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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姑苏无妄齐齐退后一步。
　　连城，“阿姐。”
　　姑苏无妄，“容姐姐。”
　　容乐，“出来。”
　　这一出去，二人被容乐训斥小半个时辰，轻声细语，说的人无法反驳。最终，连城和姑苏无妄在姚星竹的一句出发下得以解脱出来。
　　姑苏无妄与言蹊留了下来，看看情况。那些个姑娘也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一人拿着一个玄光镜，以此交流。
　　交代完事情，连城率先出门，门一开，就傻眼了。
　　十一二岁的少年，身着白衣，手持长剑，一双碧眸涔涔，灵秀非凡，安静的站在门口，冰雕玉琢的。
　　……
　　“师傅让我与你一道回归雪楼。”
　　“所以，这就是你跟着来的理由。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相信。
　　话也没说完，连城又给趴了下去，晕得昏天黑地，奄奄一息。
　　如今的南朝，大面积已被结界全然覆盖，动用术法便能被窥得行踪，连城只得以常法往九重城去。
　　从锦城一路北，到河岸乘船，这是去九重城最快的路径。
　　好死不死，连大爷头回坐船，竟发现自己晕船。从上船到现在连着一个时辰，就没离开船头一步。
　　这条船是往孤华台运送槐花的，船头搁着好些竹筐，连城一手陷在竹筐白槐里一手掉在船头，若非赢苏在后头提着衣领，他整个人都得翻河里去。
　　容乐和姚星竹守了他半个时辰，见他这一路上还有力气冲着赢苏吼，便回了船舱。本是让赢苏也进去的，谁料想，连城抓着赢苏不放，就是不让他进去。赢苏也是好脾气，当真是留了下来。
　　白槐的香气清淡，连城缓了许久才回过一口来。长呼一口气，说话的力气再没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勒得慌。这破小孩儿是要谋杀的吧！
　　赢苏默默不语，睫羽低敛。在连城身边蹲下，扣在衣襟上的手仿佛藕断丝连般的，一点接一点松开。
　　忽然，身边的人动了一下，赢苏吓得后退一步，坐在船台上，背靠槐筐。
　　眼前的人强撑起一口气将脑袋搁在船上，有气无力的掀开眼皮似是看了他一眼，动了动手指，合上了眸子。
　　密卷的长睫倾覆，剪影落在白皙的皮肤上，随着微风时不时的轻颤，宛若游离的蝴蝶，将息未息。映衬满色红莲，绝艳风华。
　　这个人呐！
　　风送清槐，水平风静。
　　亦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莲莲：emmmm……
　　隔壁海棠：你会掉收！
　　咸鱼：突然失去梦想！
　　啊！
　　天苍苍，野茫茫，点个收藏给发糖
　　算了
　　
　　第34章　一剑西来，寒霜九州
　　
　　九重城，镜湖八百里。
　　夕阳连积水，边色满净空，横烟长河，江色疏帘叶舟里。
　　将夜，街面上的行人越渐越少。码头边，不断有人从石拱桥上下来，皆忍不住往石阶上看去。
　　那是一个女子，年岁不大，貌美绝俗，仙姿国色。一身轻纱白衣烟紫长裙，坐在石阶上，膝上放着两封酒坛，双手托腮，望着来往船只，引得行人频频驻足。
　　一连三个时辰，雪蜻蜓一直坐在这。
　　等得不耐烦，又不愿走，不足从何处找来的一把石子放在身边，气闷时往水里扔一颗，随之骂一句：“姑苏你这骗子，大骗子。”
　　不是说连城要来的，等到现在影儿都没有。
　　从最初的恼怒气氛到如今的唉声叹气，雪蜻蜓看着船只往来，往身边的看了一眼，抓起石子，自暴自弃，一边扔石头，一边絮絮念，“来，不来，来……”
　　又是小半个时辰，忽而，眼前一亮，“来了。”
　　说罢，雪蜻蜓扔掉手中的石头，拍了拍手，又往裙子上抹了两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拿着酒坛，复而提裙起身，指上绕着一缕长发，努力做出个温柔贤淑的模样。
　　她本就不是娴静女子，此刻满怀期许，少见的腼腆羞涩。
　　另一边，连城迷迷糊糊的听到船家说什么停船靠岸，如释重负，回光返照般的有了些力气，半睁开了眼，见船即将靠岸，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直接爬起来就要往岸上走。
