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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死亡-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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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庆幸的是,这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荒谬得令人绝望。三次阶段性治疗结束后医疗舱很好地治愈了指导员身上的伤,尽管他离活蹦乱跳还有不小的距离,但回归日常的学习生活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他像是被闷久了,开了笼子就恨不得立刻直冲云霄,班级里的同学们对他的回归报以热烈的欢迎,铺天盖地的粉笔灰埋得他洗了三个小时的澡。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样子看上去委屈极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而后遭到了一阵残暴的挠痒痒惩罚。他从床边跳上来骑在我腰上,压着我的肩膀奸笑着伸出了魔爪,含着笑的眸子在极近的距离里清澈宛如阳光下的糖水,我一边躲着他的搔弄一边伸手去摸他的睫羽,那对忽闪的薄翼就像两把小刷子,轻颤着戏弄着我的手掌心。
  他突然笑了,而后扑上来抱住了我。
  他的头发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汽,柠檬薄荷的洗发露散发着干净的香气。我仰躺在床上枕着他的肩膀看着天花板,突然后悔为什么要嫌照明灯太刺眼,只点亮了床头那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以至于气氛太暧昧,连他的呼吸都烫得我耳廓微热。
  “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听到他说,“我刚转学过来的时候话都不敢多说,你居然还有勇气把教室玩成斗兽场。”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像个小动物似的轻笑着蹭了蹭我的肩窝,他又小声地夸了我一遍,而后环着我的腰轻声问道:“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我收紧了拥抱他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内心里翻涌的委屈和酸涩难以明说,我听到他的心跳发出缓慢的节拍,就好像我已经将他整个人囚进了我的心窝。
  于是我点了点头,在心里回道。
  好。
  只要你不会离开我,什么都好。
  然而现实并非我所承诺的那般简单。
  我的处境依旧停留在尴尬边缘,好在如今的群体生活已经不再是我生存的重心,只要指导员还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无视所有的排挤和孤立。
  我偶尔还会想起自己关于“虚拟”和“现实”的设想,偶尔还会猜测校园背后所谓的“隐藏势力”,我就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总是脑洞大开,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有成为英雄的想法。
  我偶尔会梦见父亲,我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他了,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尽管他并不爱我。
  英雄总有令人传颂的地方不是吗?并没有法律规定他们一定要完美无瑕。
  然而我注定是个苟且偷生的小人。
  我时常想起这一切开始的原因,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这所学校来。在那个盛夏的傍晚我为了留下父亲而入侵了他的移动终端,在他找人修复终端的短短半个小时内,当时中二且无知的我代替他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对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光线阴暗,他像是躲在什么狭小的储藏柜里,隔着柜面上通风口间的一线空隙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他没有注意到接电话的人错了,也许是无暇顾及。
  “他们说这是一个能拯救人类的伟大计划,”中年人喘着粗气压低了声音,“用一小部分低端人口的死亡拯救大部分的人类,既能得到切合实际的样本数据还能分类计算出未来的发展趋势,一石三鸟稳赚不赔。”
