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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东亮疑惑道：“您要用车？”

董学斌也没藏着掖着，“送个朋友，也不远，就是北河省。”

张东亮也没多问，虽然程序上单位公车和司机只有领导才能用，还得是公事的时候，可哪儿有那么多公事啊，所以大部分公车都会有一定程度的私用，这一点哪个机关部门也避免不了，张东亮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便是中纪委，这也都算是小事儿，领导要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还当什么领导啊，“好的，没问题，我已经在单位了，那我去司机班问一下看看谁有空，等会儿我把司机手机号给您发过去。”

董学斌道：“好的，麻烦了。”

“您客气，那我去了。”张东亮挂了电话。

董学斌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下了床刷牙洗漱。

张东亮动作很快，也很上心，才过了十分钟就给董学斌发来了一个手机号码，上面还写着“老韩”。

董学斌一看，直接就给罗海婷打了个电话。

“喂，学斌。”那头传来罗海婷的笑声。

“罗大姐。”董学斌道：“今天回去吗？”

“回去，待着也没事了。”罗海婷道。

罗大姐这次来是紧急任务，也是汾州市的机关公车送来的，不过因为汾州市用车也比较紧，毕竟不富裕，所以车子当天就回去了，所以罗大姐要走的话还得跟汾州市纪委联系，再调派车过来，没准还腾不出时间，反正很麻烦，董学斌干脆就给她办好了，省得她没车的话自己做长途车回去，“成，您也别跟单位联系车了，太麻烦，我这边给您准备好了，我给你个电话你记一下，司机老韩的。”

罗海婷唉哟，“瞧你费心的，真不用，别麻烦了。”

董学斌道：“不麻烦，就手儿的事儿，到时候你打这个电话让司机去接您，再给您送回去就行。”

罗海婷道：“你这又给大姐买了那么多东西，又给大姐找车的，多不合适啊，你要老这么客气，下次大姐可不来了啊，呵呵。”

“别啊。”董学斌笑道：“那下回就不这么客气了，行吧？这次你就听我的，您赶紧记电话。”

罗海婷一嗯，“好的，你说。”

说完，董学斌道：“一路顺风，常联系。”

罗海婷低声道：“你要哪天来汾州市办事，提前给大姐打电话。”这话是卡着嗓子悄声说的，显得暧昧十足。

董学斌咳嗽了咳嗽，“嗯嗯，好。”

挂了电话，董学斌哼哼了一首小曲儿，就出门上班了。

……八点多。

单位大院儿。

董学斌路虎一开进去，就看到了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不少人，有弄横幅的，有折腾卫生的。中央纪委监察部已同8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反腐败机构建立了友好关系，这次是中纪委举办的开放日活动，由中联部邀请来自亚、非、欧、美14个国家的14名政要、智库学者和资深媒体人士到中央纪委机关考察，实地走访党的纪律检查机关，了解党的反腐倡廉建设情况。所以瞧瞧，遇见考察，哪里都一样得忙活“做面子”，即便中纪委这种地方也不例外，当然了，他们这种临时抱佛脚可以不叫“做面子”，也可以称作是对外国友人的尊重。

总之大家都很忙，忙着准备上午的考察迎接。

董学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跟他们二处没太大关系，就慢悠悠地把车开到了楼底下，一点也不着急。

这时，二处处长尹成安从另一边抱着一个笔记本走过来了，一看董学斌，尹成安立即叫住他，“董处长，来了？”

董学斌笑道：“尹处长，早上好。”

“你也早上好。”尹成安快速道：“你来得正好，那我就不上楼了，那边还有个会等着呢，你跟大家说一声，国外政要和考察人员还有媒体工作者大概十点左右到，没多长时间了，让大家注意一些，没有事情就在办公室吧，不要下楼了，反正各方面都严格要求一下，我先撤了。”

董学斌一嗯，“成，你忙你的。”

“好，那这边就交给你了。”尹成安说完，快步走向远处的一栋办公楼，作为一把手，他要忙的肯定比别人多。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次开放日活动很重视，没办法，中央这次也有很多媒体会来的，新华社，青年报，人民日报，等等等等，而且还涉及到了国外政要，这就更是敏感问题了，不能不重视，于是每个人脸上都能看到一股股严肃和紧迫的氛围，比中纪委平时的氛围还要严肃。

