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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他就赶紧给郑馨打了个电话，让她和沐华赶紧对接薛安的办公邮箱，把这几天积累的工作邮件整理好，等他回去处理。
　　冯敏萱和裘雨安的课一直上着，不过箫鹿自己上阵摇身变成了游戏主播后，原本的美少女直播养成企划没人打理，渐渐没了热度，变成了两个女生一热一冷搭档聊天表演歌舞的直播秀。
　　但因为俩人那种说相声一样的风格还挺讨喜，人气比起之前搞投票养成的时候反而高了一截。最大的遗憾就是冯敏萱唱功几乎没有进步，在直播间得了一个轮回歌姬的绰号。而裘雨安，因为接话老是冷飕飕的吐槽，一放飞自我就尬聊，一拘束起来就冷场，有一回冯敏萱忍不住，冲她唱了一句歌词，直播观众就开始管她叫拍脸大师，再遇到那种情况，就满屏幕刷“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而且从那之后，冯敏萱一唱歌，弹幕就变成了“你就像一个刽子手把我掩埋”。
　　她俩也挺有娱乐精神，干脆把直播间换了名字，开始自称冰雨组合。
　　不知不觉，这俩好像就在搞笑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
　　了解了一下两个妹子最近的变化历程后，浦杰反倒又有了点让她们继续下去的动力，与其成为那种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放大几百倍挑刺，有点什么不符合期待就被黑上天的偶像，显然还是走不太顾忌形象的谐星路线更合适。
　　不就是种瓜得豆，种豆得瓜么，他无所谓的。
　　拂晓童话的三人组很省心，基本没给浦杰增加任何工作量，毕竟这个组合都还没有东西面世，童仪的专辑倒是有了点水花，几个网络电台提出了邀约，东涵本地广播电台的一个节目也留下联系方式希望童仪能作为本地歌手的代表去跟听众朋友分享一下自己的出道经历。
　　直接转给童仪看她决定参加哪个，任务基本就算是完成了。
　　箫鹿没签经纪约，直播游戏都是晚上和周末，在公司虽然也时不时玩一下，但主要任务网络维护从没耽搁过，基本上不用管她。
　　金梓还在拍戏，关于她的工作虽然最多，但时间上不合的一筛选完，也就只剩下了几个后续的小片约和几个看着还不错的代言，浦杰分析不出好坏，只好留给薛安，让她在手机上做个决定，他再做后续规划。
　　忙到差不多，后续的交给助理就好，浦杰伸了个懒腰，寻思是不是早退去陪薛安再逛一会儿。虽说在他心目中逛街的确比上班还要辛苦，但这事儿，也算是男人对女友应尽的义务之一，重要性恐怕仅次于交公粮。
　　可他还没来得及撂挑子，沐华在外面接了个电话，突然就惊叫了一声，把郑馨吓得鼠标都碰掉了。
　　他赶忙出去看了一眼，沐华满脸惊慌，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完了一挂电话，起身说：“浦总，我……我想请假早退，我……我弟弟学校那边叫我过去。”
　　孟沁瑶不在，这貌似是个满足好奇心的机会，浦杰微微一笑，说：“正好，我也要早退，就记成你跟我一起出去办事了吧，省得扣工资。走，我送你过去。”
　　沐华连声道谢，匆匆收拾一下，背上挎包就跟着浦杰一起离开。
　　此前孟沁瑶就跟浦杰提过一次，沐华的弟弟沐忠在附近上高中，吃穿住用包括学费全靠着这个姐姐，家里不光一分钱补贴不上，还要为在县城上小学的弟弟沐国定期要走一笔。
　　学校电话叫人，自然是沐忠那边惹出的事儿。
　　大概是苦水在心里憋了太久，浦杰随口一问，沐华就唉声叹气地断断续续倒了出来。
　　沐华这样的出身，放在网上，大概就是个典型的凤凰女，拼死拼活飞出了穷乡僻壤，但本事不够飞得不远，还是被家里的吸血鬼死死叮住，咬得她痛不欲生。
　　同样是两个弟弟，裴乐家的继母好歹只是对她不闻不问，堂叔发威扛着她爹，起码还能过自己的悠闲日子。而沐华只要稍有懈怠，八成就会被拉回家里仗着她样貌秀美学历不错挑个有钱的土财主换彩礼。
　　浦杰一问才知道，她对孟沁瑶千恩万谢，就是因为此前已经出过了这样的事儿。
　　她才上班不久，她爹开着跑黑活的面包车出了车祸，里里外外跑完赔清，足足欠了二十五万。
　　那几天，她爸妈连她要嫁的人都找好了。县里的印染厂厂长家的独生子，在网吧连着通宵好几天得病坏了脑子，一边手脚不利索还整天流口水，就指望着找个不错的媳妇传香火赶紧培养下一代。
