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雾。
  在草原的战争中,不须为死者立坟,兵士将己军的遗骸集中于无数丧帐内,由族中长者吟咒、作此生最后的安抚,再将白帐连尸体立地焚尽,英魂就此返归故土——
  草原各族逐水草而居,他们没有家,如果有,马背便是他们的家。
  这片草原,便是游牧民族永远的家乡。
  北汉军将战友兄弟火葬过后,开始了连夜庆功的狂欢。
  嗷——
  这支漠北史上绝无仅有的无敌铁骑,在国君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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