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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里面的红酒，敬了过来。
　　浦杰是开车过来，当然不敢沾酒，他又不能跟孟宪佐一样在这儿过夜，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孟沁瑶递来一瓶气泡水，他赶忙开瓶倒上，放低过去碰了一下，“事情紧急，怎么能见死不救。当时就我一个男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好，”孟宪佐抿了口酒，笑道，“这世上性别男的很多，真男人却不常见，为此，就值得再敬你一次。”
　　浦杰恭敬接下，两口爽甜清凉的气泡水下去，一脑子混沌总算清醒了许多，紧张感也渐渐松弛下来。
　　这种饭局，吃当然是次要的，重要的，还是说。
　　孟宪佐不愧是只手掌握朝阳集团的龙头老大，即使是气氛祥和的家宴，他依然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餐桌上的中心，幸好他来来去去聊得都是些闲事，兜兜转转让浦杰把家里的情况倒是交代了个干净。
　　这些东西浦杰压根就没有隐瞒的打算，反正孟庆铎早都了如指掌，他也就见招拆招，坦诚相对。
　　不过他也渐渐观察到了比较有趣的情况。
　　随着孟宪佐的话题越发家长里短，孟沁瑶的心情就越是明显的好。叶秋在旁只管添饭夹菜，笑吟吟也不言语，把空间全让给了两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浦杰在这样的气氛中，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一样的幻觉，未来如果有一天，他的女儿看上了哪家的傻小子，他多半也会如孟宪佐一样，在最心爱的方彤彤住处摆下一桌家常小菜，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配不配的上给女儿幸福。
　　当然，他至少有一点上已经输了，不会做饭。
　　吃到后半截，浦杰才隐约发现，虽然一直在和他聊天的是孟宪佐，但真正在审查他的人，其实是叶秋。
　　因为看起来有点紧张的孟沁瑶这一顿饭至少偷偷瞄了叶秋八次，恐怕她也早就知道这一点。
　　这就是所谓的如夫人吗？浦杰在心里赞叹了一句，颇有几分羡慕。
　　本以为这种阵势下，孟宪佐多半会旁敲侧击对自己多少施加点压力，可不料一顿饭吃完，浦杰也没听到半句话提起他跟孟心瑶的关系。
　　就好像这顿饭其实是他们两口子从书店客户里抽奖选中的一样。
　　等叶秋把空碗碟收拾走端进厨房，孟宪佐又说起了朝阳俱乐部的事。
　　总算说到事业，浦杰的底气顿时足了几分，自信也跟着冒头，应对自如了许多。
　　等到坐回十字布阵的沙发那边，孟宪佐突然安静下来，浦杰不敢主动挑起话头，也只好跟着沉默。
　　正觉得有点尴尬的时候，孟沁瑶开口说：“爸，这顿饭吃得还满意吗？”
　　孟宪佐笑了笑，说：“这应该是我问的话吧，你这么问，好象做菜的是你一样。”
　　“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马马虎虎差强人意。”孟宪佐此时此刻的笑容和孟庆铎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浦杰后背的汗毛都有点发紧，“让你妈说，多半是不高兴的。”
　　“那叶姨呢？”
　　浦杰这才注意到叶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站到了孟沁瑶的身后。
　　她想了想，轻声说：“还好，有股轴劲，像是个长久的，比你爸爸强。”
　　孟沁瑶微微一笑，道：“爸爸对你还不够长久么？”
　　“这种长久，你能忍么？”
　　“我妈妈能，我为什么不能？”
　　“可你刚来的时候并不开心。”叶秋弯下腰，从背后搂住了孟沁瑶，声音柔软得就像能刷过人的心底。
　　“那不是因为这个，你误会了。”孟沁瑶偏了偏头，和叶秋碰了碰面颊，“我只是，遇到了一个连我自己也做不了主的关卡。让我很头疼，还有点生气。”
　　浦杰抿了抿嘴，有点心虚地挪开了眼。
　　“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会让你怎么也做不了主。”孟宪佐沉声开口说，“小瑶，你要不要跟爸爸商量一下？也许爸爸能给你想出不错的主意来。”


第404章　启程与结束！
　　直到发动汽车，浦杰仍感觉自己有点心跳加速。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席重新变回面无表情样子的孟沁瑶，踌躇片刻，还是说：“谢谢你，小瑶。”
