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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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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志方无可奈何,知道已经输了,带着剩下的百余名‘活人’停在山坡下方,摆手高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输了便是。”
    自始至终没见到人影的宋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头发上还粘着草屑,眼睛还有些肿胀,倒像是窝在草丛里睡了一觉。
    “马侯爷,承让了。”宋楠笑道。
    “他娘的,中了你的诡计了,不光彩,不光明正大。”马志方哼哼道。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规则是大家都同意的,现在抱怨没什么意思。”宋楠边走上前来,边抽出腰间木刀,在木捅里蘸了黑墨。
    “侯爷别动。”宋楠笑道。
    “干什么?老子都认输了,你还想怎地?”
    “出局要有出局的规矩,可别动,不然我便视为你们没有投降,会下令继续打的。木刀木枪虽然不能伤人,但我的手下拳脚没个轻重,那边十几位兄弟的胳膊腿可能脱臼了,这你也看到了。”
    马志方怒道:“姓宋的,你可别欺人太甚。”
    宋楠不答,举起满是黑墨的木刀,对着马志方的脸上斜斜的划了一刀,马致远怒睁双目忍住不动,任凭脸颊上自上而下被宋楠拖了一跳黑黑的印记。
    宋楠笑眯眯的伸手,在马志方腰间拔出令旗来缓缓举起,神枢营士兵举起木刀木枪欢呼了起来。
    “伸威营出局!神枢营胜!”评判官令人厌恶的声音响了起来,马志方啐了口吐沫,带着失败者的印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六三零章 天干物燥
    不出意料之外,张仑的奋武营、徐光祚的亲卫营都因为上一轮的巨大优势轻松过关。京营中淘汰对手的分别是振威营、耀武营、显武营、敢勇营、果勇营诸营。而让人意外的是,四只外卫军中的两只居然也跻身第二轮,霸州卫和宣府中卫两只兵马淘汰了京营中的练武营和效勇营,爆了大冷门。
    霸州卫和宣府中卫这两只兵马都是边陲卫所之兵,实战经验极为丰富,作风也很是果敢,他们拿下对手的方式居然是硬碰硬强行攻入寨堡之中,将对手送出了局。
    这种方式,胜者自然是风光无限,败者愈发的灰头土脸,这两支兵马恰恰是江彬和许泰的老部队,其中不少人都是江彬和许泰的旧部,他们能过关,江彬和许泰也是高兴地不得了,混不顾团营众人的感受,在正德大帐内大声夸赞两位领军的指挥使干的漂亮。
    但有一个数据却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大帐内的会议上,做后勤统计的兵部官员统计的数据中有一项神枢营高居榜首,那便是战损人数。
    过关的营中排在第二的战损人数是徐光祚的亲卫营,亲卫营攻守两局共出局一百三十二人,第三的张仑是一百六十五人,以此类推,排在最末的是宣府中卫和霸州卫的两只兵马,战损高达四百一十九和四百二十七人。也就是说,两局合计一千兵马参战,霸州卫和宣府中卫硬是拼掉了四成人手,足见其悍勇无畏;但也说明了他们谋略不够。
    神枢营的数据则让人难以置信,若非对上的团营伸威营,几乎让人怀疑他们是在玩默契。两战宋楠只损失了二十六名士兵!一千兵马对一千兵马,攻守两战只损失二十六人!这是什么概念?简直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办到的。
    众人纷纷表示了隐晦的质疑,但两军作战的评判官奏报战况之后,所有人都无言以对,宋楠玩的是脑子,玩的是计谋,放眼捉对厮杀的十几对军队,有谁能逼得对手放弃寨堡出来迎敌,还中了埋伏的,便只有宋楠的神枢营了;虽表面上不以为然,但众人心底里还是挑起了大拇指。
