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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子抿着嘴唇点点头，眼睛一刻都不愿从御医身上离开。
　　狱卒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小皇子走进牢房里，几乎是踉跄着，跪在御医身边。
　　“师父，师父……”
　　他一声声唤着，似乎这样，就能回到曾经跟在御医身后的快乐时光，就能堵住不断消逝的沙漏，就能只手遮天，找到能救御医的方法。
　　小皇子的声音发颤，努力地，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御医轻轻叹一口气，干燥的手蹭过小皇子的脸颊：“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
　　御医常年处理草药，手上磨了厚厚的茧，小皇子天潢贵胄之躯，皮肤娇贵，被这么擦着，有些发疼，但他并未躲开，甚至单手握住了御医的手。
　　“师父……我不要你走。”
　　只有在御医面前，小皇子才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过了子时，师父就要上路了。”
　　御医笑着摇了摇头，向来清冷淡漠的眼眸难得有水光流动，“师父这辈子行医救人，想做的都做到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你……”
　　后面的话太敏感，御医顿了顿，没说出来。
　　他握住小皇子的手，把那双原本应该柔软细腻的手握在掌心：“师父能为你铺的路都铺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眼泪在小皇子的眼眶里打转，他死死地抿着嘴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御医，想要把男人的容貌刻进记忆的深处。
　　御医其实并不老，刚过不惑，正是壮年，就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却再也没有明天。
　　狱卒很快过来催促道：“殿下，您这边儿好了吗？差不多该到出发的时间了。”
　　小皇子胡乱用袖子抹干眼泪，仍旧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完成您的心愿。”
　　“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御医补充道，他笑了笑，眼底是满足的光，“到时候记得烧张纸告诉我，一定、要记得啊。”
　　狱卒上前，押着御医离开。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小皇子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他不敢在御医面前哭，怕御医最后一段路也会难受。
　　可是明天的太阳依旧升起，那个教过自己无数知识与道理，陪伴着自己无数夜晚的男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乌康德喊了“咔”，忍不住鼓起掌来，“太好了，这段实在是太好了！眼底的不舍，无力，以及想要复仇的情绪都表达的淋漓尽致！太妙了！”
　　林珏缓缓跪在地上，陷入痛苦的情绪，一时无法走出。
　　江渝琛大步回到他的身边，蹲下，轻轻把他帮眼泪擦掉。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林珏一下抓住了江渝琛的手腕，眼泪再也无法克制，簌簌而下，“别走，求你，别走。”
　　江渝琛的手僵硬｜了一下，最后任由林珏握住。
　　他柔声道：“我在呢。”
　　弹幕刷疯了，CP粉当场旋转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泪不值钱！！！！！！！！！】
　　【如果这都不算爱】
　　【请你们就地结婚好吗？？？】
　　【过年了！真的过年了！！！呜呜呜呜真好磕！！！】
　　【阿伟死去活来！】
　　【呜呜呜呜呜，戏里这么苦，现实甜一点吧！】
　　……


第31章　你上热搜了！
　　牢房环境潮湿，为了拍摄效果，戏服也异常单薄。
　　拍摄结束，场务连忙拿来毯子给林珏搭上，林珏跪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在场务和江渝琛的搀扶下走出牢房。
　　外面难得见了太阳，冬天的太阳只有光度却少有热度，洒在身上也很难感觉到暖意，林珏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江渝琛一直陪着他。
　　乌康德亲自去帮林珏端了杯热水递给他：“好点了吗？”
　　“谢谢乌导。”
　　林珏单手接过纸杯捧在手里，声音还有些沙哑，“对不起，我……”
　　他入了戏，一时难以抽身。
