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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学是欧叶的另一个精神寄托，但女人在人生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时期，无法集中全部精力投入到喜爱的事业中。
　　过了几天，老烟交给沈奇一份化学实验报告，报告中具体阐述了C01A的分子设计、合成路线设计、每一步的产物和产率、晶体制备等实验过程，结论就是，我老烟合成了一种新的化合物，但这玩意具体有啥用途，待验证。
　　这就是一篇化学论文，老烟学的是化学专业，他了解一些药物化学的知识，但跟药物学家、医学家是两码子事。
　　医药论文的写法跟老烟这篇化学论文有很大的差异，医药论文不会写很多药物制备的具体过程，药物学家和医学家更关注耐药监测、临床研究、药代动力学与BE等专业领域的研究成果。
　　那么C01A有啥具体用途，是否具备科研价值，这需要沈奇去判断。


第465章　有趣的学科
　　“老烟，如果对C01A继续进行双硝基化操作，你说下一步的产物是什么？”沈奇问到。
　　老烟说到：“从理论上分析，苯并氮杂（上艹下卓）的【3。2。1】——双桥环核心结构在很近的位置内包含了胺与芳基两个官能团，所以我推测，在亲电取代的反应条件下，芳环上的亲电进攻被氨基甲酸酯与氨基保护，即使强硝化试剂也难以硝化芳环。也就是说，下一步产物没什么意义。”
　　“模拟一下。”沈奇操作计算机，利用Sybyl软件进行模拟。
　　最新版的SybylPro是计算机辅助药物设计软件，基于现有的数据库，辅助完成药物设计、化学组合方案等操作。
　　模拟出来的目标产物是苯并氮杂（上艹下卓）的衍生物，和数据库中最匹配的商品性药物是卡马西平片。
　　卡马西平片主要用于镇痛、癫痫病、狂躁症、精神病、尿崩症等症状，属于中枢神经类药物。
　　老烟看着电脑屏幕说到：“C01A的下一步产物有意义吗？没意义吧。这玩意是治疗精神病的？”
　　“仿制卡马西平确实没意义，但这毕竟是个辅助软件，做不到百分百精准预测。我感觉下一步进行双硝基化是有科研价值的，试试呗，实验就是不断的尝试，说不定瞎猫撞见死耗子，撞大运了呢。”沈奇坚持做双硝基化，并开始准备原材料。
　　老板这么固执，老烟也没辙，只能跟沈奇一起做实验前的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天，原材料得重新配制、合成。
　　次日，实验开始，代号C01B。
　　沈奇和老烟一起上阵，三氟乙酰胺保护被专门引入用于隔绝氮原子，通过分散氮上电子云密度，防止双取代的阳离子中间体生成。
　　这种保护使得硝化反应进一步发生，与此同时，沈奇加入了强硝化试剂硝基三氟甲磺酸，专门用于克服苯并氮杂（上艹下卓）类衍生物硝化缓慢的情况。
　　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沈奇和老烟轮班，实验室中任何时刻，至少有一人在岗。
　　最终，二硝代化合物与乙二醛亚硫酸氢钠缩合得到喹喔啉，脱保护得到目标产物。
　　目标产物是一种淡蓝色结晶，晶莹剔透，美丽中带着魔幻色彩。
　　沈奇和老烟着迷它的梦幻外观，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化学的魅力正在于此，一堆有毒的原材料，最终造化出不可思议的美丽产物。”老烟从脚趾到头顶捂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裸露的皮肤。
　　同样全副武装的沈奇凝神观察目标产物，说到：“仅看颜值，C01B就比C01A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玩意不作为药用，拿去当饰品卖也能卖不少钱。”
　　沈奇和老烟都知道，对于化学产品来说，颜值重要，疗效更重要，也就是化学产品的内在性质。
　　通过核磁共振、分子量测定等化学方法，沈奇和老烟确定了C01B的分子式、分子量和分子结构图。
　　“所以，它的命名是4…氧化…5…苯基…1，3，4，6…四氢…6，10…亚甲基…2H…1，4…苯并氮杂（上艹下卓），数据库中匹配一下，和C01B最接近的商品性药物是什么？”
