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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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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蛋羹,风染便倒在换了新被褥床帐的简陋架子床上睡了。这其实是贺锋的房间,贺锋随时都会回来,小远不能睡床踏,只得在屋外找个地方歪着露宿。这一宿却睡得很不安宁,小村庄里时不时传出怒骂叱斥之声,金戈交鸣,兵刃相击的声音也持续了一夜。贺锋和他的客卿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早上风染由小远服侍着起了床,吃过早膳,便闲坐在屋子里。不用出屋,风染也能感觉到村子里的气氛很是压抑,那兵刃交击和叫骂惨呼之声渐渐没有了,却静寂得可怕。而风染所在的小院落里,站了不少兵卒,既有护送兵卒,也有王府护卫,更有风园护院,三方人马在小院里各踞一方,相互对峙着,俨然一个小小战场。
  接近午时,贺锋方才回来,疲惫而阴沉,他的客卿和王府护卫有多人显然受了伤。一回来就关进左厢房里去了,风染竖起耳朵去听,除了呼吸声,听不到什么声音,过了良久,才听见一个客卿劝了一句:王爷,再等机会吧。严三他们已经赶到前面布置去了。
  午饭过后,四位统领进来请示,当天的行程,贺锋沉着脸吩咐道:本王身体不适,暂歇一日,明天再继续赶路。
  令风染略微吃惊的是,这四位明明穿着统领大人的服色,却不是昨天那四位!
  不过这并不难猜,应该是贺锋发动突袭,把那四人都拿下了。但显然,新上任的四位统领并不是贺锋的人,应该是在原兵营里提拔起来的,而贺锋虽拿下四位统领,却未能取得四个护送兵营二千兵卒的实际控制权,都城近在咫尺,贺锋只能望城兴叹!还要一步一步反城而走。
  整个下午,贺锋在小院落里沉思,发呆,踱步,叹气。
  风染已经由小远传递消息,知道了昨晚的大概情形:贺锋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四统领率领自己的亲信兵卒奋力抵抗之后,一网成擒。但是四统领矢口否认贺锋的指控,贺锋叫来风园众人转述了风染的描述,并做出佐证,四人还是坚不承认。贺锋便想给众兵卒一个威摄,对四人一顿严刑拷打,哪料到四人一个比一个硬气,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承认有对王爷小宠非礼过。庄总管在一边好心地提醒,说贺锋在没有足够证据前,私下揖拿朝廷命官,私设公堂审讯,私置刑堂拷打,有违律例。此言一出,众兵卒顿时哗然,差点失控引起兵变,亏得贺锋见机得快,及时做出让步,答应由护送官兵中另选四人暂代统领之职,然后达成协议,先由己方押下四人,因是赴封队伍,不能随便回头,只有到了前面城镇将四人交与当地官府押送回京城审理。然而被庄总管这么一闹,贺锋想用自己人代任统领之职从而控制护送官兵的主意却落了空,只恨得牙痒。
  控制不住官兵,风染又不与自己联手,明明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白白流失,怎么不叫贺锋火大憋闷?
  哪四位统领呢?
  被王府护卫押管着。
  在哪?风染没看见王府的队伍里哪里押送着这么四个人了。
  小远也摇头:不知道。不过肯定是王府押管着。听说护送的兵大哥们一直管王府要人呢。
  风染并不关心那四个统领的死活,只是随口一问,换个话题问:昨晚,那个在河滩边窥视王爷的人,被抓到了没有?
  那个啊,听说逃掉了,小远转叙庄总管的话:王爷的护卫连人家的样子都没看清楚,估计是隐身在兵卒之中。
  哦。风染吩咐小远:告诉庄总管,继续查那个人。
  晚上贺锋让风染伺候着洗了手脚睡觉。风染本来还怕贺锋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结果睡在一张床上,贺锋很自然地跟风染隔开了一段距离,手脚也很规矩,躺下不久就睡了,一点不向风染啰嗦。
  只是在睡前,问了风染一句:你早料到是这个结果?
