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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二十年都没来看过他爸，怎么一下子想起来了？在石板上睡醒了！而且一来就是个惊天动地！
　　现在怎么办？
　　邓少武紧张地思索着。张三要是知道他爸爸被人欺负，很容易找到他的头上，肯定不会放过他。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躲，可是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邓少武急得抓耳挠腮。
　　廖凯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阵子他跟在邓少武的屁股后面，也欺负过张耀东不少，心里当然也很担忧。
　　……
　　张三和许灵待在监狱的会见室里，耐心地等待着父亲的到来。
　　会见室是一个大厅，有百多平米的样子，大厅又隔成了两个部份，一半是宽管会见室，另一半是严管会见室，宽管就是可以面对面地坐在一块儿，严管则只能打电话，中间隔着玻璃。
　　张三和许灵当然是待在宽管会见室里。宽管会见室比严管会见室要小得多，几十个平米的样子，看来平时有资格享受宽管会见的犯人并不多。
　　会见室空旷而简陋，石灰糊的白墙，水泥地面，中间放着一排长案，长案两边是凳子，仅仅就是这样而已。
　　墙上贴着一些标语，诸如“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之类的。
　　会见室里除张三跟许灵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人。
　　张三将带给父亲的东西放在长案上，四下看了一看，很是感慨地道：“姐，这个会见室太简单了，给人以冷冰冰的感觉，很压抑，很不爽。会见室和犯人和家属之间凝集亲情的地方，也是最温暖的地方，怎么可以这样简单呢。”
　　许灵点点头：“这还是所谓的宽管会见室，严管会见室可能就更差了。”
　　“我看这个监狱除了办公大楼和狱警、武警的宿舍，就没有一幢像样的房子，蒋东风这个王八蛋根本就没把犯人放在眼里。”
　　“蒋东风贪财好色，在监狱里一手遮天，经济上肯定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收受犯人家属的贿赂，巧立名目骗取上面的资金，我看他吃掉的钱不下于五百万，他当这个监狱长可是捞够了，可是到头来反而把自己也关进了监狱里面。”
　　“幸好省监狱管理局及时地查处了蒋东风，这个杨政委肯定是个好官。”
　　张三点点头：“他这么关心曹阿姨跟吴小刚，肯定是个好官。”
　　许灵点头笑笑，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似的，柔声问道：“三儿，你就要见到你爸爸了，紧不紧张？”
　　“不紧张。”张三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两个老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两个人穿着朴素，肩并肩地站在一座土墙老房子前面，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
　　照片已经泛黄，很有些年头了。
　　许灵见过这张照片，这两个老人就是张三的爷爷奶奶。
　　张三看着照片，缓缓地说道：“紧张的应该是我爸，爷爷奶奶为了他受了一辈子的苦，遭了一辈子的罪，没享过一天福就离开了人世，我看他怎么面对我爷爷奶奶。”
　　两个人正说着话，两个警察带着一个囚犯走进了屋子。
　　张三放下照片，怔怔地看着这个囚犯。
　　这个囚犯穿着囚服，身材中等，脑袋光光的，脸庞黝黑，浓眉大眼，身板倒是挺结实的。
　　张耀东也怔怔地看着张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英武帅气的小伙子会是自己的儿子吗？
　　张三向两个警察挥挥手，平静地说道：“你们两个出去吧。”
　　“是。”
　　两个警察恭声答应着，转身退了出去，并把房门轻轻地拉上。
　　张三缓缓走到父亲的面前，平静地说道：“你叫张耀东是吗？”
　　张耀东木讷地点点头。
　　张三将那张泛黄的照片举到他的眼前：“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张耀东一看，顿时两颗豆大的泪珠滚出了眼眶，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照片，激动地道：“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哇……”
