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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你从哪来，只知道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树下。”
　　沈翊的眼神终於洗去一丝悲伤，而变得温和。
　　“这不是沈先生吗？”
　　沈翊瞥了一眼声音来源，无奈思绪被打断。
　　“尹医师，上班时间你在这干嘛。”
　　“别这样说，托您的福我最近忙到快升天了。”
　　“哦，那我是不是该收些捧红费啊，尹大明星。”
　　自从韩朔执行了那项手术後，尹寒凡就成为各大报争相报导的名医，好在他的实力也不差，没有人看出端倪。
　　“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我千辛万苦才求到一个星期的假期。话说你气色怎麽这麽差，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
　　“…要你管，现在到处都可以看到你，烦死了。”
　　“哈哈，那也是因为我长得帅好吗，我可是吸收了一群忠实女粉丝，虽然也是有点困扰…”
　　“你就在这自恋吧。”
　　沈翊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後是一片无止尽的黑暗。
　　“喂，你还好吗，沈先生…沈翊！”
　　*
　　再次睁开眼是一片洁白而陌生的房间，左手上插着针头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最後视线停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男人。
　　“呃…”
　　“醒了阿，多亏了你，难得的假日我还要照顾病人。”
　　“…我在哪？”
　　“我家。”
　　“你家怎麽跟医院一样，像停尸间…”
　　“呸呸呸，我这叫简约大方好吗，而且我多半都是睡在医院…”
　　“工作狂不解释。”
　　“不说这个了，真是医生的直觉，仗着年轻就不吃饭，你以为呼吸就可以活下去啊？”
　　“少罗嗦。”
　　“…算了，看在你这麽可爱的份上饶了你。”
　　尹寒凡一把捏起沈翊的脸颊，而後者翻了个白眼，伸手挥掉眼前烦人的手。
　　“别动到葡萄糖液了，你还是得吃饭才有力气啊。”
　　“我睡几天了？”
　　“两天半。”
　　“什麽？”
　　“你家韩医师该担心死了吧，他对你可是唯命是从。”
　　“我…要回家。”
　　“凭你这个身体还回家，能走出这扇门就该偷笑了。”
　　“…”
　　“听我的，先把稀饭吃了，我再送你回去。”
　　“…干嘛对我这麽好，我可不会给你什麽。”
　　“你这小子真的很不招人喜欢，老实说，你身体是不是住着一个七十岁的糟老头。”
　　沈翊没有答话，默默挨着碗吃了起来，稍微恢复红润的脸色浸在白色的热气中，显得有些朦胧而不可碰触。
　　“别吃太急了，这麽久没进食，胃需要适应一下。”
　　“恩…谢啦。”
　　“说的这麽别扭，该不会是第一次说谢谢吧。”
　　“…才不是。”
　　沈翊还真没有真心说过一句谢谢，对於黎卫，他得到的都是应该的，而於韩朔更是如此。
　　*
　　“就是这了。”
　　“看不出来你还住别墅啊，这麽有钱肯定是任性到不吃饭。”
　　“别吵。”
　　楼上突然传来声重物着地的巨响，随後是一阵激烈的打闹声。
　　“怎麽了？你家遭小偷阿？”
　　“我去看看。”
　　“等一下，你这麽娇弱，万一那个小偷把你…”
　　沈翊无奈的挑了下眉後一溜眼的消失了。
　　“我去，跑那麽快，管他的，先跟进去再说。”
　　沈翊循着声音来源到了他的房间，然後当场死愣在门口，脑袋像当机一样毫无反应。房间像被人搜刮了一番，柜子倒在地上丶花瓶碎了满地丶棉被上还染着些许血丝。
　　“靠，真遭小…呃”
　　随後跟上的尹寒凡出声引起床上两人的注意，占上位的男人匆忙起身，身体看似有些虚弱。
　　“听我说，小翊…”
　　韩朔的眼神迷离却带着狂暴，而黎卫半敞着衣襟起身一把推开韩朔，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韩朔爱的是我。”
　　黎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沈翊，他突然觉得很冷而全身颤抖起来，似乎连仅剩的光芒也被狠狠的熄


