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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沈丽在他书评区的出现记录一直都很稳定，每天留言签到催更喷一下来找事的黑子，雷打不动，平均三天打赏一次，额度不大……而一切都中断的非常突兀，就像从那一天开始，她就不再登陆这家书站了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这个从网络创造出来的角色突然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起来去凉台醒了醒脑，最近事情有点多，加上写稿的消耗，让他整个人都有点迷糊。隔壁卧室老爸老妈似乎在吵架，这几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两口子总是关着门在屋里互相抱怨，他想听但没听清，似乎是和钱有关的什么东西。
　　他心烦得不行，干脆又回去了卧室。
　　幸好，晚上十点多，方彤彤又和平时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聊了起来。
　　每天晚上这半个小时左右的聊天，对他的治愈效果非常惊人，即使根本没聊什么有意义的事，就是拿各自身边发生的小小琐碎交换一下，都让他开心的像是掉进了蜜井里，越沉越深不想上来。
　　这周末，为了招聘的事，浦杰不得不和郑馨一起到公司加班，而作为部门经理的周冬玲，却只有周日上午跑去办公室露了个脸，没见到邢玉强过来，就甩着小坤包踩死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了。
　　郑馨一边整理手头的资料，一边有点不能理解地说：“真没想到周经理最后看上了个这样的。”
　　“邢玉强？他起码人长得不错，可能这一点符合周经理的要求吧。”浦杰颇为遗憾地把一份长相非常不错但其他一塌糊涂的简历丢进被筛掉的那摞，心想如果上头是个有特权的男经理，保不准就把这姑娘招进来了。
　　这方面看，男的女的其实也差不多。
　　“可那人一看就不老实。”郑馨摇了摇头，“不是好人。”
　　“咱们又不了解他，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浦杰最近一直在想沈丽的事，没怎么关注邢玉强那边的动向，忍不住问了句，“你发现什么了吗？”
　　郑馨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他明明是周经理招进来的，周经理对他也不错，可……可那天我见到他趁周经理早退，跑去财务部跟李蓉姐搭讪。”
　　“啊？”浦杰这下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别的他还能当没事，邢玉强要是上班后突然换了目标，那他可就白忙了。
　　到时候别说换个好点的上司没有希望，周冬玲不在被抛弃中扭曲黑化就是好事。
　　这怎么搞的，走向又偏了？
　　下班时，浦杰出门正好碰见李蓉，负责电脑的后勤人员还没招到，这段时间财务的电脑问题乃至整层楼的电脑问题都是他热心解决，也算是给大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远比以前给有男友的女同学修电脑超值得多。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装作不经意地问：“李蓉姐，我上次看我们部门小邢在你办公室呆了好久，你那儿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他要是帮不过来，记得叫我。”
　　李蓉还是一贯笑眯眯很和气的模样，一边掏出钥匙反锁财务的保险门，一边说：“我没叫他帮忙，他就是闲得没事做，过来找我聊聊天。你们部门分工不合理哦，你和小郑那么忙，这个小邢还有空去厕所抽烟。”
　　“他毕竟刚来，很多事没上手呢。”浦杰也笑着应付了两句，看李蓉的样子似乎没把邢玉强放在心上，稍微松了口气。
　　“你不也才来没多久，我看你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啊。同样是空降兵，能力可不一样。”两人闲聊着走下楼去。
　　出了门，李蓉去停车场开车，浦杰去车棚找自己的电驴，分道扬镳。
　　晚上到家，浦杰发现母亲已经两天没有出门打麻将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想问，可不知道从何问起，不知不觉，他跟父母之间的交流，似乎比跟网友的沟通还要紧张费心，更加小心翼翼。
　　“妈，我回来了。”
　　“嗯，饭在锅里，菜在桌上，自己热着吃吧。”
