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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你多修养几日。”严如玉把汤药吹凉才喂给姜如意。
　　“好啊，哎我说师姐，你这么无事献殷勤还是怕我把《美人入浴图》给师弟看吧？”
　　“喝药。”
　　“苦——”
　　“我给你加点冰糖。”
　　这是墨非才开口道：“姜师姐，师弟我这回也帮大师姐说句话，你呀，以后嘴上留点德，那咱们大师姐估计也不舍得对你下多重的手。想想当年在灵台方寸山，谁还不是宠着你的？”
　　姜如意撇嘴，“呸，用你来教训当师姐得了。”
　　……
　　六百六十四卷大乘佛经，唐僧用了在花果山待得十年时间参悟、编撰、以及改写，终于大功告成。
　　除去大乘佛经中那些燃指供佛、抛家舍业的修行等等的缪论，和尚从其中佛理智慧得到了灵魂净化般的沉淀。大乘佛经编撰完毕这日，他拉着藤蔓爬上了花果山崖头，恰逢朝日初升，在宏大的朝光中静默地站立了很久。
　　他的目光抚掠过花果山的层林叠嶂触及到傲来国。
　　那里，是凡尘。
　　垂烟初起的傲来国已经忙碌起来，许多小渔船离开码头驶向近海，捕鱼的大网迎着晨光撒了下去。
　　码头上又吆喝男人吃饭声、刚睡起的小孩哭闹声、老年对年轻人低沉的嘱咐声等等，都随着东海的风吹到了花果山的崖头。
　　这就是芸芸众生。
　　悲欢离合，酸甜苦辣。
　　佛能普渡他们么？不能！了悟六百六十四卷大乘佛经的唐僧很确认这点。
　　唐僧忽而想到地藏王菩萨，这位西方教的第一菩萨早已是“八地菩萨”的无上心境，得佛果绝不为过，因发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才为成佛。但地狱真的会空么？
　　不会！
　　唐僧同样肯定。
　　世界本来就存在缺憾，人心岂能完美无暇？
　　天道有缺，人心有缺。
　　而他宿世的愿望就是在这残缺之中给予世人善意与佛理，不是普渡，普渡本来也是错的。
　　“阿弥陀佛，传经！”
　　他口中念佛，然后又从花果山崖头东面爬了下去，插好旗杆的小贝问他要去哪儿，他说傲来国看看，也拒绝了小贝派人互送的好意。
　　爬下花果山再往东一百五十里，是坐险峻山峰（也属于花果山），这座山峰有“飞鸟不度、猿猴难缘”之称，是隔开傲来国与花果山的天然屏障，唯独伸手极为矫健的猎户能在此山定居。
　　唐僧步行翻越此山，折了根桦木枝作为拐杖。
　　一路往山上走。
　　因为花果山的猴儿会跟附近的猎户贸易海盐、酒糟等，故而荒僻的山上已经踩出一道路。
　　由于路上有猴儿们的气味儿，猛虎豺狼等野兽大都不会从这道狭窄的山路走，也算安全。
　　快晌午时到了山腰。
　　几棵高大的水杉树下有座木屋，就地取材作的木篱笆，围成一座院子，里面的石台上凉了两张鹿皮，木屋前悬了一支鹿角，俨然是猎户的木屋。
　　唐僧推门而入，喊了一声：“有人吗？”
　　一会儿一位光着膀子的汉子从木屋里走出来，身材不算很魁梧，但看起来非常的解释。
　　他手里端了一碗米饭，配的菜是烩鹿杂碎，知道花果山那方向来的不是猴精就是神仙，因此很客气地把唐僧让进门道：“长老，坐！往常我这儿来的都是山里的猴仙，这半年时间还是头回有人来。”
　　两人在院外石台坐下，猎户把凉晒的鹿皮往旁边推了推，又道：“长老吃过饭没有？一起吃吧。”
　　“不用了，贫僧讨碗水喝。”
　　“我去给您盛。”
　　猎户盛了一椰瓢水，因是收集的雨水有些腥，但唐僧也没在意，扬脖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然后又给猎户讨了一瓢。
　　喝完，攀谈道：“施主今年的收成如何？”
　　“勉强还过得去！不过是有那花果山的猴仙时常拿灵芝和人参等来换东西的，我送到药铺里，每月能多赚个十几两的银子，倒是比打猎赚还得多，现如今打猎也是设下陷阱等猎物。”
　　唐僧点头：“一月十几两，日子应该很宽裕的。”
　　“家里有五个孩子，老大、老二已经自立，可其余那仨穿衣吃饭哪项不要银子？因此也余不了多少，而且我还得拿出四两孝敬老娘的！”
　　说道这里猎户摇了摇头，“我老娘有腿疾，早两年已经瘫痪在床，一个月四两也是勉强够医药开销。”
　　唐僧忽然道：“你不觉得令堂是个拖累么？”
