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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多次观察，但他们家防范警惕，我不好下手。今天是祭祖的日子，他们比较松懈，方便行动。”
　　“你想过犯罪的后果吗？”
　　“想过。”
　　“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有用吗？”
　　凤凰镇派出所，审讯进行的十分顺利，虽然白扣子非常配合，但当审讯人员将整个过程梳理一遍之后，已经夜深人静。
　　更让人吃惊的是，从始至终，白扣子神色如常，情绪十分稳定，仿佛这起凶杀案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但想起两家三十年的恩怨纠葛，就连审讯人员们也无奈叹息，可不，埋藏了三十年的恶因，如今终于结出了恶果，个中对错，他们一时间也无法评价。
　　“你跟我来一趟！”
　　当审讯完毕，夜梦佳带着白扣子来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原本神色如常的白扣子，当他看到这位老人的时候，终于情绪崩溃，扑通一声，跪在了老人的面前。
　　“爸！”
　　白扣子眼睛里噙着泪水，目光中满是懊悔。
　　砰！
　　砰！
　　砰！
　　白扣子双手被手铐拷着，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古铜色的额头上被磕的血肉模糊。
　　“哎……扣子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老人双手颤抖，想要将儿子扶起来，可白扣子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老人最终只好放弃。
　　只是那一双老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哗哗的流了出来。
　　儿子记得三十年前的痛，他又怎么会忘记？
　　只是他白青山习惯了低头，习惯了忍耐，从来没想过什么报仇雪恨。
　　他没想到，这恨，在儿子的心理留下了如此重的阴影。
　　都怪他这个当爹的没用啊。
　　“爸，儿子从今以后不能尽孝了！”
　　白扣子知道时间紧张，他泪流满面的看着老爹，仿佛交代后事一般，“爸，我在家里的那个包裹里，还有两张银行卡，里面还有几万块，密码是我妈的生日。”
　　“我跟龙泉村的村长王铁柱说了，让他帮你找个看门的工作，工资虽然少点，但轻松一些。而且他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白扣子扭头，看向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王铁柱，“铁柱村长，你说话算话，对吧？”
　　王铁柱点点头。
　　“好，那我就放心了！”
　　白扣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擦干眼泪，对着一旁的夜梦佳道，“警官，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
　　夜梦佳表情冷漠，但心底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白扣子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惨然一笑，
　　“我……我能不能看看今晚的烟花？”
　　“啊？”
　　夜梦佳神色一怔。
　　白扣子苦笑道，
　　“小时候，每到过年，我们一家三口便会坐在庭院里，那时候家里穷，我们只能观看别人家的烟花，就仿佛自己在放一样。这位警官，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这……”
　　夜梦佳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不过需要我们陪同，而且只能在派出所的院子里。”
　　“谢谢警官！”
　　夜梦佳一招手，让人押着白扣子走到了派出所的院子里。
　　她眨了眨眼睛，又让派出所的所长，将所里刚买的一台网络电视搬到了院子里。
　　此时早已过了八点，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
　　本以为能过个大年的警员们，因为今天的突发性事件，全都被临时召集了回来，此时案件还没审理完毕，还有各种善后工作需要他们进行。
　　“别走，能不能陪我过个年？”
　　见王铁柱转身要离开，夜梦佳忽然拉扯住了他的胳膊。
　　夜梦佳当过兵，也当过警察，看到的生离死别不计其数，但遇到今天的事情，她还是不可控制的母性泛滥了。