　　“你吃了？”
　　“我不饿，你吃吧。”
　　和往常一样，很多时候他和母亲的交流一天只有这样几句。
　　晚上打开各个软件和浏览器翻了一圈，沈丽依然没有消息，和之前有明确消失信号的马甲不一样，她就像是突然被吞进了次元裂缝一样，迅速而彻底。
　　难道是能力的副作用开始体现了？他担心地想，但找不到验证的渠道。
　　他以为今后都不会再见到沈丽了。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他就从意想不到的渠道得知了线索。
　　十点左右，他就早早停下了手头的事情，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一边浏览着几个读者马甲的朋友圈近况，一边等待着方彤彤找他。
　　十多分钟后，方彤彤在朋友圈里转发了一条新闻，来自他们本地的东涵发布。
　　浦杰一向对朋友圈转发的新闻没有任何点开的兴趣，看标题也不过是本市最近的一起凶杀案而已。
　　但方彤彤还加了两句话，配了一个瑟瑟发抖的颜文字，“天哪，我家小区里竟然出人命案子了。凶手还在逃呢，吓人！”
　　这他当然要点进去看看，起码就知道方彤彤住哪儿了。
　　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到了沈丽和另一个陌生年轻小伙子的照片，标准黑白证件照，并排摆放，面无表情。
　　而文字部分的内容非常简单，一个三十七岁男子在家中被杀分尸，根据警方调查，最大嫌疑人是其妻子沈某及网上认识的共犯董某某，目前两人仍在逃，警局愿意为提供线索者奖励赏金一万元……


第37章　运气差超能力都不好用？
　　看完新闻，浦杰顿时出了一背冷汗，爬起来就坐到了电脑边。
　　群里没有，微博上也没再出现过，果然，和沈丽一起消失的，还有另一个年纪轻轻自以为是杀手再世的中二少年，董保捷。
　　这个马甲他当初穿过好一阵子，设定上是个没家教的社会青年，喜欢年长女性，满脑子热血往外喷抿嘴都憋不住，在他小说评论区发的最多的就是笑话主角不够杀伐果断，不能做到一言不合杀全家的他全喷。在网上他热衷于以杀手身份自居，像玩角色扮演一样，沉迷不可自拔。
　　所以……浦杰完全相信，新闻里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发生了。
　　他都能大致猜测出流程走向，由于某种原因，沈丽丈夫对她的家暴升级了——家暴本来就是一种有了开头就会变本加厉的事，抱着他会悔改的想法纯粹是自欺欺人——沈丽胆子并不大，估计没有本事把耗子药下在丈夫饭碗里，而浦杰之前的逃走被她视作是拒绝的信号，于是，她选择了铁杆支持者董保捷作为倾诉对象。
　　两人有八九成可能走了浦杰那天下午没能进行完的流程。
　　董保捷的微博简介最后一次更新换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么，谁下的手并不难猜。
　　就是不知道，沈丽那个小女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看了一会儿，方彤彤发来语音，问他：“我发的新闻你看了没？那户就在我家隔壁单元诶，看到新闻吓死我了。那女的真够可以的，为了个网上认识的小情人，竟然把老公分尸了。也不怕给女儿留下心理阴影。”
　　浦杰很想为沈丽分辨两句，说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她是因为受了太多欺负，憋了太多苦楚，才会走到这最不该走的一步，可话噎在手指尖，怎么也打不到手机上。
　　他可以想象听说这件事的人会有什么评价，会如何一边倒的抨击，而即使将来她被丈夫殴打的事情暴露出来，也无非是成为广大网民的又一份谈资罢了。
　　他的又一个分身，就要消失了。
　　“我觉得应该还有内情吧。不是人还没抓住吗？”他斟酌了一下，回了一句。
　　“我听说那女的在家里挨过打，最近还变本加厉了。那她也不能出轨加杀人啊，当初瞎了眼挑错老公，离婚不就得了。有理由就能吃着锅里看碗里啦？最鄙视这种人。”
　　不好解释不应该知道的内情，浦杰只好顺着她的话头一句句聊了下去。
　　这半个多小时，他倒是了解了方彤彤的部分择偶观，还知道了她高中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结果那个废物求外出过夜被拒绝了几次，竟然偷偷摸摸又勾搭了个动漫社团的妹子只为尝肉味，她一怒之下分手成全了那对贱人。
　　后来那男生和新女友出门玩的时候被翻倒的渣土车双双压成了二次元，她念着旧情，养了只小狗起名叫阿涛，没事揍着玩。
　　这下，浦杰知道了沈丽最近为什么突然消失，真难为她，出了这么大事，还能记着上来把读者群转交了。
