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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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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乃天授王命,自当先祭皇皇帝天。进天子位,随后进尊位。”王裒的理由极为充分,侃侃而言。
这话,也就扯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怎么登基?
梁峰的登基仪式,必然不同于其他皇帝。没有禅让,没有诏书,靠的只是“天命所归”四字。这样的情况,只在汉高祖时发生过一次。但是汉初五礼不全,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其他皇帝,或是在柩前继位,或是在太庙登基,随后再南郊祭天。就算是曹丕、司马炎,也有着禅位诏书,可以为自己正名。
偏偏梁峰什么都没有。如此一来,上天的旨意,也就是圜丘的意义,就更为重要。先柴燎告天,登天子位,随后奉玺加冕,进尊位,也能显出名正言顺。
对于这些,梁峰倒是并不在意。说白了,不论是圜丘还是郊天,最重要的还是配飨祭祀的问题,是香火传承。他一个五讲四美的现代青年,怎会在意身后事?不过分合,倒是牵扯另一个问题。
思索片刻后,梁峰终于道:“南郊应与圜丘立一坛,分二祭。坛位唯一。”
这也是后世留下来的传统。就像北京的天坛和地坛。天坛祭天,地坛祭地。换句话说,天坛就是圜丘和南郊的合体,而地坛则是方泽之祭。顶多分几个殿,把祭天和祈谷分开就是了。若是再分郊丘,岂不要多建一坛?能省则省,用不着走形式主意。
这跟西晋的祭天思路相近,但是又有区别。阶下众臣一阵议论,欣然称是。定了祭天之法,下来就是太庙。
因为梁峰要先登基,所以太庙也要安排在登基之后再行告庙。还有追封先祖,封赏众臣。宗庙的重要性,分毫不亚于祭天。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追封三昭三穆,共六世祖,同时追尊梁峰的亡妻何氏为皇后,配享太庙。这个用意也颇为明显。
《礼记·王制》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大祖之庙而五;大夫之庙,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
也就是说,天子的宗庙即可祭祀七位先人。其中六位乃是祖先,一位是建立基业的大祖。而追三昭三穆,并让妻子神位入宗庙,正是取“妻,齐也”之意。皇帝在世时不能进太庙,先让皇后占了位置。等待百年之后,再配飨太庙。
有了这个安排,就意味着梁峰死后会追封太祖。太祖乃王朝奠基之人,不受祧迁毁庙的限制,可永享祭祀。而这改动,也让赵国的宗庙之制,比从五庙变七庙的曹魏,和兄弟齐齐入庙,一直未设太祖的晋朝要正统太多。
对此,梁峰依旧没什么异议。宗庙这玩意,其实就是放着让后世子孙绞尽脑汁瞎胡搞的,只无嫡子和无嗣过继两样,就能惹出数不尽的花招。在他看来,不如称帝以后好好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让功臣配享太庙为好。
最重要的两样解决完,下来就是登基后的年号了。梁峰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直接道:“可改元‘开明’。”
他没法任性妄为,乱起国号。但是保留一点念想,也未尝不可。这个年号,非但是对前生的怀念,亦是对未来的期许。后世,是否也能留下“开明之治”这个说法呢?
一切有条不紊的推进。亲手写登基诏书,给劝进的功臣加封,确立三省六部制……
时间飞逝。
漏壶发出嘀嗒轻响,梁峰睁开了双眼。到时候了吗?
似是听到了帷幕中的声响,榻边有人道:“主上可要起身?”
这声音,梁峰听得极熟。当年,这女子被从山寨救出,入梁府,成了他的侍女。在人力资源匮乏时,充当机要秘书。
不过如今,她以不再叫苍岚,而是恢复了本姓。谁能想到,她会是郭氏别支?然而复了本姓,她也未曾归宗。离开上党,来到洛阳,成为宫中女官。连同采薇一起,掌管宫内事务。
思绪只是一闪,梁峰便回过神来,从榻上起身。随着这动作,七八名宫女进屋,奉水献巾,伺候洗漱。
再怎么不喜欢用侍女,帝王身边也不可能缺人。内廷官早早就从民间征选了三百良家子,充作宫人。比起晋武帝一次添五千宫人的大手笔,这点人数简直不堪一提。但是梁峰仍觉太多。深宫又岂是正常人该待的地方?
