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杀！！！！”姚馨浑身浴血，一剑刺向挡在自己身前的敌人，耳边是战鼓擂动，脚边是伏尸千里。
　　这将会是最后一战，胜负在此一举，如是胜了，来年春天便能班师回朝。
　　用力挥动逐渐酸麻的手臂，咬牙将敌人一个个斩于剑下，余光瞥过，姚馨突然发现了敌军主帅。
　　他大喝一声，心中的国仇家恨一涌而上，红着眼将身前敌人尽数扫除，提剑便冲了过去。
　　“……礼——成！”
　　随着一声“礼成”，姚氏正式册封为后，群臣跪于丹陛下三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场面甚是浩大，一派喜气。
　　反观两位新人，一人面无表情，一人愁眉不展，却都不是欢快的样子。
　　前方战事未明，如何能笑得出来？
　　皇帝感到手心一紧，看向一旁的皇后，用眼神询问对方。
　　“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皇后轻轻说道，语气笃定。“我日日摘抄心经、在佛祖座前打坐，让佛祖保佑哥哥平安回来，佛祖若怜我心诚必会听见我的祈愿。”
　　皇帝闻言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佛祖慈悲，定会保佑你哥哥平安。”
　　姚馨险险避过一击，反手挥剑刺向对方左肩。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声疾呼：“将军小心！！”
　　软帐红绡，入目皆喜，合卺而饮，结发同心。
　　皇帝怔怔坐在龙床边，脑子里不是刚刚才大婚的皇后，反而浮现出了姚馨的身影。
　　想起他们从小到大的糗事，想到太子离世时两人发下的誓言，想到后来的君臣有别……
　　禄阳视线凝聚在滴着红泪的蜡烛上，那晃动的烛火仿佛灼着他的眼，让他眼眶泛酸。
　　“陛下……”
　　皇帝突然觉得听到了姚馨的声音，惊得从龙榻上站起身往殿外而去。
　　殿外值夜的小太监见他穿着单薄，忍不住提醒：“夜露深重，望陛下保重龙体。”
　　禄阳并不睬他，越过他向殿外张望，夜风呼啸，吹在肌肤上犹如刀刮，四周除了风声和树叶沙沙声并没有更多的声音了。
　　他有些失望，修长的身形孤零零地立在殿外，显得格外落寞。
　　身后突然有轻缓的脚步声靠近，禄阳微微回头，发现是皇后手里挽着一件披风跟了出来。
　　她将披风为皇帝披上，多的话一句不问。皇帝看着她，缓缓叹了口气，手掌按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
　　“天气凉，回屋吧。”
　　皇后温顺地点了点头，被皇帝牵着手领回了殿里。
　　天地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血雾。
　　姚馨甩了甩脑袋，长剑撑地。除却零零散散的小伤不提，他左肩此时仍插这一支被折断了的羽箭，伤口顺着他的动作起伏泊泊流出鲜血，看着十足可怖。
　　“将军你怎么样？”副将护在他身侧一边扫退前赴后继的敌人一边询问其伤势。
　　姚馨咬牙起身：“无碍！”
　　他虽年纪尚轻，但自有一股勇猛之气，众将士在他的带领下简直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撤！！！”
　　羌北主帅见已回天乏术，不等姚馨来追便跨马而逃！却不想被姚馨从背后一箭射了下来，正正刺透左肩，与他之前伤处一般无二。
　　“你杀了我吧！”那羌北蛮子也是硬气，躺在地上见到姚馨的第一句话便是求死。
　　姚馨冷笑：“如此岂不便宜了你？”
　　他答应过皇帝要将羌北踏平，要把害死太子哥哥的凶手绑到他面前任他处置，这些承诺现在虽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但他相信必定会有全部达成的一天。
　　“报！”斥候喜上眉梢地冲进殿内，一下跪在地上，“禀陛下，羌北退兵了！！”
　　禄阳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前的奏章散了一地。
　　“姚馨胜了？”他的声音沙哑，似乎说出这句话就费了好大的力气。
　　斥候开始眉飞色舞地说起姚小将军在边关的神勇表现，他如何用兵如神，他如何武功盖世，以及他是如何一箭将敌军主帅射下马来！
　　皇帝听了不住抚掌大笑，不知说了几个“好”字。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老太监几步凑到皇上跟前禀报。
　　“快让她进来。”禄阳脸上带笑，一改往日肃容。
　　皇后带着侍女施施然进到殿内，大腹便便，身形臃肿不已，已然是有孕在身的样子。