　　最后，是孟沁瑶找人出面解决，并掏钱接下了这笔债务，以让沐华用工资还账为理由，堵住了她家人的嘴，让她能继续在这儿上班。
　　而实际上，孟沁瑶并没扣那笔钱，也说了不必她真还，只是暗示了她一件事。
　　虽然浦杰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事，但他开口问，沐华怎么也不肯说，只说努力工作，一定不让孟总失望。
　　学校并不远，很快就到，浦杰想了想，停稳车跟着沐华一起走了进去。
　　仔细想想，孟沁瑶都把路铺好到这种程度了，他不顺着走下去，未免有点太辜负美意了吧。
　　而且，如果帮她离开那种家庭，应该可以算是脱离苦海吧？


第823章　不争气的弟弟
　　其实认真地说，即使除掉孟沁瑶特地安排带来的微妙抵触心理，沐华也不算是浦杰喜欢的类型——尽管她的容貌身材挺对他的胃口。
　　她过于内向，羞怯这个属性之中，她怯的部分比例太大，甚至超过了起初远道而来孤苦无依满心惶恐的薛安。她的话很少，大多时候都在沉默。而且她和薛安正相反，她漂亮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显得无比疲惫苍老，好像这二十四岁风华正茂的躯壳里，藏了一个四十二岁快要燃烧殆尽的灵魂。
　　这明明是个还没结婚的年轻姑娘，弟弟学校打电话后，神情却像个已经快被孩子拖垮的疲倦母亲。
　　从薛安和沐华心理状态的差距，浦杰大致能明白，自愿奉献和被迫付出之间的恐怖鸿沟。
　　然而时间如果往前倒推个一年半，他还挺愿意和这样的女孩相亲交往结婚的。
　　家庭情况的巨大差距，能让他弥补上其他方面造成的自卑，而且，还没体会过方彤彤耀眼阳光的璀璨与温暖的时候，他还挺排斥那种外向热情活泼火辣的女孩，因为配不上，就会自我保护一样地暗暗腹诽她们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姑娘。
　　如今彻头彻尾改变之后，才发觉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卑微愚蠢。
　　跟着沐华走进学校，浦杰悄悄摸出手机，在她背后闭上眼检查了一下气运。
　　不太意外，看上去，她的基础值顶天也就是中福底线小福上限，此刻还是中福，不过看颜色稍微波动一下就会掉下一级。
　　从气运角度这其实不是个好目标，但从好感和后患角度，浦杰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沐华对他显然并不排斥，只是胆子小什么也不敢表示而已，而那样只会盯着钱不认别的的家庭，对此刻的他来说简直是全无压力。
　　不知不觉放飞了想象力，等走到老师办公室门口，浦杰已经在考虑该给沐华买哪儿的房子安置下来了。
　　很明显，沐华不是第一次被老师当作家长叫来，那个四十多岁估计快要绝经的中年妇女，把沐忠成绩退步还翘课拖低了本来就不高的班级平均水平进而影响到她奖金的怒气全都撒在了沐华身上。
　　真是孩子不争气，家长没脾气。
　　当着沐华的面，老师给沐忠打过去电话，手机能打通，但，就是没人接。
　　沐华自己打过去，响了几声，那边总算传来了沐忠沙哑的声音：“喂，姐？”
　　“我在老师办公室，你……”
　　她一共就说了这几个字，那边就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在哪儿呢？”后半句说给了没人听的手机，沐华一脸无奈，只好向着老师不停道歉，表示晚上等他回家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那老师看上去就不信，气哼哼应付几句，警告她这里是高中不是初中，再这样下去，学校就要考虑劝退了。
　　不过这学校有名的烂，浦杰还真不相信会因为逃课开除谁。这老师估计也就是找人撒撒肚子里的火。
　　等离开办公室，沐华急得眼里都有了泪花，一个劲儿的嘟囔说：“他以前不这样的，虽然不是很聪明，可学习挺努力，也从没逃过课，怎么……怎么这两个月突然就这么不听话了啊。”
　　“可能是叛逆期到了吧。男孩子都有那么一段时间，别人越不让干什么越想干，听人说话就想抬杠，有的到老都没改回来。”浦杰安慰两句，柔声说，“那现在怎么办，我送你回家？”
　　沐华咬了一下嘴唇，说：“我……刚才听到他那边有广播提示余额不足的声音了。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网吧。浦总，你忙吧，我去家附近的网吧挨着找他去。现在都登记身份证，一问就知道在不在。”
