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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装山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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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他手眼通天的本事和对杭云央公开的溺爱,莫青荷的这名不成器的小师弟才彻底在北平站稳了脚跟,言谈举止早不是数月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敢与沈培楠平起平坐了起来。
沈培楠支走那名小花旦,将莫青荷搂到自己身边,回头对陈宗义戏谑道:“陈兄,我刚刚被你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通,你说,你是不是该负一点责任?”
陈宗义行了个拱手礼,打哈哈道:“宠坏了,早管不了他喽,沈兄别笑话陈某偏心,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云央些。”
他与杭云央在沙发落座,沈培楠朝后一扬手,立刻有下人递来雪茄盒子,陈宗义姿态优雅的抽出一支,先检验上面的烫金字样,放在鼻尖嗅了嗅,笑道:“正宗古巴货,连我那儿都没有的好东西,沈兄好品味。”
他审核了雪茄的质量,这才微笑着点头应允,下人立刻上前点火。
沈培楠被他的举动弄的心里不痛快,讽刺道:“陈兄过谦了,你没有这样的货,难道你的船队歇在日本港是为了捞乌贼?恐怕在你那里,不仅烟草,就连烟土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陈宗义靠在太平洋组建船队,进行走私生意起家,目前贩卖军火赚黑钱,几乎人尽皆知。最近又发生了一启大事,他的七八艘渔业远洋船在进入上海港时被沈培楠的兵截获了,兵匪们雁过拔毛,打算收些好鱼给营地加菜添秋膘,偏偏一番搜检,在船舱暗层发现了大量烟土,相机,手表等走私物品,士兵们自以为捡了便宜,便先行将船扣下,发电报来向沈培楠邀功。
沈培楠平时很愿意让手下刮一刮这些无良商人的油水,但听说是陈宗义的船,立刻将渔船就地看押,货品转移至军需仓库看管,顾不得枪伤没好利落,在家摆开牌局,托莫青荷给杭云央带话,静等陈宗义上门。
陈宗义深谙沈培楠想要谈条件的心思,马上带杭云央前来拜访,他不问罪,不打听货品的下落,每天兴趣盎然的与沈培楠玩桥牌,说话恭敬礼貌,大有与他比拼耐性之意。
经过快两星期的僵持,上海港的水产早已经被士兵瓜分干净,他终于从沈培楠这里听到一点关于船队的口风,借坡下驴道:“沈兄抬举陈某了,众所周知陈某是本本分分的鱼货商人,沈兄检查过我的船,自然知道我的人品。”
他吐出一道青烟,架起二郎腿,露出锃亮的名牌皮鞋,满面春风道:“这七八条船都被沈兄扣着,没法做生意实在辛苦,秋天螃蟹正肥,这几船货呢就当犒劳士兵,希望沈兄高抬贵手,就算不看陈某的面子,也别让莫先生的宝贝师弟因为我的资金问题,连喜欢的衣裳都不能买嘛。”
沈培楠对那几船烟土没有兴趣,他看上了陈宗义的运输渠道,此时听他主动服软,便招呼金嫂沏了一壶好龙井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不动声色道:“陈先生的货,我并没有动过,一直等机会完璧归赵,今天陈兄既然提出来了,我倒是有个请求。”
陈宗义做了个请讲的手势,沈培楠沉吟道:“钱呢,是个好东西,大家都爱,但沈某是个当兵的,比起钱,更喜欢收集枪支弹药,今天想与陈兄谈个生意,若陈兄满足沈某的要求,别说我分文不取放保护你们通过上海港,以后只要是陈先生的船,一直开进重庆也没有问题。”
自从北伐结束,国民党高层一直暗中参与各项地下生意扩大产业,沈培楠最近名声不好,陈宗义本以为他会要求借用商船往国外转移资产,但没想到他竟要买军火。
朝周汝白和戴昌明所在的牌桌瞥了一眼,陈宗义压低声音对沈培楠道:“军火买卖风险太大,赔本的生意我不做。”
沈培楠懒懒的吸了口烟,朝老刘一努嘴,老刘早准备好,打开一只皮箱,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排黄澄澄的金条,沈培楠道:“这是订金,我要的数量多,等货到了,我按黑市均价付款。”
陈宗义眼睛一亮,暗自忖度金条的数量,仿佛下定决心,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道:“好,沈兄是个爽快人,我喜欢,这生意我接了。”
沈培楠摆了摆手,让老刘将皮箱撤走,又从衬衫口袋掏出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片塞给陈宗义,用外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如果有吗啡,你运进来多少我要多少。”
陈宗义一怔:“要那些做什么?”
