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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青道：“我爹还没起，昨晚忙活太晚。等我爹起来我就跟他说。”
　　“成。”
　　周叔把十个竹篾蒸盘交给王青就走了。
　　周叔敲门的时候王石井就醒了。他掀开被子轻轻挪出被窝，然后给还在熟睡的邵云安掖好被子，这才下炕穿衣。穿衣的时候，王石井一直看着邵云安露出来的侧颈，上面有好几枚他吸出来的印子，越看越满足。
　　王石井出了屋，马上示意两个孩子小声。王青和王妮得知小爹累了还在睡，他们就回屋练字去了。王石井擦了眼睛，洗漱完后匆匆吃了早饭就去给周叔送钱，周叔这么快就送过来，昨晚肯定很晚才睡的，这钱得多给点才成。
　　给周叔送了钱，还多加了二十文，王石井就去找里正买地。他要买西边山头脚下的宅基地，还要买十亩山地，里正很不可思议。那边偏僻不说，地也不好。村里的上等良田不是没有，还有大片中下等的，不明白王石井放着这些好地不买，偏偏去买山地干什么。里正也不问他够不够银子，人家都开口了，那银子肯定是有的。
　　王石井只说邵云安喜欢那里，清净。山地开垦出来也能赶上农忙，等有钱了再买好地。再说山地还便宜，又在宅基地旁，做活也方便。王石井决定了，里正也就不劝了。这边距离王大力一家的田地够远，估计两口子说图个清静也有这层意思吧。
　　里正带着大儿子赵元德跟着王石井跑了一趟。确定了他要买的宅基地打消，又大概丈量了一下。虽说位置偏，地也是山地，山地一年不交税，但王石井的宅基地买的面积大，都挨着山脚了。这么算下来也要差不多一百两银子，这还不算盖房子的钱。邵云安要是没去县学闹那么一场，王老太那边光看王石井买宅基地花的银子就肯定又要大闹上一场。
　　邵云安心水的宅基地买了，堵上上山唯一路口的山地也买了，王石井又跟里正说他们现在住的破屋也要买下来。包括屋前屋后和两侧的空地，算下来也有二三十两银子。这一下子就花出去这么多银子，就是赵元德都忍不住问了，已经买了那么大块宅基地了怎么还要再买一块。王石井也只说留着以后等青哥儿长大了，若要分家，也有地方。
　　里正和赵元德只能说两人想的太长远，里正也丈量了面积，下午去县衙报备，等土地司的人来正式丈量的土地，交了银子就能拿到地契了。这边刚弄完，那边就有人来找里正，说邵家村的里正过来了，找里正和邵云安。王石井没回家喊邵云安，跟着里正一起过去。
　　等到王石井回来，邵云安已经起来了。明天要去见县令，不能空手。茶叶和酒都还要时间，最快的就是果酱。王石井一回来也就跟着忙活起来，没提在里正家发生的事。留下的羊奶子果由王石井、王青和妮子三个人先清洗、擦干、去皮、切块，邵云安做最后一步。
　　王石井带着两个孩子忙活果酱，邵云安就开始蒸野菊花。蒸盘都不大，每个蒸盘里都整齐地摆好十二朵菊花。大铁锅加入些水，不必太多，水开后放入三个蒸盘，上盖。火要旺，蒸的时间也就四五分钟，听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却很难把握，弄不好，　花要么还生，要么熟过了。
　　两边都是细致的活，王石井这边弄完，邵云安那边也快蒸完了。蒸好的菊花放在竹席上摊开暴晒，这样暴晒三天后才能给菊花翻面继续暴晒，两次暴晒要七天。之后再根据温度和湿度和情况储藏几天，再拿出来晒两天，这才能彻底晒透便于保存和使用。
　　现在的气温低下来了，但太阳不错，这暴晒的工作被王青接走了，邵云安也放心交给他。王青和王妮都知道这是要换钱的，照顾起来特别尽心。
　　菊花晒上了，邵云安开始做果酱。把切好的果肉倒入锅中，加水没过果肉，然后就用勺子开始搅拌，并把煮出来的泡沫撤掉。邵云安把妮子喊到身边让她跟着学。果酱好做，只要想吃，什么水果都能做，方法都异曲同工，最多就是根据自己不同的口味添加而已。对女孩子来说，没事做个果酱还能增加生活情趣。
　　王石井和王青去收拾采回来的桃子。桃子个头小，也酸，没法直接吃，邵云安也要做成果酱。