　　老是说要开疆拓土，拿不出行动怎么成，浦杰笑了笑，说：“我开车带你找吧，那样快点。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沐华似乎小小地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才微微低头说：“那……那就麻烦浦总了。”
　　“举手之劳。平常你工作这么认真，可帮了我不少忙。真有什么坎儿过不去了，只管找我开口就好。”他打开车门，问了一下地址，定在导航上，缓缓开出了车位。
　　估计是为了让弟弟上学方便，沐华就租住在两个路口外一个等待拆迁的老旧家属院中，院门小得都没办法会车，沐华指了指旁边一个小网吧，说：“我去那里看看。”
　　看那门脸乌烟瘴气的，出入都是些没正形的货色，浦杰皱了皱眉把车开过去停到了门口，“走，我跟你一起。”
　　沐华还穿着上班的职业装，修身西服收腰衬衫配着颇能显出长腿的窄版型西裤，踩着小高跟完全不是网吧里那些一脸痘痘的妹子能比，门口两个正抽烟的小子立刻就对着她邪笑起来，脑子里不知道已经在想像什么。
　　“你住的地方周围就是这么个环境吗？”浦杰皱了皱眉，小声说，“我记得你薪水不低啊。”
　　沐华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只是撩开厚厚的塑料帘子，快步走了进去。
　　浦杰本来觉得，逃课来网吧的孩子应该不至于这么傻，就在家门口等着抓，没料到，沐华进去之后，都还没走到前台，视线就定在了角落里一个寸头男生的身上。
　　浦杰顺着视线望过去，那小子样子和姐姐有几分相似，还挺眉清目秀的，就是一脸小疙瘩，脑门油腻腻的都有点反光，邋邋遢遢不像是有女友的样子。
　　沐忠玩得还挺认真，表情都带着点杀气，屏幕的光投在他脸上，照得他样子颇有几分狰狞。
　　沐华抓紧了挎包的带子，快步绕过去，走到了沐忠背后，微微发颤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了沐忠的后脑勺上。
　　“诶！谁啊，干嘛打……”沐忠喊叫着扭过头，跟着，直愣愣傻了眼。
　　浦杰往门口一站，总觉得这种家务事好像没什么他表现的空间，还不如以后找机会多请沐华吃几顿饭。
　　沐华跟在弟弟后面，盯着他垂头丧气走到前台结账下机。
　　没想到，退的找零才推到台面上，沐忠突然扭身往外窜了出去，竟然要跑！
　　沐华下意识地先把台上的钱攥进手里，结果慢了半拍，伸胳膊没捞住。
　　可惜，沐忠没想到，门口还有个浦杰在看热闹。
　　有他拦路，胳膊一伸，就扯着领子把沐忠揪了回来，稍一使劲，就直接拎离了地，“小子，还欺负上你姐了？”
　　“我没有……你谁啊？”
　　“我是你姐的老板，我看，你俩得好好谈谈。”他松劲把沐忠放下，看他又挣扎要跑，只好用力拉住后领子。
　　没想到这么一扯，竟然让他看到了颇为奇怪的东西。


第824章　人穷被人欺
　　知道沐华情绪正激动，这会儿也不是好好说话的机会，浦杰就没直接说出口，而是抓住沐忠的胳膊，扭头向气得脸都涨红了大半的沐华劝道：“走吧，回家再说。”
　　沐华气哼哼点了点头，一路上不停地数落，可笨嘴拙舌，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句车轱辘话，远不如她用键盘打字时候流畅丰富。
　　“好了，你也别急着光说沐忠不对，人不会无缘无故就突然变了。”浦杰走进狭窄的楼梯口，看了看楼道的宽度，把沐忠推到前面，故作随意地问，“对了，你弟弟成绩不好，你会体罚他吗？”
　　沐华在前面马上满心愤懑地说：“我哪里敢，我打他，爸妈肯定连夜坐车过来打我。反正，家里……家里最贱的就是我！”
　　沐忠的嘴巴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知道是不愿，还是不敢。
　　进家之后，沐华匆忙进屋把乱糟糟的东西收拾一下，顺便调整一下情绪。浦杰则堵在门口防止沐忠再次跑掉，同时打量一下屋里。
　　整体收拾得还算利落，台面上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弟弟自己在家随手乱放造成的，不过毕竟是租来的老房子，沐华应该也没什么心思彻底打扫，就维持在能住得舒舒服服的程度而已。
