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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牧擦汗的动作顿住，罗荣王却说：“可不是么，幸亏你小爹在。”抹了下眼角，罗荣王说：“你快把仙水喝了吧，以后就不会再受心疾之苦了。”
　　郭子牧抿住了嘴。
　　慕容仪微微一笑，说：“这是皇上赏赐给爹的，我怎么能喝了。”
　　罗荣王眼睛一瞪：“你要再来这么一回怎么办？”看了眼不吭声的郭子牧，罗荣王有点心虚了，说：“要不，你先喝上一口瞧瞧，若能好了，剩下的爹喝。”
　　郭子牧立刻插话说：“我去看看有多少。”
　　父子二人看着郭子牧走到桌前，慕容仪低声：“爹，您不能光想着我。”
　　罗荣王猛点头：“爹刚才是急了。”小牧可不要生他的气啊。
　　郭子牧手很稳地拿出瓷瓶，打开看了看。对于仙水，郭子牧没什么念想。他年轻，在王宅里养得又好，他自己不是没感觉，流落为乞丐多年，身体哪能没些毛病。可去了王宅后，那些毛病就都好了。他觉得这仙水的功效恐怕和王宅里甘甜的水差不多。
　　扭头，郭子牧说：“一人一口足够的。世子先喝一半吧。”
　　罗荣王点头：“好好，先喝一半。”
　　郭子牧很干脆的把杯子里的水倒了，倒了一半的仙水。走到床边，郭子牧把杯子递给罗荣王，罗荣王却是搓搓手，不敢接。慕容仪没力气，郭子牧犹豫了片刻后，他抓起罗荣王的一只手，把杯子塞到他的手里，然后抓着罗荣王的手喂到慕容仪的嘴边。慕容仪看了眼郭子牧青葱的手指，张开嘴。
　　屋内突然响起的惨叫声把等候在外的侍从们吓了一大跳。罗荣王压着慕容仪的身体叫：“仪哥儿你可忍住啊！”
　　慕容仪很胖，他挣扎起来哪是罗荣王一个人压制得了的。郭子牧冲回桌前收好仙水，然后冲出屋子喊人进来帮忙。此时的慕容仪，丝丝血水从他的七窍里流出，罗荣王要吓死了。
　　“小牧，再拿仙水！”
　　“世子有心疾，喝太多万一受不住怎么办。皇上吃了仙果会疼，喝了仙水肯定也会疼。”郭子牧承认自己自私，只有那么点仙水了，他要留给罗荣王喝。
　　坐镇王府的大夫也来了，一群人压着慕容仪，郭子牧退在角落里，这种时候他帮不上忙。慕容仪的叫声很惨，血水之后，他的皮肤开始往外渗青黑的水。昏迷之前，慕容仪想，还是让他死了算了。
　　慕容仪再次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只是这地府怎么有点眼熟？
　　“仪哥儿？”
　　慕容仪呆呆的扭头，入目的是父王的脸。
　　“仪哥儿，感觉如何？胸口还痛吗？”
　　慕容仪眨了眨眼睛，记忆全部回笼，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抬手去碰自己的胸口。这轻松的呼吸是怎么回事？
　　慕容仪的眼珠子转了转，房间里该在的都在，唯独少了郭子牧。几个深呼吸，慕容仪咽了咽嗓子，小心翼翼的说：“胸口好像，没那么闷了？”
　　罗荣王激动地差点蹦起来，他吃力地扶起慕容仪，急忙说：“快来给世子瞧瞧。”
　　王府的大夫立刻过来给慕容仪把脉，等到大夫拿开手，他跪下说：“恭喜王爷、恭喜世子，世子的心脉稳健，如寻常人，不，是比寻常人还要稳上三分！”
　　“哎呦！”激动的罗荣王跪下就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都赶紧跪下向皇宫的方向谢恩，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仙水是王石井和邵云安求来的。
　　慕容仪呆呆地捂着胸口，还在大喘气，困扰了他二十多年的心疾就这么好了？他甚至还捶了捶，胸口真的不痛！一点都不痛！以往每次呼吸间的窒闷与疼痛都是真真切切的不在了！
　　慕容仪也不觉得身体没力气了，他掀开被子动作利索地下床，直接在原地跳了起来。罗荣王见状第一个反应是去扶他，可紧接着，慕容仪却捂住了胸口，表情先是呆滞，接着就仰天长啸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笑完，慕容仪却又哭了起来，一把抱住自己的亲爹嚎啕大哭起来：“爹，我不痛了！我的胸口不痛了！”