　　羊奶子果本身就是酸酸甜甜的，邵云安没加太多麦芽糖，还放了几颗酸梅进去提味儿，果酱太甜反而不好吃。当锅内发出咕噜咕噜声时，王妮就开始咽口水了，闻着好甜好香，看起来也好吃。院子里王青也在抽鼻子了，好甜的味道。
　　汤汁开始发粘了，邵云安拿来石杵开始边搅拌边碾，把块状的果肉碾成泥，果酱也好了。邵云安让王妮及时撤火，他朝外喊：“石井哥，把我昨天买的那几个小陶罐拿过来。”
　　王石井去拿陶罐，王青跑进厨房。邵云安拿勺子舀了一点先喂王妮。王妮吃了一口，眼睛瞪圆：“小爹，好吃！”甜食是奢侈品，何况是从未有过的果酱。
　　邵云安接着喂王青尝了一口，王青也是连连点头，好吃！酸酸甜甜的，比直接吃羊奶子果还好吃！
　　“果酱是抹着吃的。抹在点心上，馒头上都行。中午小爹摊几个鸡蛋饼，你们抹着尝尝。”当然最佳搭配是面包啦，等盖新房的时候要特别砌一个烤炉。
　　“恩恩。”
　　“把这些先装起来，凉了再封口，小爹接着做桃子酱。”
　　“恩恩。”
　　两个孩子就觉得好幸福。
　　邵云安没打算拿果酱赚多少钱，赚钱的东西在地窖里摆着呢。哪怕是之前想的芝麻酱，在茶叶制好，又有石头当幌子之后，邵云安都没那份心了。这果酱自己家留一些，还要给一些人家送些过去。像里正家，王四婶家，周婶家，孙二江家，跟王石井关系也不错的王庄华家，还有蒋县令、岑院长，县学的两位夫子和看门的管伯都要送。邵云安让王石井也给王文和送些过去，还有王氏的另外两位族老家。王文和固执，但王书平人海不错，再说，王文和能当一辈子族长么，王石井只要在秀水村，就不可能完全脱离王氏宗族。
　　这样算下来羊奶子果酱也剩不下多少。王青和王妮有点心疼，这么多如果卖了能赚多少钱呐，他们从来没有听过果酱这种好吃的呢。邵云安便趁机教育两个孩子，这果酱拿出去确实能卖钱，估计也不会少，毕竟是头一份。但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住在村子里，就不能太独，就得有交好的人家，这样才能过得舒心，自己这边有什么事人家也才会愿意帮忙。这东西稀罕，拿出去也长脸，谁收到了都会领一份人情。以后不少事还要麻烦道里正和村里人，要人家心甘情愿地帮你，为你出头，你就得先拿出自己的诚意。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这果酱好做，可能人家看看就能琢磨出这么做，独占这方法也独不了太久，没有必要计较。
　　两个孩子听明白了，也不觉得可惜了。山上好多羊奶子果，他们以后可以自己去摘。桃子没摘多少，桃子酱邵云安就只送过蒋县令、岑院长和关、陈两位夫子。等明天从县衙回来，若时间不晚，他们再上山摘桃子去。
　　把羊奶子果酱舀出来放在一边凉着，邵云安洗了锅开始做桃子酱。步骤都一样，就是桃核要取出来，麦芽糖要放得多点，如果还是太酸，还得加点石糖。
　　中午邵云安拿出了芦蒿。王石井不问他的秘密，他就把芦蒿收到空间里了，不然这几天都没顾得上吃，早就蔫了。王石井和两个孩子都挺喜欢吃的，他们这几天吃的菜几乎都是别人家送的，邵云安就跟王石井商量现在自家的院子里开垦块菜地出来。山地要先收拾，还要施肥，今年就先种点容易种的，明年再考虑种粮。
　　王石井自是答应。要忙的差不多也忙完了，邵云安想再收点羊奶子果和茶叶也忙不了多久。种上菜，以后浇水收菜的活儿完全可以交给王青和妮子。浇自己家的地，收自己家的菜，王青和妮子的兴致很高。
　　吃完饭，羊奶子酱和桃子酱也凉了。邵云安和王石井装瓶，王青和妮子洗碗。两人分开行动去送果酱，邵云安先去里正家。赵河主动示好，他也该有所表示才对。有来有往，交情才能深。


第23章　
　　邵云安上门的时候，里正家正在准备农忙的工具和种子。再过七八天就要开始农忙了。赵元德和赵元庆没分家，两兄弟感情好，赵元庆去年刚成的亲，老婆李彩娟是李家村嫁过来的，娘家也是李家村的大户人家。李彩娟算得上是贤惠，赵河又是个男人，两个儿媳也不会争什么。赵元庆还没孩子，里正家孙辈只有赵丛博一个，这也是里正的婆娘不满的地方。赵丛博已经十岁了，赵河是没可能再生了，现在找家把开枝散叶的希望都放在了儿媳妇的肚皮了，可儿媳成亲快一年了还没消息，里正两口子没少因此睡不着觉。