可惜,今日之后,他就要成为最不正常的那个了。
洗漱过后,一套衮冕摆在了面前。山龙九章,冕九旒。这是王侯之服。等到圜丘结束,九就会变成十二。衣皁上,绛下,前三幅,后四幅,衣画而裳绣,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之象。天子吉服。
脑中有什么嗡嗡作响,梁峰木然展开双臂,在宫人的侍候下穿戴整齐。随后礼官入,再次禀奏行程。
先往南郊,圜丘告天。随后在郊坛之东,南向摆案,受衮冕、宝玺,在百官唱赞中称帝。具卤簿,诣太庙,追封三昭三穆和先皇后,加官行赏。最后入洛阳宫,登太极殿,升御座,受百官贺,册立太子,开践祚之宴。
每一个环节,都有大量的仪式,需要一丝不苟的完成。为了大典,梁峰不知耗去了多少心力,才让一切都烂熟于心。然而越是面对礼官肃然面孔,他心中的失真感,也就越强。
这可是不毕业典礼或是什么表彰大会。而是从人,变成天之子的过程。
他是天之子吗?
殿卫开道,公卿陪同,梁峰走出大殿,来到院中。车驾已经备好,黄屋左纛,驷马在前。此名金根车,乃帝王所乘。然而梁峰的目光未曾在那华美的车上逗留,而是一眼看到了车前之人。
天子法驾,太仆卿御,大将军参乘。虽未正式登基,但是他现在已经可以用金根车,自然也要找人参乘。
那人,正是奕延。
就在前些日子,奕延被封为车骑将军。此官爵仅在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之下,位次上卿,或比三公。掌四夷屯警、京师兵卫、征伐背叛等等重任。江东未平,当然不能封赏太过。然而这个职位,还是惹来了不少非议。因为汉时,车骑将军多为外戚担任。
梁峰哪管那么多。宫禁可以另有人掌管,但是天子六军,唯有此人可掌!
如今朝中尚未封大将军,奕延就是武将之首。在这大典上,自也可参乘御辇。
服武弁,戴鶡尾,那人一身吉服,有别于平日明盔亮甲的英挺。然而灰蓝双眸,仍是灿灿有光,亦如往昔。
“陛下请登辇。”
那目光,像是抚平了心中躁郁,梁峰一语不发,乘上了御辇。车轮滚滚,驰入了仪仗包裹的海洋中。
鼓吹齐鸣,伞盖摇曳,戟楯、刀楯、细弩、迹禽、椎斧,数不清的殿卫举着礼仪用器,环绕车驾。百官或乘车,或骑马,随行在侧。
这还不是真正的天子卤簿,却已遮天蔽日!前后左右密不透风,沿着御道铺展开来,直抵天边。
人影憧憧,车轮晃动,惹得人都变得醺然若醉。梁峰的脊背冒出了虚汗,手掌捏的死紧。那乐声,那旗旌,似乎能迷人心神。不知走了多久,南郊新立的祭坛,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圆坛八陛,中有重坛,封土而筑。天地立其上,五帝列席。日在东,月在西,守千五百一十四神。
郊天之所,圜丘之坛。也是天子祭天的唯一去处。
仪仗和车队,缓缓停了下来。然而梁峰却像长在了车上一般,动弹不得。直到身旁响起一个声音。
“陛下,请登坛。”
梁峰望了过去,只见车下,奕延向他伸出了手掌。
这合乎礼仪吗?梁峰没有想那么多,把手放在了对方掌中。那人掌中,亦有汗水,又热又粘,像要把他的手胶在其上。
就这样半搀半扶,他下了车,缓步穿过仪仗,越过群臣,站在了坛下。
那只手像是万般不舍,在他手上轻轻一握,撤了去。
乐声又起。然而这次,梁峰的心平静了下来。不再有迷惘,不再有疑虑,定定望向那条孤零零的通天之路。
捏住了掌心留存的那点温度,他抬起脚,踏在了阶上。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正文完”。写到了这里,实在是感慨万千,一年多的艰苦跋涉,后半程又是生病又是受伤,简直算是爬到了终点。这文对于并不怎么熟悉魏晋历史的我而言,也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旅行。
好在,终于完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包容,若不是有你们,我可能早就挂在路上了。也庆幸自己能鼓起勇气来写这本书。虽然绞尽了脑汁,但是确实是一场极为奇妙的旅行。
希望这篇文,也能给大家带来同样的快乐。
还有数不清的评论和投喂。一直未曾回复,也没码感谢列表,但是每一条都印在我心里。谢谢大家,有你们这样的小天使,实在是件幸事。
下来还有番外,关于登基后的种种。有政略,有征讨,有日常,还有狗粮XD当然,也会写点日后的评说。不过要先看一看病,还有出门放松一下。估计要到七月才能开番外了。
到时别忘了回来看看哦!爱你们=3=
第358章 新朝(1)
日头火辣辣悬在天顶,哪怕窝在城门洞里; 也是一身一身的躁汗。不过饶是如此; 李驴儿也不敢擅离职守。作为许都的城门卫; 若是敢偷奸耍滑,轻则一顿军棍; 重了掉脑袋都有可能。如今豫州战事不休,这里可算上前线了,哪能轻忽?
