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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汝凉钰不解的看着伯玄昭，他不明白伯玄昭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伯玄昭也说不上来。前世他和赵禀霖之间的接触很少，在彻查赵家之前，几乎没有印象。
　　等到汝凉钰死后，伯玄昭开始彻查赵家的时候，赵禀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过有一点，他是和汝梓季一同消失的。
　　这一世，赵禀霖是有变化的，尤其在他对汝凉钰的态度上。前世赵禀霖和汝梓季到底发生了什么，伯玄昭不知道。
　　“还记得在别院外吗？”就是那次，伯玄昭开始有了这个想法，“赵禀霖问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汝凉钰想了想，赵禀霖在那问他弟弟，而汝李氏有孕的事情一直都没有传出去。“他是怎么知道婶娘有孕的？”
　　这个问题，当时被怒火冲天的汝凉钰忽略了，之后他也没有再想当时的事情。
　　伯玄昭摇了摇头，他总不能告诉汝凉钰说：“赵禀霖和我一样，都是重生的。”他没那么蠢，也不想那么蠢。
　　“不过，不管他是怎么知道婶娘有孕的。”伯玄昭伸手，在汝凉钰眉心轻巧的揉了揉。“会拿到那块药人玉的。”
　　汝凉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在沉思。下意识的就要掐指，被伯玄昭抓住了手。
　　“钰钰，相信我。”可能因为那原因，汝凉钰算不出来赵禀霖的命格，伯玄昭不想让汝凉钰再被影响心情。
　　元锁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通报，“殿下，木梁求见。”
　　这个人，前世的这个时候，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这一世，伯玄昭提前采用了火攻抗蝗的方法，又到了仓渝州。
　　木梁参加科举的时间，提前了将近二十年。
　　“不见！”伯玄昭抓着汝凉钰的手，想也没想的回答。不仅是元锁，连汝凉钰都对这回答有些吃惊。
　　元锁有点不确定，补充道：“是仓渝州清丰县县令木梁，殿下在仓渝……”
　　“本宫说了。”伯玄昭倒是也没有发火，就是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然，“不见，找人把他赶出去。”
　　汝凉钰倒没什么疑惑的了，伯玄昭的做法，自有他的道理。元锁领了命，退下。
　　“哎，真是烦。”伯玄昭趴在桌子上，把汝凉钰的手贴在脸上。
　　汝凉钰的手，在他脸颊上轻捏了两下，“等这些都解决了就好了。”看着伯玄昭闭着眼睛、翘起嘴角的样子，汝凉钰的目光变得柔软。
　　“等这些都结束了，钰钰要和我一起去海亳，看看外公。”伯玄昭坐起来，兴致勃勃的看着汝凉钰。
　　无论是伯玄昭在宗平府里说的话，还是对宗安说的那些，汝凉钰都能听出来他的意思。这个皇位，或许对伯玄昭没有丝毫吸引力。
　　“好啊！”汝凉钰郑重的点了点头，这天下若是有伯玄昭，他便留在这。若是伯玄昭弃了这天下，他便也离开又何妨？
　　听雨楼二楼，被从太子府赶出来的木梁，正双手接过宗平递过来的茶。“多谢大人。”
　　宗平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们坐在靠街的一排厢房内，窗户开着，不过吊着竹帘。
　　“去过太子府了？”宗平用手拨开了两层竹条，往街上看过去。听雨楼地处京城的中间，繁华地带，门口随处可见秋试考生。
　　木梁毕竟只做过几年小官，在仓渝州由于没有行贿，一直被方英才压制。现在面对宗平的气场，有些吃不消。
　　“去过了。”木梁点头回答，面对这位杀神一般的刑部尚书，他的道行还是浅。
　　听雨楼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生面孔多了。宗平收回了手，这个时机对他们比较有利。
　　“嗯。”宗平点了点头，“小昭儿说你一定会高中，如何？”宗平连坐姿都是刚正的，手上端着一杯水，平稳不晃。
　　木梁心里抹了一把汗，这位刑部尚书说几句话就像是审犯人一样，让他压力颇大。“多谢太子殿下厚爱。”
　　“那……”有人敲了下门，然后门就被推开了。是一个女人，看到屋里有其他人在，愣了一下。