　　“长老！你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你从花果山方向来的，就冲这句我就要打你大耳刮子。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我虽然没读过书，这理还懂。”
　　“但还有句老话叫做久病床前无孝子。”
　　猎户冷哼道：“我可没听过。我只知我老娘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就得孝顺她，她瘫几年，我就养她几年，直到倒时给她老人家送终，不然那不成畜生了。”
　　唐僧点头：“阿弥陀佛，恕贫僧刚才言语无礼，贫僧是在找一样东西，不得已才口出恶言。”
　　“找什么？”
　　“善念。”
　　……
　　（本章完）


第755章　行路者万千
　　越过山脉后，唐僧到傲来国游历。
　　等这一年的年末头场雪，他才翻过崖壁回到花果山，归来时风尘仆仆，穿着脏兮兮的破布棉袄，头戴斗笠，脸上皮肤被海风吹成了红色，嘴上还有几道带血丝的裂口，别人几乎认不出他。
　　这趟游历唐僧看遍了世俗之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有善，同样也有恶。
　　芸芸大千里染满了各样的色彩，他以旁观者的目光打量，与心中渐成体系的佛理比对，得出的结果还是世上不可普渡。
　　而这佛经佛理也做不了度人到达彼岸的舟楫，再者何为彼岸，又何为佛经典籍上描绘的无边极乐？太虚假。他觉得佛经佛理或可做一盏灯罢了，它的光只是指引那些修佛悟道之人前行。
　　修来世，不如修今生。
　　此时他的已经放弃了当初跟西天如来辩论佛理的愿望，世界如此，他已经不辨自胜，便放下了那个执念。
　　十世如棋子。
　　也罢了。
　　唐僧决定回大唐国传经，休息了一晚，第二早上便去找墨非辞行。
　　而这两天墨非在帮漱玉处理花果山猴儿越冬之事，因此就住在水帘洞，房间的中央点了一盆松木碳火，唐僧进来时候他正在烘焙胡饼。
　　胡饼这玩意儿早在汉朝时候就从西域传入长安，他们在长安城经常吃，这回倒时漱玉起了心念说想尝尝当年的胡饼。
　　唐僧进来，漱玉給递了一张，“尝尝，这是素的。”
　　“就是荤的也无所谓。”
　　“今儿这么深沉？”
　　唐僧笑了笑在碳火旁坐下，伸出双手烤火，说道：“贫僧准备走了，回大唐国。”
　　墨非抬头道：“现在正是隆冬，要走等到来年开春天气暖和。”
　　“不用了！贫僧已经离开大唐国有十一个年头，经书修订完毕，就应该立刻回去的。”
　　“西方教已经覆灭。”
　　“贫僧知道。”
　　“连西天如来现在都居住在天庭之中闭关不出。”
　　“这你也跟贫僧讲过，世尊因当时要斩你险些一念成魔，随心魔祛除，但还需时日静悟使灵台无垢，已经无暇管理取经之事，这些贫僧都清楚。”唐僧把胡饼卷起来啃了一口，面色很淡。
　　墨非又道：“为什么还执着于传经之事？这本来是西天如来扩张佛教的手段而已，取经是安排好的，你也只是被安排的棋子，现在这局棋已经没了，你也已经跳出了这盘棋。”
　　“经书都经贫僧修订过，只留了其中佛理和育人向善的内容，所以传经传的只是贫僧的法。”
　　“和尚，你以前说过众生愚蠢，这话虽然有些以偏概全，但就现在的时代背景来说，老百姓认识字的二十个人之间未必能找出来一个，可以说是民智未开，他们摆佛只是求保佑求平安，你的佛法就算能令顽石点头，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毫无用处的，明白么？你剔除了其中那些蛊惑人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
　　唐僧道：“重明，你以前也说过一句想要战胜神佛，就要有超越时间的目光。贫僧这些琢磨通了，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即便现在民智未开，但或许百年以后、千年以后，普通老百姓也能接受道学问教化，到那时候就应该有人会专心研读贫僧的佛法。如果他们有向佛向善之心，贫僧也算是为他们前行的路上点亮了一盏灯，如此，足矣。”
　　“……”
　　墨非也明白唐僧的执着，没有再劝他。