第18章　谎言
　　“你谁阿？”
　　“疴我是…”尹寒凡对上对方冰冷的眸，打了个寒颤，没想到才脱口的话又被硬生生打断。
　　“不关我的事，小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什麽？”
　　“韩朔说喜欢你，是因为我。”
　　“骗人。”
　　沈翊突然发现自己还没用的记得那日灿烂到虚幻的阳光，嘴里薄荷巧克力的味道和散发着淡淡酸味的梅子香气。
　　“…小翊，你相信一见锺情吗”
　　“问这个干嘛，你不吃待会融化了。”
　　“快说嘛。”
　　“不信。”
　　“…可是我信。”
　　。
　　“我不明白。”
　　“你难道不疑惑韩朔的能量来源来自哪吗？”
　　“……”
　　“是我的血。”
　　沈翊尽全力紧抓的那抹希望瞬间被毁灭，他觉得喉咙乾得像要冒出火来，微微的侧过身，甚至没有看韩朔一眼，努力克制声音不要颤抖。
　　“你一开始，一开始就去找他了吗？”
　　“小翊…”
　　“为什麽不找我！连你，都在看我笑话…”
　　“小翊，我没有，你听我说…”
　　“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要我一字一句的听你是怎麽耍我的？”
　　“不是，我…小翊…”
　　“别那样叫我，呵，什麽都跟他一样…真恶心。”
　　沈翊闭上眼别过头，握紧拳头瞪着黎卫，艰难地吐出些许颤音。
　　“为什麽？”
　　“毁了不爱我的你。”
　　“你凭什麽要我爱你，你爱的根本不是我！我们之间早就只剩下那份该死的契约！”
　　黎卫的眼神霎那间变得迷惘与一丝悲伤，但下一秒却立刻恢复平常的阴冷锐利。
　　“沈翊，你的一切都是我施舍的，而你不该指望我会爱你。”
　　“呵…自私又无耻…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夜大少爷对於你看着他的每秒都想把他上了这件事…作何感想？”
　　“啪！”
　　清晰的巴掌声荡在安静的房间里，沈翊嘴角出了血，柔顺的发丝盖住他的眼眸，有些狼狈而生冷。
　　“你干什麽！小翊，你有没有怎样？”
　　韩朔愤怒的推开呆愣着的黎卫，心疼的伸出手小心碰触沈翊已发红的脸颊。
　　“别碰我。”
　　沈翊紧狠狠的咬着下唇一把挥开韩朔的手，转身离开。
　　明明没开空调的室内他却不断发抖，冷意一直从心脏扩散，他觉得再待下去不差几秒就会窒息。
　　沈翊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麽总是学不乖。
　　关於他的所有事皆不是因他而起，不管是因为黎夜，还是黎卫，又或是韩朔，而他到底在扮演着什麽角色，又到底代替着谁，他也早已放弃明白。
　　韩朔喜欢红色，因为黎卫也喜欢。
　　韩朔不会煮饭，因为黎卫也不会。
　　韩朔相信一见锺情，因为黎卫也相信。
　　韩朔说喜欢沈翊，但却渴望着黎卫。
　　*
　　“沈翊，等一下，你要去哪？”
　　尹寒凡急急地追上沈翊的脚步，而後者没有回头，只是一径地往前走。尹寒凡默默地跟在沈翊後头，他实在一点也弄不清刚才的对话，只知道沈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尹寒凡凝视着眼前人的背影，发现他根本没在注意红绿灯，激烈的喇叭声频繁传来，可引起乱源的人像完全置身於外，在马路中央呆站着。
　　“喂，干什麽！後面都堵住了！”
　　“想被车撞阿，还不快滚！”
　　“不好意思，司机大哥，不好意思，我朋友不太舒服…”
　　“神经病！”
　　尹寒凡捏了把冷汗，忙陪笑着将沈翊拉到路边，微微叹了口气。
　　“你真当马路是你家啊，这麽想投胎？”
　　“死了也好。”
　　沈翊无力的靠在尹寒凡身上，深邃的瞳孔看不到任何东西，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般令尹寒凡着实颤抖了下。
　　“…就是有你这种病人，才会累死我们医生。”
　　“你别管我。”
　　“那怎麽行，要是你死了，我可是会被警察审问一大堆问题，很烦的。”
　　“不关我的事。”
　　“那…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的命可是我捡回来的，怎麽能说丢就丢！所以乖乖跟我回去…”
　　“尹寒凡，垃圾就该丢了。”
　　“沈翊…”
　　尹寒凡愣在那，一句话也吐不出，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沈翊挣脱他的手，空洞的眼神彷佛灵魂早已被抽离，双脚继续漫无目的游走。