    十八只兵马捉对攻防战之后,九支兵马进入第二轮,由于又是单数,抽签之后四队可进,战败的四只兵马允许一支抽签复活,参与第三轮的攻防,最后胜出的三只兵马便是攻防作战的前三甲,这三只兵马便进入最后一项自由战斗环节,相互厮杀到剩下最后一支兵马,便是最后的胜者。
    正德主持之下,抽签午前进行;对阵表被官员公布张贴在木板上,对阵形势一目了然。张仑的奋武营对上了霸州卫,徐光祚亲卫营对上了敢勇营、高虎的显武营对上了宣府中卫、神枢营的对手则是钱太昌的振威营;果勇营幸运的轮空了。
    钱太昌显得极为兴奋,他对宋楠恨得咬牙,自从锦衣卫暗中做了手脚让他的儿子钱秀当驸马的事情泡汤之后,钱太昌便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报复宋楠的机会,之前的种种算计均未得逞,呕的他几乎吐血,现在机会来了,没什么比亲手将宋楠送出局更加解气的事情了。
    而且伸威营马志方的遭遇他也听说了,出局之后的羞辱让几位侯爷们把宋楠的祖宗八代骂了个底朝天。钱太昌已经想好了,这回要是把宋楠送出局的时候,自己要拿着红漆在宋楠的脸上画上个大大的叉,让他终身背负这个羞辱。
    “宋侯爷,没想到咱们碰上了,老夫可早想领教领教你的本事了,到时候宋侯爷可别给老夫面子哟。”钱太昌笑眯眯的拱手,礼数周到之极。
    宋楠笑道:“钱侯爷是想早些回家歇着么?也难怪,侯爷岁数大了,本就该在家里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才是。对了,令郎钱秀还没婚配吧,不如我给钱侯爷物色一位儿媳妇如何?我认识的官家小姐可不少。”
    钱太昌怒极,冷冷道:“不劳宋侯爷费心,老夫虽然岁数比你大,但阅历便是财富,宋侯爷是有些小聪明,但对本候来说,那些都是浮云,宋侯爷等着接招吧。”说罢再也不理宋楠了。
    午后休整片刻,第二轮攻防作战正式开始,挑选出来四座山头充当战场,八只兵马进入战场,在开战之前,正德特别颁布一条补充规则,所有攻方兵马不得懈怠进攻消耗时间,必须进攻寨堡,否则判负并给予严惩,这也是针对第一轮有人故意消磨时间,不愿主动进攻而制定的对策。
    宋楠是先攻的一方,意味着神枢营必须要主动进攻拿下山顶的寨堡,抵达战场之后,宋楠却又按兵不动了,周围几座山头的作战已经打响,号角声呐喊声响彻山谷,但宋楠这里却还按兵不动。
    负责评判的官员不得不出声提醒:“宋侯爷,皇上新颁布了规则,可不能消极进攻,否则会被判负的。”
    宋楠摆手道:“谁说我不主动进攻了?这不是在想进攻的办法么?”
    评判官员翻翻白眼心道:“你背着手到处伸脖子乱逛乱看,这也是想办法么?”
    不过既然宋楠说他在想办法,倒要看看他想出了什么办法,反正半个时辰之内还没有所行动的话,铁面无私的评判官便打定主意要判神枢营告负了。
    山上的寨堡里,钱太昌严阵以待,他命士兵将寨堡中备有的滚木礌石全部搬上墙头,准备拿来抵挡宋楠的进攻,还吸取了马志方的教训,如果看见宋楠的藤盾兵出现,要士兵们不准探头,绝不给宋楠玩第二次手段的机会。
    有人提醒钱太昌:“滚木礌石这些东西若是使用,会真的闹出不少死伤的,到时候怕是麻烦。”
    钱太昌怒斥道:“就算是演练,也难免有死伤之事,不来真格的,如何能检验战力?这次大比武的目的又何在?”
    钱太昌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受到责罚,最好是能用滚木礌石将宋楠砸死在这里,那更是心中所望了;所以,就连评判官在旁提醒这些东西慎用,钱太昌也是毫不松口,规则中可没有不准用寨堡中的守堡礌石滚木这一条。
    山下的宋楠晃晃悠悠的在山脚晃了很久,江彬和许泰都有些着急了,两人又想了不少办法在宋楠耳边絮叨,被宋楠一概否决,宋楠明确告诉他们,这一回他自己来解决,钱太昌的敌意是很明显的,宋楠要给钱太昌一个巨大的教训,这计策必须是碾压性的摧毁。
    终于,快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宋楠发话了:“好了,准备动手吧。”
    江彬道:“怎么动手?”
    宋楠指着山坡道:“还不简单?秋高草长,万物枯黄,这不是绝佳的火攻之所么?命兄弟们准备火把,沿着山脚全部点起火来,要不了半个时辰,便烧到山顶了,钱太昌这老小子若是知趣的,便会明白赶紧认输这一场才是正理。”
    众人恍然大悟,满山荒草灌木,可不是火攻的好所在么?这要是烧起来,山顶上的寨堡中的人还不成了烤猪?
