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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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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罪?问什么罪?”忽然之间火冒三丈,怒道:“我大哥是被乱民劫持,生死不明,你不说赶紧派兵解救,还惦记着拿他问罪?!你到底帮谁?!”
贺月赶紧去拉风染,柔声道:“风染,你冷静下。战报并没有说死人,你大哥应该没事,不要太担心了。”贺月的宽慰似乎起到了作用,风染便如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地坐回御椅,吐了口气,说道:“既是暴乱,便该赶紧派兵清剿,解救被劫官吏,不能手软!”
“然后呢?”
“有官兵驻扎,谁敢再发动暴乱?再乱再剿!”
贺月道:“你不想想这次民变的原因?你没看见战报间那一段……”
贺月还没说完,又被风染截口打断道:“那一段全是废话!”
贺月还在继续说道:“……充分说明,玄武郡的问题多,问题大,由来已久,此次民变不过是一次爆发,玄武郡的问题是时候该清算解决了!”
贺月说完,跟风染两个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在贺月和大臣们看来战报极重要的一段话,在风染眼里是废话。显然,这一次,风染看待郡守府被围被占一事的角度和立场,跟贺月和大臣们是不一样的。
风染心忧兄长安危,并对暴乱之由视而不见,主张简单地按暴乱来处理,剿灭之。
贺月和大臣们多考虑国靖民安,民变由来有因,主张彻查玄武郡的陈弊旧案,严惩恶吏,借机彻底解决玄武郡存在的问题,还玄武郡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对乱民,安抚之。
第459章 家族逐子
贺月试探着放柔软了语气劝道:“风染,刚你也说了,你对玄武郡重税的事,并不是没听过,对你大哥的吏治,并不是没有耳闻。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可见百姓积怨已久。你不能光顾着偏袒你大哥,对你大哥的过失视而不见,你不能这么纵容你哥胡作非为,你也要为玄武郡的百姓想一想,他们从前都是你阴国的子民!所谓官逼民反,你是不是想等着玄武的百姓揭竿而起,真的造反时,你带兵去剿,把你阴国子民剿杀一空?”
“贺月!”风染咬着牙根,切齿道:“此事之后,我会告诫大哥,让他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贺月指着那满御案几百本奏折,问道:“这只是一部份奏折,玄武百姓的民愤民怨,由来已久,日积月累,你觉得劝你大哥适可而止可以把民愤民怨平息下去?不惩办首恶,民变能轻易解除平息?”
风染叫道:“派兵去剿!”
“玄武郡的问题,归根结底,不是你哥的问题,是玄武郡的郡治设置有缺陷!郡守不与其他各郡轮换,长守一郡,会出现这种问题。”
风染算是听明白了,贺月这是不打算放过风宛亘,非要对风宛亘追责严惩,以平民愤。不但要惩办风宛亘,还要从风宛亘手里追回玄武镇国王世子对玄武郡的长治权。
“啪”地一声,风染一巴掌拍在御案,他身负极高内力,这一下挟怒出手,虽然并没有用力,所使力道也远大于常人,只一掌,在珍稀的金丝楠木制成的御案,拍出一个清晰的掌印,直拍得御案“格叽”作响,好像要塌了一样。风染不管这些,冷然道:“让我国太子长任玄武郡郡守,不与他郡轮换,这一条,可是臣与陛下阴国永久合并入索云国签署的条款之一!如今凤国一统凤梦大陆,四海平靖,陛下想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楼去梯?”
“彼一时,此一时。”贺月道:“我给了机会,让你哥管理玄武郡二十多年,他管得怎么样?”又指着一御案的奏折,道:“这是他管的结果!闹出民变,是他自作自受!我若再不插手,玄武郡的百姓真能反了天!”说着,贺月也来了气,道:“是格于那狗屁约定,我只能几次三番发布圣旨对其训诫警示,你哥要是能听,要是真能适可而止,能闹出民变来?不收回你哥手的玄武郡长治权,玄武郡的百姓不得安生!风染,你替玄武郡的百姓们想想,放他们一条活路!”
“谁放我风家一条活路?!”风染看着贺月,沉痛道:“太子长治玄武郡,是我国合并入索云国后享有的唯一特权,在我国遗老遗少看来,尚觉心慰之处,在陛下看来,是狗屁!”
