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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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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命,但现在晚了。”
  燕思空凝视着封野的眼睛,瞳仁深处,就像无底洞。
  封野凑近了,他捏着燕思空的下巴,轻声道:“我会杀了他,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你会永远记住,敢觊觎我的东西的人,是什么下场。”
  燕思空推开了封野的手:“现在言胜负,为时过早。”
  “你希望他胜吗?”封野目露凶光,“你希望我败,希望我死在陈霂手下吗。”
  燕思空抿住了唇。
  封野厉声道,“说话!”
  “……与我无关。”燕思空面无表情道,“你是胜是败,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把阙忘救出来,你我之间不必再有任何瓜葛。”
  “有没有瓜葛,由我说了算。”封野摇着头,“你真的以为,你一次又一次地负我,还能全身而退?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封野,你不必逼迫我,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无牵挂,大不了一死。”燕思空冷笑道,“我死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敢!”封野瞪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你想都不许想。”
  燕思空不以为然:“我说了,我连死都不怕,你又能奈我何,把阙忘救出来,其余的废话,我不想听了。”
  封野强抑下怒火,沉声道:“阙忘很可能已经不在平凉,陈霂在去太原的路上,怎么会把重要的人质留在平凉。”
  “不错,他可能会把阙忘带去太原。”燕思空想了想,“带出了城,便更容易逃脱,只要他没被拆穿,定会想办法逃走的。”
  “如今我们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若冒然去打草惊蛇,反而可能害了他。”封野道,“我已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
  燕思空也很是犹豫:“那还要等多久?万一陈霂发现了他的身份,定然震怒,就算不杀他,也会对他百般折磨。”
  “即便那样,拿你去换也于事无补,这个办法,你想都不必再想。”封野沉声道,“如今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把凤翔兵马给我,让我冲出埋伏,去京师与叔叔汇合,只要拿下了京师,陈霂为了保命,什么都会答应。”
  燕思空斜睨着封野:“那便送我回凤翔,凤翔兵马,由我来调派。”
  封野轻轻拍了拍燕思空的脸:“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害怕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封野凑近了燕思空,目光瞄到了他的唇,苍白而干裂,没有一丝从前殷红丰润的模样,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贴了上去。他不会承认,分开的这两个月,令他夜夜辗转难眠的究竟是谁,他只知道他现在想这么做,而他是狼王,是这里的主宰,他可以这么做。
  燕思空伸手就要推拒,却被封野抓住了手腕,用力吸吮着那唇瓣,他吻得那么深、那么用力,像是要将燕思空拆吃入腹一般,撞得牙齿生痛也不松开。
  熟悉的气息通过唇齿相交的地方钻进了体内,像是毒药一般麻痹了燕思空的意识,他下意识地挣扎着,却被封野牢牢擒住,直到牵动了伤口,他发出了痛哼声。
  封野松开了他,并舔了舔嘴唇,幽幽盯着他的眼睛,哑声问道:“陈霂亲过你吗?”
  燕思空轻蔑地看着他:“你这幅样子蠢透了。”
  封野始终抓着燕思空的手腕,“他一定想过,他压着自己的小妾翻云覆雨时,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每次见到你,也想着怎样亲你,怎样抱你,怎样狠狠地肏你。”他声音轻柔,吐出来的话语却令人毛骨悚然,“我不允许有其他人这样想你,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从这世上消失。”
