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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凡事-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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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致命暴击之前,无人能预判伤害的大小。
在跑摩的载客上,边想渐渐积累起了一些经验:不固定蹲点,开着摩托车四处兜客如果运气好能接连载到客就很不错;但运气差时,经常绕行大半个市区都没兜上几个,耗了精力不说,还白费了汽油,两相比较之下,边想跟其他摩的司机一样,选了个点固定蹲着。
内海把鮀城切割成南北两岸,在海湾大桥还没建成之时,两岸往来只能倚靠广场轮渡的客轮,南岸是鮀城开埠时“外商”的聚居地,风景秀美,山峦延绵,古楼洋房,花园楼阁,丛丛林立,后来理所当然地成了鮀城的景区名片,常有本市或者临近地方的游客过去游玩。
络绎不绝的游人让渡口路段拥挤繁华,这些涌动的人流在“饿死不打工”的鮀潮地区人们看来,真是一个个行走的商机,于是九十年代初,鮀潮地区最大的一个服装批发市场落户于此,将这附近的商业发达带到了一个高度。
人流量大,交通需求就小不了,鮀城市区公共交通设施薄弱,加上大部分本人都习惯自驾摩托车出行,所以三轮车、摩的这些价格低廉亲民的出行工具在这一块很有生存空间。
经过仔细推敲挑选定下来的点,哪怕治安复杂了点,至少每天的客流量是有保障的。
陌生单体闯入已经半成形的行业地域,引发敌意几乎是必然的,客流量摆在那里,分食的人一多,落到大家头上的份量就少了,底下阶层的劳动者,能撇下面子出来拉客营生的,便是把那一分钱三分收入看得比什么都重,初来那几天,渡轮口的摩的司机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伙子并不友好,严重的敌意外露,轻微的不过也只是冷眼旁观,但凡起了冲突,根本不会有人替他说一句半句。
但胜在边想自小跟着他爸耳濡目染,人情世事皆是洞悉在目,加上大概还有点混地界的天赋,以前是众人都争相讨好边家少爷的他而没机会展露,如今历经变故洗礼,棱角磨圆,便也开始知晓要审时度势有进有退了。
压力一大,烟瘾也跟着见长,但为了节省开支,他会刻意控制着量,实在憋不住了才叼上一根解馋,自然也不像从前那样买得起多好的烟,但就那次,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在路边士多店买了包软中华来到渡轮口。
时间还早,蹲点的摩的司机只来了三三两两的零星几个,都是家中经济压力大,起早摸黑跑得最勤的那些,见他一个小孩儿也来得早,都不免诧异。
初来乍到,有山拜山有神拜神。
边想笑容可掬,递烟打火喊叔一圈下来,态度不卑不亢,言语间在适度透漏的一点儿孤儿寡母的“惨况”中又带了几句甜口好话,大部分人也都消除了敌意。
懂事的孩子没人不喜欢,都是出来赚个饭钱过活的,不是圈地划区收保护费的混混,既然小孩儿懂事又顺眼,就也由了他,连带后来陆陆续续过来的其他司机们,也开始跟融入进来有说有笑。
男人友谊的建立说易不易,说难倒也不难,看得顺眼,抽过眼,吹过瓶,再差不多就齐活了,边想就这样在轮渡码头这一块定点蹲了下来。摩的司机们都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对世事应酬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适应感,本该是一句荤话就脸红的年纪,却端得个八面玲珑的架势,重压似乎真能把人逼出了无限潜力来,便生了些逗趣的意思,有事没事撩上几句。
边想面对这些不痛不痒的调侃并不多恼,他把那一箱箱的昂贵衣物锁了起来,出门载客是刻意挑的某次班活动集体统一买的便宜T恤,那些骚气十足的限量版高端运动鞋也被束之高阁,蹬着一双历史悠久的空军一号磨破了边就跟莆田货似的,再顶着剃成圆寸的发型往路边一顿,还真有那么一股落拓少年的味道。就是手腕上那不曾离身的一串木珠一圈手表,让他在一群粗犷莽汉中泄出那么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小同学,你这手表不错啊?”混熟了脸,相处起来便也自在多了,周六下午他吃完饭赶来,一名膀大腰粗的摩的司机靠了过来,盯着他手腕若有所指,“上哪儿买的?我家那小子最近可烦人,老闹着个手机看时间,手机那玩意儿多贵啊,还不如买个手表呢!”
