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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急促地喘了喘，停顿了几秒钟，“……能！”

吕主任一摆手，“那就赶紧开始！”说罢，他也没心情看比赛了，哼了声后就和另一个市局的领导从对面的侧门走了。

许艳笑孜孜地一看徐燕，“徐副局长，该换人了吧？”

李庆心里对许艳很是不满，但人家是领导，他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扯着嗓门道：“换人！上个前锋！”可城西分局来加油的人不是女人就是中年人，替补席也只剩了董学斌一个守门员，哪还有前锋可换？

徐燕心知大势已去，今天的比赛是不可能赢了。

铃铃铃，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徐燕有点疲惫地把指挥权交到了李庆手中，自己则坐到了替补席上，看看来电号码，竟是她前夫打来的，也就是许艳现在的丈夫。徐燕眉头一拧，按下接听键，语气冷漠道：“喂，什么事？”

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孩子呢？”

徐燕道：“在家玩电脑。”

“你怎么又让他玩游戏？我就知道去了你那儿准没好事！”男人不悦道：“我今天下班早，待会儿我把孩子接走，许艳明天生日，孩子上星期说了要给她庆祝生日的，这星期就不在你那儿住了，下个月再说。”

徐燕攥着电话的手徒然一紧，“你什么意思？孩子每个月必须跟我住一星期！这是离婚前说好的！现在刚一天你就要接走？”

“不是说了许艳要生日了吗？孩子也同意了！”

“她生日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我懒得跟你吵！孩子我会接走的！就这样！”

“你……”听着手机里蹦出来的嘟嘟声，徐燕几乎要把电话捏碎，下一刻，她身子一晃，胳膊和肩膀撞到了遮阳棚的框子上，险些摔倒。

董学斌一直在观察着徐燕，见状赶紧上去扶她，“徐局长，您怎么了？”

徐燕没吱声，快速翻开书包拿出半片降血压的药，抄起矿泉水喝了下去，喘息急促。自从许艳出现以后，她的生活就完全被打乱了，爱情被抢走了，丈夫被抢走了，家被抢走了，现在连儿子也被抢走了，自己还剩下什么？她一无所有！只剩了一口压在心里多年的怒气！

在比赛之前，徐燕至少想要赢得比赛，赢一口气，可现在……却是可悲得连这一小小的奢求都无法实现！

耽误了这么久，比赛离结束恐怕连一分钟都没有了，场上没人能进球，场下无人可换，还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吗？

看着旁边许艳对她投来的那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徐燕心头像针扎一样难受！

输了！

又一次输了！

徐燕自嘲一笑，脱力地靠在长椅上。

董学斌感受到了徐燕此刻的心境，不忍地看看她，随即猛地一攥拳头，“徐局！让我上吧！”

……

第五十九章奇迹般的进球！

……

徐燕出奇的平静，慢慢瞧了瞧董学斌，“你上？”

董学斌点点头，“是。”

“你不是守门守得好吗？”李庆一皱眉，“前锋跟守门员差远了！”

徐燕早已放弃了胜利，无神地一摆手，“算了，算了，也就还剩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再怎么踢也没希望进球，你刚出院，医生不是不让你剧烈运动吗？城东那帮人踢得太狠，万一再受伤怎么办？没必要冒险。”徐燕一呼气，“李主任，跟裁判说咱们不换人了，就十个人踢完吧。”

董学斌执着道：“徐局！您就让我去吧！”

李庆埋怨道：“小董！这是为你好！”

徐燕瞅瞅他，可当看到董学斌眼中的那份坚定后，她稍稍一怔，“……注意保护自己。”

“是！”董学斌眼眸一定，转身，小跑上了场。

裁判嘴上喊了句补时还有最后一分钟，然后吹了哨，示意开任意球。城西队的队员们见徐副局长把小董这个大病初愈的守门员都换上场打前锋了，大家更是没了信心。谭丽梅和常娟所在的啦啦队也不加油了，攥拳的攥拳，咬牙的咬牙，全都憋屈地盯着场上，等待了那八场不胜的帽子落在大家头顶，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剩五十九秒……

