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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成活！你们或许都觉得我疯了……”

年青萍扫视了众人一眼，苦笑了一下，语气平静地道：“但那是你们没有处于我的境地。气海被打破，不仅仅是修为全无，而且，是终生不能修炼内家古武功法，不能修炼真气。这两套外家功法，是我复仇唯一的机会。我必须修炼成功，虽然代价是沉痛的，但是我不后悔。否则，年家血海深仇不能报，上千名被冤屈打死自杀的武者的大仇不能报！我被仇恨吞噬了，但我乐在其中！”

所有武者一阵默然。他们认为年青萍说得不尽然。事实上，很多人处于她的处境，也未必选择复仇。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未必有人承受得了。

她，之所以成为复仇女王，理由很简单，只因为——她是年青萍。

“好了，故事已经讲完了，多说废话也是无益，欧阳云飞，我该送你上路了！”年青萍一步步地逼近过去，双掌蓄势待发，变成了金色，准备彻底击杀之。

“不，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欧阳云飞跌跌撞撞地后退，脸色煞白，眼神惊惧，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一般。

此刻，他哪有一代古武门巨擘，仲裁家族大家主的巍然风度，满脸的血痕，一片片青紫之色，脸部肿得如同猪头，嘴角不停地沁出鲜血，牙齿被打落了好几颗，嘴巴都憋了，头发纷乱如同乱草，狼狈不堪。

他早已经吓破了胆，惶惶如丧家之犬，涕泗横流，不住哀求，双腿一阵阵发软，几乎就是面条一般，后退中数次跌倒，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从你对年家、对万千武者举起屠刀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你的结局。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使我不杀你，自然有人杀你！”年青萍声音清冷，神色肃然，似乎在读着宣判词一般，缓缓地逼近过去。

这是见证一代枭雄人物陨落的时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脸色肃然。

想起这三十年的历史，想起那时的血案和今日的复仇，他们心中激荡，五味杂陈，思绪纷乱，无法保持平静。

“你不要逼我！不要让我们鱼死网破！”欧阳云飞再次退到了石壁的死角，左边就是地底暗河，里面有无数饕餮鱼，后面和右边则是石壁，他已经退无可退，他高大的身躯佝偻着，眼神飘舞和惊恐，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我必须杀你！必须以你的鲜血，来祭奠那痛哭嚎啕的英灵们！不杀你，他们在地下都不会安生……”年青萍双眸闪过一道利芒，杀机重重，随后，以裂空金掌的蛮霸力道毫不留情地向欧阳浮萍砸了过去。

“这是你逼我的！一起死吧！”

欧阳云飞忽然间发出了一声暴喝，他嗓音颤抖，带着几分哭腔，如同重伤的野狼发出一声凄厉而愤怒的嗥叫！

那嗓音，在愤怒之中更夹杂则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绝望，甚至还有几分自暴自弃的决绝。

是的，欧阳云飞决心与她功归于尽！

“惊艳一枪！”

在这一瞬间，他眸子冰冷，发丝凌乱，雄姿伟岸之躯射出无尽杀气，催动了全部真气修为，发出悍然一击。

已经弯曲了黑色乌金长矛，忽然唰地被他的狂暴真气震得笔直，接着，宛若一条黑色的狂龙一般，闪电般狂飙突进，真气翻滚，杀气澎湃！

矛锋疯狂震颤，悲鸣赞叹，散发出犀利的黑色光芒，妖异而霸道，发出滔天神力波动，粉碎虚空，扭曲空间。

咔咔咔！矛尖狂震，化成点点乌光，炽烈而繁盛，让人不敢直视，长矛在他手中成为重重叠叠的无限虚影，又凝结成无数到实体真气长矛！真气波动，如同冲击波一般荡漾开来！

此时，周遭五丈以内的石块，被真气震得纷纷翻滚，愕然悬滞于空中，块块龟裂与崩碎，乱石飞溅穿空，精气袭来而迫人！

“欧阳家绝学——惊艳一枪，不为分胜负，而为决生死，断恩仇！他在想鱼死网破，这是超越先天之后的一枪！”邱冷海失声惊呼，连连后退，避开那可怕的气息。

第1216章一个时代的落幕

“先天之后，所学大成，其攻击力竟然如此恐怖，完全不亚于小世界的传承！”天璇觉得俊脸被刮得生疼，脸色顿时大变，深感其中恐怖。

“完蛋，我们不能催动功法，谁都没有办法阻止！布道者不使用道气修为的话，必然被他击杀。而一旦使出，则会被幽冥气息吞噬，被吸成干尸而亡！此地成为彻底的绝境，我们无法走出，只能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任千沙瞬间想到此中关节，脸色煞白如纸，不敢接受如此惨烈的现实。