边想正倚着车把走神,闻言抬眼看了过来,刚到轮渡口的时候,这人是冷观旁观的人之一,说不上有多强的敌意,但也不是第一个接他烟的人,此时正用一种几近贪婪的眼神盯着他的腕表看。
工艺复杂的德国传统名表,就算设计简洁,也是低调奢华的格调,路边小摊上十块一个的那些完全没有可比性。
边想晓得男人话里的意思,是从他递烟的举止中推敲出他息事宁人的想法,这才磨磨蹭蹭地已有所指。
换做以前,身上的东西被人这么直白地觊觎,他绝对恼火,而今——
他笑笑,握住手腕把腕表包在掌心中,面上一派满不在乎:“还不错吧?我也喜欢,我爸临走前给我的,上次在步行街那边看到,这个款还要贵些,二十五块一个吧,您要喜欢,我带您去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了,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讪笑了两声,又夸多了几句他爸的眼光。小伙子只提了家里有个寡母,至于怎么“寡”的倒是没详说,这会儿一说才知道原来他爹还健在,这么一来,一出复杂的家庭伦理片剧情呼之欲出,男人摸了摸鼻子,退了开去。
见他打消了念头,边想这才放下心来,腕表和黄杨木手串在掌心摩挲出细腻的触感,他垂看着它们,微微出神。
沈昀佳孕期渐长,已经出现了腿脚肿大的症状,虽然沈昀佳说是孕期的正常症状,注意点饮食和保持适量运动就好,但他可不敢掉以轻心,完全不敢让她再有操劳,所幸暑假将近,托寄班也收尾了。
可这样一来,家里的收入又少了,平日里老听人说病不起病不起的,医院这种地方轻易不敢去,这几月他攒下来的那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让沈昀佳在医院顺利生产的。
“叔,这小孩儿出生的,得花不少吧?”边想把烟递了过去,试探着打听了一下消息。
这这边正好有几个家里不久前新添了小娃娃的摩的司机闻言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道,“什么叫花不少!这小孩子一出生啊——哦,不不不!从出生前就开始花钱啦!家里婆娘要补身子啦,医院各种明目的费用啦,奶粉钱啦,全是无底洞啊——不是,小伙子,你才多大就愁这个?搞大了女娃娃的肚子啊?”
隔壁有人笑骂着打断了他,“人家妈妈要生了搞个几把蛋啊!有没有脑子你!”
一群人笑笑闹闹,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传授了不少经验,他们吃完了饭躲在树荫下遮阳,边想递出去的一包烟一圈下来基本见了底,最后传回来的烟盒里头孤零零地剩下了一根。
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望向前,一群人中唯一没接烟的那人似乎也是一直注视着他这边,他那一眼过去,二人马上就对个正着,那人随即把头一偏,轻轻哼了一声,倒头就横躺到了摩托椅垫上。
边想不在乎地笑笑,咬出烟来点上火,揉成一团的烟盒随后在空中划出曲线,完美落入几米开外的路边垃圾桶中。
不是每个人都吃他这一套,但没所谓,他不需要得到所有人的友好。
“你个娃娃为了你妈也不容易,可你怎么就不好好念书,以后找个好点的工作呢?到时候穿西装打领带舒舒服服地待在冷气房里,神气又安逸!可比现在日晒雨淋找罪受强多了!”
蒲扇大的手往边想肩上招呼过去,差点把他嘴里的烟给拍飞出去,边想咳了两声,捏着滤头回了对方一张苦逼脸。
“大哥,你都知道要念书,我要不出来跑,下学期的学费会打地里蹦出来吗?”
这些人对他的了解,就是他捡着选着给泄底的,原因无他,就为了便宜行事而已。
因而大家都知道了摩的司机群里混了个为学费奔波劳碌的高中生——无证驾驶的未成年。
“鮀城这小破地方就是不行!我们这样辛辛苦苦在外头满城奔波,累死累活每月就这点儿收入,还冬吹寒风夏淋雨的,我一个表弟在鹏城上班,每□□九晚五,冷气暖气统统配齐,渴了饿了还有什么咖啡牛奶蛋糕甜点的想喝就喝想吃就吃,工资还比我们不休不眠地跑商一个月还高!哎!还是读书好啊!”