　　宗平站了起来，随便说了一句，“有事直接到听雨楼来。”说完后，就往那女人走过去，一点停顿都没有。
　　来人正是丽娘，她和宗平一同来了听雨楼，已经傍晚了，她就过来找宗平回去。
　　丽娘事先并不知道宗平正在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木梁笑了笑。木梁刚松了一口气，看到丽娘看过来，下意识的挺直脊背。
　　然后他就看到，宗平拉着丽娘从门口走出去，挡住了丽娘的脸，回头看他一眼。
　　那一眼，让木梁觉得他已经被锁在刑堂里了。
　　“太可怕了。”屋里没人之后，木梁靠在椅背上，大喘了几口气。边说边摇着头，他还年轻。
　　一打开门走出去，看到一个人从门前走过。他没太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就看着那人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一块玉佩。
　　玉佩下面有长长的墨黑色长穗，如果木梁没看错的话，上面镌刻的是龙纹和祥云。
　　往那个背影多看了两眼，应该也是皇家的什么人吧。这里可是天子脚下，遇到皇子皇孙一点都不奇怪。
　　夜晚，听雨楼的一间房里，宗平宗安还有伯玄昭都在，汝凉钰也一起站在窗前。
　　听到从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丑时了。黑洞洞的夜，开始变红。远处的天空，被点着了一般，泛着红光。
　　“殿下，丑时了。”元锁站在伯玄昭身后，向伯玄昭禀报。
　　伯玄昭走到窗边，站在汝凉钰身旁。先摸了摸汝凉钰的手，不凉。也往远处看去，火光冲天。
　　“得手了！”宗安看到这，从窗边离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宗平面色平静的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要把这夜都照亮了。
　　马蹄声和脚步声，也不小。伯玄昭侧身站在汝凉钰身边，他们在等。时间极静，那把火能不能烧成，还要等。
　　“殿下！”影一一个闪身，到了屋子里。一身全黑的衣服上，可以看到有洇湿的地方，血腥味四溢。


第86章　
　　伯玄昭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砸在地上，木架已经四散。看着跪在面前的影一，语气冷冽而又杀气四溢。
　　“除了属下，还有另外一波人进了天牢。”影一跪在地上，承受着伯玄昭的杀意，“赵禀霖自己逃离了我们，上了灵望山。”
　　伯玄昭一挥手，就把影一逼吐了一口血。“废物。”
　　“赵禀霖人现在在哪？”宗安睡意全无，刚刚那句话还是说的太早了，他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影一忍者胸口的疼痛，又跪在地上，“赵禀霖他上了灵望山，影二他们已经跟过去了。”
　　伯玄昭把汝凉钰从窗边拉过来，按坐在完好的椅子上，回身把窗户关上。从桌子上拿起一块黑色的面巾，就往外面走。
　　“昭！”汝凉钰叫住伯玄昭，匆匆走到他身边，手按在伯玄昭胸口挂着的吊坠上。“小心。”
　　伯玄昭叠上汝凉钰的手，在汝凉钰额头上亲了一口，“等我回来。”松开汝凉钰的手，直接系上了面巾。
　　“小昭儿要是有什么损伤，你们提头来见。”宗安一招手，从暗处出来几个人，黑衣黑服，和影一有些相同。
　　几个人齐刷刷的跪地领命，又如鬼魅一般，跟上了伯玄昭。
　　“他为何会去灵望山？”汝凉钰坐下，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手。用力到，手都捏红了。
　　宗平和宗安也都坐下，完全没有上半夜的悠然了。身受重伤的影一还跪在那，宗安摆手，让他起来。
　　“可能认出另一批人的来路？”宗平开口问，汝凉钰还在想刚刚的那个问题。
　　影一站起来后，原本跪的地方，已经有一小片血。他却像毫不在乎一样，自行调息了一会。“我们一出现，那些人就出现了。”
　　仔细想想，时间也太凑巧了。影一他们一出现在天牢里，刚把赵禀霖从牢房里带出来，那批人就出现了。
　　就像是……就像是在等着他们似得。
　　“那批人，是从天牢里出现的。”影一仔细想了想，他们在入口也安排了人。如果说那群人是从外面来的，那他们肯定收到信了。
　　宗平和宗安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要是那些人本来就在天牢内，带走赵禀霖不是很轻易吗？”