　　“好，反正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看着夜梦佳那有些发红的眼圈，王铁柱耸耸肩，选择留了下来，和院子里的一干警员们，全都看向了那台网络电视。
　　电视上正在上演着各种节目，欢声笑语不断，但院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人笑得出来。
　　因为，过年是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日子，但今天他们却无法和家人陪伴在一起，当然，有的人更是刚刚失去了自己的至亲，有的人，一辈子也难以和家人团圆。一想到这，他们就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啪！
　　啪！
　　啪！
　　时间在一个接着一个的节目中流逝着，不一会儿，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烟花瞬间绽放开来，在漆黑的夜色中绽放，然后稍纵即逝。
　　啪！
　　啪！
　　啪！
　　一个烟花刚刚消失，紧接着又有接二连三的烟花绽放了开来，让苍穹中多了几分绚丽。
　　正在看电视的白扣子也转过身，和大家一起抬头观看着夜幕中绚丽多彩的烟火。
　　人生何尝不是这样，稍纵即逝，美丽的东西，总是到失去了才知道惋惜。
　　白扣子闭上了眼睛，眼泪再次无声的流淌下来。
　　“哇，好漂亮呢！我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看的烟花了！”
　　看着满天五颜六色的烟火，夜梦佳仿佛从那悲伤中跳了出来，双手可爱的张开，脸上高兴的如同小孩子一般。
　　“嗨，你们这些城里人，今后恐怕都不认识烟花了吧？”
　　王铁柱耸耸肩，忍不住嘲笑几句。
　　因为空气质量越来越严重，如今别说是城里，就是某些靠近城市的农村，都不得燃放烟花炮竹。
　　凤凰镇也多亏是在山区，不受这样限制，不然，恐怕他们今晚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烟火了。
　　“哈哈，铁柱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一阵好找！”
　　正在陪着夜梦佳观看烟火的王铁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由回头看去。却见镇长石云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嘿，石镇长，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守夜，怎么跑到派出所来啦？”王铁柱惊咦了一句，好奇的看向他，正在抬头看烟火的夜梦佳，也低下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二人。


第八百七十五章　出其不意
　　镇长石云峰接到凶手自首投案的消息之后，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只是，他也清楚，一个白扣子只是冰山一角，在他管辖的凤凰镇这片地区，恐怕还有不少比白扣子影响更恶劣的恶霸呢。
　　一想到上级的指示，石云峰就一阵头大。
　　白天虽然给各个村子的村干部开了动员会议，但他明显感受的出来，这些干部的积极性不高。
　　这倒也不奇怪。
　　一来是这几天正是过年，村干部也是人，正想过几天家人团聚的好日子呢，如今摊上这事，恐怕谁也高兴不起来。
　　二来问题严重的是，那些隐匿在乡野中的村霸之所以横行乡里，恐怕明里暗里，免不了有这些村干部背后的支持，这样一来，这项除暴安良的工作，恐怕无法实施，反而可能中途夭折。
　　思来想去，自己还没和王铁柱商量呢，这半年的时间，王铁柱在龙泉村干的有声有色，解决了各大基层难题，石云峰自然看在眼里。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不找王铁柱又能找谁呢？
　　大年三十，一堆事乱七八糟的，他哪里还有心思看春节晚会，就亲自去了龙泉村一趟，不曾想王铁柱不在村里，却在派出所陪着一干警员们看烟花。
　　稍微一打听，他又惊讶的得知，这白扣子之所以主动投案自首，竟然与王铁柱脱不了关系，这么一来，他就愈发赖上了王铁柱。
　　“你瞧，根据群众反应，这些便是十个村子的恶霸名单！”
　　石云峰解释了一番上级的指示，便将名单递给了王铁柱。
　　说是十个村子，但龙泉村却不在其列。
　　原来龙泉村相对落后闭塞，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走光了，自然不存在什么恶霸行为。王铁柱扫了一眼名单，凤凰村的史耀乾史小宝名列前茅，不过看石云峰的标记，倒是没打算深究这二人。毕竟这二人最近这段时间，在王铁柱的打压之下，在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还曾经为村里的利益出头，虽然最终还是靠王铁柱帮忙解决了天然气供应问题，但好在有做好事的念头，最多教育处罚几句罢了。