  中年人语气有几分嘲讽,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艰难地转过身靠着柜门坐下来:“他们相信‘eve’是神造物,对那家伙计算出的‘世界末日’深信不疑。他们以为自己干得是造福人类的大事,甚至开设基金会明码标价,让穷人们心甘情愿地送上自己的孩子当做小白鼠,换取源源不断的扶助金。”
  “广告打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干着人体实验的勾当,居然还真有人相信孩子送进来是进行精英教育的,开玩笑,哪会有‘一送进来就再也不能见面的’精英学校。”
  “他们害怕我们说出去,就绑架了项目组所有人的亲属,甚至将我们的孩子直接塞进实验基地。”
  “程浩的儿子才两岁,”中年人叹了口气,他依旧没有看向光屏,整个人蜷缩在储藏柜的阴影里,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这是报应啊,我们当初研发的那些药剂害死了多少人?这是我们的报应。”
  “我没有出声,第一针打进实验品体内的时候我没有出声,第一场人体实验完成的时候我没有出声,”他笑了两声,“于是现在,我儿子躺在了实验台上。”
  “我不是个好父亲,那孩子不该替我赎罪。”
  中年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从移动终端中看到了我,而后缓缓瞪大了眼睛,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错愕,我听到细微的爆炸声从终端对面传来,中年人像是像是想到了什么,瘫坐在储藏柜里,从破风箱似的喉咙中发出沙哑的笑声。
  “报应啊,”他笑着笑着,眼泪突然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滚了出来,“这就是报应啊。”
  而后不到三天,我接到了这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转学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止一次思考过这所学校存在的意义,我曾想像个英雄一样干出一番大事,可现实证明,我不过是个任人践踏的蝼蚁。
  我没有能力,没有扭转事实的权利,个人英雄主义所赖以生存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纸上谈兵,我的想法不过是白日做梦而已。
  我知道自己如今的心态很不好。
  指导员也发现了我的问题,我开始频繁的沉默,有意识地避开任何需要沟通的场合,我依旧依赖他信任他,却不愿再用自己心底里那些扭曲的想法囚禁他。
  我什么都不想跟他说,只想让他看着我,看到那个听话懂事的我。
  我不想成为“没人要的孩子”。
  我开始感谢校方的决定,我无法想象倘若一开始分配给我的指导员不是他,我现在会不会和那个替代品同归于尽。我不是什么好人,这点我心知肚明,在无数个失眠的长夜里我曾不断地倒数着自己距离崩溃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两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
  印桐读完日记里的最后一行字,仰躺在床上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没有食物安抚的胃里抽痛着泛上来一股股酸水,他习以为常地按着腹部翻过身,弯着腰,在柔软的被窝里蜷成一团。
  他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伸手拍灭了床头柜上的照明灯。
  中央城的夜晚安静无声,透过窗帘甚至看不到一丝半毫的月光。印桐闭着眼睛,裹着柔软的被子,他能感觉到布料滑过腰间微弱的痒意,甚至能听到到呼吸滑过鼻腔的声音。
  他觉得嘈杂,心里泛起一阵阵莫名的烦躁和恐惧。他隐约觉得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在这间屋子里,在黑暗里,趴在他的床边上。
  用一种专注得近乎于贪婪的目光。
  他能感觉到,他总能感觉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像在看完那封日记的一瞬间,他就知道日记的主人一定没有“坚持下去”。
  这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在隔天早上得到了证实。
  在印桐收到的第六封信里,日记的主人写道。
  【10月26日】
  【谭笑死了。】


第19章 。第六封信
  【谭笑死了。】
  那是寄到他手里的第六封信。
  泛黄的日记纸上依旧是熟悉的字迹,那些钢笔字比以往的任何一篇日记里的都要干净,整齐地排列在等距的条纹纸上,就像一座座孤寂的墓碑。
  印桐在日记开端的四个字上怔忡了半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拉开抽屉,一股脑拆开了迄今为止收到的所有日记。
  凌乱的日记纸摊了一床,他在第四封信里找到了“谭笑”这个名字,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那是“指导员”说过的话。
  【“这回多亏了谭笑,这破学校跟个孤岛似的,找个监控录像都得劳心劳力。”】
  “谭笑”是什么人?
