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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头的警察面无表情地瞟了马丁香一眼，大声吆喝着周围的村民：“无关的人都走开，离现场远一点，走走走，赶紧走。”
　　村民们都自觉地离开，站得远远地看着现场。
　　张三和李静都没走。
　　马杜鹃和徐松华跪在地上扶着海棠，马杜鹃低声抽泣着，海棠已经接受了残酷的现实，两眼呆滞，沉默不语。
　　警察又对马德奎喊道：“喂，你是死者的家属吧，把尸体放开，我们要拍个照。”
　　马德奎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警察一挥手，对身旁的两个民警说：“你们把尸体抬开。”
　　两个民警上前，一人抱头，一人抱脚，准备抬开马丁香。
　　马德奎紧紧地抱着女儿不松手。
　　两个警察掀开马德奎，粗暴地夺过了马丁香。
　　“丁香！”马德奎悲哀地叫了一声。
　　张三扶着他，看着眼前的几个警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两个警察将马丁香抬到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平平地放下来。
　　一个警察端着相机对马丁香拍照。
　　李静也拿着手机对马丁香拍照。
　　带头的警察马着脸，指着李静怒喝道：“喂，你，不准拍照，把手机给我。”
　　李静不解道：“给你干什么？”
　　“没收。”
　　“没收？你凭什么呀？”
　　“案发现场不能拍照。”
　　李静一点都不怕，冷冷地道：“笑话，谁说案发现场不能拍照的，我又没影响你们，我拍我的，你们破你们的案子。”
　　“少废话，把手机拿出来。”带头的警察气势汹汹地向李静走过去，要抢她手里的手机。
　　“站住。”李静护着手机，拿出自己的记者证亮在警察的眼前，严肃地道：“我是酒州日报社的记者，我有权报道事实真相。”
　　警察一把夺过她的记者证，瞟了一眼，威严地道：“案发现场一切由我们警察处理，你们记者添什么乱。证件和手机暂时没收，明天到靠山派出所来领。”
　　李静伸出手，气愤地道：“喂，你们警察还讲不讲礼了，把记者证还给我。”
　　警察眼睛一瞪，凶巴巴地道：“记者怎么了，妨碍警察执行公务，小心我一样把你抓起来。”
　　李静毫不示弱：“你敢。”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看老子敢不敢。”警察把记者证放在警服口袋里，从屁股后面摸出了手铐。
　　张三站起来，快步走到李静的身旁，冷冷地盯着警察，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地道：“把记者证还给这位小姐。”
　　“我靠，你们……他妈的，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了，敢不听警察的。”带头的警察气得脸色铁青，上前一步，就要抓住李静的手，把她铐起来。
　　张三一把将李静的手按住，同时另一只手已迎上去，扣住警察的手腕，轻轻地一使劲。
　　“哎哟……”
　　警察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地叫起来：“来人呀，有人袭警了。”
　　另外三个警察见状，纷纷拔出了手枪，把张三和李静包围起来。
　　带头的警察咆哮吼叫着：“快，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抓起来。”
　　马德奎站起来，扑到警察的面前，替张三和李静求情道：“章所长，您别生气，他们是我们家的亲戚，不懂警察办案的规矩，您别抓他们。三儿，这是靠山派出所的章所长，你们赶紧给他道个歉。”
　　“靠山派出所的所长，哼。”张三冷冷地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直言不讳地道：“身为人民警察，应该牢记自己的职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发现这么大的凶杀案，应该及时向上层通报，及时勘查侦破，安抚死者家属，而不是拖拖拉拉，耍威风，摆架子，竟然还敢随便抓捕D报记者，我看你们靠山镇的警察就像土匪一样，无法无天了。”
　　张三面容整肃，振振有词，面对几个警察的枪口毫无惧色，李静不禁侧脸看着他，眼里充满着赞赏的神情。
　　章所长愣了愣。
　　这小子太有种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一般的老百姓哪有这个胆，这他妈是谁呀？
　　章所长虽然恼怒地绷着脸，但是心里也在打起了鼓，想了想，不敢造次，挥挥手，让几个警察把枪放下，看着旁边的马德奎似乎有点眼熟，低了点声音问：“你是天堂村的村长吧？”
　　马德奎黯然道：“我们天堂村的村长叫吴天贵，也被人害死了，我是天堂村的支书马德奎。”
　　“哦，我想起来了，我跟你在镇上开过几次会。”章所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指着马丁香的尸体道：“她是你女儿？”
