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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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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犹豫了一下,就道:“他旧事重提,不高兴了。”
  闫真从他话中琢磨出一丝惆怅失措来,做出一个更加谦卑的倾听姿态。
  太子表情十分无奈且后悔。
  闫真看他模样,微微一想,就知道提的是哪一桩‘旧事’了。
  这个‘旧事’,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是内部参与者。
  当年将人抬出去,就是这位‘太子的胳膊’指挥人办的事。
  闫真也叹了口气,“这是顶没面子的事情,任谁都会不高兴的。”
  “马后炮,”太子埋怨道:“当初你也不拦着我!”
  当初你年少轻狂,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更别提玩弄个把个少年了。
  这会儿风水轮流转,再后悔也覆水难收。
  闫真无话可说,只好闭嘴。
  乌达幸灾乐祸看了他一眼。
  他扭头看了一眼太子,太子正盯着他。
  面色阴郁,嘴角沉沉。
  这一副眉间微微蹙起、唇角却略微紧了紧的冷漠模样,乌达已经见过多次。
  只要一出,便是要杀人。
  乌达吓得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觉得自己头顶凉丝丝一片。
  太子移开如有实物的视线,又叹了口气,“是我太急了,逼的紧了些。”
  “不紧了,”闫真诚心实意道:“都多少年了,他就这么抻着拽着殿下,还叫殿下认为是自己的错处,这宋大人不得不夸一句,手段实在高。”
  “是吗?”太子都没想这一茬,随意反问了一句。
  听别人总结完,他又觉得确实是有点窝囊。
  抿着唇想了想,道:“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
  “休”字未出口,闫真赶紧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您忘了当年做下错事,现在还未弥补回来。”
  太子身居高位,千人捧万人供,是不敢有人说他‘错’了的。
  然而闫真顺口吐了出来,太子却丝毫没有追究的意思。
  像是默认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太子靠在椅子上,将视线连到了闫真脸上,“你说说,要怎么办?”
  闫真鞠了一躬。
  严肃认真的建议道:“殿下要追人,也要先有一个追求人的态度,先认错。”
  “对,”闫真自己确定了一遍,“先认错,然后再谈重新开始。”
  太子:“已经认过了。”
  闫真:“……”
  “宋大人怎么说?”他问道。
  太子摇了摇头,回想那日雨中,“什么都没说。”
  “怎么没说,”乌达插嘴道:“宋太医说‘不敢当,若是有什么错,也是下官的错,实在不敢当’。”
  太子垂着眼看了他一眼。
  眼中如有深渊。
  乌达又缩了缩脖子。
  这次连闫真都无话可说。
  三人一起沉默。
  室内陡然降压,几乎无法喘气。
  太子视线胶着在桌上的鲤鱼衔如玉摆件上,好一会儿,突然道:“今日负责打扫书房人的是谁?”
  乌达看了一眼闫真。
  闫真低声道:“是洒扫侍女,老人儿了。”
  “越来越糊弄,这鱼眼睛里,下眼线尾部,都着灰了,”太子皱着眉怒道:“拉去砍了。”
  乌达:“?”
  闫真:“……”
  门外站着值班,却遭受飞来横祸的侍女:“!”
  侍女“扑通”跪在地上,不发一言,只救命般的看向闫真。
  闫总管不愧是常常游走在太子拉的钢丝线上的人物,立刻便道:“我有一法子!”