　　天网恢恢，真不知道那一对亡命鸳鸯，能逃亡到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被抓。不过看起来，和这两个小号告别的时候不会太远了。
　　他悄悄上线看了看自己读者群里的名单，在心里叹息着想，等到九月这本让他发现了精分能力的书完结，不知道第一批马甲还有几个能留下。
　　能力的不可控性在邢玉强的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
　　周一再去上班的时候，浦杰沮丧地发现，那个非常明显是要靠追女人节约奋斗时间的小子，已经明目张胆地把主意打到了李蓉身上，完全不顾自己其实是被周冬玲靠私人关系弄来的事实。
　　这吃东家还想睡西家的行为郑馨都有点看不下去，中午加班一起吃员工餐的时候，跟浦杰悄悄商量说：“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周经理啊？看她还把那个人渣当宝一样捧着，我都不忍心了。”
　　浦杰夹了一筷子炒面，撇了撇嘴，“咱们去提醒？信不信邢玉强进去说上五分钟，以后倒霉的就是咱们。我上次路过时候听他在档案室跟周经理闲扯，我敢说，光靠那张嘴他就能让周经理升天。”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用了个比较猥琐的双关，浦杰连忙看郑馨的表情，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补救的话。
　　幸好，对面的姑娘对这方面话题缺乏经验，单纯地按字面意思理解，“也对，周经理才不信咱们说的。”
　　“而且李蓉姐也不像周经理那么好骗，我跟李蓉姐聊过，她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
　　“可我听周经理说，李蓉姐以前……嗯……风评不太好。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周经理怎么可能说李蓉姐好话，她俩见面周经理不变斗鸡就很克制了。再说，就算是真的，李蓉姐那么现实的女人，更不可能看上邢玉强这要啥没啥就有张脸的小年轻。”
　　“希望如此吧。”郑馨叹了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其实浦杰都有点佩服邢玉强，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在周经理几乎总是缠着他的情况下抽出空去骚扰一下李蓉姐，没几天，他就开始担心，所谓好女怕缠郎，李蓉姐单身了这么久，会不会真的出什么岔子。
　　到时候邢玉强抛下周冬玲不管，倒霉的可是她和郑馨。
　　正好财务新招的两个女同事已经通过了两轮面试，进入到终审阶段，八九不离十能成为李蓉姐的得力干将，以她们作为间接渠道提醒一下李蓉姐如何？
　　他实在不想为此动用一次能力，毕竟至今为止每一次都没有按他的设计发展过，精分和他心愿之间的关系现在想想似乎也有点太注重结果而忽略过程。
　　这就像是他想要很多很多钱，直接让他彩票中五百万是实现心愿，被卷入什么大灾难拿到国家赔偿也是实现心愿，鬼才想要后者，可现实是，他的能力无法确定是前者。
　　哪有连超能力都给得运气这么差的……
　　本以为晚上和方彤彤的聊天能多少治愈一下他纠结的心情，结果，他看到方彤彤又转发了一条新闻。
　　这次倒是只看标题就已经足够。
　　沈丽和董保捷，落网了。


第38章　帮我见她好吗？
　　浦杰很想去见沈丽一面，他总觉得，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交集了。这个马甲，已经踏上了飞速行驶的单行列车，向着他碰触不到的地方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怎么才能做到呢？
　　他现在没有沈丽的联系方式，也不算是沈丽的亲属，申请会面几乎没有可能成功。
　　找律师？就他现在手上这点存款，够不够先不论，以什么名义呢？
　　如果把编故事的能力不计算在内，浦杰其实很不擅长撒谎，他感觉自己不管说什么，最后都会在律师的逼问下露出破绽，被误会是沈丽的秘密情人还算是小事，万一不小心把超能力的事情说漏嘴，问题可就大了。
　　保不准第二天就会有一堆黑西装戴墨镜开无牌照汽车的神秘人来把他绑走要么用做研究要么扔进小房间按组织要求成为马甲制造机。
　　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这要怎么办才好？
　　浦杰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沮丧地发现，自己的人脉竟然如此单薄，同学几乎都断了联系，没有所谓的死党，大学舍友关系还行但都天各一方，生活圈子远不如他一手构建的马甲群复杂。