还剩五十五秒……

罚任意球的是城西队的一个大高个儿，助跑一踢，直接在这个位置射门了！

但距离太远，脚法太烂，足球打到了人墙边上的郭顺杰胸口，弹向了对方球员脚下！

许艳一喊，“进攻！最后一次机会了！”

还剩四十九秒……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城东队没有龟缩在防线，而是带着球整体压上，并且一直持续着小范围的超短传，减小了失误的概率，一点点朝城西队的球门前进前进再前进，直到打到禁区前沿。

还剩二十八秒……

反倒是城西队的人全速后退，死死守住禁区。

董学斌没有跟着大家一起防守，作为前锋，他只能焦急地等待在中场线上，等着机会等着球。哥几个加把劲儿！赶紧把球抢下来啊！快！快！

城东队上半场将桩子铲伤的那人突然射门了！

碰！球踢到了防守队员身上，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城西队纪委一哥们脚上！

还剩十五秒……

许艳喝道：“没时间了！别让他传球！”

旁侧俩人顿时冲上去，一个铲球将足球铲飞，混战过后，城东队的中锋抢到了球！

比赛只剩最后十一秒钟了！

完了！结束了！

城东队的人放弃了进攻，城西队的人放弃了希望。

十秒……

九秒……

城东队的中锋在躲开了郭攀伟和另一人的夹击后，漂亮地一转身，用力大脚一踢将球回传了后场，不过力度稍大了一些，足球越过了两个压上的中后卫，落到了禁区外的草皮上。

不过这都不再重要，因为时间已经快没了。

还剩五秒……

还剩四秒……

足球弹了一下，弹了两下，飞出了边线。

裁判看看表，没再让发边线球，嘟嘟吹响了结束的哨子！

输了！而且是八场未胜！

徐燕失笑一声，拎着包转头就走了。城西队的队员一个个或垂头丧气或愤愤不平，跟着领导后面走下场，连比赛结束象征性的握手都不握了，可见大家心里有多堵得慌！

唯有董学斌一个人不同，他双目失神地盯着对方禁区外的一点，久久不语。

不过多一会儿，董学斌眼中蓦然闪过一抹精光！

BACK！！

……

喊声与拼抢声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董学斌下一秒钟看到的就是那城东队的中锋将球抢到了手！

比赛还剩十秒钟结束！

对方球员已在脸上露出笑容，在躲过了郭攀伟和一人的抢球后，城东队的中锋心说了一句结束了，便笑呵呵地一转身，轻松地将球大脚回传，耗掉最后的几秒钟时间。在球踢出去的那刻，城西队和城东队就都知道了结果，没人再傻不拉叽地过去争球，而是站在原地等待比赛结束！

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上演了！

“啊！快看！”

“我靠！那是谁？”

大家才是发现，在足球飞出去的前几秒钟，城西队有人早就动了！

居然是董学斌！

在球离开那中锋球鞋的一刻，董学斌已然与对方两个拖后的中后卫擦肩而过！更让大家惊诧的是，这个在昨天有出色发挥的守门员仿佛预感到了对方会回传，甚至仿佛预感到了对方足球的落点，竟是头也不回地朝禁区前沿偏左两米的那个位置跑去，一米！两米！三米！

离比赛结束还有六秒钟！

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足球居然还真不可思议地落到了那个点上！

一米也不偏！一米也不差！被董学斌一个垫脚硬生生接了下来！

徐燕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单刀球！

没有防守队员！只剩一个守门员了！

董学斌能听到身后中后卫紧紧追来的脚步声，他强自冷静着，带着飞快前冲！

离比赛结束还有三秒钟！

守门员出击了！

董学斌一趟球，稍稍变化了一下角度！

离比赛结束还有一秒钟！

碰！

董学斌抡起右脚用力射门！

足球擦着守门员左脚鞋钉飞了过去！

董学斌和城西分局的队员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那个球，看着它飞啊飞，飘啊飘，短短半秒钟竟仿佛有几个小时那么长，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嗖！足球荡漾着一缕怒火狠狠射进了球门右上角！

球进了！

一个奇迹般的进球！！

那一刻，全场鸦雀无声，没有喊叫，没有惊呼，就只是沉沉的寂静！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三秒钟过去了……

