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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凌云神色缓了一些，但却又立刻变得严肃：“他欺负你，你不直接找管事？”顿了一顿，又道，“何况你的毒。药备了不止一份，不是吗？”
　　挥了挥手，盛清风就倒在了地上，他怀中滚落出一个药瓶，而药瓶里药丸碰撞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很明显，里头的药不止一颗。
　　被人当面拆穿的羞辱如此之重！盛清风浑身颤抖，伏在地上半天也没起来。
　　“家族大比非同小可，既然你心思如此不正，我也只有禀明上面，让他们处置你了。”
　　肖凌云说出这么一句以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场很成功，成功到所有画面一镜就过！
　　开机以后的初戏当然需要一个好彩头，李自城得了这么一个好彩头自然是合不拢嘴。
　　本来以为游旋没有试镜过反派，应该演不好，而周子易虽然过了试镜，但是又有旧怨。
　　有怨的两个人在一起演戏，总容易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是他们过了！而且是一镜过！
　　好彩头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放心，在之后演戏中他们两个能够放下私人恩怨。
　　游旋略有些面色发白地去一旁休息，助理去帮他拿盒饭了，经纪人陈曲则惊喜地迎上来道：“你演的很好，李导演这边一次就过，看得出来，他对你是很满意的！”
　　不管怎么样，之前游旋通过投资商的事情都容易让李自城对他有偏见，如今他展露了实力，李自城当然会对他另眼相看！他虽然没有试镜过反派，但是，他还是演出来了不是？
　　游旋垂下眼，头套上的假发遮住他大半眉眼，连声音都有些让人辨识不清。
　　“是周子易……”演的太好。
　　直面周子易的厌恶时，他就仿佛变成了盛清风，他分不清楚是周子易在对他表达厌恶，还是肖凌云对他表达厌恶！那厌恶就像锋利的匕首，一下子破开所有的一切刺向他的心脏。
　　他的心不干净，他的心不干净？！
　　只怕周子易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陆离和周子易窝在一起吃盒饭，安娜也是十分高兴地道：“这场戏你发挥得很好啊！虽然导演的镜头里没有特效，但是一点也不像是演的！”
　　周子易咕哝了一句道：“我本来就擅长这个。”
　　好在陆离没有咀嚼饭粒，要不然又要喷了！他拿了瓶水灌进了喉咙，咕嘟咕嘟的压惊。
　　周子易仿佛看出来陆离什么意思一样，瞪他道：“我说的不是演技！”他虽然本来就擅长演技，但是不会老这么夸自己啊，陆离这是对他有什么偏见？
　　陆离不由笑了，道：“不是演技那是什么啊？”
　　周子易挑了挑眉，道：“大概就是，嫌弃！”
　　肖凌云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人，虽然心地善良，不过也不会看不起穷苦人家出身的弟子。但是既然是在这么个环境下，他骨子里是有一定养尊处优和高高在上的。
　　李自城让周子易一二三镜都通过，并没有放任何的水，想是家庭原因，周子易试镜时甚至能演出肖凌云属于大家族中人的那种气质。徐怀峰也能演，但是周子易比他多了几分锋芒毕露，前期的肖凌云正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人！
　　陆离忍不住笑了，周子易还真的最擅长嫌弃了，他平日里若是嫌弃别人，只怕被嫌弃的人都恨不得揍他！
　　九月初，七月流火，气候转凉。
　　夏季还有一个尾巴呢，但这时候他们已可以忍受穿上剧组定制的精致的袍服。
　　为了迎合市场需求，李自城订制的服装那可是又飘又美又仙！比如说女主李心儿的鹅黄衣裙下摆，风一吹，仿佛微漪细波一样地流动，走起路来都忍不住多扭几下腰。
　　李心儿是出道三年多的花旦了，她的演技并不算很好，只能说还过得去。往日里李心儿专演偶像剧或是像这种可以捧红新星的剧。凭借着各种剧的人设她在流量中有一定的地位，而且她的演技没到让人出戏的地步，和著名的花瓶赵芝盈比起来她让喜欢演技派的观众还能忍受一下。
　　但是这种忍受毕竟是没有人对比。
