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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四六年仰望星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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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声道:“是哪个败家玩意在摔东西?!”
她比陈地保小十岁,年过半百,一张大嗓门,吼起人来隔着十层墙都能听得见。陈地保谁都不怕,就怕他屋里的。陈秦氏生起气来就要骂人,骂声滔滔不绝,加上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音,只逼得人想撞墙。
陈秦氏一到,陈地保就噤声了。
“你倒是能啊姓陈的!有种你到外面搞去!大白天的搁屋里摔东西骂儿子?半截身子埋土里了还一副驴脾气?你是不是今儿又吃饱了撑着非得没事找事做啊!”
陈秦氏插着腰,瞪着眼,一口气噼里啪啦骂完,转了个身一屁股坐炕梢上,呼呼地喘着气。
儿子媳妇从陈秦氏进门后就都一阵风溜了,再待下去难免殃及池鱼。陈地保被他屋里的骂得心跳加速、冷汗直流,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慢慢坐到炕上去。
陈秦氏冷哼了一句,沉声道:“说吧,好好的,作甚在屋里摔东西骂儿子?”这就是陈秦氏的高明之处,陈地保看不惯的行径她要追着骂,但一般都不是骂弯就过去,而是细细地追问原因,很多时候,陈地保看不透想不明白的事情,偏偏被陈秦氏一点就通。这也是为什么陈秦氏在家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陈地保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原因之一,而陈秦氏一口气生了三个身强力壮的儿子更是她敢做敢横的后盾。
陈地保愁眉苦脸地说:“旗四那小子想要当村长这事,你也晓得了吧?”
“是有听到一些?不过做生不如做熟,那王元道难道不晓得你更占便宜些?”陈秦氏掰开了揉碎道。
“别提了,那王元道也做不了主,旗四的发小,就是冯记粮行他家的儿子,在日本人那做翻译,给旗四搭了线,我这边做啥都是白搭!”
陈秦氏一听,眉头也锁了起来,说:“要是这样的话,确实不好办……”
“唉!要是陈根在就好了……”陈地保说着,叹了口气。他的做土匪的大儿子两年前劫道时被打死了,要不然也能招个安,到那满洲国混个一官半职啊!
陈秦氏提到大儿子眼睛也有些湿润,好一会儿才说:“别提了,总归是陈根命薄。好在还有陈枝、陈华,要我说,你也别老是拿他俩跟老大比,他们心里都有怨气了!”
“能不比么?旗家那四小子,一个人就能扛起一家子,再瞧瞧咱家,这屋里屋外多少事,还要你我两个年过半百的人担着,你说,我要不是为了这两个浑小子着想,我犯得着占着村长这个位置不放么!”
陈地保说到最后,气得拍了一下大腿根。陈秦氏也听得很不是滋味,拍拍陈地保的手,说:“你说的,我也晓得,儿子总是债,除了受着还能咋样呢?”又说:“你也别气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当心气坏身子。左右咱家还有好几百垧土地呐,饿不死人。”
陈地保说:“你又不是不晓得咱家那几百垧土地哪来的,还不是占着地保的便宜一点一点搜刮的?这要是旗四上了位,你说他能不打那些地的主意?”
“这倒也是。”陈秦氏慢慢说道,“咱可不能那么便宜了他!”
“所以我才上火哪!你说说有啥办法没?”
陈秦氏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我记得旗易山在关东军里面的当了一个挺大的官是吧?四年前他回旗家大院不是还坐着汽车,跟着好几个兵么?”
陈地保点点头,说:“是没错,不过日本人来了之后他就退到关内去了,这几年也没啥消息。”
陈秦又问:“你说,旗四那厂子,旗易山帮了多少?”
“那估计得多了去了,不过那厂子早就被日本人炸没了,也没啥用处吧?”