于是一群人便又争先恐后地列举了一桩桩“还是读书好”的实例来。
候客闲暇时,他们就时常这么聚着闲扯瞎掰来打发时间。
半是嬉笑半是不平的感慨声中,边想没再出声,他盯着手腕,神色微怔:看吧,连这帮平均文化不到初中水平的摩的司机,都知道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才能过上朝九晚五的体面生活……
下午两点左右,艳阳高照,码头却迎来了周末第一批一早过海登高游玩的游客归潮,渡轮靠岸,密集的游客从渡口大门蜂涌而出时,临时小贩们推着三轮板车挤上前高声叫卖冷饮冰棍和冻西瓜,海浪拍击在堤岸的哗啦声、马路边的车鸣声、小孩的笑声、老人的喊声汇集了夏日午后的嘈闹喧嚣,五颜六色的草帽和遮阳伞在人群中沉沉浮浮,教人看花了眼。
私家车、的士、摩托车、单车、三轮车几方汇集,这个区段的交警相比起别的区可是苦逼多了,一到周末别说休息,加班加点过来疏导人流交通都是常事。
管制路段的交警远远走来,原本还松松散散聊天等客的摩的司机们赶紧坐直了起来,他们当中一些把车停到路中的迅速把车推好。虽然没有上头指示,只要他们对交通不产生影响,交警就不会为难他们,但非法营运就是非法营运,前缀扣在那儿呢,大部分人见着了穿制服的——不管是交警还是协警——都会下意识紧张起来,尤其某位未成年的无证驾驶员。
边想腿支着地,连人带车往后挪了几步,借隔壁那位大哥的魁梧身材掩住了自己。
“李警官,吃饭了吗?”突然这边有人高喊了一声,正是刚才拒了边想递烟的那人。
边想眼皮子一跳,往他那边看去的时候正好捕捉到他歪着嘴的一笑,那笑容挂着明晃晃的意图,他见着边想看过来,又回头对着走近两步的李警官挥手,“真是辛苦了你们!每天起早摸黑不说,还得赶着最堵塞的时间段站大马路上吸尾气——”
李警官见是个熟面孔,走过来几步,那人见状,忙不迭地从口袋掏出烟和打火机凑上去,还是藏得密实透了的不舍得抽的软中。
边想的脚踏板大乌鲨在一水儿的五羊、CG、铃木中实在太显眼了,他明显觉察李警官还往他这边格外多注意了一眼。
边想面如沉水。
李警官走近时,边想扭动钥匙,油门一轰,从后头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那天下午,边想没再回轮渡码头,沿街兜了几圈,打游击似的晃荡,所幸周末出行人多,收获不差。
五点多,他正好载了人来到鮀中附近,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下,打开一看,是于锦乐发来的短信,那人周末又因为板报组的事过来赶工,这会儿刚忙完要走。
边想只略作了一下思考,便把车开到校门口,刚跟保卫室的大爷打完招呼,就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蹭蹭蹭地从教学楼里冲出来。
“你怎么来了!”于锦乐一见着他,眼睛都亮了,半点都不跟他客气,倏一下就跳上了摩托车后座,“晚上没排班吗?”
边想“哟”了一声,“干什么干什么?说载你了吗?”
大热天的,靠着教室里那几把破风扇实在起不到降温效果,于锦乐把湿答答的刘海往后一捋,假装没听到他的找茬,伸手往前一指,“走走走!回家回家!”
边想爱死了他这种唯独对自己展露的张扬小脾气,心想培养了两年时间,总算是不再怯生生的生份了,他往于锦乐小腿一拍,“腿放好,走了!”
于锦乐脑袋顶在他肩后,不屈不挠道:“你今晚还上班吗?我过去陪你呗?”
在外头开摩的载客的事边想没说,于锦乐至今仍以为他在KFC打工,边想也不多说,倒是自从上次边想夜里被逮着了之后,二人的亲密度直线上升,那薄薄的纸不捅破,反而成为二人装模作样的幌子。
——他们可以假装一无所知地靠近彼此。
边想不欲多解释,“我这偷溜一会儿你问题还挺多,晚上别来,在家等我,给你带吃的。”
于锦乐抬头,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往内一挪,热气就喷上边想耳际,他迎风张嘴拉长声音“啊”了一声,傻透了。
“闭嘴!”边想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拿他没办法,“别兜一肚子风回家晚上吃不下饭又被阿姨骂!”