　　Sybyl给出的匹配结果是：卡马西平片。
　　“不应该啊，怎么又是卡马西平片？这数据库没更新呢？”老烟觉得计算机在忽悠他们。
　　“查查最新的有机化学、药物化学论文。”沈奇提出建议，他需要知道C01B大致的药理学性质，否则做动物实验没有靶点，将是非常盲目的。
　　查阅了大量文献，并请教了化院和医学部的两位资深教授之后，沈奇得到一个推测，C01B的主要作用应该是，调节中脑边缘多巴胺系统中伏核区域的多巴胺分泌量，这是尼古丁成瘾的基本机制。
　　沈奇哈哈大笑：“化学是一门有趣的学科，老烟你弄出来的C01A进行双硝基化之后得到的C01B，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一种克制烟瘾的化学试验品。苍天大地饶过谁，你这个烟鬼，歪打正着倒腾出来一种全新的戒烟化合物！”
　　“卧槽？”老烟很震惊，出来混迟早要还？
　　沈奇的措辞是很严谨的，他一直在说，C01B是化学试验品，理论上说具有戒烟的效果，并没有说它是药物。
　　实验室初试阶段得到的C01B，它只能算是化学试验品，通过各项性质测试，被验证是安全的、有效的，并最终商业化生产，才能称为化学商品。
　　市面上明码标价的药物、化工产品都是化学商品，商品意味着得到了人们的广泛认可，并愿意为之买单。
　　开发一款非仿制的全新商品性药物，需要很多科学家投入大量的心血，历经漫长的实验研究和工艺验证，才有可能上市销售，造福人类。
　　沈奇他们三条枪，其中一条枪主要负责养动物、解剖动物，真正从事创新研究的人员只有沈奇和老烟。
　　沈奇说到：“这个C01B，我觉得有商业化的潜质，据我了解，市面上真正的戒烟药物不多。NRT那种戒烟口香糖的戒烟率只有20％，烟碱乙酰胆碱受体的激动剂类戒烟药物的戒烟成功率较高，但吸烟者用了这种药物，烟是戒了，却又对戒烟药产生了一定的成瘾依赖性。”
　　“戒烟是很难的，能狠下心戒烟的人，有什么事情不敢做？”老烟现身说法，下意识的摸烟。
　　“又犯烟瘾了？”沈奇笑了笑。
　　“我出去抽，出去抽。”老烟摸烟盒是习惯性动作，但烟不在身上，锁在了实验室外的储物柜里。
　　沈奇和老烟一起来到实验室外，摘下口罩和防护镜。
　　老烟发现沈奇露出神秘的微笑在注视他，他一哆嗦，感觉到了寒意和恐惧：“老板，我这烟瘾是戒不掉了，你可别拿我做人体试验啊！”
　　沈奇拍拍老烟的肩膀：“做一款全新的商品性药物，是相当艰辛而漫长的工作，如果不能充分运用外部资源，就凭你、我、老涂，是做不出商品性戒烟药的。至于临床试验，我怎么可能在你身上动手？我最不愿招惹的人，就是化学工作者。今天我拿你做试验，明儿你说不定就把我毒死了。”
　　“化学工作者也得遵纪守法啊是不是。”老烟说到，又问：“下一步怎么做？”
　　沈奇说到：“全世界有十几亿烟民，其中一半以上的烟民有戒烟渴望，C01B这个项目交给你去跟进了，你再深入研究一下，多采集一些数据，然后开始动物实验。”
　　“那你得跟我招几个助手，即便是实验室初试阶段，我一个人也捉襟见肘，你又很忙，不可能整天蹲在实验室。”老烟提出请求。
　　“你先整几篇文章发出去，没有科研成果，我凭什么去要人？”沈奇说到，随即关切询问：“你跟小连处的怎样了？”
　　老烟就事论事：“你不给我增加实验员，我只能死宅在实验室，哪有时间泡妞？”
　　“哟呵，这都泡上了，可以嘛老烟，继续努力。实验员没那么快到位，你先顶着，白天实验，晚上泡妞，这节奏挺好。”
　　沈奇和老烟来到三楼，沈奇指着一个空置的小房间说：“从今天开始，这里是吸烟室，你自己去买台带通风功能的烟蒂回收设备，就是机场吸烟室那种设备，买了之后找财务报销。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烟给戒了。”
　　“好好好，理解万岁。”老烟大喜过望，找一纸杯接点水，蹲空房子里抽了起来。
　　沈奇来到咖啡厅，坐下来喝咖啡。
　　咖啡厅里人不多，可见中心员工非常忙碌。
　　沈奇看到某张桌子上威腾、周雨安、萧俊龙三人坐一起聊天，表情欢乐。
　　端起咖啡杯，沈奇走到他们仨这张桌子前，坐下：“看来N…S方程项目取得重大进展了？”
　　“哪有那么快。”周雨安摇摇头。
　　“那你们笑的如此开心？”沈奇问到。


第466章　大局意识
　　“有喜事呗，所以开心。”周雨安说到。
　　沈奇问到：“哦，说来听听？”