　　他手长腿长，一步迈得极远，眼前朦胧一片，方一步踏上岸，忽然，一道身影叫着‘连语佛’朝他扑了过来，撞得眼冒金星，身形后倾。本能的，一手伸手抱住了来人的腰，一手敏捷的抓住连绑着两个酒坛的红绳。
　　这一撞，心口发疼，连城差点就没稳住。
　　感受到腰间的温度，雪蜻蜓一愣，随后一喜，也不管什么光天化日，世风如何，双手挽着连城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道，“连语佛，我给你带了孤华台的醉花阴，五十年，刚挖出来的。”
　　船板撞击在石上发出哐当一声，连城一个踉跄，瞬间清醒。
　　亏得他懒归懒，武学基础还是扎实，要普通人，早去河里喂鱼去了。
　　“小姑奶奶，我早晚要被你害死。”
　　一边说，一边走上岸。迅速将雪蜻蜓放下，顷刻离她三步远。
　　“我才不舍得呢。”一笑，两靥生花。
　　归雪楼七师姐，倾国倾城，又有三千界第一美人之称，追求者众，奈何，佳人如花，为人眼瞎，情有独钟，只见连城。
　　嬴苏冷眼瞧着，平静的站了起来。
　　也在此时，容乐抱着大橘率先走出，一手掀开船帘。雪蜻蜓见此，冲着连城一笑，转而走向船上，“伯母，容姐姐。”
　　很是熟稔。
　　姚星竹与容乐见雪蜻蜓不过数面，印象却是极为深刻。雪蜻蜓性子活泼，能说会道，姚星竹和容乐都是极喜欢她的。
　　连城无语望天，提着酒往后背一搭。
　　这小姑奶奶麻烦精来做什么？不必多想，自然和姑苏无妄那黑嫖客脱不了干系。
　　得了，先收拾东西。
　　一口闷气，发泄不得，一直到客栈，连城才稍好些。
　　九重城是水乡，原也算得富。
　　自古有道，水乡出美人，自燕山君登基，水乡但凡有些姿色的姑娘都被送去锦城，闹得人心惶惶，人人一片愁云惨淡。
　　入夜，姚星竹和容乐已经睡下，连城正拿着玄光镜准备和姑苏无妄联系，了解锦城现在情况。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雪蜻蜓，“连城，开门。”
　　连城擦了擦镜子，头也不回，“睡了。”
　　“不出来我踹门了。”不出所料，是雪蜻蜓的声音。
　　“三更半夜，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的。”
　　雪蜻蜓理直气壮，“没念书，不识字。”
　　“我说的人话，姑奶奶。”
　　屋外短暂的沉默，随即，“连语佛你开不开，不开门我踹了啊！到时候你自己给钱。”
　　“怕了你了。”
　　鉴于小姑奶奶的前科犹然，连城拿着玄光镜将门开了一条缝，尚未开口，雪蜻蜓直接溜了进来。
　　连城，“你能不能有个女孩儿样子。”
　　“时清漪就很有女孩儿样，你不是不喜欢吗，我觉着你就喜欢我这样的，娇俏可爱又善解人意，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漂亮。”
　　小姑奶奶金枝玉叶，打小娇生惯养，说一不二，娇纵跋扈。对什么男女大防向来只是听听。
　　不过，小姑奶奶这句话说的很对，连城还就喜欢这样的小姑奶奶，刁蛮是刁蛮，但待人一心一意，心地善良，有时候还傻得令人发笑，贵在‘真’字。
　　虽然，读者大多还是喜欢时清漪那一款的。
　　“噫，”突然，雪蜻蜓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正说得起劲，一到内室，雪蜻蜓就看到端坐在桌前的赢苏，手中拿着一本书，垂眸看着。
　　连城：刁蛮无礼，爱得罪人。
　　也不怪他亲儿子对她各种看不上眼。
　　将门大开着，连城转身，双手一摊，拿着玄光镜往里走，就在内室门口站着，也不进去，道，“没钱啊。”
　　雪蜻蜓左瞧又看，道，“那你和他睡一张床。”
　　赢苏一语不发，拿着书往外走，在屋外的靠窗的桌子上坐下。
　　连城看了他一眼，转向雪蜻蜓，道，“不然呢？他睡地上？小孩子家的，太狠了你。”
　　她又哪里是这个意思。雪蜻蜓怀疑，看向连城，“不应该是你睡地上。”
　　连城，“有床不睡，有哪个返祖归真的傻逼想去睡地板，猫病还是蛇精病。所以，你来找我就为说这个。”
　　雪蜻蜓看了一眼外边，道，“我们出去说。”