　　张耀东捧着照片，无所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像两条河一样流淌在脸颊上。
　　看着父亲那略显苍老而痛悔的模样，张三鼻子一酸，泪水也蓄满了眼眶。此时此刻，他虽然没有跟父亲拥抱，眼里却流露出无比浓烈的亲情。
　　许灵站在他们的旁边，也是百感交集。
　　张耀东哭了一阵，对着张三道：“你是张三吗？你是我的儿子吗？”
　　张三含泪点点头。
　　“儿子，你爷爷奶奶他们怎么样？他们身体好吗？”
　　“爷爷奶奶他们……他们都已经死了，奶奶是三年前死的，爷爷是两年前死的。”
　　“爸、妈……”张耀东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地上，将照片放在面前，咚咚咚地对着照片磕头，嘴里不停地叫道：“爸、妈，对不起，儿子不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张耀东是真心感到痛悔，每说一句对不起就重重地磕头，一连磕了七八个，脑门都磕破了，血肉模糊的样子，但是，他却丝毫没觉得疼痛一样。


第1128章　为什么抢劫
　　他的双手撑在水泥地上，手背上那块被烟头烫焦的伤疤也十分醒目。
　　“爸，你不要再磕了！……”张三实在是不忍心了，使劲地将他拉住。
　　许灵也上前拉着他的一只胳膊，用纸巾轻轻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血迹，柔声安慰道：“爸，您不要自责了，爷爷奶奶要是知道您已经改过自新，做回一个好人，他们一定为您感到高兴的！”
　　张耀东泪流满面地看了眼许灵，又看着张三，眼里满是疑惑的泪光。
　　张三微微一笑，含泪解释道：“爸，这是您的儿媳妇，许灵。她比我大两岁，我叫她姐。”
　　许灵乖巧地叫了声：“爸。”
　　“哎。”张耀东连忙答应着，用手背和衣袖揩了揩脸上的泪水，眼里满是喜悦的光芒，看着如同仙女一般的儿媳妇，他真是打心眼儿高兴，“小许，对不起，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你。”
　　许灵摇头笑道：“爸，您送了一个最好的儿子给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张三道：“爸，您先起来再说，别跪着了。”
　　张耀东点点头，将地板上的照片捡起，站起身来，很自然地说道：“三儿，爷爷奶奶的照片就送给我吧，我想时时带在身上，好好地看看他们！”
　　张三点点头：“行，这张照片是六年前我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照的，爷爷奶奶听说我考上了大学，特别高兴，就特地叫镇里的人来家里照的，您看看，他们都穿的新衣服，像过年一样。”
　　“唉……”张耀东仔细端祥着照片，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坐牢的时候，你爷爷奶奶还年轻，只有五十多岁，这二十年，我把他们害苦了！”
　　许灵扶着他道：“爸，我们在桌子上坐着说吧。”
　　张耀东点点头，将照片好好地放在口袋里。
　　三个人走向屋子当中的长案，并排坐在一块儿，张耀东坐在中间，许灵和张三坐在他的两旁。
　　房门轻轻地推开，三个警察一人端了盅新鲜的热茶走进房间，放在他们的面前。
　　“谢谢管教。”张耀东连忙道谢，习惯性地站起来弯着腰。
　　“张叔叔，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的。”
　　三个警察非常客气地说着，又走了出去，照样将房门轻轻地拉上。
　　张耀东干了半来天的活，早已经口干舌燥，端起茶盅吹了吹，就大大地喝了两口，侧脸问道：“三儿，你爷爷奶奶一定很恨我是吧？”
　　张三点点头：“爷爷奶奶当然很恨你，那时候我还小，你出了事，妈妈也走了，是爷爷奶奶屎一把尿一把地把我拉扯大的，还供我上大学，幸好院子里的人对我们都很好，特别是马叔一家人和吴叔一家人经常都在帮我们干活，每年的农忙季节全靠了他们，爷爷奶奶才能撑下来。”
　　“那你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
　　“就是为了供我上大学，养了很多的牲畜，又累又病，结果就……唉！爷爷奶奶的后事也是马叔他们帮着办的。”
　　张耀东黯然神伤地点点头，感慨地说道：“今后我如果有机会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他们。”
　　“爸，这个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张三脸色一正，神情严肃地质问道：“爸，我想问你一个事，当初你为什么要去抢劫、杀人？为什么要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张耀东老脸一红，低下头道：“三儿，其实我主要是因为你妈。”