当然，董学斌是个例外。

这厮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紧迫，自从跟罗大姐身上快活了以后，他就一直挂着悠闲的心态。

……楼上。

二处办公区。

董学斌刚从门口一站，就看到里面的人基本上都到了，数了数，果然一个不少，都来得很早。

“董处长。”

“董处长早。”

韩晶和贺周他们都跟他忙打了个招呼。

董学斌微微一笑，“早上好。”顿了顿，表情略微严肃了一些，看看他们，轻轻拍了一下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尹处长去开会了，我说两句吧。”见张东亮和孙兆邦几人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以表示尊重，董学斌就压了压手，“都坐吧，没那么多讲究，今天的开放日大家也都知道了，都机灵点儿，工作的时候认真一些，可别开小差儿，虽说上面没说有来咱们第八室视察的事儿，但这次新闻媒体的同志来了这么多人，没准哪个人就路过咱们门口了呢，要是给人家拍下来大家玩游戏闲聊天的照片，咱们二处可就出名了，我相信谁也不想看到，所以都多注意一点。”

“是。”

“明白。”

大家纷纷应了一声。

其实这话要是尹成安说，那还好，但刚在单位打过人的董学斌说出来，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这不是他的领导风格，他的领导风格从来都是比较和善比较体贴的，就算职务调动变到了一个古板的中纪委，董学斌的领导风格也从来没有变过，当过董学斌下属的人都知道，董学斌对下属的照顾几乎没有人比得了他，于是最后又笑了一下，“我也知道咱们这边事情不多，没那么多工作要做，把该做的都做完了，想玩游戏想聊QQ什么的，该玩玩儿，其实也没事儿，就是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的时候，赶紧最小化啊，虽然考验手速，不过大家都跟机关干了这么多年了，我相信这个手速大家也早都练出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工作时间老打游戏了。”

韩菲嘻嘻一笑。

贺周和孙兆邦他们乐了一下，也都有点不好意思。

“嗯，就这样，都忙吧。”董学斌一摆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忽然又回头道：“谁要茶叶去我那儿拿啊。”

韩菲立即叫道：“我要我要！”

贺周失笑一声，“你倒是不客气。”

“跟董处长客气个啥啊，咱们是吃大户，我帮你们也拿点，董处长的茶叶肯定都是好茶，嘻嘻。”韩菲就跟了进去。

几天的磨合，董学斌是再也低调不了了，不过相对的，他跟下属和同事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算是好兆头吧。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对骂！

上午。

九点多。

正式上班了。

董学斌把茶海洗了洗，点上了几杯茶，也跟自己办公室里忙活了一会儿，尹处长不在，这边的工作就只能他负责了，董学斌就打了几个电话下去江南省和二处分管大省的省纪检部门，责令他们对这次中纪委的开放日进行跟踪和学习，并在内部党报里传达相关指示精神，其实就是说一些细节而已，大方向之前早定了，下面的人这周六日基本上都有人员来中纪委开过会了。

五分钟……十分钟……咚咚咚，有人敲门。

董学斌抬头道：“请进。”

“董处长。”张东亮进来了，“人到了。”

“到哪儿了？咱们这边？”董学斌问道。

张东亮答道：“没有，刚到新闻发布厅，正在视察，估计要视察咱们这边，也得十一点多了。”

董学斌道：“好，让大家注意点。”

“行嘞。”张东亮就告辞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董学斌又接到了尹成安的电话，说的也是这件事儿，反复嘱咐了董学斌一遍，一定不要出问题。董学斌自然清楚，他也不是第一天进机关了，对付上面的领导视察和媒体工作者的经验甚至比其他人还要多一些，毕竟董学斌可不是中纪委或者其他部委里面一点点内部升上来的，他可是在基层很多地方县市摸爬滚打过来的，基层的工作可比这里要复杂多了，二处办公室里有过这么多基层经验的人，估计也就是董学斌一个了，像韩菲贺周他们，估计都没有下过基层，那里的视察才真的叫视察，中纪委这边，就算视察出了问题估摸也没有媒体会报导，这里的地方也好，任务也罢，都是只需报喜不许报忧的政治任务，中纪委——这是代表着国家形象的部门，所以就算这么重要的视察，他们的压力也不会有基层那种复杂性的。

