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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知道呢。”
　　踏出门外，他淡漠的表情却在阴影之中染上了几分阴郁。
　　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帮里边那人隐瞒所做过的丑恶之事，只不过那时许原除了双亲外唯一能够相信的人，是连艾谦也代替不了的人。
　　确实，他可以让许原知道何故之做过的事让他看清楚，可以让许原的世界只能剩下他一个，然后呢？他就真的没有许原了。
　　何故之有一句话说的对，许原是傻的，有些事分不清楚。坚强一点就是唯一能够相信的人没有了，也再也无法相信其他人，正常一点就是给手腕多一条划痕。
　　只是许原永远在关键时刻都不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人，不管哪种结果都是他所不能接受。
　　就像人都有心中信仰，而何故之，就是许原的信仰。
　　“希望你能安分点吧。”悄然低下的自语有了慑人的寒意。
　　一百六十七：曾经隐秘的真相
　　又该怎么去定义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呢？
　　年少轻狂？还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由恨生爱呢。。
　　何故之已经快记不得小时候事了。
　　他只记得那年父母吵得厉害，被带去乡下爷爷家开始漫长的暂住。
　　他的爸爸妈妈对他说他们离婚了，不在一起了，要让他回去陪着爷爷。
　　离婚是什么呢？他问了爷爷，爷爷却不告诉他。只能在每日等待爸爸妈妈来接他回家的无聊日子，认识住在隔壁的许原。
　　依稀还记得那时许原的模样，黑黑瘦瘦的人眼睛直溜溜的转，洗到发白的衣裳因为小一号的缘故皱巴巴的贴在他的身上，不似他身上穿的光鲜款式多，穿来穿去也只有那么几件，最喜欢的衣服也只是少了几个补丁罢了。
　　可并不妨碍许原的活泼，能成为孩子中孩子王根本不会是现在如此懦弱万人欺的样子，他看见家境明显与他不在同一档次的自己也似乎不感到自卑，笑嘻嘻以哥哥自居。
　　他是外边大城市来的孩子，与村里整日玩泥巴的熊孩完全不一样，父母离异又使他比同岁孩子早熟整日安静待在家中等自己妈妈接自己走。
　　于是他的不同，成为村里小孩一直排斥的对象。
　　除了许原，认识不久就把他认作弟弟，对他说不要整天待在家中，带着他出去外边浪。
　　他没有妈妈，许原很大度拍住他的稚嫩的肩膀对他说：“我的妈妈爸爸，也是故之你的爸爸妈妈。”
　　许原的妈妈，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时候都还小，他崇拜大义凛然把他认作弟弟的许原，后者挠了挠头对他崇拜的话这样的话是他妈妈说的。他曾去许原家玩的时候，烧菜煮饭的女人让他想起很久没有见面的妈妈哭了起来，许妈妈看见他，一边抱着自己一边烧柴，直到爷爷把睡着的自己带回了家。
　　他的妈妈并不疼他，冷漠的想彼此不交际的陌生人。而许原母亲，虽没有自己母亲那个年代流行的高档衣裳和一头性感靓丽大波浪卷，可是温柔秀美的面孔，像极自己幻想中的母亲。
　　就连许原的父亲，木纳老实的男人和许原玩举高高让他暗自羡慕不已。
　　他是羡慕许原的，羡慕他的人缘他有父母，许原母亲给他的一丝疼爱让他向往这样的生活。竟逐渐的，他对许原的羡慕，羡慕他有自己没有的东西中逐渐讨厌这样的人。
　　“如果。。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他的妈妈，他的爸爸就能是自己了。
　　他同样羡慕在一堆孩子里最有人缘，也玩的最好的许原，对比之下被强硬拖来却没有融入圈子中，无人搭理的自卑愈演愈浓。只想着不希望让许原玩的那么好受到那么多人喜欢，甚至还有爸爸妈妈，就在他们山坡上玩的时候，暗中推了许原一把。
　　他还小，一直紧紧跟在许原后边被他护着，导致他出手时竟没人发现许原身后还有自己存在。
　　他只是。。不想让许原玩的那么好而已，为什么会突然从山坡滚下去，脑袋还那么红，躺在那一动不动。
　　什么也不懂的自己甚至都感到一丝害怕，跟着大队人马懵懵懂懂回到家吃完饭睡了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甚至都忘了，就连这些事，都是当初爷爷告诉自己，脑袋中只依稀留下关于那时候，许原带他抓小鱼的场景。
　　爷爷带他去看了躺在医院中的许原。刚做完手术的人在病床上睡觉一点儿也不理他，他好奇想去摸人，却被爷爷当场骂哭。
　　在后来，再长大一点的事自己有了印象。