  太子看着他。
  “您几日后就得南下,太医院必得派一个人,您同宋大人向来亲厚,院判知道如何做。”闫真道:“到时您再同他好好说说。”
  “怎么说?”太子问。
  闫真:“上回那种认错不成,太敷衍了些,您得想个诚恳法子。”
  太子睁着眼,认真想了想。
  闫真朝后头摆了摆手。
  侍女无声息的又将命捡了回来,灰溜溜站在阴影里偷听。


第27章 
  “到了南方,宋大人每日随行,时间久了,可不就看到您的诚意了么?”闫真劝慰道。
  太子想了想今后事,总算稍稍放下些心。
  却仍旧不太踏实,“你去太医院走一趟,若是见着宋春景,同他说说话。”
  “说什么?”闫真问。
  “什么都成,”太子道:“你会说话,捡着他喜欢的说就成。”
  这简直就是盲狙。
  闫真算了算日子,“今日宋大人不当值。”
  “那就去他家。”太子说。
  “去了也未必能见到人。”闫真又回道。
  几句话下来,乌达深感东宫的面子都要掉到地上捡不起来,简直叫宋春景扔到地上踩。
  他凛然道:“我去。”
  太子同闫真一齐看他。
  乌达挺了挺胸脯,“我一定把人带回来。”
  他虽如此保证,太子却不大相信他的能力。
  “等等,”他道:“我写点东西你带去交给他。”
  午间,吃过饭。
  闫真去太医院,乌达去宋府。
  太医院比较近,闫真率先到了。
  院内人员萧条,环顾门口一圈,没发现院判。
  院判此刻正在屋内眉头紧锁。
  外派的外派,生病的生病,怂的怂。
  眼瞅着又要去给淑嫔请脉,院判看了看一屋子零散,除了那新太医许灼,竟没有一个能顶用的。
  想着,叹了口气。
  门外有人匆匆进来,见着他这愁苦模样。
  “唷,您这是……”闫真进门来,打量他一眼,又打量周围一圈,“何事不顺心啊?”
  “老哥哥,”院判热切叫了一声,“您悄没声儿的就进来了,我还想出去迎一迎。”
  闫真摆了摆手。
  “为何事啊?”院判提心吊胆的问。
  闫真实实在在的笑了,“太子不是要南下嘛,这次时间长,按照惯例,太医院得出一位太医随侍,您挑挑拣拣给找个‘可心意’的……”
  他这‘可心意’着重强调。
  院判一个头两个大,差点笑不出来。
  闫真瞧他笑的勉强,塞进去一包东西到他袖中。
  那包裹是上好的绸缎,滑不沾手。
  里头疙疙瘩瘩、凹凸不同。
  又沉手。
  不用说,尽是上好的整银。
  闫真这边办完了差事,乌达那边却连宋府的门都没进去。
  他带着太子的一封信,轻车熟路,扣响了宋府沉重结实的大门。
  守门的小厮一见他配着大刀,脸都吓白了。
  乌达将刀背到身后,上前问:“求见宋太医。”
  这幅模样,像是随时要从身后拔出长刀,趁人不备取人性命。
  小厮发着抖说:“可有拜帖?”
  乌达摇了摇头。
  小厮大着胆子拒绝:“请先递拜帖,我家主人看了,若是得空,自会请贵客进来。”
  乌达没料到死在第一关。
  他浓眉拧成褶,掏出那封信,“这个行不行?”
  小厮垫脚看了看,摇了摇头。
  “我乃东宫护卫队长,兼督骑长官,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乌达隆重介绍完自己,挑了挑眉,“小哥儿,行个方便?”
  小厮并没有被名号吓到。
  相反松了口气。
  他习以为常、极其平静的摇了摇头,“不行。”
  乌达想拔刀。
  他拼命克制住了。
  “那就劳烦您将这个交到宋太医手中,”乌达低声下气恳求道:“这是太子亲笔,实在耽误不得,劳烦你……求你跑一趟。”
  小厮犹豫片刻。
  终于,点了点头。
  乌达将信塞到门缝里,那小厮接过,捧着信,一溜烟跑进了院内。
  乌达待到他不见了身影,自己灰溜溜返回东宫。
  宋家院内。
  宋春景刚喝了药,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沈欢悄悄在他身上盖了张厚毯子。
  小厮走进来,沈欢赶紧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前,轻之又轻的“嘘”了一声。
  小厮将信放在桌上,对着沈欢一弯腰,用口型说道:“门外,东宫的护卫长,送来的。”
  沈欢点了点头。
  叫小厮走了。
  那信薄薄一张,紧紧贴在桌子上。
  中间有点凸起,应当是里头的信纸叠了几次才放进去,将封皮撑起来的弧度。
  信封上面书了几个字:春景儿亲启。
  是太子的手信。
  沈欢立刻断定。
  宋春景这人跟谁都不大熟络,也不受别人的套近乎。
  唯独太子敢掐掉姓,只称呼他名字。
  还要加上‘儿’话音,显得非常亲昵。
  沈欢一时不知作何感想,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那封信。
  是上好的纸。
  指尖滑腻的触感告诉他。
  这纸是外头的贡品,去年整年,将军府一共才得了十几张,现在还压在库房里没有用。
  太子随随便便就用它做成了信封。
  沈欢捏着信的指尖微汗,心中翻天覆地。
  就在这时,宋春景微微一动。
  沈欢一个激灵,吓得匆忙将拿着信的手背在了身后。
  宋春景缓缓睁开一半眼皮,模糊不清的问:“怎么了?”
