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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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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话才听到一半儿,就“忽”地跳了起来,连声叫道:“什么,荀公返洛了,见在何处?”
“舍弟奉之在衙外……”
祖逖说怎么能让荀公跟门外呆着呢,赶紧请进来啊……不,我当亲迎才是。于是急忙整顿衣冠,率领众将吏迎出大门之外,将荀辏Р蠓鲎诺囊幻仔肜险吖虢搜檬穑弥潦鬃
这位老者,自然便是二荀的叔父、当朝太尉荀组荀泰章了。祖逖率先向荀组敬酒,同时请问,说太尉您不是跟着东海大王返回江东去了么,怎么又返回河南来了?荀组笑一笑,回答说:“吾方从驾至于江上,因感风疾,病卧不得协行,只得寄居将养——终究老迈,已不堪远涉江河了。忽忽三月,既得病愈,因思二侄,便来叨扰祖君……”
他在席上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刚才跟两个侄子见面之时,却是另外一番说辞。荀组道:“今卿等留辅于祖士稚,景猷(荀崧)与裴文约结姻,我本欲前往建业,投效琅琊大王,如此狡兔三窟,斯可使我荀氏善保家业,绍继绵长。奈何……才至江北,便感瘴息迫人,老骨不舒,因思江南卑湿,蛮夷所居,我终究年迈,岂能埋骨于江湖之上、禽兽之所呢?故乃藉病滞留,待闻裴、祖已收河南,光复洛阳,而胡寇退去,暂无警讯,便北返来会卿等。”
他不是真有病,是实在不愿意抛弃故土,跑去江南那种蛮荒落后的所在啊。在原本的历史上,荀组确实是在后年(公元318年)因形势所迫,率领家眷南渡了,被晋元帝司马睿授予录尚书事的要职,又数年,复任太尉,然后就埋骨在了建康。
不过历史已经改变了,老头儿走到半道儿,一听说啥,北伐打得挺成功,洛阳都已经克复了,那我还跑什么呀?于是称病卧床,再不肯走啦。随即遣人密探河南消息,等知道局势基本已经稳定了下来,他就干脆原路折返。
祖逖接到了荀组,真是不胜之喜。要知道荀氏数百年的中原望族,根基深厚,门生故吏不说遍布天下,就这司、兖两州,那也是满坑满谷啊。祖逖不是河南人,本身家世也不高,威望不足以遍邀辖区内士人相辅,故此才深深礼敬二荀。但这要是有了荀组做号召,那不比荀邃俩兄弟更强上百倍吗?
荀组是什么人?其亡兄荀藩曾为司空,他本人仍是当朝太尉,他老爹荀勖是开国司徒,这不是“四世三公”了,三世就已三公;更别说往上论到荀爽,在汉季就做司空,下一代还有荀彧,然后荀攸,等等。可以说当世显族,无过荀氏,就连裴氏家底都没荀氏那么厚,再加上人丁相对单薄,还散在各处……
而且荀组还是当今天子司马邺的舅父,身份如此高贵,若能为他祖士稚的施政背书,河南还怎么可能稳定不了?
祖逖为此极为尊敬荀组,特地为他独起广厦高邸,在洛阳安居,还硬塞了不少仆役乃至婢妾给老头儿。在这条时间线上,可以说荀组对于祖逖巩固在河南的势力,出力不小。
……
接到荀组的数日之后,某日祖逖正在聚众议事——当然没有荀组,老头儿若来,那得他召集开会,就没祖士稚什么事儿啦——忽然有巡将来报,说可能是抓着了一个奸细。
祖逖就疑惑地问啦,怎么叫可能?是否奸细,你们没有先拷问清楚了再禀报吗?巡将回答说:“有人夜闯关卡,我等追捕将及,他却悍然自尽了,搜其身上,得到一封密书,其上竟有裴侍中的印鉴,因此不敢确定……”
祖逖更奇怪了,既是裴该的送信人,不管他送给谁的,为啥要硬闯我的关啊,更为啥眼看逃不了就自尽呢?便命将书信呈递上来。展开来一瞧,只见上面写着:
“石将军阁下:
“前得将军奉书,内情知悉,吾昔日违命,情非得已,实感慕将军龙凤之表、英迈之姿、活命之德及重用之恩也。今将军鹰扬河北,该不幸而受任徐方,忝为敌国,然实不敢当将军之锋锐,因此避至西隅。
“今将军当虑者,幽州王彭祖、并州刘越石,及青州曹嶷,而非该也。为将军计,可先定幽,而后收并,复灭嶷而扬威淮上,该必奉土以归将军。该在关中,自在经营,牵绊胡寇,西事不必虑,将军乃可全力以谋关东。
“后日若将军许,可划地而治,如楚汉故事;若将军不许,该必束手,岂止退避三舍而已?曩昔若非将军抬爱,该已埋于土壁下,墓木拱矣,岂敢背活命之德而逆于将军乎?衷心耿耿,将军明鉴。”
祖逖读了,不禁连连冷笑,便将书信递于书记,命交于众将吏传看。在座除了冯龙等几个文盲、半文盲外,超过半数览阅后都不禁大吃一惊。魏该抢先问道:“得非是裴公写与羯奴石勒的书信么?”