　　後颈倏地被人重击了一下，沈翊彻底失去意识，倒在尹寒凡怀中。
　　“对不起，这麽做是对你好。”
　　尹寒凡一把抱起昏厥的沈翊，又开始碎念起来。
　　“轻的跟女人一样…一看就是难搞的病人，风吹就会飞走，不过我会不会打太大力了…阿管他的，反正他也不会记得…对了，我家是哪个方向啊？”
　　*
　　韩朔彻底慌了，他从没见过沈翊如此心冷的眼神，就连卷毛死掉时也没有…沈翊虽然有时蒙着不属於他年纪的忧郁气息，但看到他时总带着一抹淡笑。
　　他不想伤害沈翊而不忍告诉他事实，对於他来说，沈翊就是该放在手心和心尖上呵护的人。
　　然而事情却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
　　从沈翊消失那天起，韩朔就一个劲的到处找他，却一无所获。
　　他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还去找了他最讨厌的韩依桐，沈翊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韩朔没有答应黎卫，虽然他对卷毛没什麽感情，可他从来不晓得如何违背沈翊的话。但随着时间流逝，身体的能量也逐渐见底，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退化成452号。
　　他恨黎卫，但更恨自己。
　　“黎卫，拜托你…”
　　“你得先答应我，没有例外。”
　　“你难道对卷毛没有感情吗…”
　　“你一个机器人跟我谈什麽感情？”
　　“…”
　　“你救活卷毛，我就让你出去找他。”
　　“我早该要知道的，你会那麽保护的人。原本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丶一个小男孩的身影…”
　　“你已经没有选择的馀地了。”
　　“……好吧。”


第19章　秘密交易
　　男人和男孩的欢爱还持续着，而452号启动後本能的寻找能量来源，他的身体自动向沈翊走去。
　　“干我去，居然…醒了？”
　　韩朔没有搭理黎卫，只是一个劲的将嘴靠近沈翊白皙的颈，而後者眼神迷离，根本没发现任何异状。
　　“你干什麽？”
　　黎卫一把推开韩朔，欲望当头的他其实没出什麽力气，韩朔挣扎中一口咬住黎卫的手，空气里顿时充满了血腥味。
　　“放开我，你到底在干嘛！”
　　黎卫不断想抽出手，却挣脱不出对方愈来愈大的手劲。
　　而韩朔贪婪的获取能量来源，却没想到这一咬，会让他後悔一辈子。
　　*
　　其实韩朔在启动後三天能量就已见底，他身体里大半黎卫的血叫嚣着要他吸取相同的血液。
　　夜未央却已深，韩朔静静的等到沈翊熟睡时，手蹑脚的打开黎卫留在家里的文件，找到地址後寻到公司。
　　大楼大部分都笼上夜色的涅黑，只有最高层与一楼的灯还亮着。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麽事吗？”
　　宽敞豪华的大厅在闪烁的水晶吊灯下显得高贵而宁静，因韩朔而开启的自动门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镂空的一二楼间。
　　韩朔随意的撇了一眼墙上精致的时钟，半夜十二点半，到底会有哪个员工愿意因为该死的老板工作到这麽晚。
　　“不好意思，我找黎卫。”
　　“你没有预约吧？”
　　“都已经这个点了，他也没事了吧？”
　　“黎董事长可是很忙的，没时间和你这种无所事事的小子见面。”
　　韩朔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这小姐怎麽好像把他老板当老公似的炫耀阿？
　　“…我跟他可是死党，如果你帮我，我会帮你说几句好话…他应该根本不认识你吧…林小姐？”
　　韩朔瞟了一眼她胸前的名牌，邪媚的微表情令人又爱又恨。
　　“哼…我…只能帮你打电话，至於董事长要不要见你，就不关我的事了。”
　　“当然。就跟他说我是韩朔。”
　　可惜被爱情冲昏头的林小姐没意识到，既然是朋友应该早就要有黎卫的许可。
　　“喂。”
　　“董事长，楼下有一位先生要找您。”
　　“你还没下班啊，这麽晚是谁？”
　　“…他叫韩朔。”
　　林小姐脸上明显浮现红晕，说话还结巴起来。韩朔觉得有些头痛，大概来自欺骗纯真的少女心後满满的罪恶感。
　　“韩朔？韩…等一下，叫他给我滚上来！”