  “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色令智昏。”燕思空讥讽道。
  “好一个色令智昏。”封野蛮不在乎地冷笑,“我从前说过,你就像水魅,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我之间,不再言什么情分,但我就要你的人,你说我在报复你也好,折磨你也罢,都是你活该。”
  燕思空感到心脏一阵阵地颤抖,他抽回了手:“我累了。”
  “那便休息吧,把伤养好。”封野小心翼翼地助燕思空平躺在床上,“养好了伤,才有力气跟我作对。”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面对封野的咄咄逼人,他心中说不上焦虑、难过或悔恨,大约是,他已经麻木了,在接受了他注定坎坷的命途后,无论陷入怎样的泥沼,他也学会认命。
  ——
  在封野的营中休养了两天,燕思空的烧退了,伤势也大有好转,今日是他和许望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天,他必须拿着兵符回凤翔。
  在深思熟虑了两天后,燕思空知道此时只能向封野妥协,否则就算他拥有两万兵马和凤翔城,也无济于事,但这两万兵马如今是他的,他不打算将指挥权交出去,于是封野也妥协了一步,答应他不收兵符,不越过他调遣这两万人。
  于是在封野从凤翔撤兵的三天后,他又带兵回了凤翔,仿佛是胡闹了一场,但他三日前在凤翔,和三日后在凤翔,意义大有不同。
  许望知道自己被燕思空愚弄、利用了,但为时已晚,为了保命,也只能屈服。
  此时的陈霂,应该已经到了太原,同时到太原的,还应该有凤翔这边的异变,而发往京师的三路封家军,也该兵临城下了。
  主宰这江山二百年的陈晟王朝,正历经前所未有的威胁,华夏是否要变成王纲解钮、群雄逐鹿的乱世,也就在这一夕之间,此役必将撼动天下。
  千百年后,史书工笔,会如何陈说这一战?又会如何写翻搅风云的那些人?燕思空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他总试图以一人之力,改变天下苍生的命运,实际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他在这其中,好比一片苍叶,在天命的长河里,随波逐流罢了。
  集结了凤翔的兵马,封野准备尽快起兵赶往京师,但忙碌之余,他稍得空闲,都会出现在燕思空的屋内。
  盯着燕思空上完药后,封野道:“明日就要拔营出兵了。”
  燕思空看着封野,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此次出兵,我要以一人祭军旗。”
  燕思空怔了怔,突然想起来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人。
  “元少胥罪无可恕,当军法从事。”封野观察着燕思空的神情。
  “不可。”燕思空道,“你要杀他,便等阙忘回来。”
  “我要杀谁,不必经谁同意。”封野眯起眼睛,“你要为他求情吗?”
  “不,但我答应过阙忘,留他一命。”燕思空眉心拧了拧,“不如将他交给阙忘处置。”
  “你就是在为他求情。”封野冷笑,“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再者,军有军法,我不为任何人徇私,不杀他,何以平众怒。”
  “我没说你不能杀他,至少等阙忘回来。”他不想让元少胥因此与他生嫌隙。
  “你……”封野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
  接着,急促地脚步声伴随着喊叫在门外响起:“狼王,狼王,小人有要事禀报——”
  这声音莽莽撞撞的,十分激动,封野心中一紧:“进来。”
  俩人都以为是有什么紧要军情,因此看到那传令兵一脸喜悦的冲进来时,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儿。
  “恭喜狼王,贺喜狼王!”传令兵跪在地上磕头。
  “快说!”封野催促道。
  “云珑郡主有喜啦!”
  俩人均是脸色一变。
  燕思空一把揪紧了长袍的下摆,整个人如被冰封了一般,连呼吸都静止了,或许,心跳也有一瞬的停滞。
  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云珑郡主有喜了,封野,要有孩子了。


第272章 
  封野微微低下头,沉沉地说:“知道了,下去吧。”
  那传令兵见封野面上一丝喜色都没有,大为不解,但也知道自己得赏的美梦彻底落空了,悻悻退了出去。
  屋内陷入难堪地沉默。
  许久,燕思空率先开口道:“恭喜狼王。”封野要有孩子了,太好了,封家后继有人了。
  封野抬起头,看着燕思空:“你为我高兴吗?”