虽然最终没有落款,但行文中多处以“该”自称啊,而且据说还用了裴该的侍中封印。开篇就称“石将军足下”,说此人方经营河北,当面大敌有王浚、刘琨等……除了石勒还可能有谁?再说了,裴该在宁平被俘,同僚都被杀尽,石勒唯独饶恕他一个,使得他有机会逃归江东,这事儿如今可谓尽人皆知啊——尤其是跟他打交道最多的祖逖阵营。
可是信中的言辞,却实在卑恭屈膝,不象是裴该惯常的为人……当然啦,人都是有多张面孔的,裴、石之间终究相处过一段时间,交情究竟有多深厚,谁都说不清楚。而且说不定就是在胡营中那段时间,裴该被石勒给折服了甚至是吓怕了呢?
倘若此信是真,则裴该与石勒之间分明暗通款曲,其心叵测哪!
祖逖就问众人:“就卿等看来,此信是真是伪啊?”诸将吏都回答说:“我等莫辩。”瞧着不象真的,可谁都不敢担保。李矩则猜测道:“此或裴公身在关中,恐石勒挥师南下,动摇其徐方基业,故此卑辞以羁縻之……”但这终究不是光彩的手段,所以送信人才要夜闯关卡,然后着急自杀吧?
祖逖轻轻叹了口气,说:“不想我麾下竟无一智谋之士,可以得见此书之伪!”旁边书记闻言,起身拱一拱手:“末吏僭越,实已知其为伪,唯官卑职轻,不敢坦言耳。”
祖逖饶有兴趣地瞥了他一眼,说:“哦,元恒能见其伪?则其伪在何处,可说与诸君听。”
他这名书记也就才过弱冠之龄,姓孔名浚字元恒,是圣人苗裔,本籍曲阜。因为曹嶷肆虐青州,他被迫离乡逃至兖州,得人推荐入了祖逖幕府。这小伙儿平常寡言少语,也不见有什么能为,只有一笔字还写得不错,故此被祖逖命为书记。
孔浚得到了祖逖的允准,便即转向在座众人,先深深一揖,然后才说:“末吏日常为明公打理文书,裴公往来信函,见之甚多,此并非裴公亲笔。”他是懂书法的,是某个人亲笔写就,还是别人模仿的,大略都能辨识得出来。
魏该反驳道:“既与羯奴暗通,便不敢亲笔行文,恐是他人代笔,也不出奇啊。”
孔浚微微一笑,回答说:“此事必然隐秘,岂可由他人代笔?如裴公日常公文,皆出书记之手,唯与明公往来书信,必然亲笔,以示敬也。则此书言辞,如此谦恭,为定石勒之心,又岂敢不亲书?且若恐怕为人所发,不敢亲书,又何以独加印信呢?”
他怕被人发觉了隐秘奸谋,不敢亲笔写信,那为什么又盖上了自己的大印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且如书中所言,石勒在河北,当面之敌首在王幽州与刘并州,岂敢遽下徐方,而使裴公忧虑至此?便下徐方,明公与裴公相交莫逆,又当邻州,岂有不救之理?何以裴公来书,无一字言及徐州悬危,请加援护啊?”他若怕徐州有失,与其去卑躬屈膝地跟石勒拉关系,干嘛不要求我司、兖相救呢?
“其三,若裴公致书石勒,请勿攻徐,言至‘将军乃可全力以谋关东’可止,何必再画蛇添足,说要共分天下?且以楚汉为例,其汉在西而楚在东,最终谁胜谁负,正不必多言,如此譬喻,不反启石勒之疑而激其之怒么?”你举什么例子不好,举楚、汉之争,这是自居人下的腔调吗?