　　许原就傻了，呆呆的坐在门前根本不搭理人，以前玩的好的孩子也不来找他，只有自己这个被爷爷逼着来的人，陪他看了一下午的天空。
　　他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许家的人一直以为那件事只是意外，当时人多，出事的地点又正好石头子多，众人认定那是许原滑了脚滚了下去，除了被爷爷告诫的自己，无人知道其因。
　　脑子不正常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受歧视，也流传过一些脑子不正常的人会做出攻击别人行为。
　　于是，村子里的小孩开始讨厌许原。然后，他也像别人一样不喜欢许原。
　　村里总有人爱多嘴，逐渐传出许原出事是因为惹怒山里的精怪，不然为何其他小孩没事呢，其他家孩子因为有自己带来的糖果吃逐渐玩在一起，也奇怪的对他说许原是不能接近的，为什么自己还要跟他玩。
　　对啊？自己为什么要跟他玩呢？他不想跟一个不理他又不好玩的人在一起，他向爷爷哭闹却被挨了一巴掌，他呆呆看着一向疼他的爷爷，爷爷蹲下来对他说：
　　“故之，爷爷这是为你好。”
　　于是，他又跟许原在一起，关系越好他却相反的在心中越厌恶许原，年幼的心最简单的愿望就是恨不得这个人快点消失。
　　其实许原本不该遭受那么多磨难的。。一个人再怎么有缺陷也不该受如此厉害的磋磨。
　　一切，只因为自己。
　　一晃眼他长大了，从不懂事的小屁孩成为了一个有想法的小屁孩。良好的身世，完美继承父母外表优点的他毫不意外成为女孩眼中最美好的白马王子，他不用刻意追求一个人就能让对方主动向自己表白。
　　读小学起就是受人追捧的存在，每日收到情书与告白与日俱增。
　　对比之下呢，所谓的好朋友生活越发艰难，面露同情安慰对学校生活感到无措的许原，心中却异常兴奋。
　　他厌恶极了这个人，甚至利用他的号召力有意无意让许原的生活过的更加艰难，直到那日许原被人殴打被自己英勇救下，许原流露对他的感激，竟居然让他满足。
　　他也才从许原身上找到这一丝让他喜欢的优点，那时候的自己为了这个优点，就那么轻易地，成为开启许原噩梦的钥匙。
　　他真的讨厌极了这个人，真的特别特别讨厌。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得知许原有了喜欢的人后竟会那么愤怒，他怒到差一点掐住许原的脖子质问为何会有喜欢的人，但多年的忍耐终究还是没让他失去理智。
　　许原，居然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他甚至因为这件事失眠了好几天，气到连饭根本都吃不下，看见许原在发呆就特别想问他是不是在想那个女孩子。
　　那时候他根本不清楚这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到底是什么，只是心中有一个念头：不想让许原再喜欢那个女孩。
　　当自己通过别人找到那个女孩子，当看着许原喜欢的人却沉迷他的容貌时有了报仇的轻快，也是在那时候突然浮出一个极其幼稚，也极其阴暗念头：自己那么讨厌许原，为什么不干脆把他毁了呢？
　　他承认小孩子没有成熟的是非观念，当长大后的自己回望以前做过的事，唯有不寒而栗的悔恨。
　　他让别人写了一封情书偷偷塞进那个女孩的抽屉里，因为自己的暗中推动许原的名声再也臭的不能更臭，第二日果然在那所学校引起轩然大波。
　　那段时间可真是糟糕透了，一夜之间许原成了丧家之犬颓废不堪，他假意维护居然还和自己吵架，本犹豫是否要放手的他彻底心狠，在风云飘摇之际让人在女孩和追求者面前无意间透露许原还有一个弟弟的事情。
　　比起讨厌许原，自己却更讨厌许宁。
　　那是许原受伤第二年，许妈妈生下的第二个孩子。一向喜欢小孩子的许原在自己亲生弟弟注入最大的爱，沉默少言的人每日说的话有大半关于许宁。
　　许宁会爬了，许宁会走了，许宁会喊妈妈、爸爸、哥哥了，许宁长大了、许宁读书了之一类生活琐事从许原口中说出，平添一份简单的幸福。
　　也真是那样的喜欢，才更让他讨厌许宁。
　　总要在他面前提到关于许宁的事，甚至在那次来到他家许宁打翻东西，许原把他护在身后连连给他道歉。
　　他那时在想，如果犯错的是自己呢？会不会也把自己护在身后？会不会那么宠自己，当做比命还重要的存在？
　　他的答案是否定的，这样的对比让他心中嫉恨许宁，与日俱增到了最为扭曲的憎恶。
　　许原曾说：“我是他哥哥，我不护着他就没人能够护着他。”
　　他也问过：“那我呢？”
　　许原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呀。”
　　对啊，他只是朋友，而许宁却是至亲，他是那么妒忌被许原宠的许宁。
　　就是这样的许宁，却在班里公然骂许原是个废物。