  “高兴。”燕思空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儿,他并不难过,也不愤怒,他只是……只是觉得在头顶上一直悬着的铡刀落下来了,而他也没有死,如此而已,他道,“靖远王地下有知,定会欣慰的。”
  “是啊,爹会欣慰。”封野的眼神空洞而冰冷,“回忆起少时,我幻想过无数遍,要如何与他开口,告诉我不要娶妻,不要生子,只想与你长相厮守。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为了你,生出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我真对不起爹娘和我大哥。”
  燕思空感到阵阵窒息,他的眼神变了又变,表情却未动,淡淡道:“谁不曾年少轻狂。”
  他们幼年相识,少年相知,如今双双到了而立上下,记忆中的彼此早已面目全非,独独执念却化作梦魇,纠缠不休。
  封野死死盯着燕思空,声音发颤:“我与你,在牢中成了亲,可你还是跑了,我知道在你心中,连一丝情义都不剩下了,也好,因为我的,也早已消磨光了。”
  燕思空点点头:“好,甚好。”
  “如今我有孩子了,只可惜,你体会不到当我知道你娶妻生子时的心情。”封野说着,不自觉地咬住了嘴唇,眸中盈满了恨意与不甘,“为什么你体会不到,我真想让你尝尝,我尝到的那些。”当他在阴暗的地牢里受尽折磨,眼看着家破人亡却无能为力时,当他感受着父亲的体温在他臂弯中消失时,当他被迫以死囚的身份狼狈逃出京师时,他曾经最爱的人,正在迎娶金枝玉叶的皇女,焰火、锣鼓、喜乐充斥着全城,一刀一刀地捅碎了他的心。
  燕思空冰冷地说:“因为我本是无情之人。”
  “对。”封野阴沉一笑,“你何止无情,你根本没有人心。”
  燕思空低声道:“封野,好好对你的妻儿吧,我愿你开枝散叶、子嗣繁茂,愿封家薪火相传、世代荣华。”
  “我会的。”封野双目通红地瞥了燕思空一眼,起身走了。
  燕思空不堪重负般垂下了头。他轻抚着心脏,告诉自己,会好的,慢慢的,也就释然了。
  ——
  元南聿已经多日没有踏出房门半步,一来,多说多错,他怕被拆穿,二来,他不想见到陈霂。
  这些天唯二接触过的,除了仆人,就是前来向他通报的一名侍卫,那侍卫奉沈鹤轩之命前来,询问他是否同意将元少胥与阙忘一同送往凤翔,与封野交换凤翔城。
  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肺都几乎要炸开了,原来,只要晚上两日,他就不用遭受那一夜的凌辱,还可以带着大哥离开,只是,若不是他,那便是燕思空……是他命该如此吗?
  他心中五味陈杂,不敢再想下去。燕思空和元少胥能够离开,也好,通过侍卫的嘴,燕思空向他承诺留大哥一命,改为去给爹终身守灵赎罪,总比永远囚禁在监牢中好。
  至于他,只盼着早日去培安,从此地脱身。
  自那夜之后,他与陈霂还未打过照面,但陈霂每日都在门外向他请安,大概也自知理亏,并未强行进来,但从口气中,元南聿听得出其耐心快要耗尽了。
  除了怕被拆除外,他不想见陈霂的最大原因,便是怕自己克制不住下杀手。他一堂堂七尺男儿,遭此奇耻大辱,惟有手刃仇人,方能一解心头之恨,但他也知道,杀了陈霂,不但他活不了,被陈霂俘虏的三千将士,也会跟着陪葬。
  况且,若真的能一击绝杀,他送了命也算值得,但陈霂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亲贵族,相反,燕思空说过,此人自小师从大内第一高手祝兰亭,那些年在云南也从未懈怠,武艺了得,若功亏一篑,他和将士们就白死了。
  只是,避而不见并非长久之计,若真的见了陈霂,他能克制住杀意吗。
  果不其然,没要了几日,陈霂就失去了耐性,他叩门的力度明显重了许多:“先生,你一直躲在屋内,难不成要躲一辈子吗?今日我便来向你赔罪。”
  元南聿的脸上酝酿着风暴。
  “先生,我还有要事与你商议。”
  元南聿深深皱起眉,他猜想是出使培安一事,那是他逃跑的机会,他心中犹豫着。
  “先生不愿开门,我便只能进去了。”陈霂顿了一下,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元南聿正坐在桌前,他故意散乱着头发,遮挡一些脸,冷冷地瞪着陈霂,他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用力之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唯有这样,他才能强迫自己冷静。
  陈霂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元南聿,目光热烈而专注,面上甚至毫无心虚与愧疚,跟他这几日在门外说的截然相反,他轻声问道:“先生,你可好些了?”