　　“因为我妈？”张三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张耀东缓缓地道：“我年轻的时候在酒州的一家酒店当保安，正好你妈妈在酒店里当服务员，一来二去，我们就慢慢地熟悉了，谈了恋爱。你妈妈长得很漂亮，也特别爱美，爱打扮，生了你之后，我们都没有工作，经济条件很差，但是你妈妈喜欢追求浪漫，虚荣信也很强，衣服鞋子都要穿最好的，每天还要化妆，我根本满足不了她在物质上的需要，她就常常生我的气。”
　　“那段时间，我心里也很郁闷，就经常跟靠山镇上的几个朋友一块儿玩，喝酒、打麻将，有一天晚上，大家喝了酒，脑袋一热，就骑了两辆摩托车去了金华镇，拦住一辆小车，砸开玻璃。小车里的两个人拼死反抗，一个人被我们打死，另一个被打成重伤，我们抢了八千多块钱往靠山跑，还没到靠山镇就被前后的警察堵在了马路上……没多久，我那两个主谋的朋友就被判了死刑，我跟另外一个朋友属于从犯，捡了条命，逃过一劫。”
　　“我被判了刑之后，你妈妈找我离婚，我答应她了，我当时只有一个要求，请她把我的儿子留下，她也答应了。那个时候，你还没满三岁。其实，你妈妈也是爱你的，你的名字是你妈妈取的，因为我跟你妈妈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是在那一年的三月三号，你妈妈说三月三号正是春天来临的时候，很有纪念意义，于是就叫你张三。”
　　知道了父母的故事，张三低着头，默默无语。从父亲的叙述里，他好像看见了他的母亲，一个浪漫、臭美、有点虚荣的漂亮女孩儿，父亲当时是个有点小坏坏的混混，故意投其所好，不知不觉地吸引了她，母亲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和父亲走到一起，这才有了他。
　　张三喃喃地道：“妈妈既然爱我，为什么从来没回来看过我？”
　　张耀东喟然叹道：“你妈妈没来看你，肯定有她的苦衷。当初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两方的家长都反对，她爸妈看不起我，说我是个二流子，不务正业，我爸妈也看不起她，说她是个花瓶，好看不中用。三儿，你有没有找到你妈妈，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张三低下头：“我妈妈……几年前得了癌症，也死了！”
　　“啊！”张耀东惊叫一声，瞪着眼睛道：“你妈妈死了？”
　　张三点点头。
　　“凤儿……”张耀东哽咽着，虎目中又滚出两颗豆大的泪珠，低头伏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张三和许灵对视一眼，两人心理也很难过，他们都能够感觉出父亲是深深地爱着母亲的。


第1129章　张耀东的节俭
　　许灵又掏出纸巾，轻轻扶着张耀东的肩膀，柔声安慰道：“爸，您别伤心了，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咱们都要高兴一点。我们给您带了很多东西来，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有，您待会儿试试。”
　　张耀东抬起头来，接过纸巾，泪流满面地道：“小许，谢谢你。”
　　许灵莞尔笑道：“爸，您不用跟我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啊。我爸爸妈妈叫我灵儿，您也叫我灵儿吧。”
　　张耀东用纸巾擦了擦泪水，点点头：“灵儿，你真是个好女孩儿！三儿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三儿，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代我向灵儿的爸爸妈妈问好！”
　　许灵轻声说道：“爸，不用了。我爸爸妈妈他们也死了。”
　　张耀东脸色一怔，呆呆地看了看他们，良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灵儿，没想到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张三道：“爸，灵姐还有个妹妹，叫小曼，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好好好。”张耀东点点头，很是欣慰地道：“三儿，你是个男子汉，一定要好好地照顾灵儿和小曼，好好地保护她们，不要让她们受到别人的欺负。”
　　许灵笑道：“爸，您放心吧，没人欺负我们的。我们现在在天堂村开了一家公司，三儿是董事长，我是副董事长，小曼是总经理，而且三儿还是天堂村的村长，大家都很尊重我们。”