“怎么办？此前布道者一直使用外家功法占尽先机，但是，此时欧阳云飞悍然一击，使出惊艳一枪，使用了真气，她用道气抵御是死，不抵御也是死！只能是一个死字儿！”厉九幽脸色大变，但是还是没有办法解决此时的困境。

欧阳菡萏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纷乱，精神几近崩溃。

“小爷我砸死你个老贼！”还是叶破军干脆利落，嗷唠一声，直接以蛮力搬起一块人脑袋大小的石头，向欧阳云飞砸了过去。

砰！大石头一碰到那可怖的真气狂潮，直接被震得化为齑粉，轰然爆炸，而欧阳云飞的长矛依旧不受丝毫干扰的狂飙突进。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是发生在一个呼吸间的功夫而已，此时，乌黑的长矛已经刺到了年青萍胸口，乌光已经连成了一片，真气翻滚，杀机无限，压迫得周找人都呼吸都困难，浑身骨骼都咯咯作响，欧阳云飞几近癫狂，暴喝道：“受死吧！一起死吧！你为我陪葬，在地下，你依旧是我的宠奴，受我的恩泽与侮辱！”

欧阳云飞枭雄一世，老而弥坚，狠辣无匹，绝对不是软弱可欺之辈，压力越大，爆发出的潜力与杀机也越恐怖。

此时，他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在黑色幽冥气息出现将他吞噬与吸干之前，催动真气，用惊艳一枪，击杀年青萍，让她为自己陪葬！

其实，在这一瞬间，叶凡也心中一沉，就是他都认为，年青萍绝对死定了！

她以外家功夫抵御，根本抵御不了，只能被击杀。而若以道气修为抵御，则会被幽冥气息吞噬，被吸成干尸。

而由于幽冥气息的存在，且此时大家都知道了这种气息的威力，也不敢催动真气或者道气施以援手，只能坐视她死于非命！

所以，叶凡念头闪电般闪过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此题无解，已成绝境。

只是，在长矛即将洞穿年青萍的一瞬间，幽冥气息忽然在她身前出现了！

没人看见年青萍做出任何动作，似乎如有神助一般，幽冥气息降临在她身前，欧阳云飞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且，地底幽冥气息出现的毫无征兆，宛若黑洞一般，黑气沉沉，似乎能将人类的心神与魂魄都给吸引进去！

黑色幽冥气息，虽然为气体，但却给人一种非常致密的感觉，似乎重于万钧。它变幻无常，时而看似空洞，但却有给人一种包罗万象的感觉。

幽冥气息，虚幻而又真实，神秘玄奥，处于法则尽头，属于道与非道的临界点，拥有无限威能，翻滚变幻之中，偶露峥嵘，更是动人心魄，让人心惊胆寒。给人一种可吞噬万物，让芳华成刹那、瞬间寂灭生与死的质感。

最先被吞噬的是乌金打造的长矛，直接化为齑粉，甚至可以说齑粉都算不上，只留下了一点细不可见的飞灰。

看上去就好像是那乌金的长矛，一触碰到幽冥气息，就立刻不见了。

咻咻！锐响连连，刺耳之极。

随后，欧阳云飞催出的狂暴的真气，已经蔓延出十丈开外的妖异真气，就如同江河倒流一般，齐刷刷地往黑色幽冥气息那里凝聚，瞬间凝聚为一点，被幽冥气息彻底吞噬。

甚至，连那些崩碎的石头，都被带得循着原来的轨迹往回翻滚，那画面，就好像是电影在倒放，震撼到了极点。

欧阳云飞根本无法逃脱，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只是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而恐怖的表情而已，就被彻底吞没，连一点渣滓都没有剩下！