　　里正一大家子除了在私塾读书的赵丛博外都在。邵云安一来，里正家的人都很亲切。看到邵云安手里提着一个罐子和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里正首先说：“别每次来都带东西，搞得这么客气干啥。”
　　里正的婆娘赵刘氏也说：“你和石井每回来每回拿东西，我跟你叔都不好意思了。他是里正，帮你们一把不是应该的么。”
　　赵元德和赵元庆也说不要总这么客气。邵云安在赵河身边一坐，很自然地说：“那是我跟赵叔、赵刘婶关系好才带东西来呀。没见我去王家。”
　　他这一说，里正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赵刘氏呵呵笑起来，被邵云安哄得很高兴。邵云安放下手里的东西说：“这兜子里的是板栗，在山上摘得，家里还多呢。你们煮个粥，炖个菜都能用。拿糖炒炒也能当个零食，博哥儿不是读书么，让他带到私塾里分给小伙伴也能拉近些关系不是。”
　　他这一说，赵河首先眼睛亮了。赵河只有赵丛博这一个儿子，什么事都要先想着儿子好。里正和赵刘氏也觉得这主意好。接着，邵云安说：“这罐子里是我自己做的羊奶子果酱，你们尝尝。”
　　说罢，邵云安打开封口，顿时一股甜香冒了出来。邵云安让赵刘氏拿把勺子和一个碗过来，赵刘氏很快拿来了勺子，六个人都探头探脑地往罐子里瞧，这果酱是什么，怎么这么好闻？
　　邵云安舀出两勺果酱，递出去：“尝尝。”
　　里正让老婆先尝，赵刘氏小心地抿了一小口，顿时大惊：“真好吃！这羊奶子果是啥果啊！”
　　赵元庆心急，从娘手上拿过勺子就抿了口，然后立刻往媳妇嘴里塞，看的里正踹了他一脚。
　　等六个人都尝过了，也都表示很好吃，很喜欢后，邵云安才解释开：“这羊奶子果就是山上的红酸果。”
　　“这是红酸果做出来的？”数道惊呼。
　　邵云安点头：“就是红酸果做出来的。这果子长得像羊奶子，所以有的地方叫羊奶子果。赵叔，我这些羊奶子果是在西山山上摘得，差不多摘完了，深处的地方我和石井哥没敢去。其他山头应该还有。这东西不难做，拿出去应该也好卖，要是赵叔愿意，我就把这手艺交给河子哥。”
　　邵云安这话一出，先别说赵河，就是里正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他就连连摇头：“那不行那不行，那是你的手艺！”
　　邵云安道：“赵叔，这果酱虽然不难做，可这工序有点麻烦。我家就我和石井哥两个能做的，青哥儿我打算送他去私塾之前让他在家好好学字，妮子又还小，我就算卖也做不出多少来，家里事情多，实在分不出精力。就这些果子还都是让王四婶她们帮忙收拾的。”
　　“其实我也有我的私心，你们去收羊奶子果，收回来卖我一些我有别的用处。这果酱说实在的也就卖个新鲜，这东西好做，难保不会有别人琢磨出来做法。等别人琢磨出来，也就卖不出太多钱了，就是挣个零花。”
　　里正还是不愿意：“就算是个零花也不少钱呢。这事儿我们不能接。”
　　邵云安也干脆：“您不接我就交给别人。我家妮子都会做了。”
　　赵元德这时候开口：“爹，云安是个有主意的，他愿意教咱么肯定也是真不少这点银钱。云安不是说了么，还需要咱们帮着收红酸果，他有别的用处。这果酱咱们卖了钱可以跟云安平分。”
　　“是啊，爹，咱们两家可以分啊。”赵元庆很心动。
　　赵河和李彩娟都心动，但他们是媳妇，这时候不能随便插嘴。邵云安不介意地说：“不用分。我也跟赵叔您透个底，我确实有别的挣钱的法子，若能做好，是挣大钱的，这果酱的钱我真不在乎，也真没精力弄。你们也不用跟我平分。博哥儿以后花钱的地方多，若元庆哥也得个儿子，赵叔也得送去读书吧。”
　　赵元庆和李彩娟不好意思了，李彩娟心里也急，可这孩子急是急不来的。
　　赵刘氏偷偷拧里正的胳膊，让他答应。里正松口：“不平分，也得分你钱，不然这钱我挣得不安心。”