徐燕最先做出了反应，她激动而颤抖地扔掉手包在地上，几乎把嗓子都喊破了，“好球！！”

董学斌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举着胳膊仰天大喊一声。

“赢了？”城西队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赢了！咱们赢了！！”

然后……整个球场都沸腾了！！

……

第六十章又立功了！

……

这奇迹的进球从蓄势到发力只有短短十秒出头。

很多城东队的球员还沉浸在完成许艳交代的平局任务的喜悦中，球就已然钻进了球门！

快，快到令人发指，快到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从跑位到进球的画面，裁判是全场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

董学斌在昨天的比赛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他上场时裁判还有点好笑呢，心说一个守门员打前锋？这不是胡闹嘛，不过他也理解城西队无人可换的状况，就没特别在意，可当比赛还有十秒钟结束的那刻，已经把哨子叼在嘴里的裁判居然发现董学斌开始莫名其妙地跑位了，方向是前场，是对方的禁区，这让裁判非常疑惑，比赛都完了，你跑那儿干啥去？

接着，让裁判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幕出现了。

城东队的中锋竟在这个时候看也不看地转身回传了！

太巧了，巧到裁判都怀疑那人是不是和董学斌串通好了的，裁判发誓，城东队的回传时间绝对要在董学斌开始跑位之后，没有任何征兆，很突然地一脚大力回传，然而这脚球却正好踢向了董学斌的方向，正好落到了董学斌跑去的那个点上，正好砸到了董学斌伸出的脚上，又是这么巧，巧到裁判直想骂娘，他根本没法理解董学斌是怎么做到的，这种事在谁看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所以在进球以后，裁判一下就懵了，愣了足足五秒钟，才是吹了全场结束的哨音！

旋即裁判抹着脑门的汗水无比感慨，心说这都什么人啊，太神了也？

1：0，城西分局胜利！

场边的谭丽梅兴奋地使劲扯着桩子和常娟的手，“我了个靠！我不是在做梦吧？赢了？咱们居然赢了！？”

老严这个并不怎么喜欢足球的人也看得有点热血沸腾，“咱们小董真厉害啊！”

欢呼！尖叫！叫嚷！

球场在燃烧！！

包括徐燕李庆在内的所有城西分局的人都激动地冲进了场地里！

城西队的队员则早把董学斌包围了，“小董！你丫太牛逼了吧？”

纪委那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天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进球！”

政治处一高个道：“你小子啥时候跑位过去的？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球都进了！”

“赶巧了而已。”董学斌谦逊地笑笑，从草坪上站起来。

“哥儿几个？”六处的一中后卫啪啪拍了拍手，“咱们是不是来个庆祝动作啊？”

“哈哈，好啊！”

“我也这么想的！”

刷刷刷，大家的目光全都望向了董学斌，还没等董学斌回神，呼的一下，七八个人已然将他架起来，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在董学斌心惊胆战的脸色下直接把他扔到了半空，“噢！”落下接住他，再次向天空一扔，“噢！”一连持续了五六次，董学斌的球鞋都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看着同事们如此高兴，董学斌心里也美极了，总算给徐副局长和桩子出了口恶气！

“放下放下！”徐燕踱步而来，“小董刚出院！伤还没好呢！”

远处赶来的李庆也急道：“对对，快扶他下来！”

众人才是想起来这个，手忙脚乱地让董学斌落地，心里对小董的佩服又甚了几分，是啊，人家小董前阵子进火堆里救文件时还落了一身伤呢，可你瞧瞧人家，关键时刻不但那种必进的点球能扑，今天刚上场仅几十秒钟，就是又来了个极其精彩的最后一秒大逆转，简直太那啥了！

怪不得有人给小董起了个救火队员的外号呢！

贴切！太他妈贴切了！这是有什么困难都能上呀！

看着走近到身前的两个领导，董学斌腰板一挺站直了，“徐局长，李处长。”

李庆挂着笑脸道：“你小子可真行啊！没一次让别人失望过！好！好！”