　　肖凌云第一场落难戏，他遇到了女主赵红袖。那个时候赵红袖女扮男装，正好来肖家做客。原本肖家家族大比，内外门弟子齐聚一堂，不少交好的世家也前来做客。
　　结果！世家弟子死亡，魔气缠身！顺着这魔气的线索，他们查到了肖凌云的身上！几个世家平日里也算同气连枝，但心爱的弟子死了，哪能善罢甘休？肖凌云向有侠名，年少便出类拔萃。他们有的人是真的认为他堕入了魔道，而有的人则想着就算他是被冤枉的，自家出色弟子死了，这肖家也得出一个人！
　　适逢肖家老祖肖凌云的爷爷在闭关修炼，肖家有人暗怀鬼胎，帮了盛清风一把又脏了肖凌云一次。肖凌云被下魔毒神志不清，哪怕是理智的肖家长老都有些惊疑不定。众世家逼肖家处置魔头，道魔头入魔就不再是原来的人，赵红袖见群情激涌，要将那披头散发虚弱的少年杀了，忍不住站出来，为主角说了几句话。
　　她提出了两大疑点！
　　第一大疑点：早先出事，肖凌云并没有这种表现，如若真是魔道鬼祟，为什么反而让肖凌云暴露，不让他继续潜藏？第二大疑点就是其他人痛失弟子，想要快点处置也没毛病。但是肖家的人，竟然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前就这么急切地想让肖凌云死？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自然，她一提出这两个疑点便被群起而攻之。许多人被戳中了肺管子便破口大骂黄毛丫头信口开河！他们这些世家之人怎么可能这么坏？！赵红袖没办法说出自己的身份，急得直跺脚。不过，虽然她提出的疑点没能阻止心怀鬼胎之人的怂恿，但却使得肖凌云深深地记住了“他”。
　　李心儿演的问题就出在这提疑点上。
　　现在的电视剧大多都用配音，哪怕是演技好的，也没多少用原音的。
　　现场收声太考虑演员的演技了，如果演员的台词功底够好，也只是让他在拍完戏后去录音棚再配一下而已。
　　李心儿台词说的刻意也就罢了，她的表情也很刻意。
　　赵红袖虽然是金云宗宗主的女儿，但她表现得更应该是为肖凌云不平，还含着对这些假惺惺人的反感。
　　李心儿演得太得意了。
　　李自城一连NG了二十多次，都不满意。
　　电视剧要求没电影那么高，但是演得太差，那也不行。如果往日里，他也未必不让李心儿过了，反正观众都已知道李心儿的水平怎么样了，只要她没跌到赵芝盈那个地步，观众们还是能忍受的。
　　可是……
　　演各个世家的人虽然大半名不见经传，但是演技功底都过得去。周子易画着通红的眼线披头散发，他的眼珠里甚至都透着血丝，虽然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是随着李心儿的演绎，他变幻着目中的神采，仿佛因她的每一句话而动容……
　　这就把李心儿比到泥地里去了！肖凌云在如此虚弱时都用专注而感激的眼神看着赵红袖，赵红袖却不见对他一点关心，反而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发现？！
　　李自城拿着喇叭高声道：“赵红袖要急迫一点，充满了对这些人的不满！她认为他们是在冤枉好人，你要表达出对肖凌云的心疼和对他遭遇的不平！”
　　李心儿很快就演的急迫了一点，但是还是没演出对肖凌云的心疼。
　　陆离在旁边看得那个叹气啊，剧本都没继续翻。李自城的重点是在心疼，但李心儿只演得出对旁人的不满。须知赵红袖之所以对旁人不满就是因为心疼不平肖凌云的遭遇，她这么一演，舍本逐末！
　　下一场戏就要到她了，不过如果李心儿再NG下去，估计今天拍不到他的戏份。
　　第二十五次NG，李心儿的面色已经很不好看，可以看得出来，她生气了。她的水平一直都如此，李自城不会不知道的。如果他是不满天晟的选角安排故意针对，那她可要发火了！
　　李自城当然发现了她的情绪，李心儿是天晟的顶级流量，和江流两人在天晟的地位就相当于萧腾之于凯萨。以李心儿现在在娱乐圈的地位，她是足够发脾气的。
　　开拍第二十六次，李自城仍是摇了摇头。约莫是带了情绪的缘故，李心儿演的反而比上次还差了一点。
　　“导演，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呀。”李心儿忍不住有些生气地道，“急切、关心，我不是表演出来了吗？”
　　李自城道：“如果你表演了出来我还会喊卡吗？”摇了摇头，失望地道，“如果赵红袖是这样的表现，肖凌云哪里会爱上她？”
　　这简直是公然在抨击她的演技了。