“若裴公只为羁縻石勒,大可不必言及日后之事,‘束手’云云,谁人肯信?如裴公果与石勒有何密约,欲石勒叛胡而裴公叛晋,形势尚远,何得妄言?”石勒有统一关东的迹象吗?你有总领关西的实力吗?还隔着十万八千年呢,就这么承诺真的有意义吗?
“是以此必伪书,是胡人欲间明公与裴公也。”
孔浚所言既有条理,又有道理,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祖逖也说:“卿所见甚明,我不及也。我唯见此非裴文约素常语气……”别说他跟裴该共处了好几年,对方习惯怎么说话,怎么行文,都大致明戏;就算裴该倩人代笔,这身为高官显宦,总制一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捉来当枪手的,裴该手底下那几个惯常代表的书吏——比方说游子远——其行文习惯,祖逖也多少有点儿了解了。这篇文章,不象!
“……且非亲笔手书,而与施印之间,自相矛盾。此外,我亦不若元恒所见之细也。”
朝孔浚点点头,以示嘉勉,随即注目众将,正色道:“我素知裴文约,知其必与石勒无苟且。且若人有万贯家产可继,又何必与人做奴?即盗寇嚣张势大,然未经一战,岂有束手就擒之理啊?裴文约非怯懦之辈,否则不必从我北伐。”就算建康点了将了,他也可以随便派一队人马来应付差事,不必要跟着我一起杀到河南来,继而又入关去了吧。
“今将此书遍示卿等,一则为释卿等之疑,明裴文约必无叛意,二则也是警示卿等。我方破胡,刘粲退归平阳,不敢再来,然胡人非止凶残,而且诡诈,必欲以诈谋乱我心志,使我自相攻伐。非止我与裴文约也,即卿等之间,或世家、或寒门,或司、兖,或徐、豫,来源不一,偶有心结,亦当以国事为重,不可因一时愤懑,而为胡寇趁虚而入。我等唯戮力同心,始可重造社稷,迎天子归于旧都。待胡寇尽灭,天下太平,卿等亦各得富贵,子孙永继,岂不是好?”
众将吏齐齐俯首:“明公教训得是,我等敢不同仇敌忾,以灭胡氛!”
第五十一章 谋逆名单
索綝索巨秀与客将罗尧他们不同,家眷也都在长安城中——当然是在本城——他日常前往尚书台办公,偶尔巡查城防,然后便会返家,与妻儿共享天伦之乐。不过自从裴该吞并了麴允一支兵马的消息传来以后,索巨秀就轻易不敢回家了,几乎每天都值宿于尚书台内,让梁芬这个起急啊。
——尚书台其实是旧称,晋武帝改名为尚书省,不过大家伙儿还是习惯名之为“台”——省本禁中之称,容易引起讹误。
晋制上继汉、魏,以尚书总政事,中书、门下(晋武帝新设,且并秘书)相与协助和制衡。不过如今的长安小朝廷官员缺额很严重——还有一部分是流散于各方,比如在司马睿手下,在司马保手下——不可能三省并存。中书省首先就放空了,然后是门下省,只剩几名空头侍中在撑着门面。
好比说裴该就是空头侍中,理论上应该负责门下之事,参与朝政,实际上压根儿就不在长安城内。此外还有侍中梁浚,备员而已;侍中宋敞,整天呆在尚书省,协助索綝办公。
尚书省首脑尚书令空缺,理论上最高负责人是左仆射、录尚书事索綝;其次为右仆射,荀崧任之,但因为跟索綝不对路,干脆三天两头地称病请假;第三则是以散骑常侍得平尚书事的梁纬——也就是那位弘农太守梁肃的哥哥。
尚书本当有六人,分曹理事——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和左民——实际上只任命了三位:华恒为吏部尚书、梁允为殿中尚书、宋哲为度支尚书。
——宋哲前弃华阴,逃归长安,被索綝罢职下狱,但很快便得到赦免,命入尚书省理事。
三位尚书,轮流值班。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索巨秀觉得周边空气有些凝重,台中不稳,故此横插一脚。他不放心华恒,更不放心梁允——那家伙是梁芬的族侄,乌氏梁姓出身——唯独亲睐宋哲,因为宋哲当日为了免罪,不知道给他送了多少财货,更指天画地,发下了多少忠诚誓言啊。故此只有宋哲当值之时,索綝才会偶尔归宿。
宋敞、宋哲同出于京兆宋氏,乃是东汉初年大司空宋弘之后。无论乌氏梁还是陇西李,都跟宋家扯不上关系,很难加以拉拢。故此李容一开始把希望寄托在梁允身上,希望他可以暗拟诏书,然后荀崧用印,以罢免索綝,可惜索巨秀看得实在太牢了,根本无隙可乘。
他已经说服了自家族弟李义,此外王贡也表示,罗尧业已反正。但问题无论罗尧还是李义,都表态要见了诏命才肯动手,那这制书要待如何到手呢?