  沈欢摇了摇头,将那信塞到了袖筒里。
  宋春景似乎一个姿势睡累了,将头偏向了另一侧。
  又闭上了眼。
  沈欢轻轻道:“师父去床上睡吧?”
  宋春景一动未动,呼吸绵长无声,已经睡着了。
  深夜更深了。
  沈欢在黑暗中撩开被子,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
  就着透进来的月光,拿出了那封信。
  信封带着体温。
  表面上濡湿了几处。
  沈欢咬了咬牙,撕开了封条。
  “展信知思:
  ……”
  看了开头四个字,沈欢直觉不该看下去,但是心中、脑中尽是一团乱麻。
  不知为何,这信中内容,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
  良久,终于少年的好奇心在博弈中占了上风。
  他继续看了下去。
  太子定好时间。
  三日后出发。
  捱到那日,全部人马整装待行。
  除了太医院那位随侍太医。
  太子在詹事间逗了一会儿画眉,太阳高升,又去了书房看卷宗。
  他想在无形中消弭隔阂。
  因此不敢露面,怕撞上赶过来的宋春景。
  送去的信,也没有收到回复。
  太子心中忐忑,私以为这是冷战。
  指望宋春景给台阶下是不大可能的。
  只能找个没人地儿,慢慢同他讲和。
  乌达来了几次,问几时出发。
  太子都说再等等。
  不料从早晨等到中午,人影也没等到一个。
  “乌达,”太子终于坐不住了,“去太医院,把宋春景叫来。”
  乌达犹豫了一下,太子看过去,他大着胆子提议:“叫闫管家同卑职一起去吧。”
  闫真站在一旁从眼角悄悄看了看他。
  “怎么找个人还要拉帮结派的吗?”太子没什么好气,反问道。
  乌达顶着压力,硬着头皮道:“太医院同咱们东宫犯冲,我……”
  一瞬间,太子视线如泰山压顶般盯着他。
  乌达说了半句话,汗都要出来了。
  闫真给他使了个眼色,推着他,将人拉出了书房门外。
  “乌达侍卫怎么同太子冲撞起来了?”这大管家皱着眉问。
  乌达挠了挠脑袋,“不是,就是那个宋太医,打不得骂不得,我招惹不来。”
  “不是教给你了吗?”闫真问道。
  提起这个,乌达更有一箩筐冤屈要申诉,“那个宋春景,他真的……”
  乌达绞尽脑汁想形容一下,又怕太子听到,闷闷不乐的喷出一股粗气,“总之,你陪我一起去,我实在搞不定。”
  闫真拉着他,悄悄说:“已经安排好了,早好几天前就暗示好了,院判知道指派谁来。”
  “若是那个傻院判没有听懂暗示呢?”乌达问。
  “我的好侍卫,”闫真道:“院判无论如何也傻不到那种地步去,别拖着了,要吃午饭了。”
  乌达无论如何不肯单独去,“不管不管,你陪我一起,走走走。”
  闫真望了望里头。
  太子还坐在椅子上,像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那我去,你留在这里听太子吩咐。”他道。
  “不不不,”乌达赶紧摆手,“太子叫我去我哪敢不去啊,那不成了推卸事务了,我脑袋还是得要的。”
  管家实在无奈。
  张望了四周一圈,只好道:“那快走快走,快去快回。”
  二人匆忙去了太医院。
  院判脸色更加糟糕。
  活像被人抽干了精血。
  闫真心底说了一声糟糕,面上关心问道:“您这是……”
  “咳咳,”院判咳嗽一通,又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我头都要秃了。”
  闫真也真没有时间听他说。
  客套完一句,直接问道:“随太子殿下一起出门的太医定好了吗?”