　　皇帝忙上前相扶：“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素面朝天，虽不是姿容绝艳，但也胜在端庄娴雅。
　　她脸上挂着与皇帝一般无二的欣喜笑容道：“臣妾听说哥哥胜了，特来向陛下道喜。”
　　禄阳闻言哈哈大笑：“皇后消息倒是灵通，此次姚馨击退羌北大军，俘虏主帅、扬我国威，实在大快人心！只不知他何时能抵达京都，朕已迫不及待为他摆酒庆功了。”
　　姚小将军回到京都的那天，正是他所预计的春暖花开之时。他和几位将士骑马行在队伍最前，主道两旁围满了欢呼的百姓，每个人都想一睹这位年纪轻轻的“战神”风姿。
　　姚馨从军数年，身上京城贵子的浮华之气早被悉数磨去，此刻的他身姿挺拔、俊美无俦，宛若天将下凡。十六岁的姚馨叫媒人踏破了门槛，那如今的他，足以让人将门槛踏平。只是他习惯冷着面容，看上去稍许有些不近人情，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加之他如今的身份，恐怕不会娶寻常人家的女子为妻。
　　进到宫里，因得了皇帝特许，姚馨一行人纵马直到议事殿才翻身下马。他脚步有些急促，呼吸也不甚平稳，率先便踏进了大殿。
　　大殿两旁文武百官排列整齐，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姚馨单膝下跪，声线隐隐发着颤。
　　皇帝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手指紧扣着龙椅上的装饰，几乎克制不住要将对方抱个满怀的冲动。
　　从姚馨随军出发那天开始他就在等这一天，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好在终于迎来了不错的结局。
　　“爱卿平身。”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大殿之上交汇，仿佛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暗涌的复杂情绪。
　　最后姚馨勾唇，露出一抹叫人移不开眼的微笑：“谢陛下。”
　　众将士论功行赏，所赐珍宝器物不知凡几，加官进爵更是不能少，姚馨被封了个从一品的镇远大将军，一时荣宠无限。


第四章　
　　羌北这次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恐怕短时间不敢再来进犯，也能让姚馨的大军修养身息一番。而他此次回京面圣，受封是一件事，押送俘虏却是第二件事。
　　羌北的大元帅，死在战场上太便宜他，唯有将他剥皮抽骨才能消姚馨心中那股戾气。
　　皇帝对羌北的恨只会多不会少，果然下旨斩了俘虏，不仅如此还要将他尸身挂在城门上示众。此等耻辱，恐怕羌北知道了不会罢休。但禄阳已是不惧分毫，他们有战神，如羌北不知好歹再来进犯，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封赏完众人之后，皇帝让大家先回家休整一番，晚上再进宫参加庆功宴，群臣告退，皇帝独独留下了姚馨。
　　“小包子，你可真厉害。”他挥退左右，终于从龙椅上站起来。
　　姚馨为他这个称呼愣了愣，随即抱拳道：“臣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陛下过誉了。”
　　“你长高了很多。”皇帝走到他面前拍了拍姚馨肩膀，“人也黑了。”
　　姚馨笑笑：“边关风沙大，吹得。”
　　半晌无话，姚馨抬头去看皇帝，发现对方正目光炯炯盯着他瞧，正要开口询问，对方张开双臂稳稳将他抱住。
　　姚馨惊在了那里，手脚都是僵的，感受到怀里炙热的人体，一时手足无措。
　　“姚馨，还好你回来了。”
　　这个怀抱是如此用力，勒得姚小将军骨头都痛了。但他不舍得推开对方，那么多日夜的思念，实在不能用语言表述得清，迟疑了片刻，他终于抬手回抱住皇帝。
　　“我回来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背，像在安慰一名不安的孩子。
　　两人一番倾诉叙旧后，姚馨询问起了太后和皇后的近况。
　　“太后一切都好，只是知道你父亲的事后哭了一场，现在眼睛不大看得清了。”皇帝叹了口气，待说到皇后的时候，脸上更是喜忧参半，“皇后前两个月为朕诞下一名皇子，甚是可爱，只是她生产时险些难产，之后便身子孱弱总也不见好，御医也束手无策。”
　　姚馨听到妹妹已生下皇子心中十分高兴，但是又听到妹妹如今身子不好整日卧床，心不禁沉了沉。
　　皇帝不愿他刚回来就劳神这些，很快转开了话题：“太后这两年老是念叨你，想你想得紧，过会儿去她老人家那里请安吧。”
　　姚馨其实也十分想念太后，听皇帝这么说便点了点头：“是。”