  风染并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他是另打着主意:护送官兵,王府护卫,风园护院三方人马全都盯着自己,要逃是千难万难,只有制造出矛盾,让三方人马内哄,互相提防,分散注意,他才有逃跑的机会。
  次日一早,队伍继续启程赴封,仍是慢慢悠悠的行进,接连几天,走得还算平静,只是每日只能慢腾腾地走一百余里的路程!而贺锋选择的路线尽是荒山野岭,避开了城镇,每天不是露宿,便是住在小山村里。
  队伍的气氛沉闷而怪异,经历了风染指证统领意图非礼之后,三方人马便互有心结,彼此提防,这样的局面,正是风染想要的。
  在众人面前,贺锋还是会摆出一副宠溺风染的嘴脸,让人觉得他把风染宠上了天,但是背地里,虽然没有再对风染动手动脚,却把风染当小厮来使唤。好在风染并不在乎。只是风染服侍人的动作很是娴熟,令贺锋不得不怀疑:看不出,二殿下倒是个会服侍人的。你便是这样服侍皇帝的?伸手揪着风染的下巴,迫使风染抬起脸来,笑道:本王能得二殿下亲自服侍,何幸之有?
  
  第103章 第五个人是谁?
  
  风染忍下恶心,飞快地拍开贺锋的手:王爷谬赞。这大半年,虽然贺月时常驾临风园,但多数时候宁愿让风染在一边看着,并不要风染服侍。风染懒得去猜贺月的心思和用意,只是乐得清闲,站在一边看着。
  上路第六天,又在一小山村里宿夜,队伍刚刚安顿下来,大家各自寻找自己的处住,纷纷埋锅造饭,正忙乱中,小远趁着风染服侍贺锋洗了头脸,洗去一日的风沙灰尘,出来倒水的空当,把风染扯到僻静角落说道:少爷,齐姑姑说,她发现了个瑞亲王的秘密!
  什么秘密?
  小远说道:其实齐姑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秘密,只是觉得蹊跷。
  说来听听。
  这几天,齐姑姑都在给那个王府厨子打下手,才能够每天给少爷做一样清淡宵夜。
  风染这才知道,他每天在贺锋睡下后,小远都会拿一样齐掌事做的宵夜给他吃,原来这宵夜是齐掌事用每天的苦工换来的。尽管他说过,叫齐掌事不要做了,但齐掌事仍然在做,风染心里忽然生了些微微波澜:小远,你跟她说,就说我说的,不许她再去给厨子打下手了。我晚上不吃宵夜了。
  小远大不赞同地说道:齐姑姑说的,少爷胃口不好,晚上吃得少,夜里时间长,须得要吃顿宵夜才好。小远觉得齐姑姑说得是。
  风染的性子向来寡淡冷清,劝人的话说过了就过了,听不听,在别人,不会多劝强劝,说过一次,风染便不再提了,只问:是什么事,让齐掌事觉得蹊跷?
  小远说道:齐姑姑说,王府的厨子会每晚把剩菜剩饭,平分成五个碗装着,剩得多就多装一些,剩得少就少装一些,放在案板上,稍后会有王府护卫来拿走。
  拿哪去了?
  齐姑姑偷偷跟着去看,王府护卫是把剩饭拿进了一辆车里,过一会儿,会去车里把空碗收出来。
  哪辆车,什么样子?风染努力去回忆王府的车辆,然而风染一直没有留意过,此刻想来印象极是模糊。
  小说道:齐姑姑说,是辆宝蓝缎面油壁车,没有车帘子,是两扇车门,关得紧紧的,晚上跟其他车停放在一起,车子周围守着二十多个护卫。
  锦缎油壁车在王府车辆中,是除了亲王车舆以外,算是比较宽敞舒适的车型了,是王府客卿们坐的,风染开始坐的青纱小车是给王府下人们坐的,如果不是他们东西太多,人是可以坐进车厢里去的,再往下就是平板车了,用来拉东西的,没有车厢,人只能坐在车辕上。王府的护卫们无车可坐,只能跟护送官兵一样走路。
  小远继续说道:齐姑姑没有武功,听不见车里的声音,不过推测里面关着五个人,因为五碗剩饭配了五双筷子。
  五个人,是谁?
  小远说道:齐姑姑猜测,是不是被王府拿下的四个统领,另外一个是看守他们的护卫。
  多出来的那人不是护卫。若是行走在路途中,有可能派一个护卫进去看守他们,但是已经停车准备过夜了,护卫完全可以出来,在外面看守着。再说,护卫绝对不会跟囚犯吃一样的剩饭。五个人都吃剩饭,说明五个人身份是一样的,都是王府押管的囚犯。
  小远问:不是护卫?那会是谁?