更何况; 城外还有这么多逃奴。
好歹也是守城的兵士; 李驴儿的消息很是灵通。自从去岁新皇在洛阳登基之后; 豫州境内便改换了模样。跟南方的前朝余孽打了数仗不说,最近还传出了风声; 鼓励那些被贼人掳掠百姓; 逃回赵国。
前几年中原大乱; 先是匈奴纵掠; 后是乱兵过境。不论是司州还是豫州,都跟犁过一样。百姓流离失所; 又有兵祸加身; 哪还有活命的本钱?不是被人掳走; 就是投了大户; 内附为奴。
乱世嘛; 多得是这等可怜人。就连李驴儿自己,都不知改换了几次山头。先是东海王,后是苟大将军。飞豹王弥攻来; 部帅们又赶紧献降,没过多久,又改投了石贼。时至今日,上面的长官都换了几轮,他倒是命大活了下来,安安稳稳到了新朝。这才见到了如此景象。
只要百姓回返赵国,就能在司州,乃至临近的豫州、兖州安家。成年的男丁能得田四十亩,妇人也可得田半数。缴纳的税赋,仅有前朝的一半!若是贫苦潦倒,身无长物,也可入了军屯,由州府提供粮种耕具。所获的收成,与官府四六分成。只要在军屯耕种五年,就能得到永业田二十亩!这永业田,可是能传子孙的!
一道安民令下来,许都附近立刻人潮涌动。前前后后打了几仗,大赵就把晋国兵马赶到了汝南,说不定过些时候,淮水以北净是国土呢!大赵的天子,可是有佛子之称,素来爱民,又是天命所归。依附赵国,岂不远胜前朝?
别的不说,至少这给田减赋,就远远胜过之前肆虐的无数官匪!
李驴儿早年也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哪能不知这道令的意义?眼看着耸动的人头,还不知有多少是被裹挟的百姓,又有多少是从豫州高门手中逃脱的隐户。若是都能安居,说不定也能重现当年太康之景……不,如今该是开明之景了!
眼见不远处的官吏,马不停蹄安置百姓。这火辣辣的日头,也没那么难捱了。李驴儿擦了擦额上汗水,拄着木槍,动也不动,立在城前。
如此景象,可不止许昌一地。从打下半壁的兖州,到尚在贼手的雍州,人流开始了逆向运转。因战火凋敝的中原大地,终于有了生机和人烟。而其中最具活力,自然是赵国的国都,洛阳。
自古以来,能担起“王城”二字的,只有长安和洛阳。长安北濒渭水,南依秦岭,有八水环绕,坐拥关中千里沃野。只要占据此地,就扼住了东西要道,可俯瞰天下。而洛阳,虽有黄河之险,八关都邑,但是中原乃四战之地,司州、豫州大乱难止,人丁稀少。在乱世中定都洛阳,看起来更像是不得不为的权宜之计。
不少心怀叵测之人,巴望着那称帝的贼子落败。谁料只是一载,这前朝都城,就重新焕发出光彩。
孟津渡口,桅杆密密,舳舻相继。大大小小的船只,沿着河道结队而来。数万流民的辛苦劳作,终于让北地主干得以贯通。自冀州新港一路西行,能乘船直抵洛阳!
千金堨上,数座巨大的水碓在河流的推动下日夜不休。不止舂米磨面,还能造浆、冶铁。河道两侧,工坊林立。流水也似的产出,让所有前来洛阳的商队,都能满载而归。
商路的通畅,带来了钱帛和人气。但是国朝命脉,并不在商。
“……自正月以来,豫、兖二州共有新附丁口八万七千余。其中自雍州而来的逃奴,就不下三万。若是内附不止,明岁可新增田亩万顷!”