黑色幽冥气息化于无形，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整个地底石洞，鸦雀无声，呆若木鸡，被彻底震撼，只有底下暗河，在无声地流动。

良久，邱冷海发出一声五味杂陈的感叹，道：“一代枭雄就此殒命，甚至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可悲可叹……”

“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任千沙唏嘘不已，被深深震撼。

宋元山、欧阳云飞两大古武门巨擘，一人被饕餮鱼吞食，只剩下累累白骨，一人被幽冥气息吞噬，尸骨无存。

他们二人联袂团结，以铁腕把持古武门三十年之久，影响深远，牢不可破。此时，这是当世两大枭雄人物的陨落，也代表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一旦传扬出去，必然让人震惊，在华夏古武门中引起轩然大波。

欧阳菡萏眼含泪水，但是，却没有说话。她心情十分复杂，欧阳云飞是她的亲爷爷，爷孙俩感情笃厚，但这一切都建立她对欧阳云飞的崇拜上，而今，她认识到欧阳云飞的真面目，偶像轰然崩塌，她完全失去了方寸。

再一个，虽然感情上，她很为爷爷的死去惋惜，但是，理智上，她却是不得不承认，欧阳云飞根本就是死有余辜，可以说，以他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年青萍就是连她欧阳菡萏都杀了，她也没什么抱怨的。

“那黑色幽冥气息好像又强大了许多，刚才，吸人的时候，还剩下一具干尸，但现在连干尸都没有留下了！”叶破军在叶凡耳边小声说道。

“这幽冥气息，十分神奇，似乎吸引的道气与真气越多，本身也越强大！”叶凡也注意到这点，觉得这幽冥气息十分可怖。

天璇脸色大变看，无法平静，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幽冥气息的可怖，但这一次依旧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

厉九幽心中满是疑惑，他在想，年青萍接下来会处置其他人？会不会对自己和其他武者动手？

她杀欧阳云飞是为了报仇，如此深仇大恨，不报仇反而是奇怪了，可是她有什么理由和必要对付其他人？

其他人，邱冷海他们这些追谁者对她是忠心耿耿，甚至为她组成带路党而贡献了很多家产；自己和天璇，也与她并没有本质的矛盾，她完全没有理由动手……

只是，刚刚她摆出的分明是绝杀之局，甚至已经在修炼平台崩塌的时候，间接地杀掉了好几名武者。而她完全有能耐对付欧阳云飞，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呢？还是她原本就必须要杀他们？

“恭喜布道者报得大仇，手刃此大奸大恶之辈，真是可喜可贺！”任千沙走上前去，躬身行礼，满脸喜色地说道。

“唉……”年青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可喜可贺的，现在，我只感觉到无聊。一直以来，是仇恨支撑着我活下去。但是，真报仇了，我反倒不知道为什么活下去了……”

“布道者您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天璇轻摇折扇，规劝道：“我们还有为小世界的强者带路的大计呢！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这是一件的大喜的事情，年老前辈他在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欣然而笑。”

倪大红热烈地提议道：“我们出去之后，好好去年老的墓前祭奠一番！也算是了了布道者您的一桩夙愿。”

“要重塑古武门结构。”邱冷海道：“叶凡当然是当之无愧的仲裁家族了，此外，还要再由布道者大人钦定两个家族，组成新的三大仲裁家族！如此，才能更好地为带路党服务！”

钱坤则建议道：“此外，应该昭告天下，彻底为年老爷子平反昭雪，让天下人让后来人都知道当年的历史，以为教训！”

叶凡暗笑，这些人表面上谈得话题很发散，但其实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些话题都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他们表面上都在展望未来，但骨子里都是在试探布道者，他们都假设了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做这些，必须要先出了地洞。

布道者平静地听着，等所有声音都停歇了，她才淡然说道：“你们不要再试探我了，我明确地回答你们，你们都无法活着出去的！都要死在这里！”

全场皆惊，所有人目瞪口呆，惊得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其实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布道者在杀了欧阳云飞之后，还要冲他们动手。布道者完全没有理由啊！

“为什么？你这是疯了吗？”邱冷海又气又急，寒声道：“布道者，你应该知道，我为了帮你塑造带路党，捐出我大半家产！”