　　两人又各自说了这几年的经历，特别是姚馨，皇帝一直追着问他在边关的事情。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打仗受了多少伤，差点还让姚馨当面脱衣给他看那些伤疤。
　　姚馨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忙按住他的手：“陛下，这成何体统，反正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皇帝看他抵死不从，也只得作罢。
　　从皇帝那里离开后姚馨便去了太后的居所，太后一早就等在了那里，见到姚馨来了跪都不让他跪就将他拉到了近前。
　　她如今眼神也不好了，看人都得眯缝着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姚馨看她落泪，自己眼眶也泛红：“姑母，馨儿好想您。”
　　他这句“姑母”叫到了太后的心尖尖上，本是含泪看他，这下立马抱住他化成了嚎啕大哭。
　　宫人们怕她哭了眼睛更坏，连声相劝，姚馨也劝了几句太后才收了眼泪。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想过成家？”太后虽是皇帝的娘亲，但怎么说也是姓姚的，如今姚家就剩姚馨一根独苗，怎么也要延续的。
　　姚馨摇摇头：“羌北未灭，无以为家。”
　　太后急了：“你娘去得早，如今你爹也不在了，妹妹又进了宫，你家里要是没个人当家给你照料着，成什么样子？”
　　姚馨知道这是太后好意，但也没想这么早成家，只好推脱道：“这样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姑母您就别操心了，等我哪一天将羌北踏平了自然会考虑婚姻大事。”
　　太后从小就宠他，他不答应也拿他没办法，想着反正来日方长，慢慢合计就是。
　　“你妹妹这几天知道你要回来了很是高兴，可惜她不能见风，不然肯定是要亲自迎你的。”
　　一提到妹妹，姚馨的脸上就浮现出忧虑的神情。
　　“我知道。”他妹妹从小文静，母亲去得早，他们父亲又是个武夫，很多时候他都要兄代母职，听到她病得那么重也很是心痛。“如今我不宜去见她，望姑母替我给她带个话，让她好好养病，等她好了，我再去看望她和小皇子。”
　　太后连连点头：“哀家也是这么想的。”
　　姚馨回到京都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他睡惯了硬实的木板床，吃惯了又冷又僵的干馍馍，连触目所及也是看惯了贫瘠的黄沙荒漠，一下子就吃饱穿暖睡得好，简直让他无所适从。
　　这些日子皇帝时常召他进宫，两人并不讨论政务，单只是过招比试或者下棋聊天。
　　这日中午皇帝让人在御花园中的湖心亭摆了几道御膳赐宴姚馨，亭边有一株高大的梨花树，风一吹便满树梨花飘落，粉白的花瓣飘进亭子里，不时会有一两朵跌进酒盏里。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皇帝望着亭外梨树感叹，“前几年都是朕一人赏景，甚是可惜。今年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也不负这良辰美景。”
　　姚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耍。”
　　那时候他最爱在梨树下看书，有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就能看到被太子哥哥背着往寝宫方向走，而身边则跟着一脸气不过的小皇子。
　　小皇子见他醒了就会吵着让他下来自己走，不肯让他继续霸占自己的哥哥。
　　似乎也想到了小时候，皇帝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那时候太子哥哥还在。”只说了一句他就不再说下去，“听说母后催你成家了，你怎么想？”
　　姚馨蹙了蹙眉，没想到皇帝也会问这个，仍是同一句应答：“羌北不灭，我不会成家。”
　　皇帝点点头，并没有催他的意思，倒像是随口一说。
　　他仰头喝下杯中酒，一片细嫩的梨花瓣却因此黏在了他的唇上，姚馨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皇帝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脸，被他笑得一脸莫名。
　　姚馨止不住地笑，伸手过去触他的唇：“陛下莫动。”
　　皇帝本要后退，被他这么一说当真不动了。眼睁睁看着姚馨缓缓靠近，手指干燥的触感从唇上传来，然后轻轻一抹。
　　“陛下太过俊美，连这梨树都想亲近。”姚馨笑了笑，将那带着皇帝体温的花瓣吹了开去。