　　而被石云峰划重点的，主要有三个人。
　　一个名叫石小磊，是石沟村的地霸，这些年靠着家族势力，不断巧取豪夺，吞并了村里不少土地，村里的好些工厂，全都在他的名下，钱是赚了不少，但却造成了严重污染，引得民怨四起。第二个叫钱富勇，是白石村除了白家之外的第二大家族，也是之前被王铁柱送到局子里喝茶的钱富有的大哥。王铁柱只听说钱富有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却没想到，他这个当哥哥的钱富勇，却是隐藏在背后的大BOSS，这些年靠着放高利贷，同样赚的锅满盆满，而且还养了不少混混作为他的打手。
　　第三个这是叫宁世杰，是莲花村前任村长宁秀娃的公子哥，这些年仗着父亲的权力，也在十里八乡之内横冲直撞，专门欺负外来人口。
　　石云峰的声音将王铁柱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他嘿嘿笑道，“铁柱兄弟，你看，这三个人是在凤凰镇势力最强大的。原本我以为史小宝一家子算厉害了，但相比于这几家的隐形财富，其实也不算什么！”
　　石云峰道，
　　“乱世当用重典，杀鸡以至儆猴。只有将这些具有代表性的恶霸绳之以法，才能给其他恶霸予以严重警告，让他们不敢再行犯法之事。也能给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
　　王铁柱点点头，
　　“既然你有了想法，还找我干什么？而且，我看这名单上，可没有我们龙泉村的人！”
　　石云峰尴尬一笑，“嘿嘿，你也知道，这凤凰镇虽然有十个村子，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恐怕这些恶霸们彼此之间都有关系，这样一来，我们行动不是很方便。而且其中恐怕也少不了村干部为其出谋划策，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王铁柱还没说什么，却见夜梦佳拍着胸脯道，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这种小事，我来帮你，将他们全都抓进去便是！”
　　王铁柱翻了翻白眼，
　　“你以为现在还是三十年前呢？不怕你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些混混能走到今天的这步，谁不是狡兔三窟，好好做了准备？没有证据的话，我们反而会被反咬一口！”
　　石云峰听得连连点头，
　　“这也正是我担忧的啊！”
　　夜梦佳撇撇嘴，看着王铁柱道，
　　“那你说怎么办？需要我帮忙的，义不容辞！我们就应该早点将这些恶霸抓起来，省的他们为非作歹，祸害相邻。也能减少一些白扣子这样的惨案再度发生！”
　　显然，今天的凶杀案对夜梦佳打击有点大，此时听说要有除暴安良的行动，她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
　　“这样……”
　　王铁柱摸着下巴，看了一眼名单，又在苍茫的夜色中简单的环视了一眼，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既然你说他们彼此之间有联系，那我就先将他们之间的联系割断！”
　　“割断？”
　　石云峰眉头紧皱，大惑不解。
　　王铁柱指着其中一个叫钱富勇的名字，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混混们之所以相互照应，也不过是利益所驱。而其中对钱最敏感的，恐怕就是这个放高利贷的钱富勇了，只要抓住他，对于这种善于拿合同说事的人，找证据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确实啊！”
　　石云峰恍然大悟，竖起了大拇指，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那好，我这下可以放心睡觉了。等明天我就让派出所的同志帮我去抓人！”
　　王铁柱摆手，笑道，
　　“呵呵，石镇长，恐怕你今晚不能安然入睡了！”
　　他道，
　　“你可别忘了，今晚可是除夕，要行动，就得趁现在！这样才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现在？”石云峰和夜梦佳相视一眼，目光中满是纳闷，随即想到了什么，两人顿时变得豁然开朗。


第八百七十六章　双管齐下
　　今晚是除夕夜，很多人都在守岁。
　　而随着年味渐淡，不少中年人和年轻人们，都喜欢在这一天聚众赌博。
　　刚开始大家还是几毛几毛的赌，但随着这种风气一开，从几毛到几块，从几块到几十块甚至几百块，赌注变得越来越大。