　　“疴，是！”
　　林小姐小心翼翼的挂上电话，然後满脸狐疑的看着韩朔。
　　“你看，董事长知道我吧！但是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他都是这麽对我说话的。”
　　“那你应该知道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哪吧。”
　　“哈哈…当然知道阿，掰掰。”
　　韩朔心虚的边假笑边挥手着迅速步入电梯，随着门关上叹了口气，真心觉得她有点可怜。
　　“记得帮我说好话阿！”
　　“知道啦，放心！”
　　韩朔没把握的按了最高层的号码，好在门打开後只有左边一处亮着。他深吸口气，打开有些雾的玻璃门。
　　黎卫双手交叉，慵懒地坐在黑色的大椅上，虽然带着疲倦，但仍不减眼神的锋利。
　　“所以你准备把我的血吐出来了吗？”
　　“呃…没有。”
　　“那你就是自寻死路罗。”
　　“我身体的能量已经不足了，所以你。。。”
　　“…要我再给你血？疯了吗，成天黏在小翊旁边，看了就碍眼。”
　　“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你这屁孩能干嘛？”
　　“组织修补…或是器官移植…反正任何复杂的手术我都能替你完成。”
　　韩朔咬紧唇，手微微颤抖着，希望眼前人能稍微考虑一下。
　　“我要手术干嘛。。。呃…”
　　黎卫脑中突然闪过弟弟的那抹诡异笑容，和那些惨不人赌的各种尸体。
　　黎夜虽在狱中却能以各式残忍的方法杀人，哪怕只是一个挑衅的眼神，或是一个不经意粗鲁的言语，都能引起他的动机，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黎夜一直都禁不起腥红的诱惑，更何况是在生活条件极差的监狱，任何的芝麻小事都能拨起他的敏感神经。
　　黎卫虽然动用所有资源保护黎夜，但有时仍会有算不到的疏失，而一切只会加重黎夜的刑责。
　　对於那些在法院上哭哭啼啼的家属，黎卫一开始还感到愧疚，到最後却也逐渐麻痹。
　　毕竟那些人多半都是早就被放弃希望的犯罪者。只要花点钱堵住家属的嘴…他为那些眼泪後丑陋的真相感到可笑和可悲。
　　然而事情总是会有一两个例外。
　　比如说黎夜最近的目标—市长的儿子与某个黑道老大，这时候重要的就不是钱了，而是权力和生命。
　　他得在还没被发现前赶快处理好，要不黎夜的生命马上就会陷入危险中。
　　可他绝对不会求助於他这辈子最痛恨的男人—同有黑道背景的魏展杰。虽然黎夜变成现在这样，他得负起一大半责任。
　　“任何…手术都可以吗？”
　　“对。”
　　“你跟我来一下。”
　　黎卫引着韩朔走入地下室的仓库中，里头异常的冷，还有种奇怪的强烈香气，似乎是在掩盖什麽味道。
　　仓库其实没有放什麽东西，空荡荡的显得中间两个床有些突兀。
　　上面躺着两个类似於人却又有哪边不一样的东西，韩朔走进仔细一瞧，刚稍微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
　　依着外观和体格勉强能看出是两个身高约175的男人。
　　左边那具没了双手，断裂面格外的整齐，黎卫好像能听到骨头和血肉与神经一点一滴被磨掉的声音。
　　右边那具倒是四肢完整，不仔细看其实跟正常人没什麽两样。然而眉毛下的阴影空无一物，两侧的嘴角延伸至太阳穴下，他的皮肤出现奇怪恐怖的斑点，还发出阵阵腐败的恶臭。
　　“他们…还活着？”
　　“跟死了没两样。我已经用最先进的机器吊着生命了，不过不差几天就会完全没呼吸。”
　　黎卫平淡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显然这些於他不过是个待处理的问题，大概只是列在他的清单里的一行罢了。
　　“你想要我做什麽？”
　　“让他们恢复的跟以前一模一样。”
　　“…就算身体恢复修补了，记忆还是存在，他们还是会记得施暴或谋杀者的恶行。”
　　“这就是最棘手的问题，要是你能消除他们的记忆，也许在大脑动手脚，我就答应给你需要的血。”
　　“…”
　　韩朔不断在沈翊输给他的医学资料里寻找类似讯息，他知道不管怎样必须得试，因为他已经没退路了。


第20章　绝望
　　“我只能在凌晨十二点到七点间执行，可以吗？”
　　“恩…成交。”
　　黎卫有些不习惯，通常都是他主控整个交易，然而为了黎夜他没有其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