　　马德奎眼睛一闭，凄然地点点头，眼窝里又滚出两串泪水。
　　章所长面无表情地看了马德奎一眼，对张三道：“你是谁？”
　　张三傲然道：“我是天堂村的普通村民张三。”
　　马德奎身为小学校长和村支书，当然知道官场的深浅，也知道章所长在靠山镇的威风霸道，害怕他对张三不利，忙打起精神，从旁解释道：“章所长，他是我侄儿，在锦城上的大学，现在在锦城工作，刚刚才回来。”
　　章所长冷冷一笑，连酒州的D报记者他都不怕，既然张三没有背景，他就更加不怕了。张三当众骂了他一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否则，他堂堂靠山镇派出所所长的面子何在。
　　章所长放下心来，掏出身上的手枪，大摇大摆地指着张三的头：“张三，你妨碍警察执行公务，并且辱骂警察，我现在要对你执行拘留。”
　　马德奎大吃一惊，上前阻拦道：“章所长……”
　　“马德奎，没你的事，走开。”章所长看都不看他一眼，用手将他拂过一旁。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风雨的一天（三）
　　张三摇头苦笑起来，对着旁边的李静说：“李姐，没想到靠山派出所的警察竟然是这样一群废物，眼前明摆着的凶杀案不破，却要拿枪指着我这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张三算是大开眼界了，难怪城里的出租车司机说起靠山就吓得变了脸色，都不敢把车开到靠山来，我呸，靠他们维持靠山的治安等于白日做梦。”
　　李静点点头，平静地道：“张三，你说得没错。”
　　章所长被骂得扭曲了脸孔，显得狰狞之极，大声向几个警察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都抓起来。”
　　话音刚落，张三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
　　“啊！”
　　章所长惨叫一声，整个身躯飞出了两米开外，仰面躺倒在泥泞地上，一支92式手枪也飞出老远。
　　“所长。”
　　一个警察忙跑过去扶着他。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警察向张三猛扑过来。
　　张三不退反进，速度何等之快，挥起手掌就在两个警察的脸上噼噼啪啪地扇了一通，将两个警察抽得头晕眼花，两边的嘴脸肿得像馒头一样，两支手枪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好啊……”
　　“打得好。”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拍掌叫好，看得大快人心。镇上的警察在他们的眼里早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了，跟当地的地痞流氓混在一块儿，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马德奎傻了眼，这三儿太强了吧，竟然敢打警察！
　　李静也怔住了，她知道张三很强，轻轻一掌就推倒了莫子俊，可是不知道他竟然强悍到这个地步，收拾几个持枪的警察就像猫玩老鼠一样。
　　张三抽了一顿警察的耳光，还不算完，大步走到章所长的面前，一脚踹开了扶着他的那个警察，狠狠地踏在他的胸口上，以睥睨天下的气势瞪着他：“狗屁所长你听着，维护社会治安，保障全镇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是你们的责任，这次老子放过你，你好好反省一下，该不该挨揍。下次再看见你这样，老子要了你的小命，别想着报复老子，哼，西川议长老子都不怕，还怕你个小虾米。”
　　“妈的，就你这样还破案，破个毛呀，你睁大狗眼看看，看看老子是怎么破案的。等着，十分钟之内，老子把凶手抓到你面前，你看着办吧。呸。”
　　张三说着，吐了一口口水在章所长的身上，从他的口袋里摸出记者证，将脚移开他的胸口，大踏步地向马路上走去。
　　章所长旁边的警察见张三走了，又爬起来，将所长大人扶起：“所长，您没事吧？”
　　章所长的胸口疼得不行，还堵得慌，哇的一下，张口就吐出了一口血沫。
　　他瞪着张三的背影，连骂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了。
　　连西川省议长都不怕，这小子倒底什么来头呀。
　　他看得出来，张三底气十足，并不是在冲壳子，夸海口。
　　总之，这个人他是惹不起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张三，眼神十分复杂，敬畏、佩服、羡慕、疑惑、惊讶……什么都有。
　　这时，风停了，雨也住了，碧空如洗，一片蔚蓝蔚蓝的颜色，头顶又现出灿烂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映得天堂河畔更加美丽如画。
　　但是，谁也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张三将记者证交到李静的手上，快步走上了马路。