阴国虽然在名义合并进了索云国,但合并后的阴国由太子以郡守的名义长治,在充足缴了国库赋税之后,可以任命自己的官吏,可以自征赋税,出台不与朝堂政令相违背的地方政令政策等等。
在郡治内任命自己的官吏,可以让遗老遗少们仍在玄武郡内做官。
自征赋税,足够给遗老遗少们发放丰厚的俸禄,够他们醉生梦死,挥奢无度。
出台不与朝堂政令相违的地方性政令,其实根本不需要出台什么地方性政令,只要玄武郡坚持不废除贵庶之法,足够遗老遗少们在平民庶族面前趾高气昂,作威作福了。
如此一来,阴国,名亡实存!
贺月越听越听觉得风染的语气不对。私底下,风染多久没有跟他称过“陛下”“臣”了?这会儿忽然这么说出来,只令贺月觉得疏远无,风染又一口一个“我国”,一口一个“风家”,让贺月不禁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好像时间又倒退了二十年前,凤梦还四分五裂,雾黑蛮子侵占大半壁凤梦河山,自己刚刚准备着手一统凤梦,前路渺茫,起步维艰。可是那时,风染是坚决地跟自己同一阵线,不惜背叛阴国和家族,跟自己同心同德。哪像现在这样,人站在自己面前,观点和立场却在阴国和风家那边!
贺月忍不住提醒风染道:“不对!风染,你不是已经被玄武风氏逐出了家族么?你自立门户,虽然仍姓风,是成化风氏,跟玄武风氏没有关系。”已经被逐出了家族,跟玄武风氏已经没有关系了,作为成化风氏,还那么回护玄武风氏干什么?
贺月想不到,他这话一说完,便看见风染脸色迅速变得惨白,目光放空,身形摇摇欲坠。贺月心知不好,自己这话定是刺入了风染的心窝子,是风染的命门。赶紧窜去想扶住风染,被风染狠狠推开。
被逐出家族,对个人来说,是一辈子的耻大辱,风染被逐出家族还是基于那样的缘由,更是被世人不耻。这么多年,虽然大家都知道风染被玄武风氏所逐,曾被阴国民众辱骂,但碍于风染的身份,谁也没敢当着风染的面提起,正跟贺月争执之,骤然被贺月如此提起,便如利刃一样,狠狠贯穿了风染弱不堪击的羞耻之心。
“我风染,这辈子,虽然杀人如麻,但我无愧天,无愧地,也无愧于你!可是,我愧对风家,愧对阴国,我是风家的不肖之子,是阴国的背叛之臣。风家骂我背叛家族,阴人骂我卖国求荣,是我该当的骂,他们没有杀了我,食我肉,寝我皮,是他们厚待于我。由始至终,是我风染愧负他们!由玄武王世子长治玄武郡,是我能给他们的最后补偿,亦是我的最后救赎。如今,凤国一统,四海平靖,你便要连这个也剥夺?!”
风染说得甚是平静,但贺月听来,只觉得字字泣血。他到此时此刻才知道,他完全误会了风染的立场。一直以为,风染被逐出玄武风氏,必会心怀怨愤不满。然而,不是的。风染自觉背叛了风家,被逐出家族,是风染心甘情愿接受的惩罚!这些年,不论玄武风氏如何待风染,风染均无一字埋怨,不是风染不屑,是风染默默地承受着家族对自己的惩罚,无怨,无悔。
贺月急忙分辩道:“风染,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月还没说话,便见风染忽然双膝一曲,直挺挺地朝自己跪了下去,说道:“陛下既然没有收回长治权之意,便请陛下立即下旨发兵清剿暴乱,救出臣兄!”
“不!”贺月不想欺瞒风染,说道:“玄武郡的郡治问题,咱们可以后一步解决,可是你哥……”是一定要严惩治罪的,不然不能平息民愤!
风染猛地朝贺月磕了三个头,求道:“除了陆绯卿,臣没有求过陛下。臣恳求陛下,看在臣的份,饶过臣的兄长,派兵救他一命!臣生死都记着陛下深恩!”
风染以弱者之态,步步进逼,也这是哀兵必胜?贺月心头早已经积了怒气,再被风染一再逼迫,一下子也爆发出来,吼道:“风染,你不要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玄武郡的事,早晚得有个解决,激起民愤民变,必须要有人出头顶罪,不然无法平息民愤民怨!”