　　罗荣王也是眼含热泪：“好了好了，仪哥儿终于好了。皇上圣恩，让我的仪哥儿好了！”
　　慕容仪哭得像个孩子，这辈子，在他有记忆起，他就不敢如此放声大哭。可是现在，他大笑了，又大哭了，他的心脏却再也没有疼，也再也不会让他下一刻就喘不上气来晕厥过去。
　　“仪哥儿，快谢恩。”
　　慕容仪嚎哭着放开父王，跪下就磕头，泣不成声。罗荣王在一旁拭泪，挥手让其他人出去。等人都出去了，罗荣王扶起慕容仪，说：“若不是石井和云安冒着杀头的危险去求皇上，咱们也得不了这仙水。他二人是罗荣王府的恩人，更是你的恩人。”
　　“孩儿，不会忘。”慕容仪又抱住父亲，还在哭。罗荣王轻拍他，却是笑了：“这下子仪哥儿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哭去笑，去跑去跳了。今日晚了，明日你要赶紧去告诉你娘。”顿了顿，他说：“明日我与你一起去见她。别哭了，收拾一下还要进宫去谢恩。”
　　“爹，谢谢你。”
　　谢谢你全心的照顾我，谢谢你没有嫌我不中用，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好，谢谢……慕容仪这辈子最感激最尊敬的，就是自己的父王。
　　“你我父子说啥谢。”放开慕容仪，罗荣王给他擦泪，又说：“父王择日请石井他们过来府上，你可要好好跟人家道谢。”
　　“孩儿谨记父王教诲。”
　　罗荣王轻轻给了慕容仪一个暴栗，慕容仪笑着又说：“孩儿谨记爹的教诲。”
　　罗荣王深吸口气，深笑，两手用力握住慕容仪的肩膀：“你的身子好了，世子的责任也要全部担起来了。石井如今贵为忠勇侯，但想必有些人不会让他和云安舒心过日子，咱们罗荣王府可要给他们做好靠山。”
　　“孩儿心里有数，爹只管放心。”
　　罗荣王点点头，笑容不减。慕容仪后退两步，对爹深深一拜，然后说：“爹，您也快快服用了剩下的仙水吧。”
　　罗荣王点了点头，收起笑容，说：“你小爹内向，不喜见外人，你去守着爹吧。”
　　“是。”
　　罗荣王带着世子出来了，王府众人跪下磕头，唯独少了郭子牧。罗荣王直接问：“正君呢？”
　　“回王爷，正君说他先回房了。”
　　“尔等各司其职。”
　　“是。”
　　还不知道儿子把王府的奴仆们调教过一遍的罗荣王，和世子一起匆匆回房。两人一进屋，却没有看到郭子牧，罗荣王喊：“子牧？”
　　“我在里屋。”
　　罗荣王让世子在外屋等，进了里屋。郭子牧正在戴面具，明显是发现有别人来，匆忙进来的。罗荣王顿时自责了：“我和世子光顾着过来了，忘了派人告诉你。你一直在屋里等着？饿了吧？”
　　“不饿，屋里有点心。世子好了吧？”
　　“好了好了，全好了。”
　　提到这个，罗荣王就忍不住笑。
　　郭子牧上前拉住罗荣王的手，把他拉到小桌旁，看着桌上的瓷瓶说：“剩下的你快喝了吧。”
　　罗荣王反握住郭子牧的手：“你和我一起喝。”
　　郭子牧摇头：“我不喝。我身子很好，无病无痛的喝这个作甚。”抽出手，郭子牧就抱住了罗荣王，“喝了这个，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罗荣王的心都要化了，他抱紧郭子牧：“这仙水我岂能独享，你喝一口，剩下的我喝。你不喝，我也不喝。”
　　本来也就没剩多少了，但罗荣王态度很坚决，哪怕只有一滴，他也要和郭子牧分着喝。郭子牧仰起头亲吻罗荣王的嘴，罗荣王含住他，加深。一吻终了，罗荣王哄：“小牧乖，喝了它。”
　　“你先喝，我怕疼，我也不要别人照顾我。”
　　“好，我先喝，世子在外头，一会儿你和世子一起照顾我，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让别人进来。”
　　“好。”
　　在外面等待的慕容仪适时出声：“爹，您和小爹来外头吧，我就不进去了。”
　　“啊，好。”
　　罗荣王调整好郭子牧的面具，一手牵着他，一手拿着瓷瓶出去了。现在情况不同了，这里屋就不方便世子进来了。
　　见到世子，郭子牧只是略一点头，并不显亲近，反而十分的疏离。慕容仪也是微微一个行礼，没有刻意的去多说什么。罗荣王在椅子上坐下，拔出瓶塞，看了看里面还剩下多少，然后仰头斟酌着喝了一半。喝完之后他赶紧把瓶塞塞上，塞到郭子牧的手里。世子立刻说：“小爹，待会儿我先看着爹，我若不够力气您再来。”