　　“三儿，爸爸没想到你这么有出息，都当上老板了。”张耀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爸在里面住了二十年，都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了。”
　　张三笑道：“爸，外面的变化挺大的，特别是咱们的天堂村，很漂亮。过一段时间我带您回去看看。”
　　“好好好。”张耀东连连点头。
　　许灵道：“爸，我们给您带了很多东西，您喜欢吃什么，我拿出来给您尝尝，有肯德鸡、凤爪、鸭脖子、豆腐干，还有很多香烟……”
　　张耀东连忙道：“灵儿，我要抽烟。”
　　许灵就拿出了一条黄鹤楼。
　　“黄鹤楼！”张耀东一看是黄鹤楼，眼睛一亮，十分惊喜地道，迫不及待地从许灵手里抢过了那条烟，“这可是咱们国家最好的烟了，多少钱一条呀？”
　　“三万多。”
　　“三万多！”张耀东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了，转头对张三道：“三儿，你们怎么能买这么贵的烟呢，赶紧退回去！”
　　张三淡然笑道：“爸，你想抽就抽吧，我们现在有的是钱。”
　　“有钱也不能乱花呀，想当初我跟你妈妈就是因为没有钱才走到这一步的，我不想看到你们再走到这一步！我不抽！”
　　张耀东板着脸，生气地把香烟放在了桌子上，十分坚决的样子。
　　唉，老爸根本不知道我一天能赚多少钱。张三苦笑着，向许灵使了个眼色，对付公公，应该是媳妇拿手点。
　　许灵明白他的意思，扶着张耀东的肩膀，柔声说道：“爸，这烟我们是从酒州买来的，现在回去根本退不了了。再说，这是我们做儿女的一番心意，我们赚了钱，就是为了孝敬您的，您就全部收下吧。我们向您保证，今后再也不乱用钱了。”
　　张耀东看着许灵，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张三见父亲答应了，便拿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支递给他，高兴地道：“爸，您抽一支试试。”
　　张耀东拿过烟：“我没有打火机。”
　　“我去给你找。”
　　张三起身去外面，很快从一个警察那儿借来了打火机，给父亲打着火。
　　张耀东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烟点燃了，小小地吸了一口。
　　一支烟百多块钱，烧得他十分心疼，连那美妙的味道都淡了很多。
　　张耀东手里拿着烟，手背上的疤痕就格外的明显，红红的一团，好像还有点发炎。
　　张三对这种疤痕十分熟悉，一眼就看出是烟头烫的，当初他救下吴翠兰之后，她身上就有很多这样的疤痕。他不由得奇怪地问道：“爸，您这手上的疤痕是烟头烫的吧。”
　　张耀东点点头。
　　“您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手上烫一个疤呢？”
　　张耀东摇摇头：“这一个多月，我连烟都得不到抽，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烫一个疤呢。”
　　“不是你烫的，那是谁干的？”
　　“是我们同牢室的一个犯人，他仗着家里有钱，在监狱里当起了狱霸，看谁不顺眼，就整谁，监狱里的警察也不会管他。本来他刚刚见到我还挺好的，因为他也是酒州靠山镇的，跟我还是老乡的关系。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我不顺眼，专门欺负我，把我的烟抢了，还经常挨他的打，这个伤疤就是昨晚上他趁我睡着的时候烫的。”
　　张三顿时怒道：“酒州靠山的，靠山的人谁不知道我张三，竟然敢欺负我爸，老子要会一会他！爸，他叫什么名字？”
　　“邓少武。”
　　“邓少武？”张三眉头一皱，“哼，没想到这家伙关在了这里，他这是在报复我呢。”
　　张耀东讶然道：“三儿，你认识他？”
　　“爸，您知道靠山镇的邓百万吧。”
　　张耀东点头道：“我当然知道，邓百万是靠山镇的煤矿大王，他手下有很多打手，有些还是我的朋友。”
　　“邓少武就是他的儿子。邓百万依靠靠山镇的煤矿发了财，到酒州做起了房地产生意，赚了很多钱，他的儿子邓少武还留在靠山挖煤，这小子的心肠比他爸还黑，因为想霸占咱们村的煤矿，就派人把吴天贵叔叔活活打死了，还利用一些有智障的残迹人帮他挖煤，只付给他们很少的工钱……”
　　“吴天贵被他们打死了！这帮狗日的！”张耀东气得浑身发抖。
　　“吴叔叔被他们打死之后，没多久金婶也死了，只留下翠兰一个人孤苦零丁的，跟我一样。她当时正在锦城上大学，为了完成学业，就去夜总会当服务小姐，被人欺负了，刚巧被我碰上。那时候我也在锦城打工，就在我姐的公司里。我救起翠兰之后就回了家，狠狠地收拾了邓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