　　禄阳定定看着他，觉得唇是麻的，脸是烫的，心也比平时跳得快了几分。只是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他都没能摸清那到底是什么就消失无踪了。
　　“陛下！陛下不好了！”老太监跌跌撞撞跑进亭子里，因为跑得太急差点把帽子也跑掉了。
　　禄阳听不得他这样咋咋呼呼，斥道：“何事需你如此莽撞？”
　　那太监满脸惊慌急切：“陛下，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娘娘她……”他欲言又止，似乎不愿从自己口中说出那不吉利的话。
　　姚馨闻言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脸色煞白，很不好看。
　　禄阳见他这样，沉声道：“你和朕一起去吧。”
　　两人神色凝重地乘着轿辇去了皇后的寝宫，姚馨虽然是皇后的兄长，但后妃寝宫这种地方一般也是不能进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御医一见到皇帝来了便刷刷跪了一排，一个个“臣该死”、“臣无能”，说得皇帝和将军两人脸色越发难看。
　　“陛下……”皇后虚弱的声音从床帐后传来。
　　“皇后！”
　　皇帝正要去掀，却被皇后叫住了。
　　“陛下，臣妾现今的模样不好看咳咳……不想让陛下看见，恳请陛下在帐后说话。”没有女子不爱惜自己容貌的，也没有哪个女子会想将自己丝毫不美丽的一面展现在丈夫面前。
　　“月儿！”姚馨忍不住朝着凤床的方向走了两步。
　　皇后大约是听到他的声音了，竟从帐里伸出了一只手。
　　“是……哥哥吗？”
　　姚馨赶忙上前一把握住，跪在床榻前与妹妹说话：“是我，月儿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
　　姚馨握着妹妹的手，觉得那手是他平时握过的最枯瘦无肉的手，他简直不敢想此时的皇后会是什么样的。
　　“哥哥，我知道……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咳咳咳咳咳……只可惜我是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哥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咳咳……”
　　姚馨手一紧：“月儿，别这么说，你好好休息，很快身子就好了。”
　　“哥哥……”皇后气若游丝，姚馨其实心里清楚，他这个妹妹恐怕已是油尽灯枯，心里忍不住地悲伤起来。
　　他整个人凑近床帐，轻声回道：“我在。”
　　皇后的声音越来越低：“……替我……照顾好陛下，照顾好皇儿。”
　　这句话方落，还没等姚馨答应，那只枯瘦的手掌便慢慢失了力气，逐渐从姚馨手里滑落。
　　姚馨目眦欲裂，简直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月、月儿！月儿！”
　　皇帝扑到床边，一把掀开床帐，只见皇后往日里素丽的容貌已是憔悴不忍目睹，再去探她的鼻息，竟怎么也探不到。
　　“御医！！快看看皇后怎么了！快！！”
　　几个上了岁数的御医上去看了看，把姚馨挤到了一边，姚馨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一片乱，只知道眼珠子顺着御医们的动作转动。
　　片刻后，御医颤巍巍地又“噗通”跪倒了一大片。
　　“臣等无能，皇后……皇后已是殡天了啊！”
　　这一句宛若晴天霹雳劈在了姚馨心上，有一瞬间他觉得眼前发黑。
　　“姚馨？”皇帝一脸担忧地扶住他，自己也是强忍悲意。
　　“我没事。”姚馨摇摇头，“你……你先想想要怎么和太后说……我、臣回府去准备一下。”
　　他此时已是一片混乱，还不等皇帝再说什么便转身踉跄离去。
　　姚馨的母亲是在他八岁那年生病过世的，那年他妹妹也才五岁，之后姚老将军一直没有再娶，他时常不在家，姚馨和妹妹便相依为命。长大后他和父亲抗击羌北一走就是三年，家里就妹妹一个人，他总觉得亏欠妹妹太多，当听到妹妹被选作皇后人选时，他满心欢喜，想不到这幸福竟也这样短暂。
　　月儿才十七，她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姚馨回到府中，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失声痛哭起来。
　　姚馨回来的第一个春天，他唯一的妹妹走了，留下一个孩子，被皇帝立为了太子。


第五章　
　　就这样过了两年，边关没了动静，羌北像是怕了姚馨，迟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