　　有人一夜之间就可以赢得几千块，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有的人则一夜之间输的倾家荡产，有的人则是作为中间人放贷盈利，隐隐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腐蚀着村民们的心智。
　　若想抓住田富勇这个放贷人，今晚无疑是最佳的时机。
　　“紧急集合！”
　　夜梦佳马上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此时新年的钟声刚刚响起，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就让这新年，过的更猛烈一些吧。
　　正在继续看春节联欢晚会的警员们闻言一怔，随即马上从小马扎上站立起来，迅速的集合战队。
　　只是他们一个个脸色迷茫。
　　大过年的，凶手已经投案自首，这时候集合干什么？
　　夜梦佳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白扣子，指着两个警员道，
　　“将他带回去，好好看守！”
　　“是！”
　　那俩警员应和一声，押解着白扣子走了进去。
　　夜梦佳挺胸抬头，双手背在身后，她凌厉的目光环视众人一眼，冷声说道，“刚刚接到群众举报，有人现在聚众赌博，赌注庞大，你们跟我一起行动，将其抓捕归案！”
　　抓赌徒？
　　众人一愣。
　　这些派出所的警员，大部分都是来这周围的乡镇农村，他们自然也清楚，每到过年期间，尤其是晚上，很多村子都有聚众赌博的现象。
　　之前他们也带人抓捕过，但一来二去，这些村汉子们对他们的套路也门清，逐渐有了应对的办法，每次他们前去，都会扑空，即便人赃俱获，关上几天，交点罚款，又会放出来继续赌博。
　　这些年，过年期间的聚众赌博，可谓是屡禁不止啊。
　　只是他们有点纳闷，这位夜警官是上头派下抓捕凶杀案凶手的，如今怎么连赌博案也牵扯了进来？
　　虽然心有疑惑，虽然很多人已经哈欠连天，但上头有命，他们也不得不从。
　　一时间，警员们纷纷坐上警车，跟着夜梦佳等人朝着白石村而去。
　　白石村因为刚刚发生了凶杀案，村子的各个街道还有警务人员把守，夜梦佳等人的到来，也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此时，白石村的某个停工工厂里，只有一个值班室里的灯亮着，一伙儿人正在裹着围坐一团，叫喊声此起彼伏。
　　“十二个点！”
　　“我顺子！”
　　“我同花顺哈哈！”
　　“切，老子豹子！”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刚刚回乡的农民工，一年到头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总得拿出一部分来赌博。
　　一来是一个村子里的，大家一年到头不见面，借此来联络感情。
　　二来么，也是最吸引人的，万一自己运气好，随便赢几把，也赚不少钱呢。
　　值班室里气氛紧张，一个个眼神专注，恨不得将钱全都揣入自己的口袋里。
　　“球哥，今年警察盯得比较紧，我们这么闹，不会出事吧？”
　　在门口，几个小混混蹲在地上吐着烟圈，一个个身上缠着纱布或者绷带，状况十分悲惨。
　　“呵呵，怕个求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白石村刚刚发生了凶杀案，他们这是派人保护现场，维护治安呢！又不干咱们的事！”
　　坐在门口的其中一位，不是旁人，却是偷偷从舅舅白天亮家里逃跑出来的球哥。
　　他是白石村的外甥，过年期间经常住在白石村，所以和这里的混混们也都比较熟悉。
　　当然，球哥逢赌必输，也就懒得参与进去。
　　不过赚钱的手段可不止参赌，相反，作为第三方的贷款人，才是最赚钱的买卖。
　　他受到钱富勇的指示，今天来这里盯场子，一来是负责外围警戒，二来嘛，若是遇到哪些输钱的倒霉鬼，就可以趁机放贷，凭此来赚钱。
　　“哎哟，尼玛的，又输了！不玩了不玩了，我没钱了！”
　　愣神间，屋子里传来一个人的怒骂声。
　　球哥嘿嘿一笑，扔下还没抽完的烟，冲着兄弟们使了个眼色。
　　混混们立即会意，一个个走了进去。
　　“哎呀，大过年的，回去也没意思啊！”
　　“就是，反正就玩今天一夜，索性玩个痛苦啊！”
　　“嘿，这不是白朗天吗？没钱多大的事情啊，来，我这里有钱，借给你玩咯！”
　　众人将那输了钱的白朗天围在了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蛊惑着，那白朗天显然也赌上了瘾，此时眼瞅着别人大赚特赚，终于忍不住，咬牙道，“好，那我就赌一把！”
　　“嘿嘿，这就对了嘛！”
　　球哥冲着参赌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即会意，准备放水。
　　工厂的外围，夜梦佳已经带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