　　只是脸色一松，笑道：“老唐啊，还记着咱们在取经路上经常辩论么，你从来没有赢过一次，但今天你赢了。你的目光的确以及触及到千年以后，这个世界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世界它已经算是民智打开，好的佛学都可以作为一门学问了。”
　　“你的老家？”
　　“是。”
　　唐僧爽朗笑道：“阿弥陀佛，贫僧颇感欣慰。”
　　“还会花果山么？”
　　“不会，此一别便是永别。”
　　唐僧微微一叹道，“你之前也说过此劫就是末法时代，当十七年……现在就剩下十六年，十六年之后五星连珠会有一位无比强悍的神族人降临，天地将会陷入混乱，或许会彻底覆灭。贫僧想在这之前完成传经之事，也尽力的弘扬佛法。”
　　墨非拍了拍唐僧肩膀，把银口酒囊递过去。
　　“饯行酒。”
　　“贫僧希望你们都能活着，活着度过这次天地大劫。”
　　“但愿……”
　　唐僧喝了一口酒，转向始终未语的漱玉，漱玉对他其实有些愧疚，当初也是把他当做救墨非的棋子，因而抢先说道：“玄奘，抱歉了。”
　　“姑娘何必跟贫僧说这话？姑娘当年传贫僧计谋、韬略、武艺，可以说是贫僧的授业恩师了，贫僧还从未答谢过呢。说实话贫僧还有担忧姑娘，她心里的事情装得太多，此生难得清闲，贫僧真希望你能过几天清闲日子，就像傲来国那些渔民百姓的姑娘。”
　　漱玉轻笑：“各有各的命。”
　　“这话，姑娘何时信命了？”
　　“一打小我就相信，看相都说我这辈是劳碌命。”
　　唐僧抚掌而笑，把一壶百果酒全部喝尽了，很心疼地看了看漱玉，他心里漱玉看的很重，虽然知道她的手上沾满了无数无辜之人的血。她啊，在历史的长河兴风作浪，只是为了历史轨迹能按照墨非所说的运行，作了很多孽，可唐僧依然对她没有丝毫的恶感。
　　人心总会偏私，已经算是大彻大悟的唐僧也不例外。
　　唐僧略有了些醉意，脑海中闪现出当年漱玉到东都传他韬略、武艺的那些事情，都很朦胧了，只是当年姑娘牵着一匹白马送给他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低头笑了笑，“姑娘，贫僧三拜以谢当年传授之恩。”
　　说罢俯身向漱玉叩拜，并挡住了漱玉扶他的手。
　　“请让贫僧拜姑娘，不然贫僧总觉得心里缺了些什么。”
　　“好。”
　　“愿姑娘不坠轮回。”
　　“愿姑娘此生平安闲适。”
　　“愿姑娘永生安好。”
　　唐僧每说一句祝愿的话，就给漱玉叩拜一次，眼睛渐渐有些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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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756章　两个世界
　　那和尚迎着风雪回了长安城，来时骑着白马，归去时只有带护送他回去的沙僧担了六百卷的大乘经书。
　　漱玉站在风雪目送他离开，直到背景渐渐消失在纷飞落雪里。
　　雪很大，犹如当年，那时漱玉到洛阳城里找只有十四五岁的唐僧，晃眼间三十多过去了，匆匆如流水。她在教导唐僧的同时后者同样以自己历世的慈悲心肠信仰她，希望她能以宽容心对待这芸芸大千、少些杀戮，但最终她还是让他失望了。
　　一生偏执，改不了了。
　　只是姑娘对此也心存歉意，冲唐僧的背影低语了一声愿你此生安好。
　　这年的头场雪下的很大，站在苍茫雪中的墨非心情略沉，唐僧回去了，但是他却回不去，纵然在此界已是能够影响三界局势的大能、又有娇妻美妾常伴身旁，但他还是想回去看看。
　　地球世界的时间已经跟西游世界的时间同步，这年该时地球时20_26年，穆青衣已经32岁，顾远34岁。
　　再晚些，他们都老了。
　　墨非已经无法跟西游世界割裂，或许等天地大劫时候他也难逃陨落，这是他该承担的命数，不会躲避，但他还想再见他们一次，但愿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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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世界，20_26年小年。