  院判点点头,将个面白唇红的年轻太医拉过来,“这位是……”
  这位别管是谁,显然不是宋春景。
  管家皱着眉,按捺住不安,上前拉着院判走到一旁,低声问道:“为何不是宋大人啊?”
  院判擦了擦汗,“宋大人请了病假,按照规章,是不能指派出诊的。”
  “宋大人可知道是要随太子出远门吗?”
  院判眼神复杂的望着他,抱以同情和无奈,“知道哇,宋太医说了,太子叫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下官实在无法啊……”
  这……
  管家扭头一看乌达。
  乌达虎着一张脸,仿佛再说:你看,我没说错吧,太医院真的同东宫八字不合。
  管家想了想,低声又问道:“宋大人请了几日病假?”
  “五日,”院判算了算,“带上今日,是第三日了。”
  “我等先回去,还要知会太子一声。”闫真道。
  管家抓住了他手,一脑门子官司道:“那这……”
  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那年轻太医。
  闫真同他对视一眼,俩人眉头皱的一样高。
  “怎么不早些去说一声,也好让我等有个准备。”闫真急道。
  院判更急,“这,太子人贵事忙,怎么竟连太医院的事情都如此上心了……”
  “你……”管家唉了一句,“算了算了。”
  他扭头便走。
  “请大管家替我周璇几句呀!”院判着急喊道。
  却只能看到管家匆忙焦急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520快落,爱你们笔心心~
  我这两天阅读了大量诗词,想找到一个符合并且有哔——格的文名,绞尽脑汁只能想出来一些《温柔刀》《春深夜》《春椒殿》《朱墙锁春深》等……每分钟都在感叹,那些诗人们怎么那么有文化啊QAQ
  感谢以下读者上周的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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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闫真实在没心思同他客套。
  也顾不得周全东宫同太医院的脸面。
  催促着乌达,二人快步出了太医院。
  一路提心吊胆,生怕太子暴怒之下摘了他的脑袋。
  东宫就在终点一点不动等着,闫真下了马,举头望着壮阔匾额,心中百味陈杂。
  他无不戚戚的想:宋太医的心情,我总算领略一二,也算是感同身受了。
  天气晴朗的过分,春日的太阳照样晒人,乌达催促:“快走啊?”
  闫真叹了口气。
  见状,乌达摸了摸鼻子尖,没能感同身受他的哀愁。
  颇为不解的挑起一边眉梢,看着他,“您不至于的吧?宋太医也不是头一次不来了,太子早已经习惯,别自己吓自己了。”
  闫真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
  收拾好了凝重表情,沉重点了点头。
  由乌达推着,一路到了书房门口。
  金丝楠木造就的厚重结实的门能阻绝一切声响,阳光下,散发出幽幽香气。
  书房内寂静无声,一门之隔,不知太子在做什么。
  乌达上前,一丝犹豫也没有,“笃、笃”敲了两下门。
  那声音听得闫真额头直跳。
  “进。”里头那人没什么感情道。
  闫真跟随太子多年,抽丝剥茧,耳尖的从这声音里头听出来了期待。
  他身着单衫,吹着凉风,也没有止住从额头沁出来的汗珠。
  闫真不禁伸手擦了擦。
  一炷香,太子什么也没做。
  就坐在椅子上等着。
  书房内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门被敲响。
  他收了多余表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无一不妥当。
  深吸一口气,严肃的看着前方。
  “进。”他听自己说道。
  其实太子内心已经非常焦灼不安,甚至手心也有些发汗。
  脑中一刻不停的转着:
  他来了。
  他会说什么?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呢?
  ……
  那日雨中的对话,片刻不歇的在脑中循环。
  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无一字错漏。
  太子拼命压制住如鼓动的心跳。
  上好的金丝楠木制作成的门一点声音都不曾响就被轻轻推开了。
  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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