  “少废话,我何时去培安。”
  陈霂柔声说:“先生这些日身体不适,不宜出使,沈鹤轩去信让宁王世子替先生去了。”
  “你说什么!”元南聿狠狠一拍桌子。
  这一声低吼气势迫人,充满了力量,陈霂震了一震,心中狐疑,这声音、这怒意、这击案的力道,都不太像是燕思空。
  陈霂以为他盛怒未褪,耐心解释道:“宁王世子是韩王的亲侄子,韩王性情乖戾,由他去,更加合适,先生就不必遭那舟车劳顿的罪了。”
  元南聿气血上涌,恨不能扑上去将陈霂撕碎,他不敢相信,他与燕思空交换身份,被陈霂下药算计,这些天来忍辱负重,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出使培安,在途中逃走。可现在连这唯一的指望都破灭了?!
  元南聿戾气四溢,心中满是不平。
  陈霂被眼前的“燕思空”惊到了,但这种种的不寻常都被他以那夜的“变故”解释了,燕思空的愤怒比他想象中更甚,他低着头说道:“我知先生怪罪我,我酒醒之后,亦是羞愧不已。”
  “闭嘴!”元南聿厉声道,“滚出去。”
  陈霂深吸一口气:“我向先生发誓,拿我母妃发誓,齐曼碧给你下药,我事前并不知情,自我娶妻后,她自觉受到冷落,便想出这等下作的法子讨好我,我那日又喝多了,才……”
  “滚——”元南聿的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想死,他想活着报仇,可陈霂再说下去,他怕就控制不住了。
  陈霂低声道:“我向先生请罪,为了平息先生的怒意,我将她带来了。”
  “你……”
  “来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刚落,房门再次被推开,两个下人架着齐曼碧拖了进来,扔在了地上,她哭得双眼通红,神情惊恐,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怜。
  元南聿看着地上的女人,目光冷冽。
  “王爷,王爷饶命啊,燕大人,妾身知错了,燕大人,求您饶了我吧。”齐曼碧用力地磕着头。
  陈霂瞥了一眼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女人,眸中却没有一丝怜悯,他冲元南聿道:“先生,此女罪不可恕,今日我便将她就地正法,以偿罪孽。”
  齐曼碧瞪大了眼睛,满脸恐惧,她扑上去抱住了陈霂的腿,哭叫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我有身孕了呀王爷,我有了王爷的孩子啊,王爷饶了我吧!”
  陈霂低头看着她:“当真?”
  “真的,妾身怎敢骗王爷,王爷自可叫大夫来诊,王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齐曼碧那一张美艳的脸蛋已经哭得变了形。
  陈霂面无表情道:“哪又如何?你腹中的,不过是轻贱的庶子。”他一脚踢开了齐曼碧,“行刑。”
  两个下人扑了上来,一人抓住齐曼碧,一人将白绫绕颈,狠狠勒住了。
  齐曼碧抓着白绫,脸涨得通红,两腿无力地蹬踹着,一双拉满血丝的眼眸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痛苦。
  眼看着齐曼碧就要没气了,元南聿咬了咬牙,他厉声道:“够了。”
  下人闻声松开了手,齐曼碧无力地软倒在地上,佝偻起纤瘦地身体,两眼翻白,不住地咳嗽着。
  陈霂看了元南聿一眼:“先生何必对这个贱人心软。”
  元南聿心下寒凉,陈霂对一个侍奉自己多年、甚至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都能这般冷酷无情、痛下杀手,此人之阴狠,蛰伏在那年轻俊逸的表象之下,令人头皮发麻。
  他没有理会陈霂,而是瞪着齐曼碧:“你为何要给我下药,为何能干出这般下作之事。”他这样问,原是想打陈霂的脸,他不相信陈霂对此事不知情,就算齐曼碧不敢说,生死关头,惊魂甫定,他也能逼问出来。
  齐曼碧跪趴在地上,哭道:“王爷饶命,先生饶命,是妾身的错,妾身只是……是先生……先生说要帮妾身的……”她刚刚死里逃生,此时大脑混沌,一心只想把自己摘干净,便开始强词夺理。
  此言一出,元南聿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元南聿颤声道,“‘我’……要帮你?”
  “都怪我,都怪我。”齐曼碧哭道,“先生说、说与我容貌相似,可兄妹相称,先生还记得吗?先生见我不得王妃喜欢,便说愿意帮我,先生记得吧,那日在院中我们说过的话,先生是可怜我……”她开始对着元南聿磕头,“是妾身愚蠢,先生是好意,都是我的错。”
  陈霂狐疑地看了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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