风染从地站起来,缓缓道:“当初,是臣与陛下议定由我国太子长治玄武,才会埋下祸根,始作甬者乃臣,臣愿出头顶罪,以平息民愤民怨。”
顶罪不是一句空话,若按风宛亘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够砍几十次的头了。可是,风染轻易把顶罪的话说出口了,全然不顾惜他千辛万苦想要保他一命的心思!全然不顾惜他耗费了自己的精元,喂养他这么多年的情份!这个喂不家养不熟的白眼狼,逮着机会要狠狠地反咬他一口!贺月只觉得心口剧痛,窒息了一般,吸不进一点点空气,头脑一阵阵晕眩,渐渐地,不知身在何处。只听见风染的声音,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既然陛下不肯发兵,臣自己派兵!”贺月听见自己叫道:“你敢!”他听见风染往御房外走去,贺月用仅剩的一丝清醒,叫道:“郑修年若敢私自给你调兵,朕要问他欺君!”这大晚,兵部的官吏早睡了,风染能找的,也最有可能帮他调兵的人,只有兵部侍郎郑修年。
风染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那好,臣自己去玄武郡。”
跟风染已经在一起二十多年了,贺月深知风染的脾性,风染越是这么云淡风轻,心头的主意越拿得坚定。风染素来杀心极重,他去玄武郡,绝对不是去顶罪,是要去杀人,亲自去救他大哥风宛亘!风染若是冲去新荣城对乱民们大杀四方,成了罪人,他再怎么回护,也保不住风染。他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生活,也走到了尽头!
风染这轻轻的一句话,令贺月顿陷绝望,脑子“嗡”地一声,继而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460章 冷战
风染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脑后生风,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向自己的背后。风染赶紧把身子一伏一侧,“那东西”便从风染侧伏着的身体歪方冲了出去。风染这才看清楚,“那东西”是贺月!
贺月挥舞了双手,扑向风染,似乎想把风染抓住,嘴里发出“嗬嗬”地低吼,似乎是想喊什么,却又喊不出来。眼睛瞪得滚圆,眼神却是死死地,呆呆地瞪着风染。贺月的神色太过诡异,风染心头一凛,只想到一种可能:贺月的癔症发作了?!
他扑向风染,被风染闪开了,他的身形便以狗啃屎的姿势往地摔了下去。
风染一看,赶紧抬脚一钩,把贺月的身形钩住,止住了他的下跌之势。那脚,钩着贺月的脖子。贺月正好,双手死命抱着风染的小腿一扳,然后张口咬了下去。
这一下下死命的咬,只痛得风染直吸冷气,脚劲力一松,两个人都被贺月带着摔到地。风染赶紧抱住贺月的双腿,运使内力,把贺月牢牢摁在,叫道:“来人!宣太医!快宣白院正!”
风染这里直叫宣太医,贺月也没闲着,光咬还不算,他紧紧叼着那块肉,不住地摇头晃脑,似乎是想借助摇头摆脑之力,把那块肉从那腿骨撕扯下来!
风染只紧紧的抱住贺月,不让他乱动,自己也不敢动,小腿处传来一股一股撕扯之痛,他也不敢挣扎,知道贺月癔症一发,毫无理智可言,只有坚持着,等癔症发作结束。
可是,每一次癔症的发作,都有可能变成永远,人再也清醒不过来!
风染心下大悔,继而大恸!他怎么会为了玄武郡的事,跟贺月过不去了?为了相救风宛亘,为了保持玄武郡的长治权,逼到贺月癔症发作!风宛亘再好,阴国再好,又哪里及得贺月待他之好的万一?!
风染虽然可以轻松出手,封住贺月的穴道,自己脱身。可是风染哪里下得去手?生怕自己出手封穴,更刺激到贺月,引得癔症恶化。只把贺月牢牢按在地,不让他动,不住口求饶道:“我不去玄武郡了,不去了……你放心,快清醒过来……我哪都不去,守着你……”
贺月清醒过来时,张开眼,便看见床帐顶是自己熟悉的花纹,知道自己躺在思宁殿自己的床。继而,便觉得自己浑身都痛,又浑身无力。然后便看了白院正俯身在自己方,正打量自己,问道:“陛下?”