    “大人英明。这办法极妙,只是要是有了死伤该怎么办?”许泰道。
    “不会的,西边有一片石坡,哪里烧不起来,他们受不了会从西边逃下来的。”
    许泰翻翻白眼,下令干活之前还有一事要问:“大人早就有了这办法,干什么要等待这半个时辰再用?”
    宋楠咂嘴道:“我一来便放火烧山,大伙儿肯定都要学我,我可不想大家都学我们烧山,等他们全部冲上山去打起来了,我们才能办事。他们要想撤退下山也来放火的话,山上寨堡里的守兵岂会容他们下来,所以他们想用也用不了了。”
    许泰和江彬相顾无言,大人一定短命的很,这心思都想到极细微之处了,这他娘的还是人么?简直是个畜生。
    环绕山脚的火头迅速被点起,秋高气爽,荒坡草长,天干物燥,起火便熊熊起来。就像是一圈就越来越小的紧箍咒,火圈迅速往山顶中间合拢,冒起的烟尘黑灰也越来越浓烈,寨堡中的钱太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眉毛睫毛上满是飞灰,口鼻中也不时飞进去黑色的不明物事。
    “他娘的,狗日的东西居然敢放火?这合不合规则?”钱太昌捂着鼻子问道。
    评判官边咳嗽边掏出一个小册子翻找,半晌道:“规则上没有不允许。”
    “侯爷,怎么办?火头越来越近了,烧到寨堡下边,咱们岂非全成了烤猪了。”手下将领焦急叫喊道。
    “全部下城墙躲在寨堡屋子里,待火头烧灭就是,火势这么大,他们也没法子进攻,咱们不会输。”钱太昌挥舞着手臂道。
    “不成啊侯爷,大门是木头的,墙头全是檑木,屋子也是木石建造的,院子里全是长草,里边肯定会着火的。再说,五百人只有十几间屋子,往哪藏啊?这寨堡本就是为了两百守军配备的,不成啊,侯爷。”
    钱太昌大骂连声,怒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还会被活活烧死不成?宋楠这狗贼太狠了,居然想烧死我们,皇上不会绕过他的。”
    “不会烧死的,西边斜坡是石头的,火烧不起来,咱们从西边撤下去便成了,大人,赶紧走吧,火烧到眼前了。”
    钱太昌看着一人高的火苗烧到了墙根丈许处,一张口吸了一口辣的空气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一旁的评判官不干了抬脚便往墙头下方跑。
    “你干什么去?”钱太昌流着泪问道。
    “本官先走一步,钱侯爷愿意在这里死扛,本官甚为佩服,本官会将这一点记在评判记录上如实上奏,皇上必会嘉奖。”说话间,评判官已经带着人从西边翻。墙而出,从没有着火的斜坡上往下逃去。
    “爹爹,走吧,犯不着在这里送了性命,咱们还有第二场呢。”钱秀扶着钱太昌大声道。
    钱太昌长叹一声,顿足下令:“撤,撤下山。”

第六三一章 报应快
    晚间正德大帐内,钱太昌愤怒的指责宋楠行为歹毒,以演练之名行杀人之实,差点将自己和振威营五百士兵的性命全部断送。
    团营侯爷们也都纷纷附和怒骂,宋楠没说什么,江彬许泰自然是忍不住跟他们对干起来,焦正泰和高虎也及时帮腔,双方火药味十足,甚至撸胳膊抬腿要当着皇上的面干上一架。
    内阁首辅杨廷和出面怒斥道:“成何体统,圣驾面前诸位也太不自重了吧,不管出了何事,既然在圣驾面前提出来,便是要请圣裁决断,皇上还没说话,你们便开始鸹噪,岂有此理。”
    众人自知失礼,忙向正德告罪讪讪退下一旁,正德本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争吵,忽然意识到需要自己来给他们评判对错,于是直起身子咳嗽一声道:“这件事朕其实已经知晓了,下午朕在左近山顶观战,看到有人以火攻攻山了。”
    钱太昌闷声道:“请皇上给臣做主,宋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
    正德微笑摆手道:“稍安勿躁,朕来问问有关人等,宋楠这么做是否恰当。兵部尚书陆完,你给朕说说,规则上是否允许火攻?”
    陆完出列道:“皇上,规则中虽无禁止火攻之法,但宋楠用此计未免有失考虑,若是一把火将振威营五百将士尽数烧死,这可怎么了得?”
    正德点点头,转过头来道:“宋楠,你怎么说?”