　　“不！”影一否定了宗安的话，“那些人是来杀赵禀霖的。”而且，几乎是下了死手去杀赵禀霖，所以他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宗安更是不解，“既然都能藏在天牢里，杀了赵禀霖不是轻而易举？”又为何等到他们动手了，才去杀赵禀霖？
　　“灵望山上，没有可藏身的地方。”汝凉钰想了想，说道：“除了一处。”唯一的一处，便是灵望山和雾明山中间的悬崖底。
　　宗安看着汝凉钰，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对灵望山也比较了解，上面除了一座灵望寺，连山洞都极少。
　　转念一想，灵望山是属于长贤山庄的，或许真有什么地方，是他们这些人不知道的。
　　汝凉钰站起身，手撰紧背在身后，“那个地方，赵禀霖怎么会知道？”从灵望山到悬崖底，只有一条被雾笼罩的石路。
　　转身问影一，微蹙着眉。他越来越看不懂赵禀霖了，“你们可有表明身份？”
　　影一摇头，并不是不想表明。他们一和赵禀霖碰面，就开始被另一拨人围攻，一边防守一边迂回着往长贤山庄走。
　　在他们疲于防守的时候，赵禀霖还趁乱逃走了。
　　“不对，你们去的方向是长贤山庄，赵禀霖不可能猜不到。”汝凉钰来回踱步，两只手握在一起。
　　宗平伸手挡住了汝凉钰的步子，他有点明白汝凉钰的意思，“或许，他是不想把那些人引到长贤山庄？”
　　“但他是怎么知道灵望山的那个地方呢？”汝凉钰还是不明白，只有每一任国师，才知道从灵望山其实是可以去长贤山庄的。
　　宗平摇了摇头，他没办法回答汝凉钰这个问题。汝凉钰摇了摇头，对坐在那的宗安说：“还请小舅舅找人去吧昭叫回来。”
　　至于赵禀霖，他们等着就好了。
　　灵望山腰，浓郁茂密的树林里，山风都停了吹动。只能听到嗖嗖嗖的声音，除此之外，虫鸣都没有。
　　伯玄昭一身劲装，脚尖轻点，身形轻飘而又迅速。几个闪身，已经走出了很远。
　　再往前就是灵望寺了，眼看着离赵禀霖越来越近。伯玄昭加快了速度，正要飞身抓住赵禀霖，身体被一股力道震的后退了几步。
　　刚从听雨楼赶来的人，上前扶住伯玄昭，“少爷，主子说让您回去。这也是大人的意思。”
　　伯玄昭站直身子，跃身几下，就站在了树枝上。
　　月光不太亮，但足以他看到灵望寺前了。赵禀霖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那，已经到了极限一般，跪倒在地。
　　而伯玄昭的目光却没有落在赵禀霖身上，他看着仿佛早早就等在那的人。尽管夜很暗，伯玄昭还是看的清楚。
　　那个人，是无妄。
　　树下站的人也多了，影二他们身上都带着伤。伯玄昭停下来，他们便也停了下来。
　　从山下追过来的人，越来越近。集结的官兵，还拿着火把再扑灭天牢的大火。他们集结的慢，连影二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
　　最后被宗安派来的人，纵身跃上树干，站在比伯玄昭低了一节的树枝上。“少爷，大人让您立即回去。”
　　伯玄昭知道，这个大人说的是汝凉钰。他站在那，看着灵望寺前，无妄也看到了他似得，对着这边弯了下身。
　　刚刚止住伯玄昭步伐的，就是无妄。
　　赵禀霖跪在无妄身前，无妄对着伯玄昭行了礼。“回去！”伯玄昭不再往前，无妄的身份是何，他前世和今生都不知道。
　　往回赶的路上，刚好遇到追杀赵禀霖的那帮人。
　　伯玄昭直接从影二手里抽出一把剑，手挽剑花。些许时间后，再站定身，鲜血从剑尖往下流。原本还紧追不舍的人，都已经身首异处。
　　“影三！”伯玄昭把手里的剑往后递，影二接过去，重新入鞘。影三上前，站到伯玄昭身后，等待吩咐。
　　伯玄昭从那些尸体中间走过去，肚子里憋着一股邪火，“给本宫查，这些人到底是从哪来的。”


第87章　
　　天边泛起鱼肚白，太子府里，一夜未睡的伯玄昭从木桶里站起来。洗掉身上的血水，随便擦了两下，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汝凉钰本来靠在床边，听到伯玄昭出来，就站起身。“怎么不擦干？”说着，手里拿过一个布巾，过去给伯玄昭擦干。
　　“钰钰。”伯玄昭的头发还滴着水，全都顺在身后。也不管身上是不是还湿着，就把汝凉钰抱住了。
　　汝凉钰双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怎么了？”
　　“我……”伯玄昭有些失落，汝凉钰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把伯玄昭的手拉开，然后把他拉到床边，坐下。
　　双手拿着布巾，仔细的给伯玄昭擦头发。“那块玉，我总会拿到的。”