  王府拿下统领之后,一直拒绝把统领交给护送兵卒看守,坚持要自己押送,直到前方路过大的城镇时,交给城镇官府,押回都城受审。据说,这四人在负隅顽抗之中,本就受了伤,后又受了刑,行走不便,拨辆车子押送,也在情理之中。风染在想:除了四个统领之外,还有一个是谁?会不会是那个窥视贺锋的人被拿住了关在一起?可是庄总管明明说那人逃走了,并隐身于护送队伍里。
  只是在王府车队中,为什么恰好有一车装着车门的油壁车?一般马车,为了进出上下方便,都只挂个车帘子,分隔遮挡一下车厢内外,极少有装车门的。用来把人关在车厢里运走,倒甚是方便。从京城出发,王府的车队里应该就有这么一辆装着车门的车?不会是半途改装的,莫非那辆车里一直都关着人?
  这么一想,风染忽然豁然开朗,从王府里出发就被关进车厢里,准备运送到贺锋封地的那个人,是郑修年!那四个统领是后面才关进去的。
  对了,把人质关押在自己身边,想用随时都可以用,才是最方便的,怎么会留在京城王府里?
  风染忽然觉得手心里渗出了津津的冷汗。他怎么会认为郑修年在瑞亲王府做着王府护卫统领呢?
  回头细想他看见郑修年的情形,他只是看到郑修年穿着王府护卫统领的服色,身上无伤,武功仍在,精神甚好,能说能跳,体貌如常。可是,他怎么就忘了郑修年与他有十多年的感情?若是郑修年真的平安地在王府做着护卫统领,他怎么会不想法子去太子府救他,至少他也会给他报个平安。也许,郑修年的情况并不像自己所看见的那样。
  小远,去问齐掌事,是哪辆车,明天指给我看。风染又嘱咐道:这件事,叫齐掌事不要告诉庄总管,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就当不知道。想了想又问道:晚上齐掌事能出来么,叫她在这里等我算了,她妇道人家,晚上在营地里行走不便,明天再约个时间见面。
  次日一早起程,风染便分外留心地东张西望,注意看了下王府车辆,除了亲王车舆,有三辆锦缎油壁车,两辆暗红色,一辆宝蓝色。暗红色的油壁车每辆大约坐了五六个客卿左右,那辆宝蓝色的油壁车果真与别车不同,车厢前不是车帘,是两扇门,始终关着,没有动静,周围散布着不少护卫,隐隐呈合围之势。有四辆青纱小车,每辆车都挤了六七个下人,其中小远守着风染的东西,独占一车。此外还有三辆平板车,满满了装着东西。整个王府一共就十一辆车。风园的车辆跟在王府队伍之后,风染一时瞧不见。
  中午,风染趁着队伍小憩吃饭休息,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带着小远在各个车辆旁边走来走去地散步。
  昨晚没再看着齐姑姑,不过照齐姑姑描述的,应该就是这一辆车。小远远远地站着,看着那辆宝蓝锦缎的油璧车:这些车都是车帘子,只有这个是车门。
  风染运使起内力,暗暗向车内探测了一下,除了能听见几道微弱的呼吸外,什么声响都没有。
  小远,你向那车跑过去。
  啊?小远一惊,继而使劲摇头:不成的!王府护卫会杀了我!
  又不是要你去救人,你就当慌不择路,一头跑了过去。
  小远仍是摇头:不行不行,我怕!那些护卫可凶了。
  风染脸一寒,忽然手一挥,啪地一声重重掴在小远脸上,然后扯着小远笔直地向那辆车走了过去。小远被风染这一掌打懵了,那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低低地叫嚷着求饶:少爷,少爷。他家少爷虽然一向冷脸冷脸,冷得不近人情,但也是讲理的,今儿怎么非要把他往护卫们的虎口里送?
  风染还没有靠近那辆车,隔着四丈左右,便有四五个王府护卫远远地挡在前面,等风染走近隔着两丈的距离就把风染拦了下来,甚是恭谨地说道:请少爷止步。
  让开!
  四五个护卫仍是把风染拦得死死的,说道:少爷要去何处,还请绕道。
  风染不说话,只指了指护卫身后的那辆宝蓝缎油壁车。众护卫的神色本来还算恭谨,见风染一指油壁车,神色顿时变得严厉戒备起来,:少爷想干什么?