　　“出去什么！”连城道，“同门师兄弟，太伤感情了。”小姑奶奶，未来夫君不能得罪，否则正宫地位不保。
　　雪蜻蜓直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和他又不熟，知人知面不知心，饶青那变态算一个，你总是这样，别人对你，诶，算了……还有，时清漪也算。”
　　“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是一丘之貉，就这说吧。”
　　雪蜻蜓还是有些不情愿，她就想和连城单独相处来着。冷哼了一声，才道，“在玉阴山，听说你抢了大师伯的位置。”
　　“姑苏无妄说的。”
　　雪蜻蜓摇头，“云洲和九重城的人都在说这件事情。”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和一夜春生草绿一样，搁在哪里都有人知道。
　　这消息传得可不是一般的快。
　　云洲距锦城有大半个月的路程，玉阴山上都消息就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不会传那么快。
　　要么，是如他这般的修者特意往云洲散布也不无可能。要么是早有准备，只待玉阴山围猎。这两种想法，同样蓄谋已久，不论前者后者，都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如此，是不是可以揣测，现在不只是锦城云洲和九重城，整个南国都应知道了‘他抢任飞霜太傅之位’的消息。
　　若真如此……
　　连城思绪万千，雪蜻蜓见状，关切道，“你打得过大师伯吗？我听我父亲说，大师伯的纵横剑诀乃承鬼谷天剑，举世无双。”
　　连城不答，反问，“你觉得吗？”
　　雪蜻蜓拍着胸脯，道，“在我的心里你绝对是赢了。”
　　这说的，够委婉了，话锋一转，雪蜻蜓道，“只是，你怎么得罪大师伯了，我听师傅说，他还救过你来着。”
　　连城一惊，“这样的事情他也和你说。说了什么？”
　　雪蜻蜓瞬间趾高气扬，得意洋洋，“在归雪楼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有人不告诉我的。”
　　其实是，她无意中偷听了玄灵子和堂溪公的谈话。
　　“就是说大师伯性子倔，认定的事情不会放手，而且……”神情突然认真，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连城神情一变，骤然起身。
　　雪蜻蜓，“怎么了？”
　　“来不及和你解释了，拜托了。”说完，手中虚空一握，青霜显出，同时，将臣半浮在空中，不雅的打了个哈欠。
　　“老王八，大晚上的你不睡觉。”
　　“给你。”将青霜塞给雪蜻蜓，“随便使唤。”
　　“啊！”雪蜻蜓讶异，看着手中青霜，一抬头，屋子里早没了连城身影。
　　将臣：“……”
　　“日！老流氓，老子迟早吃了你。”
　　一路往楼下，空空荡荡的下堂只小二一人，刚收拾完桌椅准备睡觉，见一人急急忙忙跑下来，喊了一声，“客官，急急忙忙的是去哪……”
　　话一落，人已经到了眼前，“有马吗？”
　　小二往后退了一步，骤见一张放大的脸。月色天光，人间不见，小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连城这才记起，自己现在是脸没施幻术。果断放开小二，往外走，在这时，赢苏从楼上走下，冷淡的说了一句，“你会划船吗？”
　　连城‘站定，转过身，也不问赢苏是如何知道他要去何处，微偏了头，只问，“你会？”
　　嬴苏依旧淡漠，“不会。”
　　连城果断转身。
　　赢苏，“我有钱。”
　　连城，“……”
　　“大爷，祖宗，我们快走。”
　　一改态度，三两步过来，抓着赢苏的手腕就往外。
　　作者有话要说：
　　大橘式冷漠
　　每晚，九点钟更新
　　再断我就……
　　emmm……
　　
　　第35章　一剑西来，寒霜九州
　　
　　月皎疑非夜，水面轻圆，夜晚行舟，藕花深处，荷露滴，声如雨。
　　菡萏楚楚，水月荷花。
　　“晕……”船。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说几个字玄光镜里就没了人影，深吸一口气，姑苏无妄双手拿着镜子，一张脸怼向镜子，大吼：“连语佛，你当人是白痴吗？”