陈秦氏就笑了,笑容像淬着毒的刀锋,说:“当年旗四不是借着旗易山的势头打压你吗?咱们今儿就来个以牙还牙,用旗易山的名头给他送回去。”
说着细细给陈地保交代了一番,把陈地保听得心花怒放,直夸他三生有幸才能娶到这么个贤内助。
第五十四章
东北的夏天比大阪要炎热,五十岚闲暇的时候喜欢把整洁的军装换成和服,轻薄凉快,穿着更舒坦些。五十岚出生在武士世家,又是家里的长子,从小就受到严格的训练。他的祖辈曾经出过一个王妃,父亲也在天皇跟前服侍,因此五十岚也经常出入宫廷,结交了当朝不少权贵。
一九三一年,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还包括内蒙古东部和河北省承德市,扶植爱新觉罗·溥仪成立了满洲国,日本不少贵族纷纷派遣子弟到满洲国去,美曰其名是来“历练”,其实就是走个过场,镀层金好回去升职。五十岚也不例外。说来他到满洲国也快一年多了,除了偶尔遇到几股游击队,小打小闹一番,基本没有参加大的战役。当然,占领了东北这么大的一片土地,统领和开发的事务要多得多。
五十岚做事恪守武士道原则,追求尽善尽美。在决定要到东北来的前两年,他就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经历学习东北这边的风土民情和地里状况。他深知语言对了解一个民族的重要性,因此克服了巨大的困难,学习了大量的汉语。但他隐瞒了这个事实,在到达哈尔滨之后就给自己找了个汉人翻译。
如果不是因为行程紧急,五十岚是不会雇佣冯新这种人当翻译的,一是因为冯新那梳得油光发亮苍蝇站着都打滑的中分头,二是那张谄媚的笑得一脸猥琐的表情。特别是中途汽车抛锚后,五十岚差点想拔刀把冯新砍了。好在冯新会来事,最后给他找了一个住着还算满意的地方。但最另五十岚难以忘怀的则隔日起床后的那场偶遇。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只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窥探。
那是一个灰蒙蒙亮的早晨,太阳还没升上来,五十岚却已经醒了,正想到屋子外面锻炼锻炼身体,却碰巧瞧见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军人的警觉让他想都没想便跟了上去。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却留着一头及腰的头发,随着那人的步伐在寒风中轻轻地摇摆。他披着白色的大氅,身体颀长,光是背影就透露出一种迷人的魅力。许是发觉到五十岚的注视,那人侧着脸望了过来。五十岚连忙藏起身子,但那惊鸿一瞥已经宛如利箭,直直扎进他的心里。
五十岚的第一感觉是晶莹。不是水晶的晶莹,而是雪花的晶莹。当他还在欧洲留学的时候,他 在显微镜下见过雪花的模样,千姿百态,晶莹剔透,哪怕上好的珠宝与之相比都要为之逊色。而那个人正给了他这样的感觉,仿佛这些年来他遇到过的那些男男女女都不值一提。第二个感觉则是凌虐感。美好纯粹的东西总是更能激起人的破坏欲,施虐和受虐倾向犹如种子一样埋藏在每一个人的血液里,等着合适的史记破土而出。在这之前,作为贵族绅士被教育成人的五十岚一直觉得在床上弄哭身下的人是一种丢脸的行为,但遇到那个人的一瞬间,五十岚突然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应该被弄哭的。
原本他以为他已经被那个人发现了,正纠结着要说日语还是说汉语。谁知道身后传来了“哐当”一声关门声,那个人进屋去了。
五十岚扶了一下额头,为自己刚刚愚蠢的行为感到好笑。在新京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见过日本贵族的荒淫无耻,在街上见到任何稍有姿色的女子或者漂亮的男子都要弄到府里玩弄一番。但他向来认为这种行径有违武士道的精神,因此从不参与,也严格禁止自己的手下进行这种行为,好在军队里也有慰安妇,因此大多数跟着他的军人也没感到太大的不满。
可是见到那个人第一眼,五十岚就知道这一次武士道的原则不管用了。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把这个人带走。用强迫的方式是不行的,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算是去死,也不会乖乖跟着他走的。因此,他必须想出一个绝妙的理由,让那个人心甘情愿跟他走。
五十岚第一次见到旗四是在晚上,灯光昏暗,看得不甚清楚,等到临走时,旗四出来送他,他才惊讶地发现旗四跟他早上见到的那个人有三分相像,但旗四更为硬朗,带着几分沧桑。五十岚不动声色地用日语谢过旗四的招待,坐上新开来的汽车走了。路上的时候,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打听旗家大院的事情,果然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旗四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哥哥,他的名字叫旗易水。