　　直到那天郑馨午休时拿出晚报看新闻，他才突然想起，也许有人帮得上忙。
　　这个不能等回家再说，他抓起一份晚报，拿出手机就匆匆去了走廊。
　　“喂，你好，请问是东涵晚报编辑部吗？”
　　“你好，请问你是有什么新闻线索要提供吗？”
　　浦杰定了定神，说：“我想找一下赵晓珂编辑，请问她在不在。”
　　“啊哟，小赵啊……她出门采编了，你找她有事？”
　　“嗯，我找她有点事，和工作有关的。”
　　“那这样吧，等她回来，我叫她打到这个号上，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就麻烦你了。”
　　赵晓珂，晚报实习编辑，有记者证，这……大概就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之后那段时间，他在办公室里心不在焉，连着出了几个小错后，郑馨无奈地让他休息休息脑子，把工作先全接了过去，柔声叮嘱说：“你写书也别写的太累了，看你都耽误工作了。毕竟这个才是正职。宋总还找我问过你的工作情况呢，我觉得他挺看重你。”
　　公司里没几个人知道他救下的那个就是宋总的女儿，他当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炫耀。
　　“嗯，其实最近写得少多了，没睡好有点头疼。”他给了个比较难受的表情，揉了揉额头。
　　这一期的招聘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对人力资源部来说，大量的入职手续社保关系档案转移需要办理，一头一尾都是最忙的时候，浦杰也不好意思真休息太久，趴了会儿醒醒脑就接着起来帮忙。
　　快四点的时候，手机总算是响了。
　　他一看屏幕，是晚报编辑部，赶忙跑出办公室接听。
　　那边传来了赵晓珂干净清爽的嗓音：“喂，请问是你中午有事找我吗？你是哪位啊？”
　　浦杰清清嗓子，连忙说：“是我，浦杰，你之前给我做过访问的那个。”
　　那边没有停顿，马上高兴地说：“是浦学长啊，稿子发出后你都没给我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你的反馈，忙起来也忘了问。最后成篇还满意吗？”
　　“满意，很满意。”
　　“那就好，对了，这次找我什么事儿啊？”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问：“是这样，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网上写小说？”
　　“记得啊，我最近还抽空在看呢，说实话，前期写得真的很一般，不过最近真是越来越好了，以前太小看网络文学，可能是我的偏见。”
　　“我有一个读者，是本地人，和我见过面，我们……算是很熟的网友。”
　　“哦。怎么了？”
　　浦杰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直接进入正题，“你听说最近的一起杀人碎尸案了吗？就是妻子和网上认识的朋友把丈夫杀了的那个案子。”
　　仿佛觉得话题跳跃的跨度有点大，赵晓珂停顿了几秒，才说：“知道，我们这里一个老师正准备做详细的专题呢。”
　　“我那个读者，就是沈丽，凶手，那个杀人的妻子。”
　　“呀……”赵晓珂有点吃惊地发出一个小小的叹词，跟着半开玩笑地说，“那学长你还真是新闻体质啊。正好，那个沈丽的家属谁都联系不上，邻居也不太知道他们家的事，女儿受的刺激挺大，年纪也太小不适合接受访问，沈丽本人除了案情经过别的什么都不肯说，我们老师还正发愁怎么办呢，你能提供一些信息是吗？”
　　浦杰咬了咬牙，说：“我不光能提供信息，还能让沈丽说话，只要你们帮我和她见一面，聊聊天。那个董保捷也是我的读者，可以的话，我想跟他们都聊聊。”
　　“其实这案子跟你没关系的，你这算取材吗？”赵晓珂好奇地问。
　　“我……”他梗了一下，咽下嗓子里的一股酸楚，缓缓说，“我以前读者很少，这几个本地朋友一直跟着我，给我鼓励，就算这案子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想求你帮我见他们一面，就算是我……送他们一程。”
　　“看来当作者的还是比我们做编辑的感性啊。”赵晓珂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地感慨了一句，说，“那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先和李老师一起见你一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好吗？”
　　“我现在有工作了，上班时间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