  印桐顺着凌乱的墨迹逐行向上查看,第四封信的笔迹潦草得好似孩童的涂鸦,他用指腹摩擦着那些污点细细甄别,就好像能闻到老旧纸张上无法散去的血腥。
  【他躺在我第一次遭到报复的地方,和一个低年级的学生躺在一起。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问题,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染满鲜血的手臂,扭曲着,无力地垂在草地上。】
  日记的主人写道。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娇小的少女转着劣质的金属轮椅同我擦肩而过,撞得我一个踉跄着差点跪在草地上。天边的一抹朝阳从我身后升起,穿过寒冷的晨风,落在我身前污浊的草地上。】
  【我看到指导员笑了,他偏过头,看着我,明亮的眸子里就像是藏着天边的启明星。】
  那个坐着轮椅的小姑娘应该就是“谭笑”。
  印桐逐字读着那行话,一边回忆,一边打开终端上的备忘录在空白页面上画出了大致的方位图。
  他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伫立在稀薄晨光下的校医院,标注出躺在校医院后草地上的指导员、坐在轮椅上的名叫谭笑的少女,和匆匆赶来的日记的主人。
  他的手指发凉,指尖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光屏,看着自己刚画好的草图,听到心里冒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我应该来过这里。
  印桐听到那个声音,它犹豫却认真地重复着。
  我来过这里。
  他看着光屏上的草图,看着那所医院。他隐约觉得自己见过这个场景,见过校医院苍白的墙面曝晒在灼眼的日光下,紧闭的窗户里覆着厚重的窗帘,敞开的正门里未曾透进半点阳光,大厅内漆黑一片,空荡荡的流窜着阴冷的寒气。
  他记得那里墙面冻得人指尖发颤,记得走廊两旁静默着数不尽的防盗门,记得遥远的洗手间里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滴答,滴答”,和踩在地砖上的高跟鞋声揉在一起。
  他记得那个场景,也记得那间医院。
  他仿佛听到心里有个稚嫩声音哆哆嗦嗦地呢喃着“好可怕啊”,听到它说。
  “那里面没有活人。”
  印桐猛地从回忆中惊醒。
  他垂下手,听着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自己沉重的喘息声,而后握紧拳,用力砸向了床头柜。
  剧烈的钝痛缓解了他紧绷的神经,印桐深吸了一口气,展开第六封信,继续读了下去。
  ……
  【10月26日】
  谭笑死了。
  她从博闻楼的天台上跳下去,整个人栽进了楼下的花坛里,巴掌大的脑袋磕在冰冷的水泥台上,染红了一片凌乱的残枝败叶。
  发现她的是几个早起开门的值日生,他们尖叫着引来了睡眼惺忪的保安大叔,哆哆嗦嗦地叫来了值班的警卫。深秋的寒风漫开刺骨的阴凉,谭笑在博闻楼下冰冷的花坛里躺了一整夜,她的眼睛始终睁着,嘴角挂着清浅的微笑,她像是还醒着又像是陷入了一场美梦,无神的双眼透过枝桠上腐朽的枯叶,望向学校上方灰蒙蒙的天空。
  她在看什么呢?
  同学们纷纷议论着。
  “自由吧。”有人这么说道。
  谭笑死得那天早上学校里乱成了一团,光我们班就有三个人因为心里压力太大抽了过去,手指痉挛到僵直,整个人栽在地上“赫赫”地抽着气。我的指导员很忙,他毕竟还是个小班长,我看着他在教室和校医院间跑来跑去急得满头是汗,我想帮忙又插不上手,只能乖巧地缩在座位上,不去给他添麻烦。
  就在这时候,前桌的同学转过来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早就想问了,你犯什么事了?”他对我说了转学以来的第一句话,“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条条框框这么多的插班生,你哪是来上学的?简直就像是来受刑的。”
  我没说话,他像是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笑着耸了耸肩:“别这样,同为狱友我们好歹要共享情报,哥都不在乎你捅我的那几笔,你就不能大度点?”
  “什么情报?”我问道。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前桌这个人,他的头发很长,垂在肩上就像个小姑娘,他和我的其他同学有着微妙的差异,我分不清这种差异是因何而来,可是很明显,倘若要将所有人分门别类,他看起来跟我的指导员属于一个类别。
  他们应该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我想。
  “‘什么情报?’”前桌重复了一遍我的提问,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恍然大悟地倒抽一口凉气,他说:“不是吧,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前桌撇了撇嘴起身换了个姿势,他倒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压低声音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这间教室的孩子们都是怎么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
  “他们大多都是被买来的,”前桌说,“‘将您的孩子送进废都第一中学参与种子培养计划,您将获得每年5万元的政府补助金。’这广告在废都火得很,五岁小孩都能背的滚瓜烂熟。那帮穷人日子过得苦,这笔‘巨款’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卖孩子算什么?孩子是送进来享福的,见不着面才能证明他日子过得好。”
  “等等,”我打断了他,“你说这里是废都?”