　　李心儿几乎可以想象到其他的人会怎么想她！她自出道走红再难遇到这样的时候。李心儿娇美的面容上阵青阵白，狠咬银牙方才没有爆发！
　　虽是当红流量，但是她平日里还是比较注意的。
　　一旦这剧组有什么人把她耍大牌的事情泄露出去，虽然可以请公关压下来，不让外头起一点涟漪，但是凡事都有一个万一，反正不过是二十多次NG，不如忍上一忍！
　　经纪人助理连忙上去给李心儿递水，经纪人小声地和她说着什么，让她忍耐下去不要发火。
　　李心儿胸膛起伏了两下，果然没有发火，但是她也实在忍不住脾气地让经纪人叫李自城直接换下一场戏拍！
　　李自城无奈，虽然这么做浪费全组的时间但也只能换场地。
　　下一场众人还是要将肖凌云打穿琵琶骨锁起来，肖凌云不愿意变成一个废人，便在赵红袖的帮忙下跑掉了。
　　陆悠然驾着马车在苏州城逛呢，就遇到了奔逃而来的肖凌云。这个时候陆悠然可没打算把肖凌云捡回去，他只见肖凌云穿着不错，但样子可怜，就给了他一颗疗伤的丹药，让他自生自灭——他不知道肖凌云是什么身份，当然不会轻举妄动地把他带上马车。
　　肖凌云却在马车上看到了金云宗的标志，于是，他心中一动，乔装改扮，往金云宗方向去。
　　陆离坐在马车上，颠地有些厉害。
　　这戏中的路当然不会是水泥路，这么多大石头小石子地，颠得他一晃一晃的。
　　陆悠然此刻正是个受万千宠爱长大的少年，游玩时也很放松。马车忽然被个披头散发双眼通红的人拦住，他吓了一跳，连忙让马停下。
　　“你是谁？”陆悠然颇有些警觉地道。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凡人还是修真者，忽然半路上撞上来有什么意图。
　　肖凌云抬起头来，道：“我，我不是坏人……”
　　陆悠然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就凭这句话和他眼中的光芒，陆悠然决定给他一颗丹药。不管是凡人还是修真者，只要不是坏人，都应该救上一救。


第41章　不多纠缠
　　此后陆悠然一路走；　肖凌云一路尾随。
　　到后面陆悠然已经察觉到肖凌云是真的在跟着自己；　但他不动声色；　在不知道他意图之前没把肖凌云给逮出来。
　　陆悠然开始对肖凌云有好感是肖凌云自身难保，却挺身而出为一个被调戏的妇人说话时。
　　那妇人长得并不算十分好看；　而肖凌云也显然不是为美色所动而出手。
　　一个人在困境之中还能出手帮助别人；　这样的侠义才是真的侠义。
　　陆悠然帮肖凌云教训了小混混，然后，将肖凌云引为知己！肖凌云就告诉了陆悠然自己的身份；　还告诉了他自己在肖家遭遇的一切。
　　陆离和周子易十分默契，而且他们对坐饮酒时，那种知交意气的感觉便仿若实质。
　　李自城顺畅地拍了几场；　偶尔几次NG；　最多却没超过五次，先前在李心儿那儿受的挫气一扫而空！
　　“这陆离扮上古装的时候很好看啊……”工作人员在旁边小声地道。
　　此时林文熊已走，林武强在此，他瞧着陆离；　怎么瞧都觉得陆离像块吸引人的糕点。他不咬上一口，这心里就觉得难受！
　　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偷；　却不如偷不着。他此后回去找过从前的小情儿；　但是却没一个能让他压下对陆离的想法的。
　　他的古装；　比之现代装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将几镜拍完；　时间已快到了九点。李自城颇有些不舍的收工；　喊收工时喜悦却十分明显，开工第一天，他对这进度十分满意！
　　剧组仍落榻在五季酒店。不过陆离的房间没有拍《花苏子》的大，但是五季酒店身为五星级酒店，小房间也并没差到哪儿去。
　　然后他的门就被敲响了。
　　陆离也没多想，走去开门：“谁啊？”
　　门一打开，竟见林武强站在门外。
　　陆离反射性地就要关门，林武强直接从门外挤进来，道：“陆离，你看见了我直接关门，这样不太好吧？”
　　陆离颇为冷淡地道：“不知道林少大驾光临，来我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林武强目光幽幽，道：“陆离，你当我的情人吧！”
　　陆离愣了一愣：“你说什么？”
　　林武强走近两步，道：“我说，你当我的情人吧，我会捧你。”
　　陆离沉默地看着他，仿佛被打动了一般。