自己不是正在御房跟风染争执玄武郡的事么?怎么忽然睡到思宁殿床来了?贺月正疑窦欲问,看见白院正,便蓦地醒悟过来:敢情,自己又是癔症发作了?贺月想喊风染,只觉得嘴巴也酸软得张不开,叫喊变成了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白院正显得松了口气,告了罪,又凑来替贺月检查了一番,方退了下去。贺月听见白院正向太后回禀道:“太后娘娘,陛下已经清醒了。身体并无大碍,臣再开个安神的方子给陛下调理调理。”
贺月明显地可以听见,听了白院正的话,他这思宁殿殿里殿外明处暗处有许多人都松了口气。贺月听见太后冷冷淡淡地应道:“嗯,白大人下去吧。”
随后,贺月便看见太后坐到了自己床头前,远远地打量自己,很久没有说话,久得让贺月觉得陌生。贺月清醒过来,积攒了一些力气,虚弱地叫道:“风染!”
太后冷淡的脸闪过一丝不愉。
风贺响响在太后身后躬身禀道:“父亲回皇夫府了。”
自己癔症发作,风染怎么可能不守在自己身边?贺月念头一转,依稀记得风染说,要去玄武郡,一惊,大叫:“快快快,派人去拦住风将军!不许他出府,不许他出城!出了城要追回来!”贺月一边叫,一边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他全身酸软无力,太后坐在床头,那么冷冷的看着,不肯伸手相扶,贺月挣扎几下,又无力地摔倒床。他觉得他喊得大声,实则只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呻吟。
贺旦,贺理,风贺响响一字排开,站在太后身后,被太后挡着,不好相扶,又不能把太后拉开,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贺月在床翻滚。看着自己的父皇无力地挣扎,风贺响响心头又痛又急,急生智,脱了鞋,从床尾爬了龙床,跪在里床边,把贺月扶了起来,安慰道:“父皇放心,父亲在家里歇着呢。”
想到风染,只要说出来,一定要做到的性子,贺月心头着急,道:“不不,响儿,快叫人去盯着你父亲,绝不能让他去玄武郡!”
风贺响响道:“父亲真的是在家里歇着……”看贺月着急,便把贺月扶着,倚在床头,自己下了床道:“儿臣这去安排人盯着父亲,有什么动静,立即来禀告。”
贺月这才舒了口气,人放松下来,说道:“朕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待疾。”
等皇子下人都退下去了,太后似乎才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握着贺月的手,问:“月儿,你这病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没事的,母后,儿臣累你受惊了。”大半夜的,自己晕厥,又把太后惊扰起来,累太后又替自己担惊受怕,贺月心头不不安,只觉得太后好像又衰老了一截。
太后又有许久没有说话,握着贺月的手,轻轻地揉搓,叹道:“哀家说那姓风的惹不得,你偏要娶他……”
“母后,不关风将军的事。”
“你还维护他?他不惹你,你能无缘无故发病?你晕了,他连个影子都不来……”好在三位皇子深更半夜,全都歇下了,一听父皇晕倒,都赶进宫来待疾,显得都极孝悌,令得太后略略安心。当着小辈的面,太后不好说什么,孙子们都退下来,太后轻轻叹息道:“……娶他进门,是我贺家家门不幸啊!”
这一下,贺月不好接话了。好在太后也没有再出风染什么言语,陪着贺月坐了一会,回寝宫了,只嘱贺月要好生休息,要为江山社稷保重身体。
自己年岁大了,出现衰老是正常的,太后并不觉得悲伤。可是自己的儿子,才四十有七,盛年之期,该当意气风发之时,她却在儿子身,看出一股衰弱之像,她想阻止,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看着儿子在她眼前,一步步老去!作为一个娘亲,太后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怨恨?
太后走后,贺月躺在床,虽然身酸软虚弱,又喝了安神药,贺月却丝毫没有睡意,脑子想总是在翻腾着他晕倒前跟风染的争执。然而脑子里又乱纷纷的,什么都想不出来,倒是太后说,自他晕厥后,风染连个影子都没出现,虽然风贺响响一再保证风染歇在皇夫府里,并未出府,贺月总觉得越想越不能放心,便叫了自己的贴身内侍,叫他去面见风将军,禀告一声:陛下已经没事了,请风将军不要担心。
贺月虽是皇帝,一向待自己的身边人宽容,那内侍便道:“太子殿下回府,必定会把陛下的情况禀告风将军。”言下之意,又派自己去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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