式乾殿旁,新辟一殿,名曰“垂拱”。为新皇平日处理政务,召见群臣之所。垂拱殿内,当朝新贵尚书令段钦侃侃而言。
这个数目,可相当惊人。要知道,如今兖州只是初定,豫州战火未歇。这样的“险地”,可不是黔首小民愿往的地方。偏偏一道领旨,改变了捉襟见肘的局面。
新皇有令,下旨安民!
减赋税,均田亩,改屯制。对于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人。中原几经屠戮,百姓流离。曾经的良田荒芜,村落死寂。想要砮实国朝根基,唯有重新恢复耕地,让国家赋税得以复苏。而这,需要人口,大量的人口!
于是,安民均田令,就成了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件确立的政事。虽然分给百姓的田亩,看似比前朝的占田令少了些。但是需要交纳的赋税也减了大半,反而减轻了压力。加之如今劳役多用流民、降囚,徭役也更少。如此一来,岂不人心所向?
别说那些当年被晋军或匈奴裹挟的百姓了,就是在豫、兖两州尚存的世家,也有不少隐户奴仆出逃,重新编户,成为国民。
只要官府不苛责百姓,谁不想正大光明,做个良家子呢?而这,也解决了中原的空虚。大量无主荒田重新分配,那些逃难南去的世家,损失的田亩不知凡几。
然而这样的好消息,却没得到赞赏。御座之上,天子眉峰微皱:“豫州各堡,还在占地吗?”
天子如今三旬有余,却未蓄须。下颔光洁,眉目俊雅,显得极为年轻。不过当他开口时,没人敢轻忽。那双点漆黑眸,锋锐深邃,洞彻人心。天威浩荡,不能逼视,反倒让人忘了他的容貌。
段钦声音一顿:“回陛下,是有人暗中侵占田亩。只是豫州犬齿交叉,想要根治,尚需时日……”
雍州尚在敌手,就能有三万逃奴。比较起来,豫州新增的人口就太少了。而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境内数之不清的邬堡。那些聚堡而居的豪族世家,能够扛过十数年动荡,靠的是能打!几乎家家都有上千战兵,多者上万,足以成军!那些大族,少说也有四五个邬堡,数万客户。兵强马壮,又狡猾透顶。就是石勒那等悍将,也只能让其献降,无法全数攻下。
现在赵国占据了豫州数郡,那些邬堡就成了自家的麻烦。因为剿匪有功,不少人还赏了官职,更是让豫州境内成了有进无处的泥坑。
如今大量百姓归附,这些乱世豪族,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豫州可不似被被梁峰又拉又打,筛过一遍的并州。也正因此,开国之后,河南尹祖逖才升任豫州刺史,跟在大军之后收拾局面。
梁峰自然也知晓其中关窍。和世家大族角力,也是他要面对的重大问题之一。
从东汉开始,世家兴起,朝廷的权力被一一分解,任人鲸吞。直到四世三公的袁氏举兵造反,彻底砸烂了天下。“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这话说起来好听,本质上不过是中央糜烂,地方割据达到顶峰,终至覆亡。
这烂摊子,曹魏没能收拾,司马氏又一味放纵,到了今日,根本就是盘根错节一团乱麻。世家这庞然大物,若是处理不妥,立刻会闹得内乱不休,难以收拾。别说武力征服,就连稍稍损害了利益,都可能导致反弹。
均田令正是其中之一,想让那些世家乖乖咽下,可没那么容易。
只是再不容易,也要去做。
“他们吞的已经够多了,还不知足?”冷哼一声,梁峰道,“让祖士稚增添人手,广传政令。没了庄户,即便占再多地也是白搭。若有罔顾旨意的,查查他们跟匈奴或司马氏有无瓜葛。”
就算有商业贸易,养活这么多人口,需要的仍旧是极为丰富的粮食产量。若是无法尽快恢复中原人口,一旦遇上天灾,后果不堪设想。刚刚立国,不少世家还龟缩在南方,若不趁此机会加快进度,几年后必定更加麻烦。
最后这一句,简直杀机毕露了。
一旁郗鉴立刻道:“豫州大乱数载,鼠首两端者不再少数。如今大军在外,贸然动手,恐生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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