　　性格终归不是很硬气，沐华调整了一会儿，就让沐忠坐在旁边，轻声细语地问了起来，主要就是问他最近这两个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成绩退步的那么厉害，还学会了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是遇到不喜欢的老师了？还是遇到喜欢的女生分心了？
　　可沐忠就是绷着脸不答话，问得急了，才闷声闷气说一句：“不用你管。”
　　这抵触的情绪终于还是让沐华又有点控制不住，“不用我管？从你上初中到市里，让我一个大一新生打工供你读书开始，你什么不是我管？就为了离你近还能拿奖学金，爸妈连我的志愿都偷偷改了。为了你上学，我除了学习就是兼职兼职兼职，从大一到毕业，你算没算过我付出了多少？”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委屈地说：“为了你读高中，爸不许我考研，让我要么嫁人换笔钱，要么赶紧找工作给你赚学费生活费。我老板就在那儿，你问问他，我现在拿多少工资，多少奖金？你花的都是我的，沐国上学也要从我这儿要，我老板刚才路上还问我薪水不低为什么住这种地方，你说为什么？要不是你们这两个弟弟，我需要住这种地方一分钱都不舍得乱花还得两张信用卡每个月来回拆补吗！”
　　大概是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她抬眼望了一下浦杰，突然双手掩面，痛哭起来，“你……你竟然说不要我管……你要真不用我管……那该多好啊……”
　　沐忠脸色惨白，看着也一副要哭的模样，半晌才委屈无比地挤出一句：“对不起，姐，可……可我……真的不想去上学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沐华用手抹了几下眼泪，花着妆盯住弟弟，悲愤地问。
　　“我……我……”
　　浦杰叹了口气，走过去用手按住了沐忠的双肩，柔声说：“你是觉得，这件事你说了，你姐姐也帮不到你，对不对？”
　　沐忠浑身一抽，“你、你什么意思？”
　　浦杰也懒得废话，把他往前一按，拽住衣领往后一扯，亮出了一片紫青色的淤血，“沐华，既然你不体罚他，这地方的伤，总不会是摔成这样的吧？”
　　“怎么不是！”沐忠突然发疯一样用力一挣，躲开到一边，“我……我就是摔的，在……在学校楼梯上滚下来，不小心摔的。”
　　浦杰看着瞪圆了眼睛的沐华，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多说，就往后退了半步。
　　果然，沐华抬起手，飞快的擦了几下抹干净剩下的眼泪，双目之中，水退，火升。
　　她的唇紧紧抿在一起，抿到发白，嘴角微微抽搐着，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而翕张，眉峰缓缓向内推去，让眉心的纹路，迅速变得深邃。
　　“你给我过来！”她突然大吼出来，浑身都在这一句后颤抖了几下。
　　沐忠吓得一哆嗦，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沐华伸出手就去扯他的校服，一把拽开，跟着就拉他里面那件秋衣。
　　“别……别！姐，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我都十七了！别看……我高二了啊！”
　　“你就是六十，我也是你姐！我从小给你洗澡，你什么德性我没见过！不许动，给我把手抬起来！”沐华的声音都因用力而嘶哑，这发疯母狮一样的气势，总算是震住了挣扎的沐忠。
　　然后，她就看到了弟弟上半身，几乎遍布了三分之一可见皮肤的各种瘀伤。
　　眼中跳跃的火，瞬间就被涌起的水浇灭，沐华惨叫一声，抓住弟弟哀鸣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沐忠缩着肩膀，低着头，摇晃着脑袋，“不行……姐……我不能说，说了……我只会更惨的。他们……他们好多人，谁都不怕。你……你要去找他们理论，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连你也要欺负……”
　　眼泪啪嗒啪嗒从一个半大小伙子的脸上掉下来，“姐……我已经够拖累你了……我要害你以后嫁不出去……那……我还不如让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