……快十二点了。

考察团的人来得晚了点，几乎午休了才到。

大家也不可能等着他们，该吃饭还是得吃饭，食堂已经开了，所以等十二点一到，董学斌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走吧，吃饭去。”

他们也都放下了手头的东西，拿着饭卡和董学斌一起下楼了。

考察团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个办公楼，反正外面没看到有人，只是一些记者零零散散到处可见，还有一些老外的身影，拿着照相机在各个地方拍拍照照着，很是忙碌，一些金发美女记者也吸引了董学斌的注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种异国情调，对他来说也别有一番风味儿。

“人来的真不少啊。”贺周道。

韩菲难得很是严肃，“咱们走正一点啊，挺起腰，别让人家拍到什么影响形象的照片，那就丢人了，而且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董学斌笑了一下，倒是没他们那么局促。

……第二食堂。

几人前后脚进来了。

张东亮级别最低，马上对董学斌道：“董处长，你先去坐吧，你要吃什么跟我说，我给您打饭。”

董学斌摇摇手，“不用，自己来吧，谢谢了。”

张东亮继续道：“顺带手儿的事儿，您别跟我客气。”

董学斌还是没让他去，一来他不喜欢麻烦别人，能自己干的事就自己干了，他喜欢亲力亲为，二来董学斌跟食堂里看到了很多生面孔，有些脖子上挂着记者工作证，有些是外国人，有些还脖子上挂着相机，估计都是这次开放日来的人，董学斌也不好让人帮着打饭，让人瞅见不美。

排队。

大家开始打饭。

可忽然间，董学斌在旁侧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瞳孔猛然一缩，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

是方文萍！

方家那个老娘们！

也在另边排队的方文萍似乎是察觉了，一侧头，也看到了董学斌，她表情同样往下一沉，眼神也冷了下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俩谁看谁也不顺眼！

今天的方文萍穿得没有周六那么艳美，而是一身平平常常的职业装，暗色的，董学斌也没想到这么巧会跟食堂碰见她，真想一脚踹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董学斌还是有涵养的，尤其是对女人，更尤其是对漂亮女人，但方文萍却是例外，董学斌一看到她就来气，怎么都不顺眼！

俩人谁也没理谁。

打完了饭后，董学斌就端着托盘去找地方了，今天人很多，来了不少外人，食堂也很挤，人挨人的。

蓦然，韩菲找到了座位，招呼大家道：“董处长，贺周，兆邦，快来。”说完就坐下占地方了。

董学斌一看，也往那边走过去。

可偏偏这时候，方文萍也迎面走上来，似乎想要去相反的方向，周围人很多，都得侧着身子走，结果方文萍和董学斌顿时又走了一个对脸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却谁也没有搭理谁，只是冷着眸子对视一眼，就想擦肩而过，可空间不够，他俩却谁也不肯侧身让谁先走，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俩人竟然肩膀一撞，狠狠碰在了一起，方文萍手一松，董学斌也脚下没站稳！

哐当！

吧嗒！

两人手里的托盘竟然都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周围人纷纷侧目，让开了一下溅出来的饭菜，躲开了两人。

本来谁也没当回事儿，这种碰撞难免的，今天又是开放日，来了太多人，但他们谁也不清楚，董学斌和方文萍本身就在前两天打骂过一架的，方家和谢家还是那种死敌中的死敌！

方文萍当时就火了，“没他妈长眼睛啊！”竟然骂人了！

董学斌也不是善茬儿，闻声就一瞪眼珠子，“你他妈没长眼啊！怎么走路的！故意的吧你？啊？”

俩人又一次对骂上了！

脏话和脏字简直铺天盖地！

周围中纪委的人一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了，刷刷刷，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错愕地看向了董学斌方文萍俩人！