　　围观的人都在山坡下面，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张三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胡军载着张耀辉和蒋秋，一路轰着油门，没命的狂奔，而且尽捡小路，往那些没有人烟的地方跑。
　　半个小时后，他们看见眼前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当中的一座十分雄伟，山顶高耸入云，山脚下森林密布，他们开到了山脚下，将摩托车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丛林里，然后急急惶惶地窜进了茂密的森林里。
　　几个人没头没脑地向山上爬，爬了一会儿，都累得气喘吁吁的，蒋秋再也爬不动了，一屁股跌坐在地。
　　胡军也爬不动了，坐在地上。
　　张耀辉杀了人，倒底心里害怕，提着食品袋跑在最前面，回头见他们两人没跟上来，急忙叫道：“喂，胡军，蒋秋，你们快上来呀。”
　　胡军抹抹满脸的雨水，摇摇头：“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蒋秋指着张耀辉，气愤地叫道：“张耀辉，你搞马丁香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用石头砸她的脑袋？”
　　张耀辉返过身来，跑到他们的面前，举起自己的手臂，那手臂上血没流了，但是圆圆的伤口还十分醒目，他的身上也沾满了血迹。他愤怒地叫嚷着：“你们看看，她咬了我一口，多深呀，多狠呀，我实在气愤不过，才顺手捡起块石头砸了她一下，谁知道会砸死她呀！”
　　胡军说：“你确定真的砸死她了？”
　　张耀辉沉默了下，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见她一动不动了。”
　　蒋秋现在想起来觉得不对劲了，他又没干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块儿瞎跑呀，他爬起来说：“胡军，那我们赶紧回去救救她吧？”
　　胡军看着张耀辉，迟疑不决。
　　张耀辉脱口叫道：“不，不能回去。她要是死了，我们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们不回去，我自己一个人也要回去。”蒋秋说着就转过身，准备往山脚下走。
　　张耀辉急忙跑到他的面前，伸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蒋秋，不要回去，回去我们就死定了。”
　　蒋秋怒吼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杀人关我什么事呀？让开。”
　　张耀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狠狠地盯着他：“你想回去告密？”
　　告密？蒋秋一时还没想起这个问题，但是他确实是想看看马丁香死了没有，到了这个时候，想起马丁香关心他的那些话语，他忽然感觉内疚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镇定地看着张耀辉说：“张耀辉，我想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也许这个时候回去还来得及。”
　　张耀辉失神地冲他吼叫道：“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我知道她一定死了，我回去被他们抓住会被枪毙的！他妈的，我还不想死呢！”
　　蒋秋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都不想死为什么要杀死她，为什么要下那么重的手，你说呀？”
　　张耀辉一咬牙，猛然挥起拳头，向蒋秋的脑袋狠狠砸过去。


第一百五十章　暴风雨的一天（四）
　　张耀辉一咬牙，猛然挥起拳头，向蒋秋的脑袋狠狠砸过去。
　　蒋秋没防备，一下子被砸得头晕眼花。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骂了一声，向张耀辉扑过去，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嘴里互相叫骂，在地上翻来滚去。
　　胡军爬起来，木呆呆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该帮哪一个。
　　蒋秋和张耀辉扭打着，两个人的手臂都是受了伤，但是张耀辉的身体要强壮些，没多久就占了上风，翻过身来，紧紧地将蒋秋压住了。
　　蒋秋侧脸冲胡军喊道：“胡军，快帮帮我，你又没杀人，张耀辉才是凶手，我们一块儿抓住他！”
　　胡军的脑子里立即闪过了马丁香向他求救时的画面……
　　他一下子像被冷水浇过了一样，马上清醒过来，扑上去，将张耀辉掀倒在地。
　　张耀辉见他们两个人都齐心对付起自己来，自知不妙，爬起来就落荒而逃。
　　蒋秋爬起来，看着张耀辉跑了，对胡军说：“胡军，我们追。”
　　胡军点点头，跟着蒋秋，向着张耀辉逃跑的方向紧追过去。
　　三个人，不知不觉地进入到森林的深处。