“带路党在前几年，为了让人类认识科学对人类文明的危害，已经做过许多极端事件。不少国际组织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对我们围追堵截。上次，与米国联邦调查局遭遇，我还为你挡过子弹，险些死于非命……”任千沙一把拉开衣襟，胸口上赫然有一个深深的弹痕。

“布道者大人，兄弟们对你可谓是忠心耿耿，舍生忘死啊！”

倪大红一脸哀求地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更形成了深厚的友谊，情若手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灭掉我们！你怎么舍得？”

“你们必须死！”年青萍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一字一顿地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与整个人类的命运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第1217章大清洗

“什么？什么？整个人类的命运？”倪大红都听糊涂了，“布道者您老人家能不能讲得明白点，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邱冷海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道者，颤声道：“我明白了，你对人类，还有感情……你，你是潜伏在带路党内的人类叛军！”

“你背叛了统帅大人！”任千沙气得咬牙切齿道：“你是叛徒！统帅大人她绝对不会放过你！你演的好一出无间道！”

天璇、厉九幽都是平息静气，但是，均是暗暗蓄力，随时准备雷霆一击。此时已经撕破脸了，只有杀了她等待救援者，或者生擒她逼问出出路，才有一线生机。

但俩人都没有贸然动作，原本以为她杀了欧阳云飞就该罢手了，二人甚至暗自庆幸，谁知她还想继续杀人，且，她杀了欧阳云飞之后，那幽冥气息就更加浓厚与强悍了几分，让他们心悸与忌惮，必须谨慎对待。

“哥，要不要动手？”叶破军原本对这个女人很是同情，此刻只觉得她是疯子，已经丧心病狂，准备叶凡一声令下，他就使出杀招。

他自信一旦使用真气，就能凭一己之力击杀年青萍，虽然会被黑色幽冥气息给吞噬，但却能给叶凡二人赢来一线生机。

“不要轻举妄动！”叶凡保持了极大的耐心，因为布道者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还没到真正要水火不容的时候。

且，此刻他真对布道者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心。她明明是带路党人的缔造者，为什么此刻又要亲手毁掉自己辛苦打造的一切。

“我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们死，也要死得明白！我们坐下，继续喝茶聊天吧！下面的故事，会让你们明白今天我的所作所为，更重要的是，会让你们认识小世界的本质、文明的本质、宇宙的本质！”布道者神色淡然，似乎根本不在乎即将到来的一场残杀，缓缓地坐到了石头上。

她神色安详，举止清雅，浑身上下，并没有一丝烟火气息，也没有杀机，似乎是降临凡尘的广寒仙子。

众人原本心情急切而焦躁，但是，听到这话，反而安静下来。

一方面，是他们太想明白年青萍为何如此癫狂而不可理喻了，关于小世界，他们也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此外，他们虽然都明白幽冥气息让所有人都变成了普通人，他们任何一个人悍不畏死地去杀布道者，都可以做到，也可以帮忙赢来生机，但一旦动手，被黑色气息给吞噬，也必死无疑，所以，每个人都不愿意率先动手，当炮灰。

“这是一个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多年的故事，你们有点耐心，我也长话短说……”年青萍坐在石头上，缓缓地开了口——

五年后，年青萍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了，这一年，欧阳云飞放过了她，不再欺辱她了，并不是欧阳云飞多么仁慈，而是他只对小女孩有兴趣。说白了，他已经厌倦了年青萍，反正，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缺这些……

年青萍还挂着欧阳云飞干女儿的名号，但是，却徒有其名了，她更像是一名欧阳家的底层佣人，什么事儿都干。

欧阳云飞和宋元山对古武门的清洗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长达五年之久，这些故事，石明旭已经告诉过叶凡了。

当年家以及年家附庸几个大家族被攻破之后，欧阳云飞与宋元山开始了清洗运动的第二阶段，他们又列出了可能威胁到仲裁家族的几个家族，各个击破，逐个粉碎，族人与护院被杀，天材地宝和修炼圣地全部充公。

这些家族中，有一些甚至是参与在第一阶段清洗运动的家族，但是，依旧没有逃脱被清洗的残酷命运。按照石明旭的话，人人都是受害者的，但人人也都是帮凶与作恶者。可悲可叹，但绝对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