　　邵云安笑了：“那就一成好了。赵叔要是觉得不安心，不如等挣了钱后拿些钱来买公田，或是存到村里的公钱中。咱们村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可不少。以后我的生意做起来，我和石井哥也要回馈村子的。而且由赵叔您带头，以后村子里挣了钱的，只要不是太小家子气的，也会跟着您学，这样秀水村不就会越来越好了吗？”
　　里正的眼神灼灼，邵云安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里正一巴掌拍在腿上，说：“好！你和石井这份情赵叔领了！”
　　其他人顿时笑开，邵云安说：“那赵叔你们趁着农忙前看能收多少羊奶子果，也可以看看别的村。野桃子也能做桃子酱，你们也去收。等收上来的时候，就让河子哥去找我。”
　　“哎！”赵河立马应了，“云安，真是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我和石井哥还要多谢赵叔和元德大哥呢。”
　　邵云安是男人，身份又是王石井的男妻，他教赵河最合适。赵河高兴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告诉大家收果子时要注意的地方，邵云安就走了。他一走赵家就沸腾了起来。每人都小心翼翼地尝了点果酱，越回味越觉得这个东西能卖不少钱。赵河也是个聪明的，他马上意识到：“爹，娘，这红酸果可以做果酱，山上的其它野果子，杏啊、李啊那些的也能做吧。云安刚不也说桃子也能做么。”
　　赵元德道：“应该可以。”
　　赵元庆马上说：“那不是我我们其实是学了好几门手艺，一年能挣好几回钱？”
　　“瞧你那出息！”里正板起脸，眼里却难掩激动。
　　赵刘氏冷哼一声：“那老王婆子整日骂云安是丧门星，以后啊看她怎么哭。”
　　“那就是个眼皮子浅的。”里正懒得提那家人。
　　李彩娟说：“爹，娘，我和元庆回娘家收，我们那边山上好多这红酸果呢，也有野桃树。”
　　赵元庆是个说风就是雨的：“咱收拾收拾这就回去。”
　　“急什么！”里正让赵元庆坐好，说：“这果酱的事先别说，只说收果子，等果酱做出来真卖了钱咱们一家子再好好合计合计。挣了钱，瞒不住村里人，怎么说我也是里正，到时候怕少不得闲话。”
　　赵元德说：“爹说的有道理。到时候咱们找石井和云安，云安主意多。”
　　赵河说：“爹，云安让我们拿出钱买公田怕也是想到这点了。咱们挣了钱，也拿钱出来回报村子，别人还有什么话说。再说，以石井和云安的为人，他们愿意给咱们一个挣钱的法子，那根他们家关系近的王四婶他们，云安和石井肯定也不会不管。我看呐，咱们村和石井关系好的人家恐怕都能有挣钱的法子。那些眼红眼馋的，谁叫他们在石井困难的时候不帮把手？他们有啥好说的。”
　　赵元德点头：“河子说的有道理。爹，你也别太担心。您怎么说也是里正，若真挣了钱，我们以后收果子的时候多给些钱就是了。”
　　赵刘氏听不下去了，捏了把里正说：“你就是顾虑多。这回得听孩子们的。元庆，你跟彩娟这就去李家村，能收多少是多少，路过刘家湾的时候你跑一趟你外公家，让你舅舅去收。我一会儿拿银子给你们。河子，你让你爹跟你娘跑一趟山阳村去收，你和元德到山上看看还能不能摘到些。”
　　“好的，娘。”
　　赵河是从山阳村抱养来的，赵河的娘就是山阳村人。赵刘氏这么安排了，里正没反对。赵刘氏回屋拿了银子，给了赵元庆一份，给了赵河一份。要赵河的爹娘帮忙总不能让人家拿银子，若银子不够，先让赵河的爹娘垫上，回来就给。赵元庆和李彩娟收拾了一下马上就走了，赵河和赵元德拿了背篓也走了。
　　邵云安几句话，整个赵家就忙活了起来。赵河确实是个聪明的。果酱的法子他给了里正家，其他人家邵云安也有安排。若他的茶叶生意按照他的计划做起来，整个秀水村富裕起来都不是难事。他不会天真地认为王老太那一家子人能就此善罢甘休，他就是要让王老太家以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让王枝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