　　伯玄昭脸贴在汝凉钰的腰上，他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有那么多的事情和前世不同。
　　除去赵禀霖这个例外，又出现了一个无妄。伯玄昭搜刮着前世的记忆，发现他对这两个人知道的，少之又少。
　　“殿下，该去上早朝了。”元锁敲了敲门，这个点，伯玄昭应该准备去早朝了。
　　昨晚发生了大事，伯玄昭更是不能缺了今天的早朝。
　　汝凉钰应了一声，让元锁把伯玄昭的朝服拿进来。摸摸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汝凉钰把布巾放下。
　　手搭在伯玄昭的发顶，揉了两下。“昭，你是在怪自己还是在怪我？”
　　伯玄昭没有说话，汝凉钰把他抱在背后的手拉开，直接跨坐在伯玄昭腿上，“我都不怪你，你又凭什么还要怪自己？”
　　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伯玄昭难以克制的吻上汝凉钰的唇。一分一寸，攻池掠地，丝毫都不放过。
　　他怕的不过是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只有收的越来越紧的怀抱，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汝凉钰还在他怀里。
　　汝凉钰闭上了眼睛，身上被伯玄昭紧致的怀抱箍着，鼻息间全是伯玄昭的味道，安心与满足不过如此。
　　许久许久之后，久到汝凉钰都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了，伯玄昭放开了他。“钰钰在这睡一觉，不用去接我了。”
　　又在汝凉钰嘴角舔了舔，让汝凉钰靠在他肩头大口的呼吸着。汝凉钰这个姿势坐在他身上，让伯玄昭再难把控自己的身体。
　　把汝凉钰从身上拉下来，放躺在床上。伯玄昭趴在汝凉钰身上，双臂撑在两边，“钰钰，我爱你。”
　　汝凉钰握着伯玄昭手臂的手，动了动，作为回应。
　　“殿下，时间不早了。”放了衣服就出去的元锁，在门外再次催促。
　　伯玄昭叹了一口气，又在汝凉钰嘴上亲了亲，“真不想去。”但还是得起身，穿了朝服去上早朝。
　　昨晚的事情，今天才能划上句号。
　　朝堂上，众臣又低着头，各个都像是要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地缝的样子。
　　赵洪坤一人跪在前面，还抹两把老泪。
　　伯玄昭和宗平对了一下眼神，平静的站在自己的位子上。一时间，大殿上静悄悄的，只有赵洪坤的哭泣声。
　　“许向前何在？”伯天元都没正眼看赵洪坤，一张脸上全是冷漠。自从前天之后，好似赵家已经不能在他这翻花起浪。
　　宗平往旁边走，从队伍里出来。“启禀陛下，许向前于今日寅时二刻死于府内。”
　　昨夜天牢走水，虽然全力补救。待火扑灭，赵禀霖已经烧死在了天牢里，只剩下一具烧焦的尸体。
　　伯天元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宗平又走回去，内心悱恻，这一关过的也忒顺利了些。
　　“为体恤左相年迈丧子，赏赐黄金百两，良布百匹。”伯天元的话，能听得出来的敷衍。
　　说完后，抬手让寿德去扶了赵洪坤起来。“特准了左相大人半月不用上朝，好好料理后事去吧。”
　　虽然赵禀霖是已经被关在天牢里了，但这天牢失火死去，和死在刑场上还是不同的。现在这样的局面，对赵家也算是保全。
　　时间还放在夜里，灵望寺前。
　　赵禀霖提着一口气，往灵望山上走。身后追赶的人越来越近了，灵望寺也就在眼前。
　　当身后那个人逼近的时候，赵禀霖甚至都觉得自己到不了灵望寺了，就算只有几步远。
　　就在要绝望的时候，赵禀霖看到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放下。脚下虚浮，一步步往那人身边走过去。
　　身后追赶的人，被震开。赵禀霖几乎是踉跄着，跌跪在地。
　　“赵禀霖见过无妄大师。”他跪在地上，已经不用再想着往前逃了。身上被那些人划出来的伤口，虽然深可见骨，此刻在他看来都微不足道。
　　无妄低头看着赵禀霖，出口却是：“贫僧在此恭候多时。”
　　这一声，差点让赵禀霖哭出来。前世，就是前世的时候，他带着汝梓季走投无路，便上了这灵望山。
　　在灵望寺前，也是这样的日子。昏暗的月光照不出前方的路，只有他们投在地上的、绝望而又无助的影子。
　　那个时候，也是无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