　　萧俊龙春风得意的说：“我要结婚了，下个月摆酒，威腾教授将出席我的婚礼，我太开心了，没想到我的婚礼也有菲奖得主参与。”
　　“恭喜啊兄弟！”沈奇道贺。
　　“沈主任，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我来，再次恭喜你，老萧，终于抱得美人归。”
　　萧俊龙抚掌大笑：“太棒了，两位菲奖得主！”
　　“所以周，你还在等待那位完美的女孩？”威腾望向周雨安，四人中只剩下周雨安一个单身汉。
　　周雨安笑了笑：“希望她早点出现。”
　　“奇，我想要说的是……”威腾转而对沈奇说到，“这个部门大多数学者跟周一样优秀，他们全身心投入工作，非常的忙碌。我来你这个部门时间不长，我感觉这里的工作强度，是普林斯顿的三倍以上。”
　　“同感。”周雨安点点头，说到：“但是爱德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需要尽快拿出在国际上有震撼力的研究成果。”
　　“不，你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威腾摇摇头说到，“优秀的科学家，不应该是这种生活状态，你们比华尔街的证券操盘手更忙碌，加班到深夜是常态。看，这间咖啡厅在适合喝咖啡的下午三点，只有我们四个人在这里，而普林斯顿数学系在这个时间，几乎所有教授和博士研究生都会来到咖啡厅，这是心态和情感上的差异。”
　　沈奇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受，这或许是我的责任。”
　　威腾化身为人生导师，他说到：“最杰出的科学家，情感应该是充沛的，心态应该是放松的，而不是像个工作狂一样，不停的下达工作任务。你需要放松，奇，大家都需要放松。”
　　“我接受你的批评，爱德华，没错，我们都绷的太紧了，我并没有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
　　沈奇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他也知道科研工作者不是搬砖工，当科研事业转化为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科研工作者只顾业绩和物质上的收获，沈奇数理研究中心永远也达不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的高度。
　　沈奇也在努力改变这一局面，他在中心三楼设置了咖啡厅、棋牌室、健身房、影音娱乐室、书画器乐室等休闲场所。
　　然而事实是，这些休闲场所的利用率非常低。
　　这不是员工的错，他们的领导以身作则，数理化生全线操作，大项目一个接一个的上，专利越卖越贵，忙成了狗。
　　一生为科学事业奋斗的科学家理应受到民众尊敬，国之脊梁除了在国家科研事业上顶天立地，也需具备充满魅力的人格和丰富充沛的情趣。
　　沈奇回到家中，跟欧叶倾述到：“哎，威腾说的没错，我是个无趣的人。我在日常工作上的态度，潜移默化影响了下属，他们一个个都在朝科研搬砖工的方向发展，谈恋爱都没兴趣，还得我强行拉出去相亲，这样不好。”
　　欧叶：“我也有这种感觉，你们中心的研究员，越来越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老婆，那该如何改善？旁观者清，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普林斯顿是怎么做的？”
　　“那也不能完全照搬普林斯顿，中美国情不同。”
　　沈奇掏出手机看看新闻，朋友圈，放松一会儿之后打算起草数学大一统项目的框架性方案。
　　朋友圈上的一条更新使沈奇特别揪心，五分钟前发的。
　　更新者是沈奇的老爸沈志山。
　　沈志山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文字说明是：“奉劝大家一句，喝酒误事、伤身。老沈我从今天起戒酒，再喝一口，剁手！也请大家放心，我没事，住两天院就出院了。”
　　老爸爱酒如命，沈奇是非常清楚的，他继承了父亲的酒量遗传，他的酒量也不小。
　　沈奇能喝，但他不酗酒。
　　老沈不同，除了生意上的应酬场合非喝不可，老沈在家没事也喝，他是真的喜欢喝酒，一日不可无酒。