　　“饭又不是我做的，谢我做什么。”她绷着脸，娇美的侧颜看起来颇有几分冷淡。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的事不需要爸爸插手。”她沉默了几秒，轻声说，“我自己没本事拿到的，别人给我也没意思。”
　　“小瑶，我……是真的很想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快乐。”浦杰握紧方向盘，有些无奈地说，“可能是我太天真了，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我很佩服你爸爸，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用佩服他。他没做到你想象中的事。”孟沁瑶带着一丝怨气说，“从我妈、叶姨，到陈静、李蓉，再到现在这些被他去宠幸一次就能开心得发好几条不敢带脸朋友圈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人人都开心？李蓉你是最熟悉的，你觉得她快乐吗？”
　　浦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反倒是那些纯粹为了享乐而献上一切的女孩，最后都比较开心。”她从鼻子里哼出一道犹如冷笑的声音，说，“真动了感情的，都是活该。”
　　“对不起。”浦杰有点沮丧地道歉，“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道歉，但我只能给这个而已。可能……当时是我冲动了，但一个男人，就算冲动给出的承诺，也是承诺。你也不希望合作伙伴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吧？”
　　“可我想要的又不只是一个合作伙伴！”孟沁瑶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许多，似乎连日的冷战实际上是对她自己的煎熬，而此刻，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我会为了合作允许你吻我吗？浦杰，我……我绝不可能做你的情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明知道会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郑馨这样约定？为什么！一时冲动，你怎么从没对我有过？我……我到底哪点不如她们两个？你说啊……”
　　大概知道这是自尊心受挫的反应，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爆发出来，浦杰把车干脆开到路边一个停车位停稳，扭头看着她说：“小瑶，其实……直到我跟郑馨做这个约定的时候，我都还是比较害怕你的。好吧，就算是到了现在，我都还缺乏真实感，无法相信你这样的女孩会喜欢上我，即使……我救过你一次。”
　　他抬起手，阻止了想要开口的她，“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是缺乏自信的，就算彤彤帮我提升了不少，我自己也努力了不少，可还是离配得上你有不小的距离。我已经拼命加油了，可要到能跟你结婚的地步，至少也要一两年吧。对不对？”
　　“不对。”孟沁瑶盯着他，干脆地说，“今年生日后我就二十三了，我原本给自己的规划就是毕业后找个爱我的男人结婚。为什么要一两年？”
　　“因为我无聊的自尊，和你我之间都不够主动的问题。”浦杰诚实地说，“你坦白讲，理智点思考，你我……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吗？如果这个月郑馨没有怀孕，在下个月跟她尝试之前我可以跟你结婚，你愿意吗？需要求婚仪式的话，我可以这就着手准备。你答应吗？”
　　“我……”孟沁瑶的嘴唇嚅动了一下，缓缓闭上，没有回答。
　　浦杰自嘲地笑了笑：“看，我今年年底就三十四岁了，我身边有三个喜欢我的女孩，可我想找一个跟我结婚的时候，只有郑馨喜极而泣，答应了我。小瑶，你真觉得我的一时冲动没有道理吗？”
　　看孟沁瑶不再说话，浦杰重新发动汽车，叹了口气，开向她常住的家。
　　到了之后，孟沁瑶解开安全带，轻声说：“浦杰，你跟郑馨的约定，是随着每个月确定怀不怀孕而顺延的，是吗？”
　　“是的，直到她怀孕为止。”
　　“如果……我是说如果，郑馨的运气不好，怀孕用了很久，而在这期间我和你进展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你有可能跟我结婚吗？”