　　郭子牧点了点头，把瓷瓶塞进腰带里。
　　罗荣王屏息等待，不过两个呼吸间，他就咬住了牙关，这是发作了。虽说罗荣王喝的没有世子多，但发作的疼痛绝对不比世子少。郭子牧看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罗荣王，紧张（担心）地握紧了拳头。
　　“唔！”
　　罗荣王疼得蜷缩起来，慕容仪立刻抱住他。郭子牧冲回里屋抱出一条被子铺在地上，慕容仪把疼得已经哼出声的父王挪到被子上，然后死死压住父王的身体。
　　“我去端水！”
　　看了慕容仪发作时候的状态，郭子牧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冲到外面去舀水。郭子牧不喜欢见外人，罗荣王院子里的小厨房一早就已经收拾妥当，而郭子牧回来后就烧了水，等的就是这一刻派上用场。很快兑了一盆热水进来，这边罗荣王已经疼得叫唤起来了，郭子牧放下盆，却是从腰带里拿出瓷瓶，拔出瓶塞在慕容仪的不解中仰头喝下，然后趴在罗荣王的身上，吻住了他。慕容仪目露震惊，疼得已经不会反应的罗荣王只感觉一股清甜进入他的嘴里，接着身体就更疼了。
　　“小爹！你！”慕容仪震惊得差点忘了压住父王。
　　擦拭了罗荣王的嘴角，郭子牧却只说：“你压着，我来擦身。”
　　慕容仪深吸了口气，最终只是一个“好。”


第171章　
　　仙果、仙水一事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仙果只有一个，除了皇上和君后谁还有那命（胆子）去吃。可仙水不一样啊。得到永明帝赏赐仙水的四个人不知羡慕红了多少人的眼。而关于新进忠勇侯肯定一早就喝过仙水的“流言”也是传遍了大街小巷。但不管多少人眼红的想去打劫忠勇侯，收到赏赐的四个人却是各个脱胎换骨。
　　除了罗荣王以外，岑老、翁老和代老将军都是选择和伴侣一起服用了仙水。倒不是他们舍不得给子女喝，就如代老将军的大儿媳沈冰说的那样，这仙水本就是皇上赏赐给老人家的，他们做子女的喝了那要被人诟病的，再者，仙水本就不多，若要再分给子女，那子女的子女呢，还不如就不分。
　　罗荣王世子有心疾，罗荣王分给他无可厚非，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罗荣王分给郭子牧，那是真心实意。但不管是罗荣王还是世子都万万没有想到，郭子牧会把自己的那一份给了罗荣王。也是这件事让内心深处总会有些疑虑的慕容世子彻底相信，这位他目前为止都没看到过正脸的新任小爹，是真的很在乎他的父王。
　　恢复之后的罗荣王，半躺在床上，怀里紧抱着郭子牧。他的眼眶有点红，慕容世子已经不在房内了。外间的地上还有些狼藉。郭子牧摘了面具，嘴角含笑地看着罗荣王白了许多的侧颜，和他变得乌黑了许多的头发。
　　“小牧……”罗荣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郭子牧捂住他的嘴，眼中笑盈盈：“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娶我了。”
　　罗荣王拉下郭子牧的手，吻住了他，自己这一生的苦难，为的就是遇到这个总是会让他心疼又总是会让他深感幸福的小傻瓜。
　　慕容世子的房里，浑身都透着轻松的他坐在书桌后，王府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他面前。慕容世子一直在沉思中，管家不敢出声问世子找他来的用意，只能站在那里耐心的等着。
　　许久之后，慕容世子抬眼：“我记得，王府的账房是你的姑爷。”
　　管家一听，立刻跪下就喊：“世子明察，老奴一直对他严加管教，他一直以来都是勤勤恳恳不敢有任何的差池，更不敢动任何一点的歪心思！”
　　慕容世子就那么让管家跪着，慢条斯理的说：“先前，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爹又不擅掌家，这府里的大小事情一应由你出面。现下不同以往，单爹很快要娶正君，咱们王府里也算是要有个正经主子来掌家，不能因为王正君性子内向就把这事揭过去。王府迎娶正君是大事，宫里自会派人来王府帮忙，你让府里的下人们都机灵着点，我不想听到在王正君进门之前有什么差池。若事情做得不好，你这个管家也不必做了。”