三省既然独存尚书,那么如今的制书就都是由尚书草拟,然后左右仆射或录尚书事、平尚书事加印,才能具备法律效力。理论上还得天子批示,曰:“制可。”只是司马邺尚且年幼,垂拱罢了,基本上不怎么管事,故此除非相关朝廷大政,这步都可以省了——即便不省,光天子“制可”也没用啊。
为此李容也不禁急得团团转,他去向梁芬问计,梁芬却道:“不知卿所言何事啊?我素信卿,卿可自为,不须来问我。”李容只好再去找李义,问他,你就一定得见着诏命才肯行事吗?“卿无须过虑,有司徒公在,必不使卿日后无下场。此事若成,将军可为,公卿可致;若失此机会,待裴公挥师入京,我等恐怕都要为索綝殉葬了。”
李义连连摇头,说诏命是不可少的,否则我也不方便调动士卒不是?随即问道:“兄请天子写几个字,也算诏了,有何难哉?”李容苦笑道:“若非尚书所拟,令、仆加印,即不为制,哪怕天子亲笔,那也是做不得数的。”
李义疑惑地挤挤眼睛:“天子之言,如何做不得数?难道天子不如尚书为大么?”
李容正想详细给他解释朝廷制度,话未出口,突然间就愣住了……他想起来前事,当年汝南王司马亮是怎么死的?楚王司马玮假称诏命,直接就发兵把他给杀了,士卒们哪里知道诏命是真是假?
于是笑一笑:“我知之矣,当为卿求诏命来。但不知若有诏,几时可以发动?”
李义回答道:“今我四人轮番值宿宫中,若我与罗尧同值之日得诏,便可急发。”随即把最近一个月的排班表交给李容。李容细细一瞧,不行啊,你们俩一直就不挨着,这可如何是好?看起来,还得从长计议才成……
……
这一年的五月廿三日午前,司徒梁芬密召李容前来,对他说:“适才王贡来说,裴文约已率兵入万年,驱逐了麴忠克。”
李容吃了一惊,忙问:“此前并未得到相关消息,如何麴公败得如此之速?”
梁芬苦笑道:“据称裴文约率兵而南,进抵万年城下,请与麴忠克一晤,然而麴某畏惧其势,既不敢出城与会,又不敢开门相迎,反于当夜率家眷、部曲弃城西遁,往依南阳王去了……”
李容心说真是废柴啊!他想了一想,就问梁芬:“可惜了,裴公未能生致麴公,不知何以不封锁道路,而任由他逸去呢?”
梁芬冷笑一声:“恐怕不是疏忽,而是别有所图。麴忠克本无能为,既罢其车骑之号,且失其军,便往依南阳王,又成何患?”要是索綝,就不能放他轻易逃走啦——“若擒麴某,生杀难断;而若纵之,待得裴文约执政之时,即可发兵追讨之,胆敢藏匿者,正好一一剪除!”
李容不禁略略打了个冷战,心说裴该好狠,而且谋划得真远……我这回尝试发动政变,必不容许失败,否则的话,即便索綝饶过我,裴该怕也不会饶过我……不对,应该说不会饶过梁司徒……
就听梁芬问道:“前日与卿所言之事,不知筹划得如何了?万年之信,难以久匿,恐怕明日一早,索巨秀便会得着消息……”你可赶紧啊,一旦索綝听说此事,警惕心必然更强,那你就更不容易下手了!
李容沉吟少顷,最终一咬牙关:“只有寄望于今夜了,若然错失,恐怕再无机会!”
尚书台中,这一日是华恒值班,故此索綝不肯归宿,肯定会在省里睡下。按照排班,守护小城的乃是罗尧和另一名督将,李义则率部值守本城。可以说,今晚是东风也没有,火船也欠奉,硬要发动政变难度相当之大,只是李容担心,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若不起而一搏,必然功亏一篑——而且说不定拖的时间长了,要么事机泄露的可能性增大,要么裴该等得不耐烦,会自己动手……
虽说原本是打算让裴该自己动手的,终究时势已变。就好比自己不往上凑也就罢了,一旦梁芬口出“此计甚好,卿可去办来”之语,那还容得自己再往后缩吗?
……
索綝在尚书台值班,高踞上首,看着下面曹诸尚书和尚书郎、左右丞往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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