　　“为什么不。这并不算是违约。”浦杰认真地说，“对我来说婚姻最好只有一次，那么先来后到也是很正常的。我相信……郑馨对此无话可说。”
　　孟沁瑶打开车门下去，似乎是正在考虑下什么决心，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明天见。”
　　告别回家，浦杰心烦头疼真是浑身上下都难受，尤其是孟宪佐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一直在冥冥中盯着他似的，让他如芒在背。
　　抱着方彤彤温存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缓过劲儿来。
　　自从郑馨因为怀孕的事而变得有些神经质后，方彤彤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俏皮而可爱的笑，就成了他最依赖的港湾。
　　他想跟她聊聊这些事，可又觉得拿着自己的婚约问最心爱的姑娘该怎么办实在荒谬得不可理喻，只好憋在心里，干脆不再去想。
　　周五球队出发，提前一天赶往咸岭备战最艰险的客场，浦杰送行回来，冯敏萱和裘雨安的试直播也正式开始。
　　可惜周五毕竟是工作日，一个新直播间激不起什么浪花，上午的两节课直播完后，微博那边对应的投票链接倒还真有人去投了，总计十七票，舞蹈基础以六票夺魁。
　　之前就被舞蹈课老师折磨的哀嚎连天，冯敏萱赶忙在直播里号召再下一节课请务必投别的。
　　结果网友的恶趣味让她适得其反，穿着舞蹈服被踩胯搬腰折腾了四十多分钟，冯敏萱起来一看，这次十九票倒有十八票给了舞蹈基础。
　　看两个妹子有说有笑有玩有闹弄得气氛还行，浦杰夸奖了几句，决定把这个真人游戏项目好好发展下去。
　　起码冯敏萱被踩胯时候那句“哎哟我的妈妈啊”，就被打赏了十好几块。看起来挺有钱途。
　　周六就要考试，浦杰回到办公室突击了一会儿，下班回去也耗费了些存稿，专心复习了一下各个重点的页码位置，给抄书提前定位。
　　培训班的人脉还行，进了考场之后，老师对浦杰大腿上的书本视而不见，让他一路抄了个爽。
　　下午那场考完，证书已经十拿九稳，浦杰心情总算好了很多，盘算着买的包就放在车里，这就可以去接郑馨准备开始今晚的庆生大计了。
　　哼着歌先看了一眼那边客场的比分，上半场还没结束，已经一比零领先，而且对方黄牌好几张，明显全面下风，他高高兴兴打开车门上去，拨了郑馨的电话。
　　足足响了好久，郑馨才接起来。
　　浦杰笑呵呵地说：“生日快乐，宝贝，我准备去接你了，可以出发了吗？”
　　没想到，郑馨的声音低沉而阴郁，透着一股浓厚的鼻音，“浦哥，你考完了？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是什么？你说。”
　　“我……我……我……”她一边说一边抽鼻子，强忍着哭声说，“我今天中午……来事儿了。”
　　浦杰心里咯噔一下，但马上就出声安慰说：“没事，你别着急，这个月不行不还有下个月么。日子还长呢，别慌。迟早会有的。诶，对了……你这次怎么提前了？”
　　郑馨终于崩溃一样地哭了出来，哀泣道：“对不起，浦哥，对不起，没有什么迟早了，不会有了……宝宝，不会有了……”


卷五　隐秘的螺旋


第405章　始作俑者
　　“郑馨，郑馨你冷静点，别哭，别着急。我这就过去，你在家吗？”浦杰心急火燎地切换到蓝牙耳机，干忙把车开出考场所在学校。
　　“没有，我……我怕爸妈担心，浦哥，我在你家呢。”
　　这时话筒里传来方彤彤的声音，“好啦好啦，你专心开车赶紧回来，有什么等回来再说。挂了啊。”
　　浦杰一愣，心里更加不安，郑馨对方彤彤多少还是有些竞争的心态在，怎么会主动跑去家里找她？
　　她说以后都不会有了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孕？为什么啊？没有前兆，郑馨也没有出过流产之类的岔子，以前都挺健康的没理由……
　　想到这里，他突然回忆起那次严重阑尾炎手术，从那之后，这两次郑馨的周期就都不正常，上次延后了好多天，这次又提前了。
　　而且，上次的异常后郑馨应该是去医院检查过，也就是从那之后才变得神经兮兮，难道……她那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抱着一线希望隐瞒了没说？
　　满肚子焦急让他差点超速，到家一停稳车，就飞一样跑进了楼道，开大门后才想起当礼物的包没拿，赶忙跑回去拿上，气哼哼给了自己一巴掌。
　　上楼开门进去，迎面就看到方彤彤正蹑手蹑脚关上卧室门退出来，他怔了一下，看着她比划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问：“郑馨怎么样了？”