　　“老奴不敢懈怠，定不让正君进门前有任何不妥之处。”
　　“让账房明日把账本都拿来，我要查账。”
　　“……是！”
　　“好了，你去吧。”
　　管家微颤颤地站起来，行礼，躬身退下。退到门口关了门，他才敢抬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背上已经全湿了。
　　看看时辰，慕容世子起身出了书房，再不去宫里谢恩宫门就要关了。因为郭子牧不喜欢见外人，罗荣王所居的青竹院内外都没有下人。慕容世子推开院门，走到院中，咳嗽了两声后，扬声喊：“爹，您好了吗？咱们得赶紧进宫谢恩了。”
　　房内已经肌肤相贴的两人急忙分开，罗荣王一边赶紧爬起来穿衣裳，一边回喊：“你先去前厅，爹一会儿就过去。”
　　“好。”
　　慕容世子走了，不过还是喊来路上遇到的两个丫鬟让她们守在青竹院的门外听候。
　　郭子牧跪在床上给罗荣王穿衣，长发披泄，眼中含情的他就那么赤裸着，白皙的身体上还留着昨夜激情后的痕迹和刚刚又加印上去的。罗荣王忍不住抱住他又是一个深吻，然后勉强退开，声音充满了情欲的说：“皇上说他和君后要修养数日，怕是见不到人，你就不用去了。你也累了一天，先吃，不要等我了。我去去就回。”
　　“我等你回来。”郭子牧给罗荣王系好腰带，问：“你想吃什么？”
　　心知对方一定会等他回来才吃，罗荣王抬起对方的下巴又吻了上去。没有了年龄的顾虑，罗荣王就如初尝情爱的少年，恨不能时刻都跟郭子牧腻歪在一起，难分难舍的又是一个深吻，郭子牧气喘地瘫软在罗荣王的怀里。
　　罗荣王把人放到床上，说：“就吃面吧。我走了。”
　　“去吧。”
　　拉过被子遮住郭子牧美丽的身体，罗荣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对方的不舍让郭子牧抿嘴偷笑，可以和罗荣王一辈子相守了，郭子牧拉高被子蒙住头，幸福的笑声传出。
　　匆匆赶到前厅和世子汇合的罗荣王，脸上的春意看得世子在心里摇头，爹真是真真陷进去了。不过想到郭子牧的所为，世子也能理解父王为何会深陷进去。假装没看到父王露出衣领的吻痕，世子说：“爹，车已备好了，咱们直接进宫？”
　　“嗯，直接进宫。”罗荣王脚步不停，往外走，说：“不一定能见着皇上。近日来府的人恐怕不会少，交给你了。京城是你小爹的伤心地，爹想好好陪陪他。”
　　“爹您放心，孩儿不会让无关的人扰到您和小爹。忠勇侯那边……”
　　“他们忙活完了肯定会过来，不用特意去请。”
　　“是。”
　　父子二人上了车，马车行驶之后，世子就说：“爹，过几日我去雨林寺，您就别去了。”
　　罗荣王马上说：“那怎么成。爹要娶正君，总要跟你娘说一声，你的身子好了，也要告诉她。”
　　世子面无表情的说：“她说不定在闭门诵经，您若去了见不着她不是白跑一趟。还是我去吧，我把小晖也带上，您在府里好好陪小爹。”
　　罗荣王叹息一声，问：“你不要怪你娘，她一心向佛，若不是你皇爷爷下旨，她早就能安心出家了。她日日诵经，也是为你祈福啊。”
　　世子冷淡的回避了这个问题，只说：“她要知道您要娶正君，说不定就要剃度出家了，以后能不能再见到都还两说。”
　　罗荣王拍了拍世子，没有再说什么。世子对母亲的怨念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改变不了王妃一心向佛的心，也改变不了世子对母亲的心结。世子出生后，王妃出了月子就去了雨林寺，二十多年来，即便是回到王府，也是在佛堂里诵经修佛，他也不能责怪世子对亲生母亲的埋怨。
　　“那你告诉她，我这边得空了就去见她。小晖，就让他在那边多待几日，等府里安宁些再接他回来。”
　　“是。”
　　马车一路行进宫里，在殿前门停了下来。罗荣王是亲王，进宫不必下马（车）。先下车的慕容世子虚扶着父王下车。罗荣王刚站定，后面又有两辆马车行驶了过来。看到那两辆马车上绣的姓氏，罗荣王呵呵笑出声。
　　那两辆车一前一后停了。“翁”字车上下来的是翁老夫妇和岑老夫妇，“代”字车上下来的是老将军、老夫人和老正君三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