旗,易,水。五十岚用日语默念一遍,心想真是个好名字。他知道中国人是非常看重家庭的,从旗四在旗老爷死了之后还愿意照顾旗易水这一点看,旗易水对旗四应该也有着深厚的感情。有感情就有束缚,感情越深,束缚就越紧。
五十岚正盼着旗易水和旗四俩人兄友弟恭,这样他才好用旗四来要挟旗易水。
要用旗四要挟旗易水,首先就得让旗四犯错。可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地主很难抓到把柄的。五十岚觉得他应该给旗四制造个机会。刚巧日军在元茂屯建了村宫所,但还没指派村长,五十岚便准备把这个肥差推给旗四。他给冯新透了风声,让他去给旗四问话。
冯新回来说旗四原本是不愿意的,但被他劝服了。
五十岚顺口便问了一句为什么。冯新就说旗四喜欢做生意,想办酒厂。五十岚就说,那也行,便把日本政府对投资办厂的政策说了。冯新也是见过世面,跑过生意的人,当下便知道旗四的酒厂没希望了。这些条条框框的税收刮下了,没准连厂房的砖头都不剩了。
五十岚说:“你再去问问,他是想当村长,还是想盖厂子,我都欢迎。”
冯新走了一趟回来,说旗四谢谢大佐的好意,他还是留在元茂屯做村长吧。五十岚无所谓,只要旗四掺合进来了,做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
一开始,五十岚还想着起码地过个两三个月才能找些旗四的茬,但万万没想到,这旗四前头才上任,后头就有人来告密,说旗四勾结关东军意图造反。理由简单粗暴,旗四的大哥旗易山之前是关东军某一师的师长,如今退回关内,把旗四留在关外做内应。
冯新转述这些话的时候脸都是黑的了,如果不是顾着五十岚在场,没准他就一脚直接踹在高密人的身上了。
五十岚不可置否,让冯新问跪在底下的老头儿:“你说旗四和旗易山串通,证据呢?”
陈地保说:“这还要有证据?他俩亲兄弟,哥哥有要求,弟弟能不帮么?”
冯新破口大骂:“我操你个姓陈的,你哪只眼睛瞎了见到旗四和旗易山感情好了?”
陈地保镇定道:“旗四之前办的那个厂子就是旗易山搭的线,如果兄弟感情不好,旗易山能帮这个忙?”
冯新说:“但旗易山现在已经退到关内去了,根本回不来,怎么和旗四串通。”
陈地保说:“你怎么能保证旗易山一定不回来?万一他就回来了呢?”
冯新气得直哆嗦,但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只好寄希望五十岚能不要想歪。谁知道五十岚听完后却慢悠悠道:“原来是这样啊,陈先生说的有道理,那就先把旗四抓起来吧。”又看了冯新一眼,问:“之前你怎么不说旗四还有一个哥哥是当兵的?”
冯新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说:“之前只顾着说旗易水的事,旗易山的事就忘了。”这是他随口扯的一个借口,其实他心里也顾忌着旗易山的身份不明不白,所以没敢说。谁知道五十岚却认可他这个理由,摆摆手让他走了。
第五十五章
旗四被人带走的时候,旗家大院差点乱成一锅粥。孙媚娘哭得晕死过去,被掐醒后又开始干嚎。吕凤娘也是愁眉不展,亏了小圆的提点,才赶忙给县里的吕老爷透了消息,让他想想办法。李小花面上劝慰孙媚娘,暗地里却根根悄悄把自个细软浮物收拾好,就盼着个风吹草动好脚底抹油了。
唐佩莲虽然心里也焦急,但瞧着家里几个女的都不顶事,只好板起脸来,出面打理家务。在大伙还沉浸在旗四被带走的惶恐时,她问清了缘由,立马吩咐人打点行李,让老李到县里打听消息,同时把孙媚娘和李小花训了一顿,不许她们哭哭啼啼,免得丢人现眼。训完两个老的,又安慰少的,让吕凤娘不要想太多,顾好好两个小的。莫了,又让陈妈警告想趁机浑水摸鱼的下人,并且放出风声,压住旗四被抓走的流言,只说是县里的老爷请旗四去商量个事,不日就将回来,这才把旗家大院稳了下来。
韩彦在旗四被带走后就有些晃神。总觉得自个站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脚底使不上力。旗易水一听到消息便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向韩彦打听旗四的情况。韩彦不想他太担心,只好往轻里说,旗四被带走时他就在边上。那些人满脸凶神恶煞,就跟抓犯人一样,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是啥好事。
旗易水面上发愁,一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问汉语:“这可怎么办呐?我们要不要去县里一趟?”