于锦乐躲回他背后,接着说,“你别给我带,宵夜我们出去吃,我都还不知道我想吃什么呢你别想给我安排明白了!”
他在后头戳着边想的背后,声音隔了一层后背传来显得有点闷,边想在前头笑道,“行哎!那你等我。”
送完于锦乐回家,他压着时间点回到轮渡口,摩的候客区就剩下稀稀疏疏的两三辆摩的,有些是到点回家了,有些则是载了客出去还没回来,剩下的几个都是有连着跑夜车的,那个拒烟的男人就在其中。
边想没过去候客区,而是在公车站牌后面静静等着,抽了两根烟,又臭美地对着后视镜琢磨了半天脸上的皮肤,直到那人载到了客出发,他才启动大乌鲨跟了上去。
两车一前一后往西边工业区方向开去,大乌鲨追男庄五羊,马力落了下风,所幸对方一路稳稳保持着六十时速,待到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堪堪擦黑着暗了下来。
工业区里头小道匝穿,狭窄复杂,周末大多停了工,人烟稀少,整片工业园内静寂一片,唯余下夕阳余晖将大地染成了滴血的一片殷红。
边想把大乌鲨隔着一段距离停好了,从后备箱储物箱里拿出鸭舌帽,戴上后压低了帽檐,便大步朝着对方走去。
男人收了钱,点对了数正往身上塞,突然脚下影子一晃,他被狠狠拽下了摩托车,眨眼间滚落在小道的沙石地上。
“啊——”他以为遇上了抢劫,但随即呼叫声戛然而止,神情惊恐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伙子。
“你、你、你——”帽檐下面的面孔并不陌生,正是因为不陌生,那种与平日截然相反的巨大反差才让他更为紧张,他上下吞咽着口水,可下一秒,喉间便杵上了金属物。
鸭舌帽下那张少年的面孔,咧嘴大笑的时候,能看出属于高中生的稚嫩与直白,可如今他一脸阴骛,下垂着唇角看不出往日那半丝的阳□□儿,浑身散发出一股彻骨凛冽的狠戾,像是一把锥子能把人刺个死透。
男人抖瑟着不敢有大动作,平日见他同人谈笑风生,以为他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孩儿,大概是家里生活窘迫的未成年,不甘于老实打工的清贫辛劳而选择出来开摩的载客,这种人见识短浅,最是弱势可欺,便没将他放在眼底,可不曾想现在却一干就来桩大的,惊得他贴着地浑身颤颤。
一阵哐当作响落地,男人这才惊觉刚才戳着自己的金属物就只是一串钥匙——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心想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也就敢拿着钥匙串来唬唬人了。他艰难地咳嗽了两声,手肘支起上身,脸上扯出虚伪的笑容,“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边想屈起膝盖,死死地顶住对方胸口,把他牢牢地钉在地上,紧接着右肩膀下压,右手五指张开,虎口卡在他喉间渐渐收紧。
男人半点挣扎不得,典型的南方人体型跟正处于发育巅峰精力惊人的高大少年相比简直就是蜉蝣撼树,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空气瞬间在呼吸道上被掐断,胸口被重重地杵着喘不上气来,男人鼓睛暴眼,恐惧伴随着血丝蔓延进眼底,映出了少年冷峻的脸庞。
“做人凡事留一线。”就在男人两眼发昏,五彩斑斓在视网膜上成块闪动的时候,听到了少年冷冰冰的声线,那是不同于鮀城本地的潮普,而是纯正发音的北方口音,在濒临绝气的瞬间,听起来格外森意阵阵,“叔叔您都这一把年纪了,怎么就还这么不懂事呢?”
他礼貌周全地喊了人,又用了敬语,可言语内容却跟称呼敬语的风格截然相反。
“这么不懂进退,万一什么时候遇上个疯子——”
路灯从他头顶上射来,粗粝的砂砾石在他脸上、身上每一寸露出来的皮肤上刮出了钝痛的血痕,男人脸部肌肉不可自控地抽动着,疼痛与窒息伴随着恐惧带来的幻觉令他双眼发沉,在斑驳的成块视觉中,只能隐约见着少年嘴边漫不经心地翘起一个角度,这是一个称不上笑容的笑,却足额在这短短几秒的恶意停顿中营造出无限恐怖臆想的效果,“那往后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男人的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他似乎还不信这个十多岁的看起来阳光开朗的少年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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