　　他把自己对江渝琛的爱不自觉地融入了角色之中，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去到刑场，却无能为力，甚至还要继续留在罪魁祸首身边，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委曲求全地活着。那种无助、无奈、悲愤如同山洪海啸一般向他压来，直叫他喘不过起来。
　　他像是陷入了湍急旋涡中的一叶小舟，马上就要被泰山压顶一般的海浪摧毁，还好，还好，最后一秒，江渝琛拉住了他，把他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脚重新踏上地面。
　　“没关系，我懂，这很正常。”
　　乌康德狠狠地拍了拍林珏的肩膀，借着掌心传给他厚重的力量，“已经过去了，你演得非常好，非常，出乎预料。”
　　林珏的嗓音沙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也只能抿着嘴唇，低声道：“谢谢。”
　　“哎，”乌康德又拍拍林珏的肩膀，“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集的拍摄结束了。”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现场的设备，乌康德则吩咐其他人不要来打扰林珏。
　　林珏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很久，直到杯子中的水被冰凉的指尖染凉了，才终于找到了一点知觉。
　　“水凉了，我再帮你接点水。”
　　身旁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响起，林珏一怔，这才猛然发现，江渝琛一直坐在自己旁边……而他还拉着江渝琛的手！
　　他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收回指尖，连忙道歉：“对、对不起……”
　　白皙的手指划出掌心，江渝琛的眉心微蹙，又很快恢复平静。
　　“没什么。”男人淡淡起身，重新去帮林珏接热水。
　　林珏的脸颊有些发烫，一边的手指是冰凉的，一边的手指却因为被江渝琛握在手里而温热一片，他的两只手互相包裹着，热度渗透皮肤，传到心尖。
　　酥麻一片。
　　江渝琛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杯还在冒着白烟的热水。
　　“谢谢，”林珏主动起身把水接过，双手捧着，“我已经没事了。”
　　他咬了下嘴唇，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刚才一时没有走出来。”
　　“不要多想，”江渝琛淡淡点头，“这是每个优秀的演员都会经历的，闭眼眼睛，再休息一会。”
　　林珏也确实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疲惫地点点头，阖上双眼。
　　刚才的情绪爆发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这会儿缓过劲儿来，他才后知后觉有些脱力。
　　看着满脸疲惫的林珏，江渝琛的眉头淡淡蹙起。
　　刚才林珏的情绪爆发确实非常到位，甚至连他都恍惚之间被感染了，可这不是林珏该有的水平。
　　演戏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需要长期的积累。林珏缺乏经验，这又是最难入戏的跨时代剧，他不该入戏这么深，甚至迟迟难以脱身。
　　乌康德很快招呼着大家收工，林珏重新睁开眼睛，正对上江渝琛探究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目光一晃，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江渝琛淡淡收回目光，“乌导叫人了，回去吧。”
　　他最终归功于林珏的勤奋刻苦。
　　这么纯粹又认真的小孩儿，就算是上天垂怜也不奇怪。
　　林珏点点头，跟在江渝琛身后上车。
　　*
　　拍完了第三集　，第二天上午又是放假休息的时间，天还蒙蒙亮，林珏还躺在床上睡着，萧魏乐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拍着林珏的床。　
　　“醒醒！醒醒！”
　　林珏还睡得迷迷糊糊，轻哼着想要翻身继续睡，萧魏乐直接把手机怼在他的面前，激动道：“别睡了，兄弟，你上热搜了！”
　　刚经历过苏星洲的事，林珏对“热搜”这两个字尤其敏感，他倏地睁开眼睛，瞬间睡意全无。
　　萧魏乐把手机递给他，脸上满是兴奋；“兄弟，你要火了，你真的要火了！”
　　林珏惴惴不安地登上微博，一点开，就差点被铺天盖地的消息卡到下线，而热搜第一赫然挂着——
　　#心疼小皇帝#？？？