韩彦摇摇头,说:“老李已经去了,咱在这等着。”老李要去县里的时候,韩彦就想跟着去,被唐佩莲拦下来了,她说:“韩彦,这事没那么简单,县里你又不熟,跟着去老李还得分神顾着你。”韩彦这才留了下来。
旗易水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又拍拍韩彦的肩膀说,“别担心,阿四不会有事的,没准就是个误会。”韩彦按住他的手,不说话。
两人漫不经心地唠了些嗑,直到三星上来了,旗易水才打着哈欠回屋里。韩彦却是睁着眼一夜到天亮,只盼着老李能带个好消息。
晌午过了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老李的马车的声音。韩彦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里,一个箭步奔了出去。老李脸色有些难看,见了韩彦,招呼着他往唐佩莲屋里走。
院子里人多眼杂,老李示意韩彦先别问,待进了唐佩莲屋里,大门一关,这才把在县里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开:
“衙门里的人说了,说咱大爷如今还在国军里,少不得教唆四爷造反,因此才把四爷抓起来了!”
这样的理由实在大大出乎韩彦和唐佩莲的意料,唐佩莲好一会儿才说:“易山都三年没回来了,难为他们还能想到这疙瘩来!”
韩彦拍了一下桌子,说:“这根本就是污蔑!”
老李叹了口气,说:“我是好话都说遍了!但衙门里的人就是咬定咱四爷一定会和大爷串通,还说啥今儿不会以后就没准了!”
唐佩莲皱眉了下眉,说:“按理是不该的,真要抓三年前就该来了,怎么偏偏等现在?老李,易秀近来是劫了谁的财路了?”
老李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易秀就是四爷的名字,连忙回答:“说来四爷做了咱元茂屯的村长,这原本是那陈地保的好处,会不会是他……”
“那就是了!”唐佩莲打断老李的话,恨声道:“这天杀的陈一平,半只脚迈进鬼门关的人了!还净想着这屁大点的官!”
韩彦也忍不住骂了一声。只是骂归骂,该怎么把旗四捞出来还是个难题。
三人正商量着,门外响起了一阵“笃笃”的敲门声。老李开了门,见是刚来不久给旗家看大院的老张,便问他有啥事。
老张说:“李大爷,院子里来了个叫冯新的小伙子,说是要见旗三爷。”
冯新见到旗易水的时候眼睛看得都直了,直到唐佩莲咳好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咧着嘴,对旗易水讨好地笑了笑,说:“易水啊,你还记得我吧?冯新!”他小时候常常跟着他爹到旗家大院走动,但却只跟旗四一个人玩得来,他嫌旗易山没教养,嫌旗易水病秧子,向来不把他俩放在眼里。
旗易水对冯新还是有些印象的,点点头,说:“记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新脸上笑得有些僵,他瞅瞅旗易水,又望了望一旁的唐佩莲、韩彦和老李,慢慢道:“旗四的事我都知道了,今天一早我就赶到监狱瞧过他了,你们别担心,他只是被关起来,还是吃好睡好的。只是嘛……”冯新瞟了旗易水一眼,咬咬牙还是说了:“旗易山的事确实不好弄,衙门里的人说了,得留个旗家的人在那里做人质,想让旗四回来,就得让易水进去!”
这话一说完,屋子里顿时静的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光一时间都望向了旗易水,但没一会儿又垂了下来,只觉得不管哪个选择都过于残忍。
旗易水呆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原来是为了易山的事啊……那换我去好了,也是该的。”
“你说什么傻话呢!”唐佩莲眼眶有些红,这世上没有谁能比她还清楚旗易水受过的苦了,如今再眼睁睁地看着旗易水进监狱,唐佩莲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便心如刀割,她对冯新说:“我这老婆子好歹也算半个旗家人,还是我去把旗四换回来吧!”
冯新回道:“他们只要旗易水,其他人都不算。”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韩彦突然站出来说:“让我去吧,反正他们没见过易水的模样,我就说我是易水,把四爷换回来得了。”
唐佩莲和老李都不说话了,旗易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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