  我这小童,昨晚对那车中贵人不敬,风染手一抖,把小远摔到护卫面前,说道:我今知道,已经教训过他了,现在特带他来向车中那位贵人致歉。
  护卫大惊,继而又万分不信:少爷的小介定是记错车了,这车里不是什么贵人。
  风染走上两步,抓起小远高声质问道:你说,你昨晚得罪的是谁?
  小远害怕得一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脸都吓黄了:少少爷小远乖乖的,没有得罪谁,小远不敢他刚懂事就被家人卖进了太子府做小厮,这几年早学得练得谨慎胆小,怕事勤勉,得罪主人贵客的事,那是一万个不敢。
  哦?还敢嘴硬?风染的声音再拔高了几个音阶,翻手又摔了小远两个巴掌,冷煞凌厉地大声质问:是我冤枉你了?要不要请出贵人来对质对质?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这个奴才!
  小远一边痛哭,一边使劲分辩:我没有,我没有!
  护卫也说道:少爷搞错,这车里坐的真不是贵人。
  风染叫道:你们都说我搞错了,我会冤枉一个奴才?有没有搞错,请出车中之人对质一下,不就都清楚了?
  
  第104章 厨下事发
  
  护卫大是为难:这车中之人,真不是贵人,贵介也绝对不会得罪他。
  请车中之人出来,问问便好。
  陆续的有十多个护卫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解释道:少爷见谅,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车,我等严密守卫,贵介不可能靠近此车,更别说得罪车上之人,请少爷详查,勿在此地喧哗胡闹。
  啪地一下,风染丢手给了那个护卫一巴掌:什么东西?敢说我胡闹?
  这一下,顿时惹恼了众护卫,他们不过看在王爷宠爱风染的份上,对风染尊敬容让一些,说到底,风染不过是王爷的男宠,身份比他们这些王爷的亲信护卫卑贱多了,他们竟然被个男宠扇了耳光,一个个气愤愤地把风染紧紧围中间。纷纷指责风染侮辱护卫,言词间极不客气,要求风染道歉,气势汹汹,群情激愤,大有动手群殴的趋势。
  正在吵嚷,外围的护卫叫了一声:王爷。在场正吵闹着的护卫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从风染身边退开,低头向贺锋行礼。
  风染,贺锋叫着,缓步向风染走了过去,神色甚是平静。走到风染跟前,一伸手,极是熟练地环搂住风染腰身,淡淡道:本王看你精神好得紧,这就回去好生服侍本王。本王得趣了,便重重赏你;要是不得趣,本王须不轻饶。声音不轻不重,但足够让站得近的护卫听得清清楚楚。贺锋一边说着,一边揽着风染的腰,一转身,向自己的亲王车舆走去,淡淡地吩咐:大家休息好了,就起程吧。
  拉开车门,贺锋把风染身子一提,一把狠狠掼进车厢里,自己也进了车厢,重重把车门拉上,转头逼视着风染,身体一点一点凑了过去,直到把风染逼到车厢一角,退无可退,才轻轻笑道:本王还以为二殿下什么都不会怕呢。很少有机会能欣赏到风染二殿下惊惧戒备的神情,剥去坚强的外表,原来风染也有如此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时候,然后贺锋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适了,这样的风染,太令他不适了!
  贺锋强迫着自己坐回了位子上:说吧,你想干什么?他费心费力把风染从贺月身边抢来,不是为了抢一个男宠!用来胁迫贺月才是他的本意,而与风染联手,让风染为他冲锋陷阵才是风染最大的作用。若为了图一时之快逼死了风染,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贺锋身边,风染一直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总怕贺锋什么时候忽然兴起,会对自己非礼。其实贺锋真要对他非礼,甚至都算不上非礼,只是主人宠幸自家男宠,风染除了以死相挟,也无他法可想。刚才听贺锋那么说,回到车里又不住地往自己靠近,还当贺锋又来性致了,不由得他不怕。现在贺锋坐回位子,风染才暗暗松了口气,也坐回贺锋对面,他日常所坐的位上,回道:不干什么。
  贺锋一伸手捏住了风染的下巴,迫使风染抬起头,不得不面对他。他喜欢用这个动作羞辱风染,他可以借这个动作把风染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而风染则不敢直视他,只能躲闪空洞着目光。
  风染抬手想拂开贺锋的手,不想贺锋却捏紧了下巴,不肯松手,说道:说实话。重重捏了一下,方放开手,看着风染侧过头,轻轻呕了一下,说道:不想本王动手,就说实话。
  我就好奇,那车辆里装着什么人。
  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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