　　只是因为刚开学想融入班级生活而已，年龄不过七岁就已经这样？他甚至都为许原抱不平。
　　谁都可以骂许原就只有许宁不可以，那个夺走许原所有宠爱的小孩，当他知道这件事后，只想让他去死。
　　于是那日，许宁就被女孩他们带走了。
　　后来，许宁就死了，扔在水库里。
　　他赶去看许原的时候，抱着许宁已经浸泡的不成人形的尸体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如木偶安安静静坐在地上的时候，突然有那么一丝害怕。
　　可那丝害怕终究还是被许宁终于死了的兴奋代替，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见这个讨人厌的孩子，终于不用从许原口中提到关于许宁的事。
　　他甚至还好心让爷爷帮他们查线索，看着泣不成声的许原一家暗中笑的开怀。
　　后来呢，他就忽然听见许原把人打伤入院的事情，街头巷尾中流传着许原疯了的事，他吃惊的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一向软弱的人也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暗中思考着这件事变得寝食难安。
　　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开心的，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烦躁，他的惶恐逐渐盖住他的兴奋，到了最后连面上表情也维持不住。
　　他想住手了。
　　然而，后边的事情就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他前边刚得知许原被人拖到停车场内，后脚回到家就听见许原自杀的消息。
　　他懵了，他真的懵了。
　　他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人就是许原，像是一个提醒自己曾经犯过错的污点一直在面前晃，也甚至想过让许原死。
　　可真当他去医院看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的人，他像一个小孩子那样哭得伤心。
　　他感到后悔了。
　　“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那个许原喜欢过的女孩曾对他这样说，自己笑了笑点头。
　　可如今却是那么想掐死她。
　　讨厌许原吗？
　　他曾不止一次坚定这个念头，他是那么讨厌许原啊，可是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结果拥有的只是最为撕心裂肺的痛。
　　忽然间明白了对许原的感情。
　　他没有讨厌许原，只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不愿意让他有别的朋友，喜欢到讨厌占有全部注意力的许宁，喜欢到嫉妒被许原喜欢的女孩。
　　他仅仅只是因为嫉妒，可当他来到医院才发现，唯一能够去探望他的朋友，也只剩自己了。
　　他不想许原死，他其实更愿意看许原坐在门口发着呆，自己把他当做小狗喂饼干吃，其实就足够了。
　　后来，坚强的许原重新再一次活在人世，他疯狂求爷爷救许原，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告知。
　　那一顿毒打是心甘情愿接受的结果，又因为他所做的只是挑唆离间并非主谋，爷爷在怒骂之后和他谈了一夜，选择帮他隐瞒所有的事。
　　只是许原变了，他变得更加沉默懦弱，也绝口不提关于许宁的一切。只是他曾多次看到许原拿着许宁的小汽车玩具蒙在被子里哭，他站在门口，像是脸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说：“能不能，让我成为你最好的朋友。”他愿意用一切力量去保护许原。
　　许原怔怔看着他，露出一丝笑。
　　至此，一切都终将结束。
　　只是，自己早已失去，说出道歉的勇气。
　　一百六十八：翻脸
　　有些回忆一旦不愿想起只希望忘记，当你一旦说服自己，或许在时间魔力下也最终能够理所应当掩盖住原本的真相。
　　就如何故之，他不是不愿想起，他是真的忘了，如果不是安莫那句低声入耳的话，他都已经忘记年少时犯过的罪恶。
　　直到安莫离去很久，双腿发软虚浮的浑浑噩噩走回自己的家，见到许原那一瞬间，惭愧的无颜面对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许原。