　　方彤彤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有点同情地摇了摇头，过来帮他脱下外套挂上，拿出拖鞋放下，轻声说：“哭了好半天了，要不是知道你考试我都想打给你。这会儿估计是哭累了，睡着了。她这生日过得真是……唉。”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不就是来个月经吗？她身体出什么问题了？”浦杰满脸焦急，抓着方彤彤的手就问。
　　方彤彤指了指卧室，再次示意他小声，跟着拉他走进书房，按他坐在电脑椅上，轻轻关好屋门，才说：“你要是想听结论呢，很简单，郑馨姐从上次手术后，其实就已经几乎不可能再怀孕了。”
　　“什么？那……那不就是个阑尾手术吗？医疗事故？”托媒体的福，浦杰第一时间就觉得是庸医误事，怒气也跟着燃了起来，幸好马上又想起了黄凯，才多少冷静了些。
　　“郑馨姐哭哭啼啼的，说得乱七八糟，我也只能靠猜。她那次阑尾炎好象很严重，送去的又迟了，手术虽然很成功，但并发症好象导致了输卵管出现了问题，是梗塞还是什么我也没记住。她上次跟你说去看亲戚，其实是去拿一个全套检查的结果，还额外确诊了一个什么多囊卵巢综合症，反正两个加起来，怀孕几率特别渺茫，当成不孕……就对了。”
　　看浦杰呆在了那儿，方彤彤又接着说：“郑馨姐当然不死心啊，就跟她妈妈一起去找了一个挺有名的老汉方医生，人家给她开了药，信誓旦旦说按剂量吃，按他说的时间……唔……同房，就准能怀上。结果，今天看到来了一见红，郑馨姐就崩溃了。”
　　浦杰抬手挡住了眼，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承认自己非常难过，非常伤心，因为自己喜欢的姑娘，竟然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
　　可更痛苦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心底竟然还有隐约的一丝窃喜，那种近乎卑劣的松了口气。
　　孟沁瑶在结婚这件事上的反弹剧烈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觉得非常棘手，想要完全不影响合作关系，更是天方夜谭。
　　要说他一点都没希望过郑馨暂时不要怀上，恐怕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可这不是暂时，而很可能是永远，保持了过大期望的郑馨，之后到底会怎么样，浦杰都不敢去细想。
　　一时间，心乱如麻。
　　“阿杰，你攥疼我了。”直到方彤彤小声提醒，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了方彤彤伸来的手，不住地加劲，握紧。
　　他连忙松开，声音有些嘶哑地说：“也许……以后医疗技术发达了，该有的……还是会有的。其实现在治疗不孕的医院不就挺多，我……我可以带她去看看。她不用失望成这样的。大不了，我、我还可以换别的方式求婚对不对？”
　　“阿杰，我想……你暂时还是不要跟她提结婚的事情比较好。”方彤彤柔声说，“她这次受的打击非常大，非常非常大，而且，非常自责，非常非常自责。我都担心……她会轻生。”
　　“彤彤，你……你开什么玩笑？”浦杰一个激灵坐直，满脑子都是自己那超能力的副作用呼啸而过。
　　要是真有身边的女孩因为厄运而离世，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真不是开玩笑更不是吓唬你。”方彤彤咬了一下嘴唇，犹豫几秒，才说，“郑馨姐的精神状况很不对劲，如果她没骗我，她从和你最后一次亲密后，就每天都在使用试纸测试。阿杰，连我都知道，那个起码要隔一段时间才能测出来的。说明书上应该也有写吧？”
　　“她应该是非常想跟我结婚才会这样的吧。那我……向她不带条件的直接求婚，是不是就能让她好受一些。”满肚子的愧疚急于弥补，浦杰不自觉又有了新的冲动。
　　郑馨的一切都是他的责任，他绝对不能逃避。
　　“你不懂啊……阿杰，”方彤彤蹲下来，双手放在他的膝上，柔声说，“郑馨姐需要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红本本，而是一份安全感。她自卑，跟从前的你一样自卑，这个她期待的宝宝，其实是她想要在你心理占据更大分量的寄托，而你在这上面加注的婚姻，更是把这个想法推到了极端。”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她会好受一些？”
　　“让她觉得在你心里她十分重要，让她觉得没有这个宝宝你也不会抛弃她，当然，最有效的让女孩子安下心的法子，还是只有那一种。”方彤彤站了起来，用略显哀伤的表情看着他说，“那就是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