    宋楠自始至终耷拉着眼皮,似乎没把这些争吵当回事,此刻方上前施礼道:“皇上,这还用我说么?陆大人都说了,规则上没有不允许我用火攻之计啊。”
    “可是宋大人,你行此计之时,便不考虑山顶五百振威营将士的安危么?”陆完皱眉道。
    宋楠缓缓转过身来,双目炯炯瞪视陆完,冷声喝道:“陆大人,本人如何考虑还用你来教么?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玩游戏?这虽是比武演练,但却是检验京营真正的战力如何,既然两军对垒,便要视对方为敌,下手毫不容情。否则朝廷花数十万两银子举办这次大比武还有何意义?”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真个置对方于死地吧,真要烧死了振威营的五百人,你宋大人担当的起么?”陆完做了两年兵部尚书,胆气越来越壮,早已没了当日跟随宋楠剿贼之时的唯唯诺诺。
    “废话,烧死了是他们活该,若他们的对手是鞑子兵,还有机会回头来理论这些?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年新平堡之战,皇上被困于新平堡烽火台顶,鞑子兵马堆干草干柴烧了一夜,想烧死熏死皇上,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如果大家还来讨论什么是该不该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去跟鞑子讨论讨论,瞧瞧他们是如何给你们答复的。”
    众人一片静默,当年新平堡之战这里很多人都知道详情,皇上和宋楠刘瑾等二三十人被困九日,数万鞑子兵想尽办法未能得手,硬是捱到援军到达,可谓是险之又险;鞑子当时无所不用其极,火攻、烟熏、射火箭、夜间攀爬偷袭,那一样不是想要了人命,何曾有半分的怜悯之心。
    “大明京营十数万兵马是我大明朝最后的倚仗,皇上和京师的安危尽皆系于我等之手,诸位却是玻璃心瓷娃娃,说什么要有怜悯之心,要考虑后果云云,真是让人寒心。战场对敌本就是血与火为伴,性命都悬在裤腰带上,若无赴死之心,还打什么仗?回家抱孙子搂小妾去来的正经,让能扛住大明脊梁的人顶上去,这才是正经。”
    宋楠语声冷冽,倒像是上官训话一般,将大帐中一干人等训斥的哑口无言,寂静中,正德缓缓的鼓起掌来,起身到宋楠身边道:“宋楠,这话说的不错,朕支持你。当年的事情你不提及朕几乎都忘记了,现在想来,当年何其幸运,鞑子何其残忍。诚如你所言,要比便视对方为敌人,战而胜之,不虑其他。”
    宋楠拱手道:“多谢皇上理解,其实臣用火攻之时也是给钱侯爷他们留下了后路的,山坡东面是乱石坡,火势是烧不到那里的,钱侯爷大可从该处安全撤离。若无这条活路,臣也不会贸然用火攻之策。不过钱侯爷今后可要学个乖,若是以后你真的和鞑子兵对垒,撤退之际可不要狼狈不堪。围三阙一是兵家惯用之策,你以为那是逃命的天堂,其实很有可能会落入敌人的包围伏击。你该感谢我没有在乱石坡下方埋伏人马伏击你,否则你不但丢了寨堡,恐连兵马也要尽数损失掉。”
    钱太昌面如土色,撤退之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安全脱身之后他还私底下说宋楠不懂用兵,没有在山坡下包口袋,没想到宋楠其实是放了自己一马罢了。
    至此,无人在对此事有什么言语,但众将领对这次大比武的性质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原来不是像以前经历过的那样做做样子,而是需要真正用心的去对抗,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下午的对阵结果没什么意外,张仑的奋武营用强攻攻破霸州卫把手的寨堡,双方都是硬碰硬的对敌,毫无花哨,一千兵马出局了九百多人,张仑最后带着十二名手下站在了寨堡之上。战斗中,数十人摔断手脚肋骨折断,十几名士兵被木刀木剑刺瞎了眼睛,可谓惨烈之极。
    徐光祚的亲卫营轻取敢勇营,同样处于进攻方的徐光祚只遇到象征性的抵抗便占领了寨堡,连双方的评判官都觉得很是诧异,但毕竟是演练,又不能要求他们死磕,只在心里怀疑双方是打了一场默契之战。
    而宣府中卫却没让高虎的显武营过关,高虎已经很努力了,只可惜对阵悍勇无比的宣府中卫,他们没有什么胜算;盔甲比别人好又有什么用?饷银比别人高也显示不出什么战力上的优势来,最终无力攻占寨堡,死伤人数超过对方,被判失败。
    这是唯一一场攻方的失利,以前是守城放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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