　　林武强见此事有门，登时有些激动地道：“我可以让你做很多剧的主角，我可以让你像李心儿那样红！”撇了撇嘴，他仿佛有些不屑李心儿地道，“如果不是视后唐若出了事，这天晟也没必要把李心儿推出来！换个别人，一定能比李心儿红火，天晟真是越来越不会捡好苗子了，高层就看谁能讨好人……”
　　陆离静静地听着，林武强这话透露了点消息。比如说李心儿可能讨好过天晟的高层，比如说林武强和天晟的关系比较密切。
　　林武强眯了眯眼睛，仿佛发现自己兴奋之下说多了一些。
　　“陆离，你认为如何？”
　　陆离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想到了早先进剧组前Anna告诫他们的话。
　　林武强是一个有前科的人，从前差一点就把艺人给强迫了，而且这还只是外人知道的，如果不知道的呢？是不是有艺人忍气吞声？
　　不是所有艺人都能接受潜规则的，尤其是同性，这林武强喝了酒……
　　“我需要考虑两天，再给你答复。”
　　“为什么要考虑两天？这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我现在可以在这里等着，你慢慢考虑。”
　　他这是不依不饶了。
　　不管他有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敷衍，陆离都不可能真让他在这儿等。
　　陆离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借着坐下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拿出了手机。
　　林武强见他到了另一边，也跟过来。
　　陆离给周子易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对林武强道：“你真的要现在就听我的答案吗？”
　　林武强逼近他的座位：“我想现在听！”
　　陆离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桌旁拿起了一个杯子，倒水：“那就是——”
　　“砰”一声，林武强直接被踹到一边去了。
　　闯进门来的周子易捏了捏手腕，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那边电话响了。
　　林文熊接起电话道：“喂，是小周吗？”
　　周子易道：“林爷爷，您小儿子太失礼了，大半夜地跑到我朋友房间里找他打架——你也知道，这晚上暗，没灯光，我不小心把他给揍了，没事吧？”
　　林文熊沉默了一下，登时气道：“小周，你让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回家来，告诉他，如果他不回来，我就家法伺候！”
　　林武强被周子易踹了一脚，正要爬起来找回来呢，没想到周子易竟然会打电话给林文熊，这下他可完蛋了。若是周子易不在，陆离打了电话，他甚至可以先强迫了陆离，林文熊知道了以后他也说自己是喝醉了酒，周子易既在，他和陆离联手，自己只怕打不过。
　　“你给我等着！”林武强指着周子易，冷哼一声地走了。
　　周子易直接把房门关了，扭头就对陆离道：“我觉得你该学点散打。”
　　周子易是学过点武功的，不过他学是因为中二期发作，所以想要学武功行侠仗义——等后来想当演员了，他还是学了点，那个时候就是为了拍戏的需要了。
　　陆离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拍完戏我就要去学散打了。”要不然，凭借蛮力，他和林武强对上恐怕要吃亏。
　　周子易干脆不回房间了，就在这儿睡。
　　陆离还从来没和周子易同床睡过，但也没有什么新奇。
　　两个人晚上竟然都没有踢被子，空调开到二十七度，第二天早上，设定的闹钟响了，他们两个人也都没有赖床。
　　到了剧组的时候天还有些半暗，陆离打了个哈欠，清醒了过来。
　　周子易和他来早了，剧组工作人员都还没到齐。
　　不过很快他们就都会来的。
　　陆离和周子易坐到场地一边的台阶上翻剧本背台词。
　　因为台阶刚好是有梯度的，站在上头被台阶两侧的竖墙挡了，容易看不见坐在台阶中间的人。
　　周子易和陆离正背剧本呢，竟听有人拉拉扯扯地走过来，在那台阶一侧的大树下说话。
　　“你怎么搞的？昨天那么晚都没来，今天这么早来找我？”
　　“我昨天是被老爷子叫去了，又不是故意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