　　林珏先是松一口气，在热搜里看了一圈，才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昨日直播过后，哭惨了的粉丝连夜自发剪辑了一个CUT，小视频制作的非常精美，剪辑配乐恰到好处，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成功虐到了微博上每天“哈哈哈”的吃瓜网友。
　　点开那条视频，底下的评论全是哭的，就连林珏快长草的微博也涨了一百多万的粉丝，也一溜烟都在哭
　　【呜呜呜呜呜也太好哭了】
　　【我哭到方圆近百公里河水涨潮！】
　　【楼上duck不必，哈哈哈哈哈】
　　【被小哥哥最后那个眼神圈粉了，太深情了！！！】
　　【信女愿吃素三年换御医别死！】
　　……
　　林珏最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上热搜是他从未想过的事，但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不管是谁都难免觉得开心。
　　萧魏乐坐在床上，满脸艳羡地看着他：“你真厉害，综艺还没播就吸了一大波粉。”
　　林珏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运气比较好吧。”
　　“不要这么说，”萧魏乐严肃地打断他，“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看那段cut就知道了，你有那个实力。”
　　萧魏乐又想起什么，“对了，你看你粉丝剪那个视频了吗？真的很绝！搞得我都快哭了！”
　　林珏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他刚刚好几次滑到那个视频，手指在屏幕上轻颤着，还是划开了。
　　那些痛苦的情绪还弥留在他的心头，他实在是……没有勇气点开。
　　“快看快看！”
　　萧魏乐极力敦促，林珏认真谢过，最终还是没有点开，那幕戏他入戏太深，至少短时间，都不想再次重温。
　　倒是他重新登上小号，点开了“渝生不珏”的微博超话。
　　超话果然又是一片过年的景象，小主持人特意把那个剪辑的视频加精置顶，底下刷屏一般的“渝生不珏szd！”
　　林珏的脸有点热，心脏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膛，心里一片暖意。
　　在节目组的这段时间就像是一场他不愿意醒来的梦，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和江渝琛的出现在一起。
　　就这样……就够了，哪怕节目很快就要拍完了，这一个月的时光，也够他捱过以后的每一个寒冬了。
　　*
　　林珏最后那一幕爆发般的演技一出，大结局也就没什么悬念了，小皇子成为上位，最后一周的收尾拍摄也进行的格外顺利。
　　小皇子联合多方势力，逼供皇帝，最终亲手取了皇帝的项上人头，坐上了那把世人魂牵梦绕的龙椅。
　　全剧的最后一幕，小皇子身着龙袍，跪在御医的坟头，一杯温酒洒在黄土上，深深地磕了一个响头，若竹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陪着他。
　　小皇子薄薄的嘴唇亲吻着地面，哑声道：“师父，朕来接您回家。”
　　……
　　杀青之后，众人约着一起吃饭，非常默契地，他们又选择了第一次聚餐时的那家火锅店。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无论这段记忆有多美好，都要被时间所掩埋，成为万千回忆中或是晦暗或是明亮的一颗星。
　　这一段路，他们也只能一起走到这里，以后的路，就又是独自奋战了。
　　饭桌上喧喧闹闹，萧魏乐闷着头一杯杯喝着酒，不一会儿，脸上就泛起一整片红晕。
　　他举着酒杯，两眼婆娑，直勾勾地看着林珏，迷迷糊糊地叫他：“林珏啊，咱们来碰一杯吧。”
　　林珏也被离别的氛围笼罩着，他点点头，把酒倒入杯中：“好。”
　　萧魏乐笑道：“你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好朋友，我很佩服你，真的。”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珏也举起杯酒，把杯中的酒喝干净，认真道：“乐乐哥，你也是我重要的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
　　萧魏乐笑着点头，又把酒满上，重新端起酒杯。
　　林珏打量着萧魏乐的表情，神色有几分担忧：“乐乐哥，你少喝点……”
　　萧魏乐摇摇头，自顾自笑：“我没醉，我就是憋久了心里不痛快，想和你说几句话。”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有江神那么护着你，如果我当时……当时也有……”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萧魏乐眼睛一眯，脑袋歪到了一边。
　　林珏赶忙扶着他，防止他跌倒了，语气焦急起来：“乐乐哥，你喝醉了，我先扶你回去吧。”
　　萧魏乐眯着眼睛点头，任由林珏把他架起来。
　　匡策见状，赶忙过来帮忙，单手拦着萧魏乐把他架在肩膀上，“我来吧，我来就行。”