  前桌对于我的问题“啧啧”了一阵,他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是啊对啊这里是废都,废都迪尔利科特,代号NO。57的贫民窟,这个国家的垃圾场。”
  他趴在椅背上,拖着长音故作姿态地感慨着:“是不是很吃惊?吃惊就对了,你看看咱们学校的绿化,看看那片价格高昂的小树林,看看咱们仿古的钟楼,是不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就对了,你想想这所学校的教学方式,想想我们遵守纪律的同班同学,想想你曾经遭受过的一切,你觉得这些事情难道不荒谬吗?”
  “多荒谬啊,放在人类社会里,这学校的所有人都会被扔进白塔。可如果把这一切放进实验室里,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
  前桌突然笑了,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压着声音笑得肩膀直颤,他说:“你的脸色好差啊,你难道没想到吗?也对,惨遭班长隔离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在今天之前,你还只是个被关在盒子里的小白鼠。”
  “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董天天,科学家们叫我A3217。”
  “感谢谭笑吧,她为你空出了A3214的位置。”
  ……
  印桐用手指摩擦着发黄的信纸,沉默了半晌,而后将光屏上属于备忘录的界面放大,写下了信里出现的信息。
  【谭笑,A3214。
  董天天,A3217。】
  从光屏上单独挪出来的搜索界面上还停留着废都的全部信息,它原名叫迪尔利科特,是一座位于国家东北角的边陲小城,长年包裹在高耸的围墙之中,往北是一望无际的污浊河流,往南是用于处理垃圾废料的加工场。
  这地方总面积不足100平方公里,根本担不起“城市”的名号。
  和印桐记忆里一样,搜索引擎查找出来的画面依旧布满了废弃的垃圾和断裂的钢筋水泥,就连当地的居民都记不起“迪尔利科特”这个拗口的名字,他们称呼这里为“废都”,或者干脆叫它“垃圾场”。
  废城的天空是被横七竖八的钢筋水泥圈出来的狭小方格,空气是由生活垃圾和消毒水揉杂成的雾霾。所有城市排泄出的废弃物,在简单降解后都会一股脑地涌进这座小城,它们层层叠叠地填补着每一寸泥泞的地面,无声无息地融入当地居民的生活。
  断腿的椅子会被修成摇篮,腐坏的食物会被当成养料,这里生活着整个国家最贫困的人群,他们居住在暗无天日的城市深处,隔着残破的玻璃窗窥探着阳光下的行人。
  窥探着任何可以抢夺的东西。
  废都的住户从来不会暴露在地表上,顺着肮脏曲折的下水道深入地下,才是这座城市最为热闹的“市中心”。阴暗潮湿的地下甬道扭曲着同废弃的铁路接轨,昏黄的灯光无法照亮每一个人影,来往的过客无不遮遮掩掩行色匆匆,他们习惯佝偻着身子快步躲过微弱的灯火,习惯行走在黏腻的黑暗深处。
  他们不习惯阳光,也不喜欢阳光。
  三年前印桐被Christie挖出来的时候曾有幸观光过这座小城,彼时他披着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大衣走在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上,跟着Christie的背影一路走得踉踉跄跄,倾倒的高楼大厦上残存的幕墙勾勒出他漆黑的剪影,遥远的天空上灰蒙蒙的,只留下一圈圈刺眼的阳光。
  他没有在方圆百里见到一个活物,却被如影随行的视线扎得千疮百孔。他低着头掩着脸,踩着Christie的步子穿过坍塌倾颓的废墟,那些贪婪的视线便目送着他们钻过包裹着废城的高大围墙,验证了公民身份,乘上回中央城的悬浮车。
  这地方不可能存在“学校”,印桐想,没有人会建议流浪者接受教育。
  这是一个充斥着犯罪与暴力的地方,道德根本不值一提,就连驻扎在它的城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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