　　“我以前觉得你这人除了厚颜无耻蹭吃蹭喝，庸俗自傲吃喝嫖赌，阴险狡诈欠钱不还，兼具，见钱眼开，见利忘义，忘恩负义，道貌岸然两面三刀，重色轻友外也就没什么其他缺点了，现在看来，你特么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
　　“我说你您老，能不能先听老子完整的说一句话，就说一句话，老子标点符号都不多一个……说句话，老子要打人了我跟你说。”
　　他还就不信了，晕船能晕到人事不省，古往今来，闻所未闻，这个人才。
　　言蹊在姑苏无妄身边，欲言又止。
　　讲道理，有数落的功夫，早该把应该说的话说清楚了。
　　“你……”是不是傻。
　　吐出一个字，连城又往船头毫无形象趴着，陷入半昏迷，玄光镜丢在一旁，脑子一团糟，摇了摇头，眼前重影一个接一个。
　　他的头发本就长，连同束发的红绸，散在花叶上，转瞬没入水间，悠悠飘荡。
　　“师兄……”
　　“连城……”
　　“连语佛……”
　　“老王八，是不是要打架。任飞霜那老贼要杀人了我跟你说。”
　　“听到没有，你倒是应我一声，诶，死了没，滚出来说句话，有啥病倾家荡产我也给你治。”
　　“他在回来的路上。”
　　“诶，”镜子里出现一张陌生的脸，姑苏无妄短暂迟疑，道，“小孩儿，你谁？”
　　言蹊在身边提醒了一句，姑苏无妄愕然，脱口而出，“那老头子不是说再收徒弟天打雷劈吗？现在是逗我呢？罢了，先不管，小十九啊，老王……就你师兄醒了让他赶紧来太傅府救命，任飞霜将他那一百五十六还一百八十几个如花似玉的未过门媳妇请去做客了，当然，这是小事，大事是，他师弟，也就是我，也被那老贼抓了。”
　　“嗯。”
　　神情一滞，应了一声，赢苏切断了玄光镜。
　　船头人已经是半死不活了，估摸着这时候随便来个人都能一刀割了他的脑袋。
　　不得不说，这人平时疯癫癫的又爱闹腾，嚣张跋扈得厉害，没想到还能有这一糟。
　　他静下来的时候乖巧得过分，连着那张艳色逼人的脸，也多了几分温润如玉。只是，想到姑苏无妄方才的话。
　　赢苏，“轻浮。”
　　而此刻，镜湖水中，一个人形鱼尾的身影悄然靠近，目光灼灼的落在倒影水中的那张人脸上。
　　这人入镜湖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一眼，就移不开视线。跟了他一路到九重城，不曾想，这么快他们又见面了。
　　将玄光镜收起来，赢苏转身欲往船舱里去。
　　他一贯的优雅泰然，到船舱内盘膝坐得端正，一双碧眸在暗色下亮得惊人。丝毫不知船舱外，一只鲤鱼精从水中悄无声息的探出了头。
　　她头顶着一枝荷花，上身赤。裸，长发湿淋淋的披散后背，月色下的肌肤显得凝白如玉，被荷叶水草半遮半掩，金色的鱼尾在水中若隐若现，惑人心魄。
　　看着船上的男人，咽了咽口水，鲤鱼精更靠近了些，到连城身边，摆鱼尾轻浮，双手撑着船板，静静的看他。
　　离得近了，她发现这个人。太令妖沉醉了！
　　她想……
　　往船内看了看，有了决定。
　　行船迅疾，沿途的清露不断滴落，这种感觉并不舒服，连城挣扎了一下。只一瞬，外边的人吐词不清的嘟囔些什么，赢苏索性闭上眼，不曾想，听得越是清晰，连那人虚弱是呼吸声都仿佛连着自己的心跳一块跳动。
　　兀的，赢苏睁开了眼。
　　目光盯着船帘，起身往外走去，甫一掀开帘子，就见原本趴在船头的人有已有半截身体到了水里，月色下，一双白皙的手臂正揽着他的将他往下拖。
　　资质不佳的鲤鱼精，修为不足，如今只能半化人形，脸上还留着一大半的鱼鳞，察觉到那碧眸少年去而复返，心下一慌。
　　聚气成剑，剑气横肆，莲叶掉落，鲤鱼精当机立断猛的扎进水里，留下水中晕开的一抹血色。
　　惊慌失措的跑过去，嬴苏一手抓住连城的衣领，倾身，一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人往上抱。
　　两人相差了几岁，身形也亦是差距，费了一番力气，赢苏方将连城拖了上来。方松一口气，身边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这一路的惯性，又要往船头滚。
　　下意识的，赢苏伸手将连城的脑袋抱住，连同船板上的荷花一并抓在怀里。
　　一番折腾，连城算是安然了下来。靠赢苏怀里，似是睡了过去。
　　发边荷莲楚楚，花色照人，反被衬得失了颜