　　对啊。。任谁都能指责评价安莫对于许原是否好坏，只有自己不行。他是许原最值得相信的人，却也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如此强烈的对比只有满满无法释怀的讽刺。
　　为什么要让他想起来呢？心灵深处悲凉一笑，恐怕那位一直被自己指责的人，一直都在用看小丑的目光注视他吧。
　　“你。。你回来了。。”许原坐在沙发上，见何故之回家睁大眼看他，察觉后者自回家后注视自己的人目光不善脸色铁青，心中感到不安：“你。。吃了没。。”
　　“你去找他对吧？”
　　“什。。什么？”
　　“安莫，你去找他了对吧？”
　　何故之面对许原，阴沉的脸还有这饱含怒意的质问让许原腿肚子发软直打哆嗦，想说点什么让何故之开心却什么也开不了口，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看他。
　　故之心中苦笑，却努力在脸上摆上气愤至极的表情，走近许原跟前不等自己有任何情绪出现愤然扇了他一巴掌，心疼的不行，眼中怒火更甚：“他下午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昨晚是不是跟他在一起？！！能向安莫通风报信的也只有你了不是吗！你说啊！”
　　这一巴掌力气实打实的重，许原只感到脸上一阵痛楚半边脸麻的不行，待他理解完何故之的意思，面色焦急想要解释：“我。。我没。。”
　　“你给我闭嘴！”何故之一声冷哼有道不尽的火气，像是懊恼极了一般狠狠瞪向许原：“要不是你在背后给我捣乱，让安莫提前知道，我怎么可能才拿到一千万！那个傻逼说要带走你，要用钱跟我买断恩怨，我还想狠狠敲诈他一把，都是你！害我没那么多钱，你真是个害人精！！”
　　许原站在那不敢说话，低垂的头在焦急的情绪下逐渐有了巨大震惊。
　　一千万？！！！买断恩怨？什么意思？！！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真不敢问了，他怕故之又要打他却又无法理解，他这么想故之也继续说：“跟我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装给谁看？早上回来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害我不能有准备再跟安莫提高点价钱，这一巴掌打你怎么了？害我没了那么多钱！”
　　“我。。”他能说他不太懂故之的意思吗，隐隐好像感觉所谓的恩怨，其实是拿自己来当做一场买卖卖给了安莫一样，可是。。那是故之啊。。他从小到大认识的故之啊，断断不可能出现这些是的啊！
　　怎么会有如此超出他想象的事呢！
　　“我什么我？”似乎对于许原的样子感到不屑，冷嘲热讽不已：“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照顾你收留你？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你倒好让我差点没赔了本！本来这一年花了我那么多钱够烦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害得我花钱来雇人照顾你这种。。人！也就安莫那种钱多的不知哪里花的二百五才会对你那么好，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又没本事脑子还不好使你知道你有多累赘吗！就是安莫没来你也得趁早滚蛋，别碍我的事。”
　　似乎说到这里，何故之的脸才勉强不那么阴郁：“现在好了，有了这一千万我在京都就起码能站住脚，庄家公子庄子明还喜欢我，也勉强没赔了本。看来你还不清楚庄家多厉害，庄子明你知道吗？”
　　“知道。。”
　　故之忽然笑了，帅气的面容笑起来如同世人追逐的王子，只是他的话，却让许原的心跟针扎了似得：“他可讨厌你了，明天，拿上你所有的，你就给我滚吧。”
　　刚才的刚才，他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只是在这突然间，好像已明白一切。
　　本以为何故之只是愤怒安莫来找上他的事情，其实只是生气自己不通知他害他白白损失那么多钱。为了钱，他迫不及待把自己送给以前一直憎恶的安莫，又为了钱，勾搭上庄子明。
　　庄子明不喜欢他，为了讨好所以叫自己滚。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样的何故之是许原从未见过，陌生极的人。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呢？”不只是难过，他看见故之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