　　老沈生意场上的朋友多，竞争对手也不少，他发条朋友圈应该是想稳定军心，让生意伙伴和公司下属别操心，该干嘛干嘛。
　　但作为亲儿子，沈奇怎能不担心：“这个老酒鬼，喝酒喝到住院了！”
　　“啊？咱爸住院了？”欧叶也为公公着急，公公对她挺不错的，强撑她入主沈家。
　　欧叶是老沈的微信好友，她也看到了老沈的朋友圈更新：“咱爸应该问题不大吧，他说两天就出院。”
　　“我问问。”沈奇给老沈打电话。
　　“喂，儿子。”电话接通，并非老沈，而是沈奇的老妈。
　　沈奇的声音关切、焦急：“妈，我爸什么情况？喝酒喝到住院？酒精中毒？胃出血？”
　　“你爸前几天在外面的饭局喝多了，从餐厅包厢出来，下楼，一不留神没站稳，从二楼滚到一楼，摔伤了腰椎。”老妈的声音平静，平静中也透露出些许不安。
　　“这……伤了腰椎，这很严重啊！两天能出院？”沈奇急死了，伤了腰椎这种伤病不可掉以轻心，否则有残废的危险。
　　“是有点严重，你爸下半身知觉感不明显，过几天会有台手术。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爸就住在我们医院，我们医院最好的骨科医生将主刀你爸的那台手术。”老妈安慰沈奇，让沈奇专注工作，家里有她看着，老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沈奇焦虑的团团转，他爸喝酒没伤到内脏，但从二楼摔到一楼，有下半身瘫痪的风险。
　　“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咱爸吧？”欧叶很理解沈奇为父担忧的心情，沈奇是独子，老沈如果怎么样了，沈奇很难专注于工作，这是人之常情。
　　“老婆，你的心意我爸会收到的，但你快生了，哪也别去，就搁首都呆着。”
　　次日，沈奇嘱咐翠萍阿姨照顾好欧叶，他乘机飞往南港市，直奔南港第一医院而去，这是沈奇老妈工作的医院，老沈在这家医院住院。
　　VIP病房，老沈一个人住，条件非常好。
　　病房里堆满了水果、牛奶、鲜花，看的出来，沈老板还是挺有人气的。
　　但再有钱、再有人脉的老板，在生老病死面前也很无力。
　　老沈不慎摔伤了腰椎，他在朋友圈上表现的铁骨铮铮。
　　而在现实中，再能扛的老沈也扛不住病痛，他显的痛苦。
　　“他大爷的，疼死我了！”老沈躺在病床上嗷嗷叫。
　　“不是知觉感不明显吗？”沈奇也不知是喜是忧，老爸能感觉到疼痛，说明还有的救？
　　“那是下半身，我躺久了脖子疼。”老沈哼哼着，很不甘心的样子：“我公司接了个大项目，投标了，我得赶紧出院，否则赵强那小子肯定趁虚而入，夺我的单，抢我的市场。”
　　赵强那小子应该是老沈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沈奇劝慰到：“爸，你现在都这样了，有瘫痪的风险，还管他什么中不中标？钱是赚不完的，命只有一条。”
　　“沈奇，你错了。生意场上，大鱼吃小鱼，小鱼和虾米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我今年五十四岁，最多再折腾十年就该退居二线了，未来十年的发展对我们公司非常关键，吃不下别人，就会被别人吞掉。现在每失去一个大单，都是在我心口捅一刀啊。”老沈伸手在床头柜上摸手机，想要远程指挥公司精英守住战线，奈何手机被沈奇的老妈没收了。
　　“优秀的商人，情感应该是充沛的，心态应该是放松的，而不是像台印钞机一样，不停的制造金钱。老爸，你需要放松，放松啊。”沈奇可喜的看到，老爸虽然卧床不起，但思维清晰，精神上充满战斗欲。
　　精神上越消极，病患的手术风险越大。甭管是为了打败赵强那小子，还是在下一个十年中将公司越做越大，老沈在心态至少是积极的，有强烈的精神寄托。
　　老沈身体垮了斗志不垮：“儿子喂，大科学家，我的公司如果交到你手里，我看撑不过两年就得垮！”
　　“交到我手里干嘛？老爸，你觉得我懂做生意？”
　　“我就你一个儿子，我的基业不传给你，还能传给谁？”
　　沈奇：“我哪有时间去管理一个公司？”
　　老沈：“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一直干到80岁？”
　　这就是独生子的悲哀，沈奇如果有个兄弟姐妹，可以让兄弟姐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