　　好几年没怎么下雨的江城今年以外的飘起大雪，穆青衣早过了赏雪、堆雪人的青春年华，只觉得冷，一下班就裹着羽绒服往家里赶希望能早点躲进被窝里。
　　不过刚出警_局就接到顾远妻子赵衡的电话，说是让她到家里吃饺子。
　　穆青衣应了下来，自己到家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不如蹭饭！
　　说起来穆青衣这十一年以来孑然一身过的也挺孤单，其父穆正年年渐衰老倒是经常打电话催她回帝都，但她都拒绝了。
　　穆正年找那个女人已经四十三，正是更年期的时候，脾气狂躁，上一回穆青衣回家那女人就以为她是为了争夺财产，一哭二闹三上吊，看着都心烦。
　　那女人倒是为穆家生了个儿子，起名叫穆轩，现年十七岁，现在在网上出了名儿——依仗穆家的势力酒_驾撞人逃逸，事后还找人顶包，但是被网友给扒了出来。
　　细扒净是不堪入目的事，还把穆正年跟冷金影业旗下某女明星有染的事给扒得底掉。
　　不堪之极。
　　因此穆青衣实在对那个高门大户的穆家没有任何一丝好感。
　　不想也罢！穆青衣自嘲地笑了笑，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顾远家，大约十五分钟到了地方。
　　这是一片四年前开发的小区，地理位置不是很好，所以房价没有像江城市其他区域那样高的吓人，而顾远是结婚后才在这里买的房子，穆青衣以前也没来过，到的时候赵衡正在门外等。
　　“大美女，冷吧今儿？”赵衡相貌中上，身材高挑，看起来有些书香门第的气质。
　　穆青衣笑道：“江城市好几年都没这么冷过。”
　　两人进入电梯，赵衡打趣：“你们警_察同志就是辛苦，这都已经年二十三还不放假，没问你们领导要奖金？”
　　“呵呵呵……”
　　穆青衣做了鬼脸，“我是可是人民警_察，我的领导就是千千万万人民，给谁要去？说起来挺倒霉，我可不光是小年这天上班，看排班表，我去，年二十八、年二十九我要值两天的班，我们领导还挺会找理由，说什么过年休息要尽量照顾刚结过婚、或刚有小孩儿，这摆明就是欺负我单身。”
　　赵衡笑道：“赶快找个呗。”
　　“要找早就找了，不说这个，今儿饺子什么馅的？”
　　“牛肉馅，虾仁馅。”
　　“啧啧，不错。”
　　等到九楼顾远的家时，赵衡拉住了穆青衣的袖子，面色十分犹豫，憋了半晌道：“大美女我有事求你帮忙。”
　　“什么事？”
　　“……”
　　赵衡犹豫着不肯说，穆青衣察言观色，心想这姑娘是知识分子，脸皮薄，八成是想要借钱什么的，毕竟他跟顾远虽然没有办婚礼，但结婚买房、装修等等各方面都需要钱。
　　她试探着问道：“家里的钱周转不开了？”
　　赵衡摇了摇头，眼眶逐渐湿润。
　　“到底怎么回事，跟顾远发生什么矛盾了？”
　　“不是……”
　　“那说呀。”
　　赵衡终于吐口说道：“确实是钱的事，我真不好意思向你开口，但确实是没办法，顾远他——得了食道癌，已经一年半的时间了。”
　　“什么？”穆青衣猛然大惊，但没叫出口，已经被赵衡捂住了嘴。
　　“小声点，别让顾远听到，你不愿意让我跟别人借钱给他治病！如果让他听到了，很麻烦。”
　　穆青衣点头：“需要多少？”
　　“25万，最近治疗癌症这方面的医学不是有了大的突破，咱们国家和德国的医学家从鲨鱼干细胞提炼出了一种最新抗癌药物5…ra抑制素，能够减缓癌细胞的扩散，延长五年左右的寿命。”
　　“我知道我知道，5…ra现在已经被炒疯了，虽然国家一再控制，但价格已经长到40万一个疗程，现在还好点。前几个月刚出来时候最好被抬到800多万的价格，真是要命，幸好是现在实验室能够人工培养鲨鱼的干细胞，价钱才落回去。”
　　穆青衣说着拿出手机道，“我直接给你转四十万得了。”
　　“不用不用，二十五万就行，我手头还有十五万。”
　　“钱还是宽绰点好，反正我这儿闲钱还有不少（三千万）。墨非就顾远这么一个铁哥们儿，不能让他出事，他也真是的，居然不和我说。哼，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一会儿我去说他。”
　　赵衡摇头道：“别——”
　　“你就是太惯着她。”
　　说话间，穆青衣已经转了四十万给赵衡，她心里挺赞赏这姑娘的，得知顾远身患绝症还不离不弃，这在20_26已经是很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