什么情况？？

我去！不是吧？？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两个臭流氓！

食堂内。

对骂声不断。

董学斌喝道：“你往我身上撞什么！”

“谁他妈撞谁啊？”方文萍不客气地臭骂道。

“我正常往前走，你直接就撞过来，你丫什么意思啊？”董学斌冷着眼道：“找茬儿是不是？我董学斌还就不怕找茬儿的！”

方文萍指了指地上，道：“小兔崽子还挺横！我告诉你！你把盘子给我捡起来！”

“我还告诉你了！”董学斌也指着地上掉落的托盘和饭菜，“给我重新打一份回来！撞了人连句歉也不道！你什么人啊！”

方文萍冷冽道：“这话应该我他妈对你说！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处长怎么跟我说话呢！”

董学斌丝毫不退道：“不好意思！我就这个说话习惯！我可不像某些人！一个女同志张嘴就是脏话！”

方文萍理所当然道：“我骂的就是你，怎么了？”

“嘿，较劲是吧？”董学斌指着她道：“你丫再说一遍！”

方文萍往前走了一大步，脸几乎都跟董学斌贴在一起了，“我骂你小子新鲜啊？没大没小的玩意儿！”

本来热热闹闹的食堂都是打饭的人，上百人在，没人就是发出一点脚步声也是不小的动静了，根本都听不见说话，乱的很，可此时此刻，第二食堂里竟然诡异地静谧了下来，周围全都鸦雀无声了，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对骂中的董学斌和方文萍，有人脑门冒汗，有人心惊胆战，还有人险些吐血，没有一个人能料到董学斌和方文萍居然一言不合破口大骂了！

你们俩可是领导干部啊！

今天可是中纪委的开放日啊！

里面可还有外国记者和国内媒体工作者啊！

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这个环境，只要是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就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啊，两个中纪委的领导在单位食堂因为一点小事儿就毫无风度地对骂上了？这就是中纪委官员的整体素质？想到新闻上可能会出现这个标题，想到外国媒体也可能会对这件事做出报导，食堂里很多中纪委的人都有些要晕倒的感觉，大家拍脑门的拍脑门，捂眼睛的捂眼睛。

成何体统！

这成何体统啊！

这事儿要是捅出去，他们可就真的丢人到了全国……不对，是丢人到了全世界啊，太现眼了！

不说纪委的人，这时在场的一些记者朋友也看傻了。

国内几家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都愣愣地看着那俩人，脑子简直不够用了，几人无语地对视了一眼，打死也没想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其中另一边有几个金头发的外国记者，也是看得怔在那里，他们里面显然是有人听得懂汉语的，听着那不堪入耳的京骂，有些女记者都有点脸红了。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一刻，他们感觉自己似乎不是在中纪委视察采访，而是来到了某个郊区施工工地的食堂！

事情发生太快了！

好多人都才堪堪反应过来！

结果董学斌和方文萍你一嘴我一嘴地已经骂上了十多句了！

第二食堂里也是有不少领导干部的，如果是平时，他们可能还没这么紧张，但今天不一样啊，如果开放日出了事，谁都逃不了责任，于是几个干部慌忙就跑了上去，火急火燎地拉架去了！

“唉哟！”

“快别打了！”

“方主任！董处长！都冷静一下！”

那边，韩菲和贺周他们也傻傻地端着饭菜看蒙了，这会儿回过神，二处的人也都急急忙忙冲上去了！张东亮跑得最着急，也是最心惊的一个，结果脚下一绊蒜，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可他知道情况危急，也顾不上拍一拍身上的土了，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就跑到了董学斌身边！

董学斌和方文萍还在对喊，而且俩人离得太近了，吐沫星子几乎都飞到了对方的脸上，却为了气势谁也没有退一步，甚至还在不断往前凑，如果俩人是恋人，这个画面定格的话绝对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认为俩人马上就要接吻了，但如果加上配音和表情的话，这就是一副随时都可能大打出手的画面！

贺周最先一个到的，一把拉住董学斌的胳膊，“董处长！您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咱们先回去吧！”

董学斌瞪眼，“回去干嘛！她撞了我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