　　最后，张耀辉被胡军和蒋秋追到了一道悬崖上，张耀辉看看下面的万丈深渊，脸色吓得惨白，扑通一声就跟胡军和蒋秋跪下了：“胡军、蒋秋，你们别逼我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们！”
　　说着，直向他们磕着头，眼泪鼻涕流了一把，样子十分可怜。
　　蒋秋和胡军对视一眼，心肠就软了下来，加之追了那么久，身体十分疲惫，两人都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胡军看着蒋秋道：“蒋秋，怎么办？”
　　蒋秋呼呼地喘着粗气：“马丁香肯定已经被人发现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警察来抓我们。”
　　张耀辉连忙向他们爬过去，直摇脑袋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走的时候，根本没人看见我们，雨又那么大，早就把所有的证据都冲得一干二净了，就算马丁香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蒋秋瞪着他道：“是你，不是我们。”
　　张耀辉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蒋秋，就算你们没动手，可是我把她按倒的时候，她向你们求救，你们一个都没帮她，最后我一时冲动才……我是主犯，你们是从犯，被警察抓住，都是要坐牢的。”
　　胡军担忧地看着蒋秋：“蒋秋，他好像说得很有道理的，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蒋秋一愣：“真的吗？我们真的是从犯？”
　　“真的真的，一点没错。”张耀辉使劲地点点头，“与其我们大家都坐牢，还不如瞒着他们，就当我们没遇见过马丁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胡军道：“蒋秋，我看这个行。我不想被警察发现，更不想坐牢，一天都不想。”
　　蒋秋也犹豫了，张耀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他没动马丁香一根指头，他多半也脱不了干系，谁都不想坐牢呀。
　　张耀辉看看他们的脸色，知道他们都在动摇了，不由得心里一喜，爬到蒋秋的面前说：“蒋秋，咱们三个都是好哥们，你忘了，咱们一块儿逃课、打架、打游戏，一块儿出去玩。咱们为朋友要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呀，不能自相残杀。这样吧，我们一块儿下山，照样每天去上学，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谁也不能把这事说出来。”
　　蒋秋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胡军挠挠头，犹豫地说：“可是，我们在靠山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看见了马丁香跟我们在一块儿呀，我姐问起来怎么办？”
　　张耀辉说：“这好办，我们就说摩托车坐不了那么多的人，出了镇子就让马丁香下去了，后来她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反正就死活不承认呗。”
　　蒋秋点点头：“好，就这么办。走，下山回去。”
　　三个人站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山下走去。
　　走到山下放摩托车的地方，雨已经停了，三个人全身湿漉漉的，衣服和头脸上都有不少的泥泞，看起来十分狼狈。
　　胡军把摩托车推出来，片腿坐上去。
　　张耀辉和蒋秋也先后坐了上去。
　　胡军打燃火，回头嘱咐道：“刚下过雨，路很烂，你们两个坐好哈。”
　　“好了，走吧。”
　　张耀辉和蒋秋答应着。
　　“一个都不许走！”
　　前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张耀辉和胡军两人不经意地往前一看，顿时愣住了。
　　胡军见他们的眼神不对，回过头来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站在他的摩托车前，脸色阴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当然，这个男人就是张三。
　　三个人见到张三拦着他们都吃了一惊。
　　其实，张三比他们更加吃惊。
　　没想到杀死马丁香的竟是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而且，有一个还是同院子的蒋秋。
　　张三的满腔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着，指着他们，声色俱厉地喝道：“强奸、杀人就是你们！现在还往哪儿跑，统统给老子下来！”
　　胡军顿时懵了。
　　张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