沈培楠露出一丝“不要问”的暧昧笑容,似乎在暗示他这属于个人问题,适时私贩毒品的高官不在少数,陈宗义不想打听太多,跟着笑了笑,沈培楠用余光发现老刘正盯着自己,便提高了声音道:“还不是因为汪先生要回国,国内安全隐患太多,早打算起来嘛。”
两人交谈甚笃,杭云央却一会玩弄扣眼,一会摆弄戒指,实在无聊的发慌,终于忍不住使劲拍了一把陈宗义的手背,责备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明明说好陪我来见师哥,又一会儿美国一会儿日本的,我师哥懂道理,不像你只知道往钱眼里钻,要是再连累我惹恼了他,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宗义正打开钱夹,取出夹层放的一小袋吗啡给沈培楠看样品的纯度,听闻此言,立刻揽着杭云央的肩膀赔笑点头:“好好,不说了,都听你的,我家云央高兴,我就高兴。”
他果然立刻中止与沈培楠的交谈,转头与云央亲热,偏云央像个刚受了冷落的小媳妇,扭着身子生闷气,任陈宗义怎么赔礼道歉也不太搭理他。
莫青荷没想到陈宗义这样身份的人,对杭云央竟宠到这种地步,他含笑看师弟与情人如胶似漆,想起师弟的自私世故和陈宗义的见风使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叫做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两人都不是好货色,做一对鸳鸯倒令人羡慕。
他低头喝了口茶,噗嗤一声笑了,心道如果组织派他去监视陈宗义,现在不知省了多少事,他绝对不会爱上这种人,也绝对不会浪费精力跟他生气,更不可能花时间谈论梦想与信仰。他微笑注视师弟甜美的笑容和娇嗔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像玉乔,不由喟叹一声,心想当初沈培楠对他一定比对自己珍视百倍,两人依旧没有长久,自己既不顺从又不听话,不知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他性格里入戏的一部分忽然让他感到失落,静静把脑袋枕在沈培楠肩头,轻声道:“几天没好好跟你说话了,你今天陪我吧。”
沈培楠嗯了一声,看出莫青荷在为戴昌明邀请交际花的事不悦,不打算纵容他,便提醒道:“我对你说过的话,你都记得么?”
莫青荷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心里唯一的一点希望也寂灭了,在心里回应道你一遍遍提醒绝不会与我谈感情,让我不要爱上你,偏又对我好,难道当我的心是铁打的么?他没胆量问出口,应了一句:“都记得。”便不说话了。
正好老刘端了一盘洗净的草莓上桌,见两对情人各自含情对视,模样个顶个的俊俏,客厅背景又奢华宽敞,便端着玻璃盘子赞道:“真好看,可惜家里没有照相机,要不然拍一张相片刊登在杂志上,一定比那些模特还漂亮。”
陈宗义挑了一只最红的草莓,摘掉叶子递到杭云央嘴边哄他,闻言笑道:“我和云央天天没有正经事倒罢了,难道沈兄堂堂师长要出去出卖色相赚外快吗?”
这下子连周汝白与戴昌明也禁不住笑,扔了手里的牌跟过来吃草莓凑热闹,故意站在老刘身后,打量四人的相貌,周汝白摇头道:“这话不对,凭我在巴黎练就的艺术眼光,莫老板杭老板,加上陈老弟三个人都白净的能掐出水来,顶数培楠一副武将模样,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应该剔除在外。”
沈培楠吞了只顶大的草莓,笑道:“剔除就剔除吧,我最近天天上报纸,哪有一件好事情,弄得看见照相机就恨不得躲起来。”
戴昌明是个最喜欢风流八卦的人,一眼看见陈宗义刚才给沈培楠看吗啡样品,扔在桌上忘了收的钱夹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起来:“说到相片,我可发现了一件新鲜玩意儿!”
没等陈宗义下手,钱夹已经被戴昌明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立在脸前不让大家看到,露出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打量杭云央道:“你可真是文明人,这种相片天天摆在陈兄眼前,不怕他一看见就上火,把生意都耽误了么?”