　　见到来人是匡策，萧魏乐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匡策的衣服不愿意松开，胡乱地叫着他的名字和外号。
　　“匡策、呃、匡哥……策哥、我……”
　　匡策扶着萧魏乐对众人道：“我带乐乐去醒醒酒，大家继续继续。”
　　饭桌上的人也都醉得差不多了，乌康德眯着眼睛摆摆手：“去吧，别走太远。”
　　匡策点头，扶着萧魏乐大步离开。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林珏淡眉心不自觉地蹙紧了。
　　“怎么了？”
　　耳边磁性的声音响起，林珏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江渝琛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
　　他抿着嘴摇摇头，眼底的担忧依旧藏不住：“我只是有点担心乐乐哥……”
　　萧魏乐刚才的那半句话没有说完，林珏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当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留下打人的骂名，还会在酒后想起时失声痛哭。
　　林珏把萧魏乐的反应原原本本告诉了江渝琛，江渝琛的眉心蹙起，又很快松开。
　　“很在意吗？”
　　男人问。
　　林珏认真地点点头：“乐乐哥是我的朋友。”
　　“好，”江渝琛敛眼，“我帮你。”
　　他虽一直提醒着林珏和萧魏乐保持距离，但林珏这么坚持，他也愿意相信他一次。


第32章　普普通通小康家庭
　　《戏骨》拍摄彻底结束的那天，剪辑的第一期正式播出。
　　还没播出就上了好几次热搜，吊足了观众们的胃口，人们早早打开电视、客户端准时收看。
　　而他们自然不会失望，正式版保留了直播中所有的亮点，又加以整合剪辑，节奏明快，后期精良，第一期刚播完，《戏骨》就又上了热搜。
　　这次，是真的因为实力。
　　作为总导演的乌康德也松了口气，约着江渝琛去吃下午茶。
　　两人在咖啡厅落座，乌康德点了咖啡和小点心，江渝琛口味向来清淡，只要了杯柠檬水。
　　服务生匆匆离开，乌康德彻底放松下来，单手搭在身旁的椅子上：“这次多亏你帮忙照看了。”
　　“没什么。”
　　江渝琛微微颔首。
　　“对了，”乌康德双手撑在玻璃桌面上，问道：“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剧本，考虑的怎么样了？”
　　江渝琛敛眼：“《戏骨》刚开机时说得那个？其他主演找到了吗？”
　　那个剧本他已经看过了，讲述一对同性情侣从一起创业到产生裂隙，最后互相磨合，重获新生的故事，掺杂着同性合法化后当代同性恋人的处境，是乌康德最擅长的现实主义作品。只要后续拍摄到位，确实是可以冲击明年的电影奖项的好剧本。
　　只是这部电影的感情关系错综复杂，各种情绪丝丝入扣，如果搭档不合，就很难拍出想要的那种感觉。
　　乌康德信心满满：“这你放心，这边的选角工作室已经开始筹备了。”
　　江渝琛挑眉：“公选？”
　　“对，”乌康德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压低了，“但是，另一位主演……我已经有了想法，现在就看你这边的意思。”
　　江渝琛的双手交叠，淡淡问：“谁？”
　　“林珏。”
　　乌康德掷地有声。
　　江渝琛的薄唇抿紧了，半晌，缓缓开口：“他不适合这种题材。”
　　乌康德早有预料一般，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主角的人设要求的是初入社会的小青年，能吃苦又有毅力，形象要求白净有少年感，林珏不是很符合吗？”
　　江渝琛的手指紧握着面前的玻璃杯，没有接乌康德的话。
　　乌康德继续笑道：“怕他入戏太深走不出来？”
　　江渝琛端起柠檬水轻抿一口，算是默认。
　　他自然知道这个角色林珏有多符合，甚至若不是知道剧本早就写好了，一定会以为是编剧依照林珏的模子写下的人设。
　　只是……越相似，就越容易带入自我，林珏带入小皇子时的痛苦表现确实让他有些犹豫。
　　江渝琛自己也觉得可笑，但在面对林珏时，他总是会不忍心。
　　乌康德哈哈大笑：“说你护犊子你还不信。”
　　他随手叉起一块盘子里的小饼干丢进嘴里，含混不清道，“但你总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吧，他总要成长的。”
　　“还是说……”
　　乌康德把饼干咽下，直直地看着江渝琛的眼睛，“其实你内心深处不愿意和他合作？”
　　江渝琛薄薄的嘴唇压成一条缝，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杯的侧壁，乌黑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打量着乌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