徐燕没说话，但那有些颤动的眼眸明显说明了问题，肯定是高兴坏了。

反观另一边，城东队的气氛则差劲得要命。许艳黑着脸伸手指着刚刚回传失误的那个城东队的中锋，劈头盖脸地一通臭骂，“你怎么搞的你？最后几秒钟你给我弄出这么一手？我比赛前怎么跟你们说的？啊？你眼睛长后背上了？没长？没长后背你那个时候回传什么？你不会回头看一眼再传吗！还有你们！你们怎么踢球的！听不懂人盯人是什么意思啊？你们盯住了吗？盯住了吗？”

那中锋和其他队员全低着头，一句都没法反驳。他们心里也郁闷得要死，眼看就要结束了，谁想一个守门员……还是一个替补守门员竟预判了足球落点而奇迹般地把球给踢进了，让谁听了都觉得好笑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偏偏，那漂亮得过分的进球又让谁也笑不出来！

许艳还不解气，继续训斥着他们。

徐燕看看那边，无比畅快地吐出一口憋在心里太多年的怒气，整个人轻松多了。

“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整休整，明天争取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到工作！”一转身，徐燕在董学斌身侧走过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话，“……谢谢了。”

不过徐燕的声音太小了，董学斌根本听不到，“……啊？您说什么？”

徐燕表情又变成了在单位时的严肃模样，拍拍董学斌的肩，没再说话，跟李庆一起在前面带队往球场外走。后面，城西分局的同事则簇拥着全场比赛的功臣董学斌跟在领导身后，嘻嘻哈哈，说说笑笑。

只有郭顺杰一个人离董学斌很远，阴着脸默默走在最后。他也希望城西队能获胜，但并不想董学斌进球，如果这样，还不如输了比赛来的好些呢。见董学斌被众星捧月似的夹在当中，郭顺杰就气得要死，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每次每次都这样？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自此，董学斌“救火队员”的名头在城西分局的每个处室部门都传遍了开来！！

……

第六十一章徐燕攻略成功！

第二天。

“学斌来了？”

“小董，昨天辛苦了。”

“哟，这不是救火队的嘛，哈哈。”

董学斌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单位大院，可今天徘徊在自己四周的氛围明显跟往日不同了，最大最直观的变化就是不少其他处室部门的同事都主动跟自己打了招呼，有些是这两天球场上见过的队员，有些甚至连董学斌都不认识，但人家还是笑着跟自己点头问好，都挺客气的。

董学斌一一回了招呼，心中很是满足，感觉自己终于真正融入到体制里了。

综合办内，推门进屋的董学斌笑道：“大家早，桩子，脚伤怎么样？”

桩子憨憨地一点头，“早上睡醒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啊，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儿？”说罢，谭丽梅嘻嘻哈哈地看向董学斌，“斌子我跟你说呀，昨天我把你扑点球和最后几秒逆转进球的场面跟我妈说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嘿，我妈居然不相信，非说我吹牛，她还说你要真有这么好的技巧，怎么会考公务员？肯定早去打职业联赛啦！”

董学斌笑笑，他的目标就是当大官，球员算啥？什么也没法跟官员比呀？

那边，常娟嘴角挂着习惯性的妩媚笑容，拿着一张蜡笔花的笨拙彩色画扬给董学斌看了看，上面隐约能读出一个小人儿和一个花不溜丢的圆球，“我儿子画的，挺早时候那小东西就说长大后要当足球运动员，呵呵，小董，以后等我儿子长大了，你可得教教他踢球哦。”

董学斌汗道：“常姐，我也是半斤八两，不过您要不嫌我误人子弟那就没问题。”

常娟道：“瞧瞧，又谦虚了不是？”

门吱呀一开，郭顺杰上班来了，见董学斌几人笑语连连，他眉头下意识地皱皱，“郭攀伟呢，怎么还没来？”

董学斌心里话讲，你丫又不是领导，谁迟到不迟到跟你有什么关系？

常娟一看表，“不知道，可能路上堵车？”

“堵车就早出来会儿！这都上班时间了！”

郭顺杰刚说完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接着，郭攀伟尖尖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他冷嘲热讽地瞅了眼郭顺杰，“我就算迟到了也不归你管呀，再说了，你不是也刚到吗？说得着我吗？”

郭顺杰冷哼一声，心说等下周分局党委会结束，看你还笑的出来不！跟我争主任？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接下来的时间，俩人又开始了针锋相对！

看样子，董学斌也被提名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