杭云央是最开放的人,不以为意道:“看你像得了宝贝似的,在座的都是男人,难道我会像大姑娘一样害羞么?”说着抢过钱夹子扔在桌上,随大家传阅,莫青荷扫了一眼,竟是杭云央一张极其艳情的半身小照,女装打扮,只穿了一条绣青鸾鸟的红肚兜,露出雪白的臂膀,眼神放荡,从眼角眉梢里透出一股风流味,仿佛随时都可以拐去上床似的。
莫青荷现在已经习惯了师弟的做派,啧啧笑着拿一柄羽毛扇子打他,杭云央一面闹一面躲,三蹦两跳到沈培楠身边,现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又去摸他口袋里的钱夹子,娇嗔道:“我倒要看看师座的钱夹子里,师哥是怎么个样子,要是让我看到裸体相片,我要好好取笑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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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云央与沈培楠好过;怎能不知钱夹里放的根本不会是莫青荷的相片;而是那位早逝的旧爱?此时故意戳人痛处,实在因为想要提醒他不要痴心错付;杭云央被生活磨砺的早熟而自私,对此类低到泥里的爱情很不认同;但他又实在敬爱这位师哥,眼见他要为沈培楠的冷情而伤;不管后果如何,冒冒失失的先冲了上去。
莫青荷看见钱夹要被拿来公开;立即急红了眼睛,拼命给沈培楠使眼色。
沈培楠皱起眉头躲避杭云央的围堵,但左臂伤口未愈;没两下便败下阵来;让钱夹子落在了别人手里。
杭云央得手,孩童似的嗳了一声,将钱夹反扣在手心里,对莫青荷嬉笑道:“师哥,咱们说好了,要是他没放你的相片,我可再不允许你吃亏对他好了,我非要把你绑回家,要么沈先生登门赔礼,要么我替你介绍一位温柔的好伴侣,让他自个儿后悔去吧!”
陈宗义不明白三人的心思,只认为杭云央笑笑闹闹很是可爱,便绕到他身后,两手从后面圈着他的腰,一同翻开钱夹凑热闹。
莫青荷心知再瞒不住了,叹了口气,转头盯着窗外一枝斜出的秋海棠发呆,心道今天真要被师弟闹个颜面无存,却不想杭云央翻开钱夹,笑容明显僵了一下,抿着下唇不说话。
陈宗义看看钱夹,又抬头看看莫青荷,比较鉴赏了好一阵子,笑道:“你们总把我比作浪漫典范,原来真正深情的人是沈先生,这神韵好极了,若非真感情,决计不能描绘的这样到位。”
他步履优雅的踱到沈培楠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顽皮的摆出一副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笑容。
沈培楠勾着唇角,道:“看过了,能还我了?”
陈宗义微笑着点头,但扬手就将钱夹斜向上抛了出去,黑皮夹像一只燕子轻巧飞出,划出一道弧线,正落在戴昌明手里,这正合戴昌明的心意,举起来赏玩一番,挂着满脸暧昧的笑容,又丢给了周汝白。
莫青荷急的朝沈培楠吹胡子瞪眼,见他只顾着端起杯子喝茶,干脆自己飞身去抢皮夹子,大家以为他害羞,都故意不让他得手,像抢一只绣球,在大客厅里你追我赶的胡闹起来。
客厅再宽敞也架不住五六位成年男子打闹,一会儿撞了沙发,一会儿碰了茶几,一直盘成绒球状睡大觉的小黄猫听见动静,也跟着凑热闹,喵的一声从花架子上凌空跳跃,冲举着钱夹的周汝白猛扑过去,却在半空撞上了捧着银托盘送点心的金嫂。
小黄猫现在吃的又圆又胖,颇有些战斗力,热乎乎毛茸茸的身子把金嫂吓得呀呀大叫,失手砸了点心盘子,抬头叫起来:“哎呀,都是有公职的人,怎么闹起来还像小孩子?”
周汝白正抓着钱夹寻找下一个传递对象,回头对沈培楠笑道:“咱们两个难得审美一致,我也觉得伶人在台上绷着脸时虽美,但他们总不是生来就要供人取乐,还是卸了妆,做回自己时最为可爱。”
说话时戴昌明肥硕的身子正好挡住了周汝白的视线,他使劲一抛,皮夹子从戴昌明头顶径直飞过,不偏不倚掉进了莫青荷手里。
旁人还没有说什么,沈培楠先阴沉了脸色,陈宗义以为他平时冷硬惯了,正为感情外露而感到难堪,打着哈哈道:“既然心里有人家的位置,就不怕让大家知晓,难道只有苦着脸做出一副你爱我,我不屑于理睬的姿态才能表示自己的地位么?鉴于沈兄最近的表现,我很想奉劝一句,现在是人人平等的文明社会,那套三妻四妾的派头早不时兴了,还不如与佳人两厢爱慕,享受恋爱的快乐嘛。”
莫青荷简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正好钱夹传到手里,他低头一看,只见原先玉乔的小照已经不见了,现在摆着的是一张精致的黑白钢笔速写,画的正是莫青荷,穿着他宝贝的不得了的米白色学生装,斜跨一只书包,在漫天霞光里回头,没有微笑,微微张着嘴,表情有些错愕,一双眼睛闪着纯真而倔强的神采。
右下角落款处印着那枚拇指大的方形楠字红印,印泥是新鲜而湿润的红,像一片彤云,一直烧到莫青荷脸上。
周汝白托了托眼镜,故作正经对沈培楠道:“老弟,你把全城最红的青衣绑回来,天天装作一家之主对他呼来喝去,原来连一张相片还没有弄到手么?用出这压箱底的伎俩讨人欢心,沈诗人,要我来说,你的成绩真有些让人同情。”
他留着整齐的一字胡,溜达到莫青荷身边,非常中国式的搂着他的肩膀打趣:“小朋友,你跟哥哥说句实话,这土匪是不是表面嚣张,每天我们一离开,他就要跑到你面前打洗脚水献殷勤?”
这下子连沈培楠也忍不住笑着摇头,被周汝白狠狠瞪了一眼,警告他不要多嘴,联合所有人一起等莫青荷的回答。
莫青荷捏着钱夹子,在心里想象沈培楠献殷勤的样子,觉得简直是一出荒诞剧,但荒诞的十分甜蜜,他低着头,一丝笑容从唇边慢慢荡漾开,一直延伸至耳根,他使劲清了清嗓子,把笑容压下去,摆出严肃的样子,抬头道:“沈哥没有打过洗脚水,但他做的油泼辣子面非常好吃。”
大家闻言各自想象沈培楠一身军装,凶巴巴的拎着炒锅是什么模样,愣了一瞬,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周汝白简直要从沙发向后仰过去,抬起一根手指指着莫青荷,笑的直喘气道:“都说不能跟戏子比俏皮,这张嘴实在招人恨的跟十年前的沈老弟有的一拼!”
莫青荷歪着脑袋,很想回应一句他现在也没有招人喜欢到哪里去,正愉悦的进行腹诽,忽然抬头瞥了一眼沈培楠,不想对方仿佛也在默默回忆什么,向前倾着身子,手肘撑着膝盖,十指交叉放在下巴底下,一双冷峻的黑眼睛正望着自己。
两人目光交错,都做贼心虚似的赶忙低头,又觉得连床都上过不知多少回,有这样青涩的举动实在太傻,互相移回视线,面对面笑了。
大家最近新达成的规矩,一向是午饭后谁有空谁来凑牌局,吃一顿点心,晚饭前各自告辞,有闲暇的呢,提前在戏院包一个晚饭后的包厢,再下帖子请人去听戏。
今天轮到戴昌明请客,老早就搓着两只白生生胖乎乎的手,像只转轴子似的,一会溜到周汝白身边,对他宣扬从天津新来的坤伶小玉仙,一会儿转悠到陈宗义那儿感叹新包厢的服务有多么周到,不多时功夫竟把大家都笼络住了,叫了三辆汽车提前等在门口,说先去东来顺吃一顿羊肉,再去听一出玉堂春。
其实六人中有两对爱侣,实在不适合进行这等风流活动,但陈宗义非常自觉,自从有了云央,最多只与其余伶人说笑,因此杭云央并不反对他将戏院的固定包厢保留下来,甚至常常自己上台串戏,或亲自将新红的角色介绍给大家。
相比陈宗义,沈培楠则实在称不上一位称职的情人,莫青荷听闻又要去戏园子,一个头简直要变成两个大,犹犹豫豫的不愿意动弹,沈培楠今天倒也没有听戏的心思,三言两语回绝了戴昌明,众人问其缘由,他微笑不语,一双眼睛只盯着莫青荷看,示意要他来回答。
莫青荷不知道他又演哪一出,但两人经过多日配合,合作演戏的工夫已经炉火纯青,因此想都不想,借着相片事件的余威,亲昵的挽着沈培楠的胳膊,对大家道:“他没有别的事,只是我想他了。”
这个“想”字拖得格外慢而暧昧,众人拿眼睛一扫,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挂着满脸坏笑,一个推一个要往外走,莫青荷将大家送到花园,单独将杭云央拉到花木深处,借着夜色,匆匆忙忙抽出支票簿子,填了一笔五千元的款子塞到他手里,快速道:“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与陈先生帮忙。”
杭云央平时说一句话要跟着三个俏皮段子,此刻见师哥神色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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